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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TC社区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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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微博上有人说从表情包分析,现在男生女性化,女生野兽化。”

    “操!我们女生有这么粗犷吗?”

    “……陶悠你真是,”小刘放下手机,无奈想半天都找不到该说的词儿,只好举手投降,“虽然我是个男人,可就没见过比你更爷们的。”

    陶悠打了个响指,抱着胳膊站到花坛边。五月的阳光有点刺眼,她眯了眯眼睛,不再说话。旁边的小刘和朱可继续八卦着。朱可看上去有些激动,或者说,周围所有女性都有些激动——原因就在不远处陆陆续续从几辆商务车上下来的男男女女——中心是今年新任戒,毒大使陆黎。

    陶悠不仅感叹世界有点小。平时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大明星,竟然就这么站到了中山路戒,毒所TC社区。她平时并不关注娱乐圈,也就朱可刚刚低调地兴奋,顺便给她补课说陆黎出道十年,刚刚拿了——IST啥玩意儿的最佳原创歌曲奖?等等,一个演电影出道的演员,最后拿了个唱歌的奖?

    反正跟陶悠没关系。大名鼎鼎的陆黎先生在剧组布景边看剧本,在录音棚试音,在红毯上微笑向粉丝招手时,千里之外灯火辉煌的城市,某一个区,某一条街,某一栋楼,从不追星的陶悠头顶刘海贴,糊着深绿色海藻面膜,戴着耳机逛网店,然后洗脸,拖地,收衣服,洗漱睡觉。

    但陶悠的工作却有点特殊。她在中山路戒毒所TC社区工作已经十年了。社区是禁毒办和卫生厅审批的省内第一家自愿戒。毒机构,也是一所非综合医院的专科社区治疗机构。TC模式就是通过社区家庭式管理和不同小组活动,再辅以心理治疗手段,让上瘾者吸收正确的社会道德和掌握更有效的社会技能。

    陶悠是这里的老员工,每天游荡于新药区与旧药区,虽然隶属工作办,参与负责全社区的日常运行,但主要任务却是每天拿着茶缸往满是烟味的交流室老旧沙发上一坐,搞定那些二进宫乃至三进宫的复吸人员。用所长的话说,陶悠有种很上道的气质,再无赖的二流子进了交流室,不到两小时肯定竹筒倒豆子一般讲自己的经历。

    而现在,为了配合今年的百日禁毒行动,上头选定了中山路TC社区拍摄宣传片,所长周国瑞之前给陶悠的任务是带着那些剧组男男女女先参观一下整个社区。

    五月已经有些强烈的日光下,周国瑞正站在那堆人中,秃顶后留着的地中海发型被风一吹全乱了,他抹一把额头上的汗,不知是紧张还是晒得脸发红。对面陆黎则是深蓝休闲裤配米白衬衫,看上去还挺清爽。

    周所一大早到现在似乎累得够呛,没一会儿就将那群人交给了陶悠,自己跑去吃降压药了。

    “各位好,请随我来。我们这儿呢,是自愿戒,毒机构,但是当然了,大部分上瘾人员是不肯自己进来的,除非给家里人骗过来。说远了——社区兼顾前期脱毒与后期康复两大板块。一共两栋楼,新药区和旧药区。根据病人的不同需求,还有四个不同的治疗模式:医疗模式、TC模式、心理治疗模式、家庭治疗模式……”

    “那个——现在有很多病人在这里?”

    “病床九十多张,康复床位也是九十,快住满了。”

    踏上台阶,走廊上,泛黄的墙壁贴满了处理意见,一道又一道的铁门吱呀响。摄制组似乎大部分人都从没来过这种地方,而且岁数普遍年轻,女的比较多,一直好奇地问来问去。只是……陶悠没想到陆黎也会跟上来。

    “社区有四大禁止,毒品,暴力,性,偷盗——”走到卫生室时,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她的介绍。

    “你右手不方便?”

    陶悠猛然回头,看到了有点昏暗的光线里的陆黎,轮廓分明,比起旁边的女性都高出了一个头。他注意到了陶悠总是习惯性将右手插裤兜里,开门一成不变用左手。

    “啊,是啊。”陶悠笑了笑,正欲走,旁边卫生室门上小窗口突然出现一个人脸。“喲,陶悠。”

    陶悠愣住了。

    耗子挥挥手,手上带着吊瓶的针和绷带,笑眯眯,只可惜尖嘴猴腮笑更像耗子了。“没错是我啊,耗子。我又进来了,哈哈。”

    陶悠嘴边的笑容立即消失了,转头招呼大家继续走。

    “哎,你们是剧组吗?”耗子眼尖,看到后头有个大哥在摆弄摄像机,他整张脸都贴到了玻璃上,“今日说法么?你们来采访陶悠?嘿,来采访我啊!她一个贩,毒的没我这个吸,毒的有体验啊!”

    听到这话,陶悠突然回身,向卫生室门口猛然跨了一步。头顶的日光灯突然闪了一下。耗子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的表情,她忍了半天咽下那个“滚”字,却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自己两边尖尖的虎牙。陶悠的眼睛大,却总是习惯微微眯着看人,偶尔,正如现在一样,闪过一丝戾气。耗子瞬间僵住了。陶悠却突然笑了,后退一步,把外套袖子撸到胳膊肘,露出在灯光下白细得耀眼的胳膊。刹时,谁也没说话。后头的摄制组也看呆了。耗子再也没吭声,瑟缩着从窗户口消失。

    “不好意思。”陶悠拿着钥匙继续开铁门,垂下的发丝掩住她的眼睛,嘴角却带着笑,露出酒窝。

    旁边的小姑娘转身悄悄做了个“好吓人”的嘴型,看到陆黎漠然的表情,又讪讪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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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戒毒所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从上午折腾到晚上七点,到处是来来往往的剧组工作人员,各种摄影机打光板鼓风机地上铁轨一应俱全。陶悠站在一旁,打量镜头下的陆黎。之前几乎不怎么笑也不怎么说话的人,导演一喊开始就端上了微笑,啧,厉害。

    显然所里的女同事们对陆黎非常感兴趣,一有空去跑去要签名要合照。上了年纪的阿姨们不好意思去,也不太认识这个明星,可平时没事都是雷打不动看央视三套《星光大道》《向幸福出发》等等节目的,今天值晚班都在看昨晚上IST电影节的颁奖礼重播,毕竟陆黎刚刚拿了IST大奖。

    “不带这样的吧!”陶悠揣着一兜爆米花,还从小卖部蹭了一根烤肠,踢开门,直嚷嚷,“我要看《极限挑战》。”

    “看什么看,过来瞅瞅哪个是今儿那个明星?”王妈一边给即将出生的小外孙子织毛衣一边问。

    “这都不是。”陶悠懒洋洋在沙发上坐下。

    电视屏幕上,装饰辉煌的偌大舞台灯光闪烁。一男一女两个颁奖人,例行寒暄打趣之后,银幕开始逐个播放角逐最佳原创歌曲奖项的候选歌曲和歌手,现场大型摇臂摄影机不失时机地对准了坐在前几排的提名歌手。

    “现在我宣布,获得本届最佳原创歌曲奖的是——来自电影《岂曰无衣》的主题曲《惘》恭喜陆黎!”

    转瞬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伴随着电影主题曲,坐在第一排的陆黎带着笑容起身朝欢呼的各位同僚挥手,步履沉稳却不失轻快地走上舞台。他也参演了《岂曰无衣》,但显然比起演技,歌喉更受欢迎。

    “谢谢组委会,谢谢大家。很意外,我已经想好落选的微博,但是还没准备好这个。”

    台下响起一片笑声。自嘲几乎是所有名人演讲的必杀技。他沉思了一下,然后看向台下光鲜靓丽的俊男美女,看向前方刺眼的光芒。

    “在这里,特别感谢我的太太,一直默默支持我的演艺事业。”

    台下先是明显一顿,随后响起更加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久久不绝于耳。

    早有传闻,陆黎隐婚两年。只是这位程太太却没人知道是谁。而现在,IST颁奖礼上,陆黎将自己的家庭生活展现到了闪光灯下。

    “我想,这个奖项,”陆黎握着金色奖杯,在掌声渐渐平息下去后继续说道,“是我送给儿子一岁生日最好的礼物——”

    电视机啪地一声黑屏了,紧接着响起的是陶悠完全刹不住车的笑声:“哈哈哈哈,陆黎都有儿子了啊喂,亏得某人这么心心念——”

    “你能别这么幸灾乐祸吗?”朱可怨念着摁摁插头,啪啪猛拍电视机,“又短路了?啊,对了,陶悠,我中午找陆黎合影的时候他问你了呢!”

    “哈哈——啥?”陶悠差点被爆米花呛住。

    “陆黎啊,他问你的情况,貌似挺感兴趣。我就说你在这儿工作几年啦,有男朋友——就是那天来找你的大个子,你说是个特种兵的,他在追你吧?”朱可翻着朋友圈,查看自己美颜了半天才发出去的和陆黎的合照获得了多少点赞评论,简直破纪录啊。

    “瞎说什么,那是龙子衍的战友,有事顺道过来问我要不要去给龙子衍扫墓。”

    “龙子衍?那个一枪把你爸嘣掉的特种兵?死了好几年了吧?”朱可顺嘴说道。

    “小朱!看电视说什么话。”王妈赶紧拦住她。

    陶悠似乎没听到,一直盯着电视。

    “陶悠啊,周末有空吗?我闺女有个同事,小伙子人不错——”王妈改口说道。

    “不了”陶悠笑了笑,并不再说话。

    “有些事啊,该放下就放下。”王妈慢慢回道,低低叹气。

    只是,有些事注定放不下。

    每到假期,陶悠都要去找她妹妹。这一找,找了十来年了。

    小时候村里老人都骂她说,两块钱卖掉了自己的妹妹。

    这话在陶悠心头压了十多年,尽管事实并不是这样。那年陶悠才七岁,妹妹陶穗五岁。两人在村口玩时,村里一直在外打工最近才回来的一男人说带他们上街玩。陶悠有点迟疑,可妹妹很开心,耍脾气要上街。那男人便塞给陶悠两块钱叫她去买糖给妹妹吃。陶悠信了,只是从小卖部买糖回来不见了妹妹,也不见了那个男人。

    就此,再也不见。

    从此以后,陶穗的消失成了陶悠解脱不开的宿命。她去失踪人口登记库查,她翻看能找到的所有寻人启事,她加入一个又一个民间寻人组织,只要觉得哪个地方哪个人长得似乎像陶穗,她就立即过去查看,她促成了一个又一个失散家庭,却依然没有找到陶穗。这种执念,已经刻到了她的骨子里,像是一块永远都结不了疤的伤口。

    陶悠对父亲的记忆实在很模糊,大抵停留在酗酒打人闹事,从来不管她们姐妹的份上。多年前就断了联系,直到三年前刑警找上门,说她父亲在云南的热带雨林被一名特种兵一枪正中眉心。那不是误杀,而是一场毒,贩枪战。

    那名特种兵叫龙子衍,正巧也来自H市,二十五岁,死于那场枪战。

    陶悠没有见过这个人,连名字都不曾听说。却在窗前沉默了一个下午后,第二天问刑警要了联系方式后提着水果去了龙子衍家。

    那是陶悠一直很羡慕的小康家庭,如同万家灯火一样平凡琐碎也温馨。可这样一个三口之家,如今只剩下了两个老人。

    墙上挂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里头的年轻人,戴着军帽,笑得很阳光,皮肤黝黑越发显得精神奕奕。他是她的……恩人。

    陶悠不想谈过去,可十多年由于父亲而造成的苦难,在龙子衍去世后也终于消散。

    而龙子衍,他是家中独子。母亲王芬是本地体校的花样滑冰教练,父亲龙国伟是年年都评上市优秀警察的刑警。这荣誉并没有能给龙家带来实际的经济利益,起码陶悠是发现他家只是住在普通的大院单元楼。

    从此一直到现在,陶悠只要有时间就去龙家探望。

    而今年,龙子衍的忌日又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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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你当真不算命?”

    “不用……”

    开往郊区墓地的公交车上,陶悠靠窗坐着,窗外道边树飞快地闪过,而身边——穿着整洁灰麻外套蹬着老人鞋脚边篮子放着鸡蛋的大妈就从没安静过。

    “要不然你加我微信吧?我把你拉进算命群,你要想通了,就直接网上算命。钱不多收,就五块。还可以顺便观摩一下我是怎么给别人算命。”大妈说着就掏手机。手机拴在裤腰带上,牵着长长一根红线。

    “好吧好吧,那你现在给我算算好了,说好五块啊。”陶悠哭笑不得。戒毒所临时有事没赶上跟龙家人一起过来郊区,自己搭车吧没想到会遇上这个大妈。

    大妈似乎很上道,直接抽过陶悠的右手看了半天,然后又问了她的名字,随后眉头一皱:“你这个命格不太好啊,三十岁之前命途多舛孤家寡人,三十岁之后——你就习惯了。”

    “大妈这个段子已经过时好久了。”陶悠哭笑不得,打开钱包准备付钱。

    “我说真的。”大妈突然摁住了她的手,抬眼看她。那双已经浑浊的眼里,陶悠模模糊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她顿住了,抿紧嘴唇,不动。

    “不要钱啦不要钱啦。”大妈摆摆手,似乎叹息一样。这语气,活像陶悠已经没救了一样。

    公交车颠簸在并不平整的路上,车里很安静,偶尔听得司机咳嗽几声。陶悠偏头看着窗外的油菜花田野。风有点大,吹得发丝在眼前飘动。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陶悠回过头,看着旁边的大妈,突然弯了弯嘴角。

    大妈连忙往旁边挪了挪,拿着鸡蛋篮子一脸警惕。

    “大妈你这什么意思?我又不砸你的鸡蛋。”陶悠笑,顺手将袖子撸上去,膝上依旧抱着背包,“给我支招呗?再来个五块钱的招?”

    “闺女你这就不上道了。人饭馆给你个入门套餐,吃不饱想加菜那还能便宜啊?我这五块钱算是基础消费,再问别的,价格不也得往上走走?你问得深,我可还得请黄大仙上身呢。”大妈的表情鬼鬼祟祟像是地下党碰头。

    “大妈你这也太潮了吧?那给我来个最贵的招儿,我看看能多厉害。”陶悠也不认真,到现在也就当闲聊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平时不迷信的,可现在却想听听这个大妈要“拿什么来拯救她”。如果大妈说要请个观音菩萨回家的话,陶悠说不定就真回去买了。

    “你这辈子我是没啥办法了。不过,再来一遍倒是可以。只不过得消人福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这种赔钱行当的。”大妈又老神哉哉笑了一下,“我说的人,不是活人,是死人。”

    还越说越玄乎了。陶悠瞬间又不想观音菩萨了,只得无奈说道:“大妈,咱就此打住吧?要不然就没法一起贯彻科学发展观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了。”

    “没事儿,我帮你问问。闺女我就不收你钱啦。草籽命,苦着呢。”大妈摇摇头。

    陶悠笑了笑,没有说话。心头却想着大妈之前半真半假的那句“三十岁之后,你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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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郊区墓地。

    风有些大,带着山中的凉意。陶悠弯腰将花束放在墓碑前,抬头看到黑白照片上,龙子衍已经有些模糊的笑容脸庞。龙子衍去世时二十五岁,这张照片却是他二十岁的模样。

    “这孩子,我们夫妻俩也算是没亏待他。只是没看到衍衍最后一眼。也幸得没看,他肯定不希望我看到他满脸血的样子。”王英才过五十,头发却已经白了一半,总是得染了又染。说起话来,眼眶又有点红,却很平静。三年前,龙子衍中弹,脾脏肾脏都碎了,直接导致大出血,没能等到抢救,应该是……活活疼死的。

    “行了,你当着陶悠的面又说这些干啥。”龙父站在旁边,烟已经抽了半盒。多年的刑事工作让他眉间早早爬上风霜,看背影精神头足,看脸却觉得这几年苍老不少。

    “没事儿,叔。”陶悠挽住王英的胳膊。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龙国伟掐着烟,在袅袅的烟雾里看着陶悠,又看看墓碑上“龙子衍”三个字。照片上,儿子笑得很阳光。他沉默半晌,皱眉可能是想说什么最后终究什么也没说,摁灭了烟头。

    除了他,除了当时看着龙子衍离去的战友,再没有人知道,当年从龙子衍血糊糊的贴身衣物里掏出的有父母的合照,以及……

    陶悠的照片。

    那张被折叠很多遍的照片里是戒,毒所墙壁泛黄的老旧交流室,窗外斜斜的夕阳照射进来,陶悠就坐在光线中,红布沙发上。她穿着水洗牛仔裤配上身有些宽松的白色长袖T恤,袖子卷到胳膊肘,手腕上是宽大的黑色手表。陶悠以非常随意的姿势坐在沙发上,靠着一边的扶手,手里正拿着一叠资料翻看,似乎才发现面前的人突然举着手机对向自己,她抬头朝前看了一眼。这样一瞬间,被咔擦一声,记录成了永恒。

    兜兜转转,陶悠并没有记起。没有发现,没有知道……一直,不知道。

    龙子衍自打进了特种部队后,遵循保密原则从来不跟母亲聊自己的工作,生活也是报喜不报忧,因此王英是从未知道儿子的感情生活。而龙国伟则是因为后来的工作任务,也因为自己毕竟是龙子衍的父亲,对龙子衍的心思知道得清楚。作为每年都是优秀警察的干警,龙国伟面对儿子的痛苦,在困局前选择了国家大义。

    所以陶悠,从前不知道,现在不知道,将来……也不会知道。

    偶尔山林边闪过几只飞鸟,扑簌着淹没在满眼的绿色里。

    王英絮絮叨叨地说起丈夫的腰椎病,又叮嘱他去医院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痛风。龙国伟接了几个电话跟同事聊最近的案子,挂了电话也只说忙不去。两人又快吵起来。陶悠只好尴尬地在旁边打圆场。

    “唉,陶悠啊。咱先不说你叔了。那个……”王英拉起她的手,带着着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上次说想介绍给你的小蔡,前两天被个酒驾给撞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你叔正处理这事儿呢。”

    “没事儿,阿姨。”陶悠垂下眼睛,也不知道该如何表情。王阿姨的好意,她无法拒绝。只是现在……她突然想到了大妈那句“命途多舛孤家寡人”。

    风,依旧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