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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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晚上接到家里打来的一通电话，老妈用命令式的语气让我赶紧回家。
虽然俺们高家庄离县城不远，但想想也有半个多月没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骑着电瓶车一路狂奔三十里，还以为家里发生什么事儿了，搞得神神秘秘，慌慌张张。到家一问，原来是让我去相亲。
家里大奶奶、二奶奶、亲奶奶、婶婶大娘、嫂子老妈等一众女士亲属在我耳旁嘱咐个不停，“等明天相亲的时候把自己打扮的利索点儿，多说说话，少抽烟，千万给人留个好印象...”云云。
无非就是简简单单相个亲，搞得好像我一身毛病似的。
嫂子非要带我去城里买一身名牌衣服。
买啥名牌？不买！穿一身名牌就能给人留个好印象吗？就能让人喜欢你？
主要是我口袋里只剩不到3000块，也不好意思管家里人要钱。
“那你好歹吗买身新的衣服吧？还有你这发型让人看上去不地道，再买个帽子戴上。”嫂子再三督促道。
摸了摸我这近乎光头的卡尺短发，“行。”
好坏花了300多块大洋搞了一身地摊货，一顶针织帽。在心疼花钱的同时，我暗暗立下一个毒誓：“等有钱了必须好好装逼！”
工作归工作，生活还是需要小插曲滴。
咱又不是小说里面那些猪脚，什么打怪升级、重生穿越、职场精英、明星富豪、开挂人生、武艺超群、智商250，“叮”的一声就有豪车别墅，美女如云。
我倒想成为那样的人！
虽说老家在农村，但在现代化经济建设推动下，村民们生活水平普遍提高。尤其是俺们村，号称“城南第一大庄”，光学校就有两座，村东头幼儿园小学一体，西头小学初中一体，什么小区房、超市、饭店、果蔬店、蛋糕店、美容美发店，应有尽有。
沥青红砖、街灯环卫、休闲器械，活脱脱更像一座小镇，就是面积小了点儿。
唯一对农村水电不通，交通不便，夜晚昏黑的印象还停留在刚上小学期间。
令我不禁想起一句宣传标语——建设新农村，全面奔小康！
种地？现在的年轻人谁还在老家种地？
到了晚上，我提了瓶白酒，要去拜访一个人，一个拥有阴阳眼的人...
我们村里有个叫老喜的中年男人，此人总是怯怯懦懦，鬼鬼祟祟，看人的时候，眼神里透露着恐慌，这并不是做贼心虚的表现。因为此人不能受惊，非常害怕声响，尤其是放鞭炮。一旦被吓到，立马发疯发癫，大吼大叫，自个往自个脑袋上扇。因此村里人常叫他“傻老喜”，说他是“兔子精转世”，意思是跟兔子一样，受了惊就撒欢。
你说他傻吧，人家以捡破烂为生，自立自足。平时虽说不爱主动跟人打招呼，但要跟他说话也觉不出疯言疯语。
两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当时我还在师父身边当徒弟，快过年的时候回了趟老家。在我们家附近有个邻居因为生意上的事儿，上吊自杀了。
丧事儿已办完，但周围邻居一到晚上，还是有些害怕在经过死者家门口的时候碰上啥“邪乎事儿”，便闭门不出。
而我不怕。那天晚上出来买烟，刚好撞见傻老喜，见他站在电线杠旁正对着空气窃窃私语，心想这人还真是精神异常，好端端的干嘛跟电线杆说话？
好奇之下，我打了声招呼，“哎！老喜哥！”
傻老喜愣了下，“二猛？(我排行老二，村里人都这么称呼)怎么大半夜的还出来转悠？”
“出来买包烟，你在这儿干嘛呢老喜哥？大半夜的还在捡破烂？”
傻老喜眼神飘忽不定，说话吞吞吐吐，“我...我没事儿，你别问了，快回去吧！”
由于职业病，我对灵异事件很敏感，“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东西’？”
“啥...啥东西？”
“有鬼？”
傻老喜连忙摇头摆手，“没...有...没有鬼，哪里来的鬼啊，小孩子净胡说，快回去吧！”
连撒个谎都在告诉别人“我在撒谎”，就像有些电视剧里面演的撒谎戏，角色一开口便知有没有。从言行举止就能看出“你在撒谎”。
这种最低级的谎戏，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傻子都能看出来。
我近前说道：“别怕老喜哥，我会驱鬼。”
赤手空拳无法对鬼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只要我意识清晰，心里不慌不怕(阳气足)，一般的小鬼也奈何不了我。
拍着傻老喜的肩头，“老喜哥别怕，你之所以怕鬼，才会看见它，才会被它吓到。”
“你...你不怕吗？”
看来他确实看到鬼了，不然不会这么说。
“鬼是人变来的，我为啥要怕？告诉我，它是不是在电线杠旁？”我说话语气加重，用暴戾的眼神盯着电线杆，正准备一通乱骂，把鬼吓跑。
刚说出一个“cao”字，傻老喜忙道：“你要干嘛？”
“驱鬼啊！难不成还让它在这儿吓你？”
“别别别，不用驱。”
我有些纳闷，没几个人碰上“邪乎事儿”不害怕的。心中猛然一惊，“老喜哥，难不成...你有阴阳眼？”
傻老喜点了点头。
...
后来我才知道，那位死了的邻居，生前由于生意不景气，脾气暴躁，经常拿家人出气，是个打爹骂娘的主儿。最后搞得妻离子散，人财两空，悲愤欲绝之下上吊自杀。
死后后悔生前打骂家人，对不起妻儿，诸多自责使它“不想走”，便在家附近“徘徊”。奈何与家人已是阴阳两路人，再想谢过，再想忏悔也都迟了。
那天晚上，在电线杠旁刚好被傻老喜撞见，让他替自己向家人转话，交代一些事情：“生前对不住你们了，我是个没用的男人，是个不孝子，不求你们原谅我，只希望你们过得好好的，我也就安心去了...”云云。
而傻老喜，人家本就是个正常人，可老天偏偏给了他一双阴阳眼。以至于他小时候分不清看到的是人还是鬼，听到的是鬼话还是人话。所以总是胡言乱语，颠三倒四，条理不清，便受到家人打骂，朋友嘲讽。
久而久之，他变得自闭内向，不善交际，不善言谈，不再向人说些“不着边儿”的话。
但却顶着“傻子”的名号，经常帮助村里死了的又有“心事”的鬼魂们，以暗示的方式向家人们传达“消息”，让鬼魂们安心“离去”。
为啥要用暗示的方式？因为他不想吓到人，不想让人觉得他在说胡话。(列如在不经意间向家属提及)
人家只是个“送信”的。至于家人们能不能收到“消息”，不关他的事儿。
自那以后，我发现原来傻老喜并不傻，只是心中老是存着不安和害怕，怕的不是鬼，而是人。
他是一个实在、善良、地道、被人误解的老好人。这种人不该被忽视，不该被冷落。
所以我每次回村，有空的话都会去找他喝点儿。
...
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晚上接到家里打来的一通电话，老妈用命令式的语气让我赶紧回家。
虽然俺们高家庄离县城不远，但想想也有半个多月没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骑着电瓶车一路狂奔三十里，还以为家里发生什么事儿了，搞得神神秘秘，慌慌张张。到家一问，原来是让我去相亲。
家里大奶奶、二奶奶、亲奶奶、婶婶大娘、嫂子老妈等一众女士亲属在我耳旁嘱咐个不停，“等明天相亲的时候把自己打扮的利索点儿，多说说话，少抽烟，千万给人留个好印象...”云云。
无非就是简简单单相个亲，搞得好像我一身毛病似的。
嫂子非要带我去城里买一身名牌衣服。
买啥名牌？不买！穿一身名牌就能给人留个好印象吗？就能让人喜欢你？
主要是我口袋里只剩不到3000块，也不好意思管家里人要钱。
“那你好歹吗买身新的衣服吧？还有你这发型让人看上去不地道，再买个帽子戴上。”嫂子再三督促道。
摸了摸我这近乎光头的卡尺短发，“行。”
好坏花了300多块大洋搞了一身地摊货，一顶针织帽。在心疼花钱的同时，我暗暗立下一个毒誓：“等有钱了必须好好装逼！”
工作归工作，生活还是需要小插曲滴。
咱又不是小说里面那些猪脚，什么打怪升级、重生穿越、职场精英、明星富豪、开挂人生、武艺超群、智商250，“叮”的一声就有豪车别墅，美女如云。
我倒想成为那样的人！
虽说老家在农村，但在现代化经济建设推动下，村民们生活水平普遍提高。尤其是俺们村，号称“城南第一大庄”，光学校就有两座，村东头幼儿园小学一体，西头小学初中一体，什么小区房、超市、饭店、果蔬店、蛋糕店、美容美发店，应有尽有。
沥青红砖、街灯环卫、休闲器械，活脱脱更像一座小镇，就是面积小了点儿。
唯一对农村水电不通，交通不便，夜晚昏黑的印象还停留在刚上小学期间。
令我不禁想起一句宣传标语——建设新农村，全面奔小康！
种地？现在的年轻人谁还在老家种地？
到了晚上，我提了瓶白酒，要去拜访一个人，一个拥有阴阳眼的人...
我们村里有个叫老喜的中年男人，此人总是怯怯懦懦，鬼鬼祟祟，看人的时候，眼神里透露着恐慌，这并不是做贼心虚的表现。因为此人不能受惊，非常害怕声响，尤其是放鞭炮。一旦被吓到，立马发疯发癫，大吼大叫，自个往自个脑袋上扇。因此村里人常叫他“傻老喜”，说他是“兔子精转世”，意思是跟兔子一样，受了惊就撒欢。
你说他傻吧，人家以捡破烂为生，自立自足。平时虽说不爱主动跟人打招呼，但要跟他说话也觉不出疯言疯语。
两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当时我还在师父身边当徒弟，快过年的时候回了趟老家。在我们家附近有个邻居因为生意上的事儿，上吊自杀了。
丧事儿已办完，但周围邻居一到晚上，还是有些害怕在经过死者家门口的时候碰上啥“邪乎事儿”，便闭门不出。
而我不怕。那天晚上出来买烟，刚好撞见傻老喜，见他站在电线杠旁正对着空气窃窃私语，心想这人还真是精神异常，好端端的干嘛跟电线杆说话？
好奇之下，我打了声招呼，“哎！老喜哥！”
傻老喜愣了下，“二猛？(我排行老二，村里人都这么称呼)怎么大半夜的还出来转悠？”
“出来买包烟，你在这儿干嘛呢老喜哥？大半夜的还在捡破烂？”
傻老喜眼神飘忽不定，说话吞吞吐吐，“我...我没事儿，你别问了，快回去吧！”
由于职业病，我对灵异事件很敏感，“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东西’？”
“啥...啥东西？”
“有鬼？”
傻老喜连忙摇头摆手，“没...有...没有鬼，哪里来的鬼啊，小孩子净胡说，快回去吧！”
连撒个谎都在告诉别人“我在撒谎”，就像有些电视剧里面演的撒谎戏，角色一开口便知有没有。从言行举止就能看出“你在撒谎”。
这种最低级的谎戏，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傻子都能看出来。
我近前说道：“别怕老喜哥，我会驱鬼。”
赤手空拳无法对鬼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只要我意识清晰，心里不慌不怕(阳气足)，一般的小鬼也奈何不了我。
拍着傻老喜的肩头，“老喜哥别怕，你之所以怕鬼，才会看见它，才会被它吓到。”
“你...你不怕吗？”
看来他确实看到鬼了，不然不会这么说。
“鬼是人变来的，我为啥要怕？告诉我，它是不是在电线杠旁？”我说话语气加重，用暴戾的眼神盯着电线杆，正准备一通乱骂，把鬼吓跑。
刚说出一个“cao”字，傻老喜忙道：“你要干嘛？”
“驱鬼啊！难不成还让它在这儿吓你？”
“别别别，不用驱。”
我有些纳闷，没几个人碰上“邪乎事儿”不害怕的。心中猛然一惊，“老喜哥，难不成...你有阴阳眼？”
傻老喜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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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才知道，那位死了的邻居，生前由于生意不景气，脾气暴躁，经常拿家人出气，是个打爹骂娘的主儿。最后搞得妻离子散，人财两空，悲愤欲绝之下上吊自杀。
死后后悔生前打骂家人，对不起妻儿，诸多自责使它“不想走”，便在家附近“徘徊”。奈何与家人已是阴阳两路人，再想谢过，再想忏悔也都迟了。
那天晚上，在电线杠旁刚好被傻老喜撞见，让他替自己向家人转话，交代一些事情：“生前对不住你们了，我是个没用的男人，是个不孝子，不求你们原谅我，只希望你们过得好好的，我也就安心去了...”云云。
而傻老喜，人家本就是个正常人，可老天偏偏给了他一双阴阳眼。以至于他小时候分不清看到的是人还是鬼，听到的是鬼话还是人话。所以总是胡言乱语，颠三倒四，条理不清，便受到家人打骂，朋友嘲讽。
久而久之，他变得自闭内向，不善交际，不善言谈，不再向人说些“不着边儿”的话。
但却顶着“傻子”的名号，经常帮助村里死了的又有“心事”的鬼魂们，以暗示的方式向家人们传达“消息”，让鬼魂们安心“离去”。
为啥要用暗示的方式？因为他不想吓到人，不想让人觉得他在说胡话。(列如在不经意间向家属提及)
人家只是个“送信”的。至于家人们能不能收到“消息”，不关他的事儿。
自那以后，我发现原来傻老喜并不傻，只是心中老是存着不安和害怕，怕的不是鬼，而是人。
他是一个实在、善良、地道、被人误解的老好人。这种人不该被忽视，不该被冷落。
所以我每次回村，有空的话都会去找他喝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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