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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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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栈的房间外。

    白衣少年手里攥着已经被捏变了形了的脂粉盒子,拍打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问柳,你开门好不好,我错了,我和你道歉,你就原谅我吧...”

    “问柳,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那天是气糊涂了,我跟你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对你了...”

    “白问柳你出不出来,你再不说话,本公子可要砸门了啊!”

    “问柳我求你了,你快开门吧,我在外面站的好累啊,你就一点都不心疼我吗?”

    .......................

    白衣女子站在床边,听着外面的男人一声声的道歉,嘴角不经意的勾起一抹笑容。其实从他第一次来道歉后,她心中便已原谅了他,不过一想到他那日竟那样对待自己,总该是让他受点教训的。

    问柳想象着他吃瘪的模样,脸上笑意更浓。

    可不知怎的,外面男子的声音却突然不见,她正想朝着门缝偷偷看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刚刚还好好地,怎么现在就昏过去了,呀,你流血了,大夫,快叫大夫!”

    问柳大惊,一个箭步冲向门口,却没注意到那女子声音似乎......不太正常。

    “成都!”

    她冲出房门,却撞进了一个英挺的怀抱,狭长的眼眸中闪烁着笑意。看着怀中女子紧张的样子,压着嗓子开口,“公子,奴家等了你好久,你怎么才出来?”

    那声音竟与刚刚的女人声音无异。

    “宇文成都,你骗我!”问柳才意识到自己上当,心中气急,一掌朝男子打过去,可还未等触碰到他,已被男人握住双拳,压在自己胸前。

    “你是在乎我的,不是吗?”成都笑意愈发浓厚,紧盯着怀中的人儿,“否则,你也不会这般紧张,怕我出什么事了。”

    问柳对上他深邃的黑瞳,脸不受控制的泛红,“放开,你...不害臊!”

    “我不放开,我就是不害臊。”

    “瑾苏让我去买胭脂水粉送给你,可我挑了好久,才买了这个东西......”成都摊开手掌,“可是我刚刚心急,又把盒子弄坏了。”

    问柳看着那已然破烂的脂粉盒和男人局促的神情,哑然失笑。

    “问柳,”男子看着她,低低道,“对不起,我之前是妒忌疯了,才会做出那种事情,我发誓,我再不会那样对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我害怕你被别人抢走,我怕你心里没我,”头埋入她的脖颈中,成都的声音愈发低沉,“问柳,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第一次相见,她站在万军之中,身受箭伤。山林雾气缭绕,她眼波流转,美的像一个仙子。

    他便知晓自己此生注定是逃不开了。

    问柳看着他低沉的样子,心中难受,手指用力回握住男人的大掌,“成都,是我不好。”

    “是我还忘不了萧望,我不该再对他痴心妄想,是我让你失望了。”

    “嘘......”成都放下她的手,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只发簪插于女子发丝之上。

    白玉在阳光下更显透亮,那发簪最上方的珍珠更衬得女子的倾城之姿。

    “我会等你,等到你心里只有我的那天。”

    心里某一角,倏然融化。

    整整三日,萧望都未曾回过府内。

    自萧老将军离世后,府内就未曾办过喜事,此次少爷要迎娶当今皇上最宠爱的语兰公主,整个萧府自然一派喜气。

    瑾苏躲在房间里,看外面张灯结彩的样子,心里难过的一塌糊涂。

    那日明明是他的错,是他理亏在先,可如今避而不见的竟也是他。她想自己就该洒脱点放下他算了,可却仍是没出息的去想他,吃饭的时候,练剑的时候,盯着凤钗发呆的时候。

    是啊,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人,怎能说断就断了。

    萧老夫人两日前刚刚回府,儿子一直不在府内,这女儿又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闷闷不乐的样子,着实让她担忧的紧。那日午后,瑾苏又吃的很少,老夫人很是心疼,便端着一盘点心去看她。

    “瑾儿,娘可以进来吗?”

    敲了半天,也不见回应,老夫人推门而入,便见到那个坐在梳妆台前发呆的女孩儿。

    “瑾儿?”

    老夫人又叫了一声,瑾苏这才堪堪回过神来,“娘......”

    “在想什么?”

    将点心放在桌子上,她走到少女身边,慢慢梳理着她微微有些凌乱的发丝。铜镜映着她苍白的脸颊,很是憔悴,老夫人心疼道,“你前几日方才受了伤,可是未加好好调理?”

    许久未听到这般关切的声音,瑾苏鼻尖一酸,便扑向了她的怀里,“娘,”她闷闷道,“瑾儿心情不好,瑾儿很难过。”

    “是因为......望儿?”

    老夫人并非不知,这丫头从小便对她名义上的兄长依赖的紧。而这儿子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婚的念头,瑾儿又渐渐长大,生的更是玲珑剔透,乖巧懂事,她也不是没想过让她嫁入萧家,由义女变成儿媳。可如今皇上赐婚,这件事已是铁板钉钉,断然无法改变的。

    想到此,她又是低低叹了一口气,“瑾儿,娘、并非反对你和望儿的事,可你要知道,他毕竟要成婚了,你......”

    “我知道,可是我...我就是放不下,我不怪他要另娶他人,可他怎么能,怎么能连回来看看我都不肯?”

    瑾苏想,他怎能如此狠得下心呢?

    她怨他,又控制不住的去想他,每日每夜对着那支凤钗发呆,活像个怨妇。

    老夫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左手轻轻执起那奢华厚重的钗,“这是?”

    “您不认得吗?”瑾苏不解,“望哥哥说,这是您给他的,要留给您的儿媳的,您......忘了么?”

    “儿媳?”

    老夫人细细打量着那支钗,蹙眉道,“我并未见过这支钗,也从未给过望儿什么东西,这......”

    瑾苏的手臂仍悬在半空中,“您的意思是,望哥哥在骗我?”她瞪大了双眸,随即又不可置信的摇头,“不、不会的,他从不会骗我的。”

    是的,怎么会呢?他的在乎是假的,爱是假的,就连这信物......也是假的吗?

    老夫人的目光好似被钗上的什么东西所吸引,手指轻轻抚上,“是西域的玛瑙?这,应当是宫内才有的稀有之物啊,望儿他,怎会有宫里的东西?”

    “娘......”

    瑾苏只觉得连声音都颤抖的厉害,究竟这么多年,自己到底了解他几分?她的望哥哥,不会说出他的婚姻给的只是利益这种话,更加不会拿定情信物来骗她!

    这一切,到底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

    .................................................................................

    月上眉梢,萧望才回到府内。

    推开门,踏着一地银光与落寞。他将外袍解下,放在一旁的屏风之上,不知为何,鼻尖好像又萦绕起了那丫头身上的淡淡香气。

    摇摇头,苦笑。

    逃避吗?他问自己,可你当真,逃得开吗?

    沐浴,更衣,许是累极了,回到内室,便仰头躺在榻上。

    可是........

    身子却触碰到一抹不属于自己的温热,他眯着眸,透着月光便见到那张日思夜想的俏丽容颜。她眉头颤动,似乎睡得很不安稳,也许是有些冷,整个人无意识的便往他怀中缩去。

    “瑾儿......”

    他叫她,声音满是缱绻的叹息,“为何还要爱我?就让我慢慢的放下你,不好么?”

    “唔......”

    睡梦中的女子呢喃一声,手臂又圈紧了他一分。

    萧望面对她本就薄弱的抑制力终于全然崩塌,翻身猛地将她压在身下,长指挑起她的下颚,低头,重重噙住了她嫣红甜软的唇瓣。

    他有多久没有尝到这种焚心噬骨的滋味了,久到整个身体都痛的厉害。

    她早就给他下了蛊,中了毒,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叫嚣着要他一辈子也别想逃开。

    瑾苏被他吻得喘不过气,睁开仍有些迷蒙的眸子,这才看见自己身上那不知何时回来的双目猩红的男子。

    四目相对。

    萧望的眸子有一丝闪躲,却仍是未放手,反而用力压住她想推开他的手臂,薄唇吻得更深。

    瑾苏又羞又气,一狠心便朝他唇上咬了下去,在听到一声闷哼后,才用力推开了他,“萧望,你是何意思!”

    她怒吼出声。

    几日不见人影,一回来便如此对她,究竟他拿她当什么?

    “我是何意思?”男人低笑,反问,“是谁半夜三更衣衫不整的爬上我的床,还问我是何意思?我的瑾儿,你不觉得你很可笑么?”

    “我,我......”

    瑾苏红了一张脸,手指紧紧抓着身下的被单,心想自己明明打定主意要等他回来问清楚事情真相的,怎么就没出息的睡了过去,还、还连肩上的衣衫滑落下来都不知。

    她伸手,拢了拢衣领,迎上男子玩味的目光,咬牙道,“我、我今日不是来染指你的,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清楚你!”

    一把抓过那支放在床畔上的凤钗,推到他面前,“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

    “这根本不是娘亲给你的!”她瞪着他,“萧望,你骗我,你从一开始便打定了主意要骗我,对不对?”

    “瑾儿。”

    他抿唇,握住了她的手臂,黑眸直直撞入她颤抖的水瞳,“我没有骗你。”

    “所以,你的意思是娘亲骗我?”

    “她也不曾骗你。”

    “那、那......”不是他的问题,也不是娘的问题,......又怪谁?

    瑾苏咬牙,眼眶不可抑制的泛红,“萧望,你这个骗子!”

    “你明知我爱你,又为何用那这种事情来骗我?”许久也等不到他的回应,她愈说愈委屈,“你、你对我根本就是玩玩的对不对,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我在一起,你那么多年不娶妻为的也不是我,其实你心里早就有了那个名为烟儿的女子了对不对?!”

    男人本就凉薄的目光在她提及‘烟儿’这两个字的时候猛然又黯淡了几分,他开口,虽是极力压抑着的语调却仍是止不住那隐隐的阴鸷,“你说什么?”

    瑾苏自然没发现这细微的变化,只是冲着他,吼道,“你既然爱她,又为何不去找她?你为何还要来招惹我?”

    “闭嘴!”

    他微眯着眸,声音沙哑的可怕。左手向前,狠狠扼住她尖细的下颚,“是谁告诉你这个人的?是谁允许你提她名字的!”

    “你......是真的......”

    瑾苏从未见过他这般骇人的模样,颤抖着双唇,喃喃开口,“萧望,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原来他心中并非不会爱,而是他的爱,原本早就给了另一个人。

    她的泪不可遏制的流出,一颗颗,砸在身下雪白的软被上。

    “不许哭!”

    长指重重碾磨去她颊上滚烫的泪水,他低吼,“萧瑾苏,我叫你不许哭,听到没有!”

    少女的瞳孔满是水雾,在触及到男子神情的一刹那,整个人突然重重瑟缩了一下。

    他......是谁?

    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从前的萧望,不会有这种暴戾阴狠的神色。从前的萧望,怎会因一个眼神一句话语就让她生生感到惧怕?

    是否‘烟儿’这个名字,触碰到了他心底牢固不破的禁区,彻底释放了一头凶恶异常的猛虎野兽?

    她指尖轻颤,慢慢触上男人因愤怒而紧绷的俊颜。可还未等开口,萧望已率先扯开了她的身子,起身扯过一旁屏风上的外袍,推门而出。甚至,再未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