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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水影都是幻象,除非有心爱的人同行,诉说衷曲。石胆登上归途,心中殷殷企盼的就是再次与他那举世无双的可人儿七晴相会。经过这么多事儿,看遍这么多人,人都不对眼,只想见到一个她。
七晴戴了顶扁方盒样儿的红丝绒四楞小花帽儿,后垂长纱巾。讨喜的小花帽儿四个帽面一共垂直等分了十二段,由黑紫蓝绿、金粉橙黄等各色的彩绣花布拼缝而成。她穿了一套石榴花儿手染的绛红衣裤,袖子裤腿儿都只七分长,袖口和裤脚各挽起两寸半的一道宽边儿,没有镶绣花样,可都缝得平平整整、熨得服服贴贴,还缀上十几串羊骨磨光的小珠坠子。绛红绣线串起来的坠子每串上下两头各系了颗圆豆样儿的小珠、中间是颗橄榄形状的大珠,大珠小珠珠帘儿似地垂挂,窸窸窣窣装扮着七晴纤细的前臂和露出一截儿的小腿,花哨得很。
她骑着一匹名叫「纱儿拉拉」的黄骠马,核桃色马身配上银白鬃毛煞是漂亮,四个蹄优雅着地、利落再起,模样儿温良、善解人意,彷佛对自个儿的潇洒浑然不觉。身材修长的七晴落落大方跨坐马背上,自得其乐出外蹓跶,骑着骑着来到沙地上的葡萄园,园里一株株葡萄藤总有两丈高,无拘无束生长在豁亮的园地里。
午后阳光透下,叶子青青,澄澈如翠玉一般。七晴两手握缰闲置腿上,紧挨着右首边儿一排葡萄藤缓缓骑来,细柔的枝蔓连带油亮的叶子一把一把迎面扫上她脸庞。七晴仰起头,恣意接受这盎然绿意的洗礼,并举目欣赏枝头的灿烂光影。行进中她东看看西瞧瞧,随兴高举右臂,殷切看准了目标,顺手摘得琉璃珠似的一颗青鲜葡萄揑在指间仔细端详,转眼放到嘴里咬破,脸上满足的表情好像在说,果然汁多肉厚,中看也中尝!于是亭亭玉立的她就这么骑马闲逛着,大好春光也毫不吝惜地为她驻留了一下午。
石胆风尘仆仆赶到葡萄园来找,老远就见到七晴的身影,笑看她望着满树葡萄专注又贪嘴的模样儿,不忍打断她兴致,遂下马漫步走向她。稍稍靠近时,七晴才察觉有人,一看,「啊!」地欢喜出声,可禁不住害臊又顾左右而言他,转对马说,「宝龙!宝龙!你可来了!好久不见啊!」
宝龙识得七晴的声音,也雀跃起来扬起四蹄,甩脱了石胆握缰的手,小快步踢跶踢跶跑来。七晴跳下马,张开双臂迎接,一把搂住宝龙鬃发蓬松的长颈子开开心心磨蹭,宝龙也以额头轻拱七晴脸颊,彷佛呼应她久别重逢的兴奋之情。石胆随后凑近前来,隔着马跟她相对而立,左手抚着马颈子,右手抚着马的鼻梁,笑容灿烂但是语调轻柔地唤了声,「七晴,妳可好?」
自从初相识,石胆尚未及履约跟她竞骑,就陆续投入对黄巾军与猇马国的战役之中,其间甚且还经历了父丧,两人这才得以再次见面。爱恋的对象当前,七晴早已心花怒放,只是甜蜜滋味儿才上心头就矜持了起来,不好意思直接招呼。直到石胆多情叫唤自个儿名字,七晴温暖得心都融化了,方忍不住为石胆绽开笑靥。石胆突袭猇马国,经历了生死、看腻了血腥,此刻来到青绿的果园,重返七晴身边儿,得到佳人这灿然一笑,内心受到感动,真挚而闪亮的一双天蓝色大眼睛不觉跟她深情对望起来,直望到七晴灵里深处,两人浓情蜜意、惺惺相惜,多少辛苦都不重要了。
「王子殿下!」七晴很有礼貌地叫人。
「石胆,叫我石胆。」
「石胆王子,你怎么会上这儿来?」七晴难掩惊奇地问道。
「妳母嬷说妳在这儿的呀!我在妳家待下了,跟二老聊了好半晌儿,又帮妳爹爹打造了张皮椅才来的。」石胆坦承他专程造访。
「喔!」见石胆诚诚恳恳找了来,生性温暖的七晴好想亲切地聊上几句以回馈人家好意,可思念已久的梦中情人乍现眼前,比记忆中的他来得更英俊、更鲜明,七晴受宠若惊,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晶莹绿叶下,以绛红绣花方毯为鞍的宝龙忠心守候一旁,闲来无事恰巧摇了摇头,又清清喉咙吐吐气,不意间给他俩打了个岔。七晴猛然想起来此的目的,遂开怀嚷嚷道,「葡萄都熟透了!甜啊甜啊,甜到心坎儿里去。你快来尝!」
石胆听了凑兴得很,两手将七晴托高,让她摘葡萄来两人分着吃。晚春的葡萄甜味儿浸染舌尖儿,树下空气清凉又芬芳,一对璧人偷得浮生半日闲,尽情享受神赐的恩典和大地的丰美,也聊了许多近况。
「好久好久不见,你都忙些什么呢,可以谈么?」七晴问。
「净忙些骑马打仗的事儿呢。」石胆说。
「这你最行啊!山贼好神奇,怎么战怎么胜,捷报传回来的时候,牧场上都乐疯了。」牧场上住了几户山贼眷属,因此大伙儿将心比心,都极为关切山贼动态。
「常胜好是好,可也不能总是被动接招、随时奉陪,给人牵着鼻子走,无止无休打下去。黄巾军见不得西犁好,没事儿就来东惹一下、西惹一下,防不胜防。我迟早得想出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来对付他们,就像对猇马国一样。」石胆答。
七晴生活在地方上,无从知晓正规部队的军国大事,西犁国跟猇马国战役甫毕,消息又还没传开来,因此纳闷道,「猇马国怎么了?」
「亡了!教西犁子弟兵澈底给灭亡了!」石胆面带微笑冷静回答。
「这是天大的事儿啊!」七晴惊叹道,「兵是你带的么?」
「我参与了。」石胆向来不爱居功,低调回答。
「那是你带得好呀!」七晴说,「那……猇马王那个大魔头呢?」
「一命呜呼了!」石胆仍旧冷静回答。
「猇马国能亡,那个大魔头又能一命呜呼,天底下就没你做不到的事儿了呀!」七晴赞叹不已。
这话正正说中石胆的心事儿。想到父王惨死,他不禁眉头一皱,低声答道,「偏偏就有,偏偏就有我做不到的事儿!我顾得了一万,偏就顾不了那万一,妳有所不知啊!」
七晴听他激动得嗓眼儿都岔了,不知他所指为何,正要问,石胆却及时平复自个儿情绪,态度温和地摇摇头,表示不愿多讲。七晴识趣,点点头顺从了,改口问道,
「嗯……猇马人打仗蛮横不蛮横?」
「蛮横得很!不过没关系,我比他们还蛮横。我可凶着呢!」石胆大眼圆睁往前一凑,幽了她一默。
七晴吓了一跳,心直口快说道,「啊……可别对我凶,你可千万千万别对我凶啊!」
石胆听了心软,低下头、撇过脸去,柔情蜜意回了一句,「我不会对妳凶!」此话一出,意在言外,七晴却懵懵懂懂,未曾领会这是情话,还一派率真笑开来表示感激。石胆低头抿了抿嘴,笑自个儿太痴,话锋一转又说,
「竞骑的事儿妳点头答应过,隔了这么久,还算数么?」
「算数的,算数的!你说宝龙归我骑,你要找匹钝马自个儿骑!」七晴兴高采烈说。
「这四下只有妳的马,没得可挑了。我就跟妳对调着骑吧。」石胆答。
「好是好,不过纱儿拉拉可不是匹钝马,你捡了便宜了!」七晴斤斤计较着。石胆见她认真的模样儿傻得可爱,不禁给逗笑了,两人遂双双蹓马离开葡萄园竞骑去。七晴和石胆策马上山,坡陡,一路崎岖难行,可久别重逢又首次并肩骑马,得空独处难掩心中狂喜。青春奔放的七晴骑着骑着就超前,不时欢欢喜喜回过头,等候石胆热切跟上来。两人虽相识不久,却像青梅竹马的恋人,心灵共鸣,默契完好,彷佛亘古以来就是一对,从来不曾分开。
天光水影都是幻象,除非有心爱的人同行,诉说衷曲。石胆登上归途,心中殷殷企盼的就是再次与他那举世无双的可人儿七晴相会。经过这么多事儿,看遍这么多人,人都不对眼,只想见到一个她。
七晴戴了顶扁方盒样儿的红丝绒四楞小花帽儿,后垂长纱巾。讨喜的小花帽儿四个帽面一共垂直等分了十二段,由黑紫蓝绿、金粉橙黄等各色的彩绣花布拼缝而成。她穿了一套石榴花儿手染的绛红衣裤,袖子裤腿儿都只七分长,袖口和裤脚各挽起两寸半的一道宽边儿,没有镶绣花样,可都缝得平平整整、熨得服服贴贴,还缀上十几串羊骨磨光的小珠坠子。绛红绣线串起来的坠子每串上下两头各系了颗圆豆样儿的小珠、中间是颗橄榄形状的大珠,大珠小珠珠帘儿似地垂挂,窸窸窣窣装扮着七晴纤细的前臂和露出一截儿的小腿,花哨得很。
她骑着一匹名叫「纱儿拉拉」的黄骠马,核桃色马身配上银白鬃毛煞是漂亮,四个蹄优雅着地、利落再起,模样儿温良、善解人意,彷佛对自个儿的潇洒浑然不觉。身材修长的七晴落落大方跨坐马背上,自得其乐出外蹓跶,骑着骑着来到沙地上的葡萄园,园里一株株葡萄藤总有两丈高,无拘无束生长在豁亮的园地里。
午后阳光透下,叶子青青,澄澈如翠玉一般。七晴两手握缰闲置腿上,紧挨着右首边儿一排葡萄藤缓缓骑来,细柔的枝蔓连带油亮的叶子一把一把迎面扫上她脸庞。七晴仰起头,恣意接受这盎然绿意的洗礼,并举目欣赏枝头的灿烂光影。行进中她东看看西瞧瞧,随兴高举右臂,殷切看准了目标,顺手摘得琉璃珠似的一颗青鲜葡萄揑在指间仔细端详,转眼放到嘴里咬破,脸上满足的表情好像在说,果然汁多肉厚,中看也中尝!于是亭亭玉立的她就这么骑马闲逛着,大好春光也毫不吝惜地为她驻留了一下午。
石胆风尘仆仆赶到葡萄园来找,老远就见到七晴的身影,笑看她望着满树葡萄专注又贪嘴的模样儿,不忍打断她兴致,遂下马漫步走向她。稍稍靠近时,七晴才察觉有人,一看,「啊!」地欢喜出声,可禁不住害臊又顾左右而言他,转对马说,「宝龙!宝龙!你可来了!好久不见啊!」
宝龙识得七晴的声音,也雀跃起来扬起四蹄,甩脱了石胆握缰的手,小快步踢跶踢跶跑来。七晴跳下马,张开双臂迎接,一把搂住宝龙鬃发蓬松的长颈子开开心心磨蹭,宝龙也以额头轻拱七晴脸颊,彷佛呼应她久别重逢的兴奋之情。石胆随后凑近前来,隔着马跟她相对而立,左手抚着马颈子,右手抚着马的鼻梁,笑容灿烂但是语调轻柔地唤了声,「七晴,妳可好?」
自从初相识,石胆尚未及履约跟她竞骑,就陆续投入对黄巾军与猇马国的战役之中,其间甚且还经历了父丧,两人这才得以再次见面。爱恋的对象当前,七晴早已心花怒放,只是甜蜜滋味儿才上心头就矜持了起来,不好意思直接招呼。直到石胆多情叫唤自个儿名字,七晴温暖得心都融化了,方忍不住为石胆绽开笑靥。石胆突袭猇马国,经历了生死、看腻了血腥,此刻来到青绿的果园,重返七晴身边儿,得到佳人这灿然一笑,内心受到感动,真挚而闪亮的一双天蓝色大眼睛不觉跟她深情对望起来,直望到七晴灵里深处,两人浓情蜜意、惺惺相惜,多少辛苦都不重要了。
「王子殿下!」七晴很有礼貌地叫人。
「石胆,叫我石胆。」
「石胆王子,你怎么会上这儿来?」七晴难掩惊奇地问道。
「妳母嬷说妳在这儿的呀!我在妳家待下了,跟二老聊了好半晌儿,又帮妳爹爹打造了张皮椅才来的。」石胆坦承他专程造访。
「喔!」见石胆诚诚恳恳找了来,生性温暖的七晴好想亲切地聊上几句以回馈人家好意,可思念已久的梦中情人乍现眼前,比记忆中的他来得更英俊、更鲜明,七晴受宠若惊,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晶莹绿叶下,以绛红绣花方毯为鞍的宝龙忠心守候一旁,闲来无事恰巧摇了摇头,又清清喉咙吐吐气,不意间给他俩打了个岔。七晴猛然想起来此的目的,遂开怀嚷嚷道,「葡萄都熟透了!甜啊甜啊,甜到心坎儿里去。你快来尝!」
石胆听了凑兴得很,两手将七晴托高,让她摘葡萄来两人分着吃。晚春的葡萄甜味儿浸染舌尖儿,树下空气清凉又芬芳,一对璧人偷得浮生半日闲,尽情享受神赐的恩典和大地的丰美,也聊了许多近况。
「好久好久不见,你都忙些什么呢,可以谈么?」七晴问。
「净忙些骑马打仗的事儿呢。」石胆说。
「这你最行啊!山贼好神奇,怎么战怎么胜,捷报传回来的时候,牧场上都乐疯了。」牧场上住了几户山贼眷属,因此大伙儿将心比心,都极为关切山贼动态。
「常胜好是好,可也不能总是被动接招、随时奉陪,给人牵着鼻子走,无止无休打下去。黄巾军见不得西犁好,没事儿就来东惹一下、西惹一下,防不胜防。我迟早得想出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来对付他们,就像对猇马国一样。」石胆答。
七晴生活在地方上,无从知晓正规部队的军国大事,西犁国跟猇马国战役甫毕,消息又还没传开来,因此纳闷道,「猇马国怎么了?」
「亡了!教西犁子弟兵澈底给灭亡了!」石胆面带微笑冷静回答。
「这是天大的事儿啊!」七晴惊叹道,「兵是你带的么?」
「我参与了。」石胆向来不爱居功,低调回答。
「那是你带得好呀!」七晴说,「那……猇马王那个大魔头呢?」
「一命呜呼了!」石胆仍旧冷静回答。
「猇马国能亡,那个大魔头又能一命呜呼,天底下就没你做不到的事儿了呀!」七晴赞叹不已。
这话正正说中石胆的心事儿。想到父王惨死,他不禁眉头一皱,低声答道,「偏偏就有,偏偏就有我做不到的事儿!我顾得了一万,偏就顾不了那万一,妳有所不知啊!」
七晴听他激动得嗓眼儿都岔了,不知他所指为何,正要问,石胆却及时平复自个儿情绪,态度温和地摇摇头,表示不愿多讲。七晴识趣,点点头顺从了,改口问道,
「嗯……猇马人打仗蛮横不蛮横?」
「蛮横得很!不过没关系,我比他们还蛮横。我可凶着呢!」石胆大眼圆睁往前一凑,幽了她一默。
七晴吓了一跳,心直口快说道,「啊……可别对我凶,你可千万千万别对我凶啊!」
石胆听了心软,低下头、撇过脸去,柔情蜜意回了一句,「我不会对妳凶!」此话一出,意在言外,七晴却懵懵懂懂,未曾领会这是情话,还一派率真笑开来表示感激。石胆低头抿了抿嘴,笑自个儿太痴,话锋一转又说,
「竞骑的事儿妳点头答应过,隔了这么久,还算数么?」
「算数的,算数的!你说宝龙归我骑,你要找匹钝马自个儿骑!」七晴兴高采烈说。
「这四下只有妳的马,没得可挑了。我就跟妳对调着骑吧。」石胆答。
「好是好,不过纱儿拉拉可不是匹钝马,你捡了便宜了!」七晴斤斤计较着。石胆见她认真的模样儿傻得可爱,不禁给逗笑了,两人遂双双蹓马离开葡萄园竞骑去。七晴和石胆策马上山,坡陡,一路崎岖难行,可久别重逢又首次并肩骑马,得空独处难掩心中狂喜。青春奔放的七晴骑着骑着就超前,不时欢欢喜喜回过头,等候石胆热切跟上来。两人虽相识不久,却像青梅竹马的恋人,心灵共鸣,默契完好,彷佛亘古以来就是一对,从来不曾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