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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会飞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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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毛大黑脸认为我是一个有坚定信仰的人,一个十九的小伙儿有坚定的信仰?连我自己都表示不解。

    再后来,我才明白,那天我在三营与长腿欧巴比跑的事情,也被记录在案,这让大黑脸更加相信我……

    我以为当我签了自愿书后,就会被带走,但是没有,大黑脸说你得先做一件事,做完后,自然会有人来接我。

    那是什么事呢?我还得做一件事就是禁闭七天,每天一次长达三千字的检讨。其实把我关禁闭也算是意料中的事了,因为毕竟我算是玩了一下自残,不管出于目的如何,但在部队却是禁止发生的事。如果大家都有意见来玩下绝食话,那军队的那么多条条款款不用学习得了?以后大家都随好恶做事还得了?所以对于那件事,这样的处理也算不轻的。先是书面警告,记小过一次,然后禁闭写检讨。

    一个男人,不管做了什么,要想清楚后果,清楚后果还要做的话,就得要自已去承担那后果。

    那是我第二次关禁闭,大多数人都只是从书上或电视看到被关禁闭的,但是能体会的那种感觉的人不多。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呢?七天,对于许多人来说绝不是一个很长的日子,但是如果你在七天这间只能在一个六平方的小屋子,除了窗格上能看到一点阳光外,整个房间除了一张行军床和一张写字的桌子外,然后就是一个马桶陪着你。你在那里什么也看不见,你能听到,但是看不到,摸不到。

    如果一天还好说,但是超过二十四小时后,人的精神就开始紧张,一种失意的心情开始抬头,如果是那种心里不稳定的人,到了第三天会开始受不了,如果关你个七天,弄个心理阴影了出来,绝对是可以的。如果再不能体会的,去试试在春运时连续坐四十个小时的火车,保证你坐得想吐,但是如果坐168个小时火车的话,估计这辈子再不想见到火车。

    在那样环境下写的检讨也一定比平时深刻得多了,因为你想出来,你有种感到失望,想重新获得自由,哪怕是提前一个小时,十几分钟都是高兴的。你可以想像那里面是多么的让人郁闷。也就是那几天我突然觉得写检讨的水平还是不错嘛,每天三千字的检讨,而且要不尽相同,你以为很容易。当然了,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就是把士兵守则美化一下,然后把自已写成对不起组织,对不起党的培养,立志今后好好表现,没事争取立个什么二等功啊三等功意思意思下。

    写到最后再没有写的时候就把雷锋同志的日记给抄下来,什么不记名不记利,对同志要有春天般的温暖,对敌人如冬天般的严寒。再不行就把小学生的思想教育写出来,热爱祖国,热爱人民,就写团结在以党中央为核心的领导组织。

    在期间八荣八耻我差不多每天都会写遍体会。当然我也不知道每天晚上把检讨交上去后,上面有什么反应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也没有人找我再谈过话。

    我当兵才半年多点,就关了两次禁闭,给了两个警告,写了十几篇的检讨,而且这些长篇检讨还不重复,足见我的文字功底是不错的,像这样的兵放到哪儿都不会让人放心的。

    我不知道何小惠是怎么和外面的警卫班的同志沟通的,在那样的情况下她居然给我送了一个包包,里面有一些零食,在零食中居然夹着一个黑白屏的游戏机。我收到这个包包时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出去后是不是要跟她说个谢谢,但话说回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还真开不了口。

    这期间张洋过来一次,他也没有什么,只是走的时候丢了一句话:

    “如果受不了的时候,就回来吧。”

    那一刻我很感动,突然有一种觉得对不住他的感觉。

    我结束禁闭的那一天,甚至连给大伙告个别的时候都没有,一辆猛士军车在院里等我了,那时猛士刚出,长得有美军的悍马差不多的操行,停在院里比起猎豹,勇士之流,威猛多了,我不禁感叹,特种部队就是牛,连军车都是最新款的。

    我的背包早被张洋打包好了,我出门的时候,他就塞给我,欲言欲止,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我就背着背包出门了,以前老想离开这里了,没有想到当真正离开那道大门时,心里居然有种酸酸的感觉。

    “袁睿,你要走了?”一名小护士跑出来说道。

    我点了点头。

    接着院长、医生,护士们都跑出来了,看到这场景,让一些病号么觉得小子在医院里混得很可能啊,出院了,居然全院都去送他。我看到几名小护士眼睛里红红的,看到这一情景,我一咬牙就告别他们,钻上车,再不走,弄得我都要哭了。

    不过,在人群中,有两个人一直没有出现,一个是张洋,还有一个就是何小惠。

    在三楼的办公室,何小惠躲在白色透明的窗帘后面,看着大院里发生的一切,她看着背着背包的袁睿在一一向曾经的同事们告别,而目光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好像要找一个人,她知道,他一定是在找他,不过,这不重要了。

    “我知道你要走,真舍不得你走,却不敢来送你,我怕自己控不住自己的情绪。”何小惠带着哭腔自言自语地说道。

    “何必呢?”张洋在她身后说道:“不去,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时间长了,也就淡了。”

    “他敢,他敢忘了,我下次咬得更重!”何小惠恨恨地说道。

    在车上的我,不由觉得左肩膀一疼,那是上次何小惠咬我的位置。

    我走了以后,但是我的事迹却没有走,后来到了院里的新兵们听到当年的一些事,有人很佩服我,也有人刚开始不相信,但是那些不重要,就如我现在写着这字一样,在那从小到大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的人,还有天天沉溺在网络与手机中人来说,我的经历他们相不相信都不重要。

    因为一百个人,就会有一百种人生。

    但是,可以重新开始,我宁愿选择一种平静的生活。

    我最激情的岁月,一半给了军队,一半给了你。

    好多时间后当不在穿那身马甲时,我才发现,不同的生活也有不同的幸福,没有经历的人生,也是一种安乐。

    有一天,当我和一个美女在深圳的某条街上某间茶吧里面对面时,她评价我只用了两个字:毒药。

    我不解。

    她说,像你这样的男人,一个女人爱上你后就像中了毒了一样,因为你的心早已没有了。

    我无语,听到毒药后便想起曾经和我呆过一起一个T5鸟毛,他的外号叫毒刺,后来网上有一篇什么《全合金兵种》的小说,里面就有他的影子,再后来,这丫的《三棱军刺》的开头母子三人的故事,直接让我飙泪了。而那里也有一句话叫什么短兵相接必取敌首,孤军杀敌血溅千里,我就想起那操蛋的T5,想起了,那些蛋碎的经历。

    而当我离开那里时,这小子还混得风生水起的,总参下面的特种部队都想把他给抢过去。

    那天下午,阳光温暖的打我们的手背上,咖啡的不热,温暖得如曾经某个人的手心,我和这个已经在她爸医院里做总监的美女,聊了许多我们还在军医院里的事儿,她说那天我走的时候,她哭得最伤心,眼泪也是全院流得最多的一个,这时我回想起来,的确有一个十七岁的小护士哭得最伤心,那时我也没有想那么多,因为现场气氛太悲伤,只差一点气势悲壮的背景音乐就会全场飙泪了。

    “那时候,真不舍得你走,怕你走了,就不会再见到你了,要知道,没有地址,也没有电话,我胆小子,怕告诉你,让你给我写信,政委会找我去谈心。”美女笑道。

    我陪着,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过,后来,何小惠总能知道你的一些消息,每次我听到她说你时,我都会一字不落地记下……”

    我再笨,也知道她想说什么。

    六年过去了,那个十七岁时还会长痘痘的小女孩,现在已经是一名身材妙曼,美艳端严的女神级的美女了,看来,时间真的能改变许多东西。

    “我知道自己喜欢你,但我不知道将来在哪里,因为我知道,无论哪里,你都不会带我去。记忆就像一座城市,时间能让这个城市沙化、荒芜,可是,城市越大,痕迹越难磨灭,或者,根本磨灭不了。”她呷了一口咖啡笑道。

    我怎么觉得那笑容好勉强。每个人的表达方式不一样,有的人藏于心底,永不说出口;有的人不能忍受,脱口而出。

    有一种沉默,是一种礼貌,说出来,再也不能骄傲。

    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

    我想问一句:你,还好么?这么多年,还好么?

    你好了,我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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