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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入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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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刘玉海看过一篇文章,说计生政策的,他记得人家的核心观点是,国家每年投入各级计生政策的开支,如果用来办女子学校,不但会减少出生人口,而且还能提高人口素质。据统计,受过本科及以上教育的女性,生育率是1.8,随着受教育程度的降低,生育率越来越高。就是说,如果多办女子学校,让女孩子免费接受教育,几十年后,生育率自然就降下来了,还能收到更好的社会效果。当然了,一旦一项政策开始运行,他会靠着惯性运转,除非国家有重大政策调整,不然不会自动停止。

    当时乡里的另一项工作就是收农业税。作为几千年来中国农民头上的皇粮国税,农业税其实并不多,每人25元,但是和农业税一起收的,还有乡统筹村提留,这几项加在一起,每人有一百四十多元。

    每年五月过后,乡里就要开大会安排这项工作,然后,乡干部全部下乡搞征收。村里则在村委会摆一张桌子收钱,每户应该交多少钱,村里会计都有底数,镇财政所提前算好都给他们发下去了。一般在安排后两三天内,各村都能收到70%左右。这之后,就比较难收了,因为剩下的要不没钱,要不就不计划交。这个时候,镇政府就要按照片区,每个单位包一个区,分片突击。

    这年夏天,刘玉海所在的综合办包了中部片区,正好五个村,办公室主任让他们每人包一个村。然后吃住在村,完成收税任务。

    刘玉海分包了鹤林村,这是一个小山村,一共180多户,七百多人。到刘玉海他们下乡突击的时候,村里还有21户没有交。于是,刘玉海按照名单,就开始逐户走访,了解情况,催收税款。在了解了各户的具体情况后,他和村干部商量对策。对真正没有钱交的那四户,降低标准,能交多少交多少,首先确保每人25元的农业税必须交。对有钱不交的那八户,要让派出所来逮人,形成高压态势,逼迫其尽快交清,对于属于家庭困难,但并非彻底交不起的那几户,每个村干部包一户,各个击破,确保都能交清。

    然后他们每天晚上开碰头会,汇报各自进展情况。晚上,刘玉海就住在村委会,在村支书家吃饭。经过他们的多日攻坚,不管是政策攻心还是轮番恐吓,剩余的那几户陆陆续续交了,一周以后,剩余六户没交。办公室主任通知他可以撤了,这些没交的,先记上账,待明年收取时一并再收。

    在刘玉海印象中,全镇33个行政村没有一个村能全部收齐的,收到最后,每个村都要有那么三五户交不了,要么是真没有钱,家徒四壁,无钱可交,要么就是比较穷,又和村干部或者有的乡干部沾亲带故,没法硬收,所以他扛到最后,也就不交了。最典型的是东部一个山区村,由于村子自然条件太恶劣,不好娶媳妇,导致近亲结婚或者换亲较多,结果村里残疾人就很多,每年收农业税,这个村往往还收不到一半。

    这就是乡镇政府每年的主要工作,当然了,也还有其他很多日常工作。比如建管办,日常就是服务外出搞建筑的建筑公司办理各种手续,然后收取税费;比如民政所,日常工作就是登记结婚、优抚、救灾等工作;比如土地所,就是审批农村房基地,拆除违建,搞村庄规划等;比如农技站,负责农业技术推广,农业结构调整等工作;此外,共青团、妇联等群团组织,也在乡镇有分管人员,不过是非主要工作罢了。

    刘玉海在综合办,平时也不是多忙,镇里有什么中心工作,重点工作,或者亮点工作了,就写个工作信息,然后报县电视台(需要配以影像资料,镇里有一台摄像机)、广播电台,还有县委办、政府办等,让县里知道石山镇工作情况。当然了,县里的县级以上领导来检查工作,那是必须要报道的,这就是刘玉海的日常工作。

    当然了,办公室各人既有分工又有合作,除了起草文件,撰写领导讲话等文字工作外,办公室做的最多的就是上传下达、综合协调,组织和服务会议。当时的办公室主任给他们概括了办公室的主要职责:“办公室人唯两事,搞好服务写文章。”并且对他们的要求是,“用力去做只能达到称职,用心去做才能达到优秀。”

    在镇政府工作大半年之后,刘玉海就熟悉了乡镇工作。由于他们刚去的这些人比较年轻,每天到办公室以后就是摸桌子扫地,打扫卫生,组织签到。每天早上,镇机关各条线工作人员都会到综合办签到。

    刚上班时,有一次开全镇镇村干部会议,本来是办公室负责点名,结果忘记拿点名表了。刘玉海刚要跑下楼去拿的时候,领导已经陆续进会议室了,时间上就来不及了。会议室在二楼,党政办在一楼,有个老干部站起来说,不用去拿,我给你点名。

    然后这个老干部先点了33个村的名字,看看支书和村主任来了没有,然后又点了全体干部的名字,后来刘玉海一看,和点名表上一字不差,就连顺序,也和点名表一模一样。刘玉海心里十分佩服,想的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不看点名表就点名了。上班半年以后,不仅他不用看点名表了,甚至各个村委会的电话,他都能熟练的记下来。因为每天重复的就是这些工作,下通知,开会,布置会场,写领导讲话,打扫会议室等。

    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这是乡镇工作的基本写照,中央省市县的各项方针政策,都要靠乡镇政府去落实。大到生老病死,小到邻里纠纷,石山镇四万多人的具体事务,都在镇政府这一百来人的管理之中。

    由于上级条块分隔,到了镇一级就是大杂烩了。于是就有人总结了,“上面千条线,下面几吧蛋,那个扯的紧,跟着那个干。”的确如此,上级的很多临时中心工作,都是运动式完成的。比如秋季禁烧工作,党政领导班子人员整天带队在村里巡查,碰到焚烧秸秆的,几个人就逮回去交给派出所拘留,然后罚款。

    夏末秋初的一天,刘玉海正在办公室和同事闲聊,忽然听到外面隐隐一片哭声,就问同事怎么回事。后来听说是前面河里淹死人了,他就出来去看情况。

    出了镇政府,往南边走三百米左右,就有一条河,平时河里没有水,但是由于夏季雨水多,往往在夏末一直到秋后,河里就有了水。河两边有拦河坝,碰到多年不遇的洪水,这条河也会泛滥。但是,平常很多时候就是一条干河。

    快走到河边的时候,就看到对岸好多人,有两个妇女哭的撕心裂肺,哭的那个惨,让听着的人心里都难受的不行。河北岸的拦河坝上站了几个人,刘玉海问了一下,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对面村里有两个暑假放学的大学生,快开学了,想着来河里耍水,就和村里两个小学同学来河边玩。其中一个人脱了衣服在河边玩,脚下一滑,竟然沉到了一个大水坑里。由于在不流水的时候,村民经常来河里挖沙,河道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沙坑,有深的有浅的,深的有四五米深,浅的也有两三米。现在有水了,能看到沙坑,但是你不知道深浅,岸上的孩子看到那个孩子在水里沉浮,有个人就跑回去叫大人了,另外两个就去救人,等家里人来了,三个孩子都淹死在水里了。

    刘玉海到的时候,站在河北岸的坝上,看到在对面的河滩上,已经抬上来一个光着身子的尸体,家人已经在旁边哭傻了。河里有一艘小船,说是还在打捞另外两人。小船上一个人拿着长竹竿,不停的在沙坑里探,尽管还没有找到,家人已经知道不可能有奇迹出现了,已经在河边哭着准备后事了。

    死的这几个小孩十八九岁,人生才刚刚开始,父母养育这么多年,孩子快该成家了,却以这种方式突然离去,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惨剧,让刘玉海印象十分深刻,以致他后来教育子女最多的就是安全,无论是居家的电器煤气安全,还是交通出行的交通安全,以及工作以后的安全生产等。

    转眼间,刘玉海到石山镇工作已经快一年了。今天,他一个人在办公室的时候,接到县组织部一个通知,说是让书记明天到县里开会。下通知的人也没说会议内容,他也没问,但是他知道书记出外省了,不在家,就对人家说我们书记不在家,参加不了会,是否派人去替,结果对方就把电话挂了。

    没想到,过了两个多小时,书记打过来办公室电话,问刚才是谁接的电话,刘玉海说是他接的。然后电话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批评:“你是怎么搞的,我不在家你就不会告诉我一声,干了一年的工作都让你给耽误了,你是怎么工作的。”平白无故被书记骂了一顿,刘玉海觉得挺委屈,后来,他知道了,那个电话是组织部年底考核干部的,准备推荐县级后备干部。怪不得书记生气,差点耽误了人家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