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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山顶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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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继续冷道:“我们没有必要同当和共享。”

    燕南风不在意的一笑,扭头继续攀爬雪山,而不知不觉中山积雪已及半腰高,风的阻力更是愈来愈大,方才还在追赶的那些人终于被远远甩在身后,四人远观了片刻,终于得以在道边一处凸起的避风石下停下歇息。

    苏如仕气喘郁郁道:“没想到竟是一群败类,连我都敢追杀。”

    燕南风瞧了他一眼,见他面红耳赤不禁讥诮道:“董妃招揽的一向都是江湖中亡命之徒,屠夫刽子手不尽其数,苏大人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百里扶桑:“现在也没必要说这等狠话,眼下这种情况,到底谁能回宫,谁死在天山都还难下结论,先保好自己再说吧。”此话一出,三人默不作声。此刻宫中三大势力下的能人重臣:皇后爪牙燕南风、兵部尚书之子百里扶桑、董妃亲臣面首苏如仕都极具在此,并且每个都单枪匹马,三人之间的氛围到底是箭弩拔张,有些危险。

    正是气氛古怪时,胭脂的手悄悄从百里扶桑衣下伸出来,将一块绿豆饼送到苏如仕,他愣了片刻才迟迟接下,胭脂又捏起另一块绿豆饼送至燕南风手前,他淡淡扫了一眼,双手拢着披肩,迟迟不接,半响没得到回应,胭脂探出头看他。

    他又怎么了?昨夜前尚且又搂又抱,不知自控一般,今天怎么又翻脸了?罢了。她作势要将手缩回去,燕南风眉梢又是不悦,嘴角挤出一丝气声,一把将她的手抓回来,接过绿豆饼叼在嘴角,都吃下肚了才松开手,问百里扶桑:“她是你什么人?”

    百里扶桑不动声色,“是我府里的下人。”

    “看来是我多事,救了一个多余的人。”

    “恩,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要欠也是她欠我的。”

    胭脂见他又眼神如刀的甩过来,手臂上起了几层寒颤,连忙别过头去。

    晚些时候风雪小了一些,四人继续登山,天山四周万里浮云,近乎看不见远处光景。

    燕南风在前拨雪开路,随后是百里扶桑与胭脂,苏如仕在尾,百里扶桑一路上背着她早已体力透支,胭脂不忍拖累他,挣扎着下了地,手不自主抓住他的五指,这种极寒天里即使手牵到一处去,依旧感觉只是握着一块木头,但当她手牵上来时他还是轻微的一松,又很快握紧。

    胭脂走了几步,忽听见脚下传来清脆的破冰声,随后周身三丈内的积雪在一刻之间塌陷下去,没人来得及惊呼,四人身子沉甸甸坠了下去。

    黑暗中胭脂很快触底,她清晰的听见骨头摔在岩石上的声音,黑暗中身体不停翻滚,又撞在什么坚硬的东西上,才得以停下来,手臂又再次脱臼了,却因为浑身剧痛反倒没什么感觉,她蜷缩在地上,半响后才觉得意识清晰了一些。

    不远处擦起一点火光,燕南风手持火折子走近她,他两只手已经血肉模糊,指尖滴着血,看起来似是落地时撑住了身子,他将她脱臼的手接好,又举着火折子将地上百里扶桑与苏如仕扶起,四人休息中观察了四周,却发现身处在积雪中一段极长的石阶上,石阶顶端形成大片寒冰,支撑着上面的积雪,而石阶还在往高处延伸,遥遥看去阴森可怖却没有山风,比山体外温暖许多。

    “应该只是一条普通的石山梯,常年被积雪覆盖便冻住了,而后又被人从冰层下凿出一条道。”燕南风推测道:“这石阶上凿纹不清晰,应该是条很老的路了,看来天山上并非是无人之地,圣上与国师也许就是顺着这条石阶上了天山。”说着他举着火折往高处走。

    胭脂一时眼花缭乱只能跟着三人继续爬,只是气越来越短,腿脚酸疼,晕晕乎乎之间百里扶桑将她背起。路程中几人停停走走,她亦醒过几次,迷糊之间总觉得石阶两侧的冰层中有人投来视线,凝神分辨发觉冰层里似乎冻住了一些什么,因四周无光,只觉得看上去像是巨大的鱼体,又似扭曲重叠的人体。

    不知颠簸了多久四人终于走出冰雪下的石阶,到了天山山顶,此时天已暗,山风呼啸如龙,几乎要将人掀翻,山顶上一片平摊,其上盖了一座小宫殿,形态竟似远在千里外的皇殿,而山中殿门窗早已被风雪封住,在云层高处的月光下泛起冷蓝色的光。

    燕南风用剑柄对着侧窗连砍数次,终于得以砍断半片窗,几人依次钻入躲避风雪。

    这殿内垂帐桌椅矮案长柜整齐陈列,若非均被冻出一层厚冰,还以为是有人还在殿内,因为每日山中昼夜间的冰雪消融与冻结,殿梁与四壁都垂挂着无数冰柱,在黑暗中相互折射着冷夜光。

    百里扶桑从残窗中望向深远的平原大地:“我们方才从山腰处的石阶走到山顶,不过用了五个多时辰,若是圣上一路顺着石阶下天山,来去京城也不必花费太长时间。”

    苏如仕:“所以国师所说的返京需半年之久,根本就是扯谎。”

    燕南风坐下身,“这里天寒地冻连殿内都能被冻出冰雪,除非有妖术,否则活人如何在这里呆上四五年之久,既然国师大人神通广大又怎会不知道天山上的情形,或许他们从未登上天山。”

    “那么这近五年以来他与圣上又是去了哪里?当年随行出宫的人马有上百人之多,这一大堆人马去了哪里?”

    “方才在石阶上,你们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胭脂猛然想起方才再冰层中看到的形体扭曲的物件,原来竟真的是人尸。

    苏如仕大惊道:“这意思是……圣上他已经!”

    燕南风冷冷道:“你不要胡乱猜测,无论圣上与国师以及那些人马下落如何,都还没有确凿证据,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小心谨言为妙,这件事最好暂时保密,无论是谁早一步泄露,对任何一方都不会有好处。”

    夜中几人无法下山,只得各自蜷缩在大殿的一角睡去,深夜时百里扶桑觉得身侧一凉,睁开眼便看见胭脂已悄然起了身,她静悄悄靠在破开的半边窗上盯着外面,窗外的月华融入窗,笼在她头顶,碎碎细细的好似将她融在其中,这样沉默的光景正适合她这样的安静。

    他悄然靠近,随她的视线看去,看到山外极远的天空上浮着低压的云,正被凡间泛起的红光所沾染,闪烁之间像黑暗中绽放的血红的花。

    她扭头看了他一眼,问:“那云怎么了?云里躲着红龙吗?”

    “不是,那下面有战争的火光。”

    她没有露出遗憾的神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杀戮让人遭受恐慌与痛苦,但现在不被杀戮困扰的我却会觉得火光和刀光都惊艳漂亮,其实多数人都一样自私残忍,你说对吧?”她又道:“倘若圣上有意外,吴国会怎样?上空的云也会被染红吗?”

    “虽然现在吴国朝中动乱,随时会有内战,但毕竟还有世子在。”

    “世子已经在山上失踪,他一人无水无粮在山上活下的几率是多少,朝中只有一个世子,再无第二个皇子,若他有什么意外天下又会如何?其实我……很担心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提不起出去寻他的勇气,我好怕自己死在路上,也好怕找到他时只是一具尸体,我怕的东西太多了总是不敢迈出一步。”

    百里扶桑似是在这一刻才突然意识到,她并不是一直以来的胭脂,无论是从容貌还是从心都不是,他并不认识她,而这一刻更似是初识,在记忆里那个郡主也随着她轮廓面容的清晰而远了,远在大明宫远在孔雀台,远在一段琵琶仙乐中,现在她只是一个符号,安静又满是光芒。

    “这样想并没有错,为保自己做什么都没有错。”他温婉一笑透着无限安慰,“你若担心,天一亮我们就下山去找世子。”

    “你就一点也不在意这里的怪事?”

    他摇了摇头,“我不在意也不挂心。”

    胭脂一时觉得他真是个怪人,明明处在风口浪尖,却总是一副对一切都看淡的样子,即使是对她的关切也淡的像是将就的。

    她点了点头,再次望向红云,“世子不会已经死了吧?不会的对吧?”百里扶桑靠在门边坐下,对她轻轻一笑:“不会。”

    天廓刚露拂晓,燕南风便从梦中醒来,他下意识看着垂帐另一头的角落,那里空荡荡的,那公子与二丫都已不见了,他定定盯着空荡的角落,好片刻才移开视线望着殿外逐渐浮现的白日光。

    小半时辰后白日彻底涌出云端,山顶上鲜有云雾风沙的遮挡,日光似是格外强烈,本就被冻结成冰的山上宫殿在光下泛起紫红的光晕,苏如仕也醒来,他蜷着身子缩在角落,从指缝中看见燕南风在殿中踱步来踱步去,所到之处光景均凝上他衣袖,煞是好看。

    “百里公子他二人呢?”

    燕南风笑了一声:“急匆匆的逃下山了。”

    “这里天寒地冻的确叫人呆不住,我们何不也下山去?”经过此次一番遭遇,苏如仕对他甚是敬畏,话语间透着一丝请示,“现在冰下石阶就在眼前,想来下山不过走上两日,大人你说呢?”

    “既然捷径下山如此容易,那何必急着走呢,我还想好好瞧瞧这里。”

    燕南风四处探查了片刻似未寻到什么特别的,又拔剑将顶上冰锥削去一大片,又端详了良久,忽然转身问:“苏大人从前知晓许多流言传说吧?”

    “从前与人对戏,确实听过一些奇闻异事。”

    “可有听说过雌鹿逐浪这种图腾的由来和意义?”

    “现世里图腾不过几种,花鸟鱼虫,日月星辰,百兽一派的多以生肖为主,其余的倒是没有听说过,鲤鱼跃江的倒在四栋床顶见过,大人说的这种倒是没有耳闻。”

    “哦。”他问的随意,对这回答似也不上心,双手一摊,“既然看不出什么名堂,还是早生下山寻个驿站吃饱喝足泡个澡,再好好睡上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