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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路线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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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埃尔和其他助教在凌晨返回了车队,他们每个人都看起来累的不成样子,年纪最大的尤埃尔反倒是精神状态最好的人。

    看到车队的灯光,即使是他们也不禁松了口气。助教们低声交流一阵,随后各自告别,向自己所属的车厢走去。

    尤埃尔没有懈怠,他大步走向高皮,冷声质问道:“你怎么把黛赫拉契书用掉了?”

    高皮发誓,那张具有魔力的纸正在尤埃尔看不见的位置,天知道尤埃尔是怎么发现的。他惊奇之余又有些害怕:“刚才这里出了点状况......”

    刚才有很多法师到这边看情况,他不担心自己会被追责,只是想到这魔法造物可能蕴含的价值,他不禁有些心疼。

    尤埃尔没等他说完就变了脸色,严厉被和蔼取代,老人亲切地拍了拍高皮的肩膀:“你做的不错,帮了我一个忙。”

    高皮下意识将腿并拢,这么做让他看起来更笨拙了:“真的?……我的意思是,这是我的荣幸。”

    他欢喜极了,以至于忘记提去德尔塔在这件事里起到的作用。

    尤埃尔又拍了拍他的肩,但这次没有说什么。在这一举动过后,尤埃尔转身踩着车轮要爬上车厢顶端,一个趔趄差点摔下来,高皮赶忙去扶,却差点自己也摔倒。他有些诧异,这个老人比看起来要结实的多。

    尤埃尔站到车厢顶端,撩起长袍的下摆,然后又跺了跺脚,将车顶踩得框框响。他高声向所有人宣布:“所有人从车厢里出来,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他连续重复了三遍,语气激昂富有热情,连久睡万年的顽石都要为之惊醒,还只是凡人的法师代表们当然不可能没有反应。

    一颗颗年轻的脑袋探出车窗,或者有人干脆走下车来,聆听长者的教诲。

    看到所有人都在听自己说话,尤埃尔张开双臂,得意洋洋道:“好消息是,我们没法走大道了!一个妖灵盘踞在密林深处,刚刚你们应该也对它的出现有了一定的感应,影响精神和温度是它的基本能力。现在我们暂时驱逐了它,但要真正解决它非得费上几周,否则走大路随时有被袭击的风险,我想你们不会愿意在国王的宴会上迟到吧?”

    一个有着珍珠般银白色长发的姑娘从车上下来,她左手握着一支短魔杖,长袍如同宫廷礼裙那样贴身。这位姑娘冷静地注视尤埃尔。人们自发地将目光投射在她身上,然后不得不承认她比这个老家伙看起来更像领导者:“我当然服从指示,但这个消息并不怎么令人振奋,您是否能为我们给出更确切的解释?”

    大路如果被封死,这就意味着他们要花更多力气去开辟小路,否则牛车没法行驶。这样一来,耽误的时间也不少。

    德尔塔也看到了这位总院来的姑娘,他记得她的名字是罗夫娜,导师的身份未知。当初她从高塔出发的时候还只是孤身一人,现在看起来却隐然是一个大团体的领袖,连分院的人也似乎对她充满敬意,只是不知道为何在之前如此低调。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尝试收编其他人进入自己的团队,她也知道其他组织要强行组织试炼的事?】德尔塔的眼睛下意识地转向侧面的密林一瞬,随后又转了回来。

    罗夫娜有些强势耀眼的过分了,他打心底抵触这样的人,他们太危险,在弄清他们目的前他拒绝去打交道,否则容易引火烧身。

    “很好,终于有人来反驳我了。”尤埃尔双手交叉提了提披肩,作为学院的高级讲师,在他的制服结构中,红披肩是缝在黑色法师袍上的,消瘦的身材和不端正的姿态使袍子总会向一边倾斜,红色的披肩会让这一现象更加醒目。

    “这是个好问题,因为森林里有个妖灵,有人就要为此负责,比如负责这片道路清理的骑士团。尤其因为这个妖灵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所以学院之后的奢侈品供给会更宽裕。”

    “仅此而已?”罗夫娜皱眉。

    “什么叫仅此而已?”尤埃尔不满地大叫。“能辅助冥想的龙脑花,还有薄荷、乳香、没药这样贵重的香料说不定也会恢复供应唉!难道你还不满足的吗?”

    罗夫娜继续提问:“那么我们的路线将如何改动呢?”

    “我正要说呢,你真是太着急了。”尤埃尔叹息着摇头:“我们要向西走,去雾凇镇,那将是我们最大的收获。”他端正了一下姿态,语气重新热烈道:“我们敬爱的陛下在今年特许雾凇镇的领主安德烈子爵用当地产的黑鱼子酱抵税,雾凇镇黑鱼子酱的美味程度可想而知,我们能有幸在原产地品尝到这一珍品,难道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吗?”

    【你当谁都和你一样么?】

    就在德尔塔以为罗夫娜会不满足于这个解释时,罗夫娜却一脸若有所思,向尤埃尔行了一礼就回去了,其他人似乎也觉得这个发展并无不妥。他顿时有些发蒙,不得不反省自己。

    “除非你们已经没钱去消费了,不然每个人都该为此庆祝。”尤埃尔拍了拍手:“好了,我们只是绕过这一段主路而已,不是只走小路。你们可以放心,我不会制定会令我们迟到的行程计划的。”

    等到尤埃尔也坐回自己的位子,车老大高皮吹响了哨子,车队再一次启动,先是拐了一个大圈向着来的方向倒退了一段,然后再向无边的荒野驶去。

    【鱼子酱......这里面是有什么深意吗?】

    德尔塔缩回车厢,面对各自思考的朋友们提问:“关于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迪亚哥撑着头冥思,似乎要再想一会儿才能给出回答。安佩罗姆倒顺势接口:“我知道雾凇镇,我小时候就爱吃雾凇镇的鱼子酱,不过到了学院就没什么机会了。没想到现在他们的鱼子酱有了大名气,恐怕这次以后也吃不到了。”

    黑鱼子酱是鲟鱼子做的,而鲟鱼本来就少,所以价格比红鱼子酱更贵,一个小镇每年的产出也就七、八桶,除去交付给国王的定额,剩余的量也不会太多,有钱也未必能买到。

    德尔塔点了点头,这是从吃货的角度来看,评价和感言非常合理。

    他转过头,看见贝克如梦初醒,感受到他探索的眼神,贝克犹豫了一下,还是做出了自己的评价:“我觉得罗夫娜太鲁莽了,这一次的举止不像是她平时的作风。”

    德尔塔哑口无言,但最终决定不提醒贝克自己等人正讨论的是鱼子酱,他还挺想听听贝克对罗夫娜的评价。

    迪亚哥同样捕捉到了这个有趣的关键点,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贝克。安佩罗姆也惊诧抬头,他和贝克同为秘文修习者,却完全不知道罗夫娜这个名字——这是当然的,罗夫娜主修的科目和辅修的科目和他俩都一点关系没有,安佩罗姆潜意识认为自己如果不认识罗夫娜,那么贝克也没有理由认识罗夫娜,何况贝克的导师一直对他非常严苛,要求多到快没有私人时间.......

    总而言之,贝克有了关注的小姐,这是违背常理的事。

    安佩罗姆心里的疑问数不胜数,但当他开口时,发现自己竟说不出太多话。

    “你们认识?”

    贝克好似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弄错话题了,尴尬道:“因为工作原因,她和我见过几次。”

    安佩罗姆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凑过去低语问:“是不是一见钟情?”

    “还是见色起意?”德尔塔的眼神如同一个公正严厉的大法官,或者是某个家族的大家长。

    “只是.......”贝克摊手,艰难道:“....一般朋友。”

    “已经是朋友了吗?”迪亚哥状作漫不经心地插口。

    看见平时最稳重的人也掺和了进来,贝克的脸已经涨红了,大有士可杀不可辱的气势。车厢都好像因为他热起来了。

    “拜托...我们的车厢离她不远....”他几乎是哀求道。

    如果这时候罗夫娜开始冥想,精神力是能够增幅到足以覆盖此处的程度的。

    “明白了。”安佩罗姆了然地重重点头,德尔塔也附和着。

    就在贝克以为他们要消停的时候,安佩罗姆从领口拉出一条系着干枯、卷曲的动物尾巴的项链,双手持握住开始念念有词,可怕的寂静立刻降临。德尔塔则闭目冥想,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穿透厢壁从四面围拢,仅留下车厢内部这一片安宁。

    竟是用幻术和灵法术将车厢完全保护起来了!

    至于吗?贝克呆滞地看他们操作。

    “现在,我们的交流不会被外泄了。”安佩罗姆辛苦地抹了把汗,即使有奇物辅助,单人布置隔音结界还是太难了。今天他算是超常发挥,恰好就在幻术之道有了小的突破,不由面露笑容。

    贝克张大嘴巴:【就这么想听吗?】

    德尔塔冷酷道:“为了防止罗夫娜以后会监听你,我做了个小陷阱,如果她敢于用精神力窥探这里,后果将是连续一个月的入睡都将与噩梦为伍。”

    【你要对我喜欢的人做什么残酷的事啊?而且这个癖好说的是你自己吧!】

    贝克一时失语,直到安佩罗姆再三催促才开口:“罗夫娜....我是在领取主塔的嗅盐供应的时候遇见她的,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人....我去的比较早,当时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就稍微聊了几句,我们一起抱怨了有关部门的效率,然后就认识了.....”

    “再后来,我制作的卷轴被供应去她所在的魔化生物科,正好被派发给她。她认出了我的标记,还特意写信过来问我,这是不是我的作品.......”

    看得出他有在努力回想那些美好时光,但在众目睽睽下诉说一段尚未结成的恋情还是太过尴尬,以至于他停顿了好几次才能继续说这些故事。

    “....在三月之后,我就因为事务繁忙和她断开了联系......”

    “什么事能比和罗夫娜在一起重要?!”安佩罗姆沉浸在贝克的故事里,他完全相信在正常发展下贝克和罗夫娜应该已经在一起了,但现实并非如此,主观臆想与客观现实的矛盾让他为姑娘打抱不平。

    贝克沉默片刻,说:“是前往莫克然加入国王宴会的机会。我知道她会被选中,因此我也必须来。这段路程太长了,我不放心把她交给别人。”

    “那既然都已经在这儿了,你为什么不和她说话呢?我们没见你们有碰面。”迪亚哥好奇道,这也是其他人的疑惑。

    贝克看着那些不解的面容,嘴角快速上扬,最后竟大笑出声:“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没有恢复联系?我可是秘文学者,用暗号交流可是本行!”

    “你可真是个混蛋!”德尔塔和安佩罗姆在笑声中往后面重重一靠,本就颠簸的车厢再次一震。

    迪亚哥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也不禁叫了起来:“三月份!你还好意思和我们一起议论梭法!他都没你痴情!”

    “我和罗夫娜还只是朋友。”贝克也得意地靠上靠背,右手牵着毯子的一角盖在胸口。

    他感受着自己猛烈的心跳,心情却逐渐平复下来。

    【用一个秘密掩盖另一个秘密,无论如何都叫我为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