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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黛玉一手抱着手炉，一手拿着本书，靠在窗上，看着江上茫茫的一片，
“这样好的景儿，以前倒是没见过的。真真是可惜得很。”
“姑娘这些话可是说得不对。”在一旁整理床铺的王嬷嬷听了，抱起被子笑道：“这样的景色莫说是姑娘没见过，就是我这老婆子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啊。虽说扬州那边倒是水道多，但是的确难得这番的好景。”
黛玉听了，不觉得有些奇怪，把书放在桌上，噔噔噔地跑过去，拉住被子的一角。问道：“嬷嬷之前也是没出过远门吗？”
理好了被子，王嬷嬷起身拉着黛玉坐在旁边的绣墩上，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像我这样一辈子没出过门的老头婆子多的是呢？有多少人也不过是终生就在那方圆十里的地儿打转呢。这守着庄稼过日子的，人离不开地，这地里也是离不得人的。倒是少见的像姑娘这般的小小年纪就出了远门的，真是有出息。”
黛玉抿嘴笑了笑，脸上微微泛起些红晕。低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小得意。她平日里听到夸赞多半是懂事啊，聪明啊。倒是少有人夸她这个，连着黛玉自己都觉得稀奇。却没有想到王嬷嬷不过也是随口一说罢了。
“这有什么的？”聪哥儿在后面，翘着小腿吃着点心。听了王嬷嬷和黛玉的话后，嘴一抹，跳了下来。“嬷嬷说着姐姐这个时候的便是有出息了，那我还比姐姐小些呢，可不是更加能耐了？”
聪哥儿这话一出，黛玉的小嘴就撅起来了。拉着王嬷嬷的衣角就是不说话，一旁的杨姨娘见了，连忙上去哄她。黛玉也不会真和林聪生什么气，不一会又是云散天气了。
“这天可是不好行路了。”杨姨娘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有些忧心。
黛玉在旁边编着小辫，听了杨姨娘的话，堵了嘟嘴，问道：“这些天走着才好呢。听说若是夏天来的，那船里面可是闷得慌。母亲那时定不让我在外面吹着风，又是说着。”黛玉边说还边比划起来了，“外面风大，若是着了凉可是有我的好果子吃呢？”
杨姨娘素来喜欢黛玉这点不着痕迹的小淘气，听了这话，也是笑了起来。拉着黛玉坐在靠窗边上说话。
聪哥儿眨巴了下眼睛，见着杨姨娘和姐姐一起说得正起兴。悄悄地伸出手想去拿那边桌子上的点心。没想到这一伸手，就被杨姨娘抓个正着。
“姨娘~”聪哥儿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我饿呢！”
杨姨娘自己是个软和性子，平日里无论是对上对下都是温顺得很的。偏偏对着这亲生儿子就是
十分的严厉，就是有时候贾敏都觉得她有些过了。但是看着聪哥儿对着杨氏不甚亲近，反而更加喜欢自己，贾敏也是沉默不说，私底下却是暗暗庆幸杨氏的手段。
“哥儿，在等会儿，再等会儿就要用晚饭了。”杨姨娘摇了摇头，“你方才就是用了一碟子点心了，本就比着今天的份例多了。晚上该是吃不了多少，睡觉的时候有得饿肚子。”
聪哥儿撇撇嘴，低下头不说话，有拿着眼睛去瞧杨姨娘的脸色。杨氏也不顾孩子失望的模样，还招呼这雪雁把东西收拾起来。聪哥儿更加不高兴了，他有些晕船，刚上来的时候根本就是食不甘味的，就是林如海也对他这把点心零嘴当饭吃的‘惨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想到一想温和的姨娘却是仍然不放松。
黛玉在一旁看着不禁有些心软。她本就比聪哥儿大几岁，家里小孩子有少。嘴上不说，却是最心疼这个弟弟。看着林聪这样的可怜巴巴，拉着杨氏的手道：“姨娘，姨娘，现在就让聪哥儿先吃些吧。在船上的晚饭点儿可是不准得很。这样等下去可是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杨氏颇有些为难，她自然是心疼自己的孩子。可是，这之前嬷嬷们定的规矩便是这样，若是因为这儿或者那儿的原因便是随意的打破，以后，聪哥儿怎么能服得了管教？这孩子的身份本就是有些说不出的尴尬。主母没有孩子，府里又只有林聪一个男丁。太太难免会为了名声，惯着孩子。
只是，杨氏这些年看着，也是觉得贾敏倒是真真把林聪当成亲子一般。只不过，到底也不过是当成罢了。因此，聪哥儿才是越发不好教育了。老爷是个做大事了，重视孩子，但也不能时时刻刻的盯着。太太也是有见识的，只是，在外人看来，她到底是对着这孩子是宠溺还是严格呢？所以，有些事只得杨姨娘来做。
这厢在琢磨着，立在旁边的王嬷嬷也是坐立难安的。玉姐儿这话也是说得太过了。杨姨娘身为这府里唯一生下哥儿的女人，没被太太藏在别处，反而是很自然的放在孩子身边。太太这手段真是高明的很，谁说不是呢？这姨娘是孩子的生母，性子又是老实得可以，自然是护着孩子的。杨氏颜色清秀，这些年去了真真就是比丫鬟好些罢了，这样一来，就是老爷后院里有进了其他人，有着子嗣的杨姨娘在前面挡着，太太自然是在后面嗑着瓜子看热闹罢了。
只是，玉姐儿若是不说还好，这一说出去，杨姨娘若是不理会，姐儿难免觉得尴尬；但若是听了，姨娘以后在聪哥儿面前又是怎么说话呢？
黛玉这话出口后就是有些后悔了。杨姨娘是她庶母，也是弟弟的亲生母亲。黛玉有些惴惴不安，自己这样会不会让姨娘更加为难。
林聪倒是有些高兴，难得姐姐肯帮他。也不难过了，抬头望着姨娘，眼睛亮晶晶的。杨姨娘被他这么盯着，有些不忍。又见着旁边的黛玉有些局促的外后面走了走，心里也是有些感慨，又有些好笑。感慨的是，自己这一辈子怕都是没得像太太一样能轻轻松松得和姐儿、哥儿们谈笑了；好笑的是，自己都是多大年纪的人了，反而和这些孩子们过不去。
当然，想是这般想的，杨姨娘可是没考虑过松口。毕竟，她虽不聪明，可是笨人也是更加重视原则的。杨氏正在想着如何应付这两个孩子，就听见清竹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黛玉一手抱着手炉，一手拿着本书，靠在窗上，看着江上茫茫的一片，
“这样好的景儿，以前倒是没见过的。真真是可惜得很。”
“姑娘这些话可是说得不对。”在一旁整理床铺的王嬷嬷听了，抱起被子笑道：“这样的景色莫说是姑娘没见过，就是我这老婆子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啊。虽说扬州那边倒是水道多，但是的确难得这番的好景。”
黛玉听了，不觉得有些奇怪，把书放在桌上，噔噔噔地跑过去，拉住被子的一角。问道：“嬷嬷之前也是没出过远门吗？”
理好了被子，王嬷嬷起身拉着黛玉坐在旁边的绣墩上，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像我这样一辈子没出过门的老头婆子多的是呢？有多少人也不过是终生就在那方圆十里的地儿打转呢。这守着庄稼过日子的，人离不开地，这地里也是离不得人的。倒是少见的像姑娘这般的小小年纪就出了远门的，真是有出息。”
黛玉抿嘴笑了笑，脸上微微泛起些红晕。低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小得意。她平日里听到夸赞多半是懂事啊，聪明啊。倒是少有人夸她这个，连着黛玉自己都觉得稀奇。却没有想到王嬷嬷不过也是随口一说罢了。
“这有什么的？”聪哥儿在后面，翘着小腿吃着点心。听了王嬷嬷和黛玉的话后，嘴一抹，跳了下来。“嬷嬷说着姐姐这个时候的便是有出息了，那我还比姐姐小些呢，可不是更加能耐了？”
聪哥儿这话一出，黛玉的小嘴就撅起来了。拉着王嬷嬷的衣角就是不说话，一旁的杨姨娘见了，连忙上去哄她。黛玉也不会真和林聪生什么气，不一会又是云散天气了。
“这天可是不好行路了。”杨姨娘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有些忧心。
黛玉在旁边编着小辫，听了杨姨娘的话，堵了嘟嘴，问道：“这些天走着才好呢。听说若是夏天来的，那船里面可是闷得慌。母亲那时定不让我在外面吹着风，又是说着。”黛玉边说还边比划起来了，“外面风大，若是着了凉可是有我的好果子吃呢？”
杨姨娘素来喜欢黛玉这点不着痕迹的小淘气，听了这话，也是笑了起来。拉着黛玉坐在靠窗边上说话。
聪哥儿眨巴了下眼睛，见着杨姨娘和姐姐一起说得正起兴。悄悄地伸出手想去拿那边桌子上的点心。没想到这一伸手，就被杨姨娘抓个正着。
“姨娘~”聪哥儿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我饿呢！”
杨姨娘自己是个软和性子，平日里无论是对上对下都是温顺得很的。偏偏对着这亲生儿子就是
十分的严厉，就是有时候贾敏都觉得她有些过了。但是看着聪哥儿对着杨氏不甚亲近，反而更加喜欢自己，贾敏也是沉默不说，私底下却是暗暗庆幸杨氏的手段。
“哥儿，在等会儿，再等会儿就要用晚饭了。”杨姨娘摇了摇头，“你方才就是用了一碟子点心了，本就比着今天的份例多了。晚上该是吃不了多少，睡觉的时候有得饿肚子。”
聪哥儿撇撇嘴，低下头不说话，有拿着眼睛去瞧杨姨娘的脸色。杨氏也不顾孩子失望的模样，还招呼这雪雁把东西收拾起来。聪哥儿更加不高兴了，他有些晕船，刚上来的时候根本就是食不甘味的，就是林如海也对他这把点心零嘴当饭吃的‘惨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想到一想温和的姨娘却是仍然不放松。
黛玉在一旁看着不禁有些心软。她本就比聪哥儿大几岁，家里小孩子有少。嘴上不说，却是最心疼这个弟弟。看着林聪这样的可怜巴巴，拉着杨氏的手道：“姨娘，姨娘，现在就让聪哥儿先吃些吧。在船上的晚饭点儿可是不准得很。这样等下去可是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杨氏颇有些为难，她自然是心疼自己的孩子。可是，这之前嬷嬷们定的规矩便是这样，若是因为这儿或者那儿的原因便是随意的打破，以后，聪哥儿怎么能服得了管教？这孩子的身份本就是有些说不出的尴尬。主母没有孩子，府里又只有林聪一个男丁。太太难免会为了名声，惯着孩子。
只是，杨氏这些年看着，也是觉得贾敏倒是真真把林聪当成亲子一般。只不过，到底也不过是当成罢了。因此，聪哥儿才是越发不好教育了。老爷是个做大事了，重视孩子，但也不能时时刻刻的盯着。太太也是有见识的，只是，在外人看来，她到底是对着这孩子是宠溺还是严格呢？所以，有些事只得杨姨娘来做。
这厢在琢磨着，立在旁边的王嬷嬷也是坐立难安的。玉姐儿这话也是说得太过了。杨姨娘身为这府里唯一生下哥儿的女人，没被太太藏在别处，反而是很自然的放在孩子身边。太太这手段真是高明的很，谁说不是呢？这姨娘是孩子的生母，性子又是老实得可以，自然是护着孩子的。杨氏颜色清秀，这些年去了真真就是比丫鬟好些罢了，这样一来，就是老爷后院里有进了其他人，有着子嗣的杨姨娘在前面挡着，太太自然是在后面嗑着瓜子看热闹罢了。
只是，玉姐儿若是不说还好，这一说出去，杨姨娘若是不理会，姐儿难免觉得尴尬；但若是听了，姨娘以后在聪哥儿面前又是怎么说话呢？
黛玉这话出口后就是有些后悔了。杨姨娘是她庶母，也是弟弟的亲生母亲。黛玉有些惴惴不安，自己这样会不会让姨娘更加为难。
林聪倒是有些高兴，难得姐姐肯帮他。也不难过了，抬头望着姨娘，眼睛亮晶晶的。杨姨娘被他这么盯着，有些不忍。又见着旁边的黛玉有些局促的外后面走了走，心里也是有些感慨，又有些好笑。感慨的是，自己这一辈子怕都是没得像太太一样能轻轻松松得和姐儿、哥儿们谈笑了；好笑的是，自己都是多大年纪的人了，反而和这些孩子们过不去。
当然，想是这般想的，杨姨娘可是没考虑过松口。毕竟，她虽不聪明，可是笨人也是更加重视原则的。杨氏正在想着如何应付这两个孩子，就听见清竹的声音在外面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