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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母眼皮笼搭着,低头笑着看着贾瑶掰着自己的手指玩儿。也不理会王夫人尴尬得站着,只是顾着和怀里的乖孙说话,今日吃了些什么,最近先生讲的都听得懂吗,在东院那边儿有没有被人欺负了的,睡得可好?

    贾瑶乖乖地偎在贾母怀里,小声地回答着。边说着边那眼睛瞟着王夫人,贾母看在眼里,叹了口气。这到底还是亲母子,自是这老二家的也是糊涂得很,既是心疼儿女,又怎么能做些那起子的丑事。若是一个不好,让人给捅了出去,莫说是珠儿元春了,怀里这个小的也是没得什么好前程了。

    念及如此,贾母挑眉看了看王夫人,慢慢说道:“老二家的怎么杵在这里?鸳鸯,怎么不去给二太太搬个绣墩。哎呀,这也是个老实孩子,忒实诚了。”

    王夫人在下面,涨红了脸。这还是当着孩子的面儿!就是这样抹自己面子,这样以后自己怎么还在着后院里立足!勉强地挤出了丝笑,说道:“当不得老太太这样说,这不,您和瑶儿正在说话呢。媳妇立在这儿也是无妨的。”

    贾母笑了笑,也是不说话。她这二儿媳妇最是个看重规矩的,怎么会让自己挑出错来呢?

    拍了拍贾瑶的头,贾母笑了笑说道:“瑶儿,祖母这也是刚做些了果子。让翡翠带你下去吃好不好?”

    贾瑶点了点头,也不等着鸳鸯给自己穿靴子,自己便爬了下去,提着鞋便是穿了起来。倒是把贾母、王夫人给唬得一愣一愣的。贾瑶抬头看了下这两位长辈,撅撅嘴,道:“祖母,我要吃点心呢!”

    贾母看着贾瑶这样,先是有些惊讶,又是想到东院那边只有些婆子小厮。就是丫鬟也是带的少的,她知道东院那边管的严,倒还是没想到,就是瑶儿这么小的孩子也是自己穿鞋的。本想着说一说的,却是看到一旁王夫人有些难看的神色,想到自己大儿子的性子。便是把快到喉咙里的话又咽了下去。

    看着翡翠牵了贾瑶下去,贾母脸上的欢喜劲儿便是淡了下去。瞥了眼底下的王夫人,淡淡的说:“老二家的今个儿倒是勤快起来的,连着这点儿都没到,来的这么早了。”

    王夫人想过贾母会拿这来说事,倒是没想到这般的直接不留情面。有些局促不安地挪了挪身子我,道:“是有桩事儿来给老太太说一说。”见着贾母没说话,王夫人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娘家姐姐嫁到金陵薛家几十年了,前些年,薛家老爷没了,这孤儿寡母的在哪儿又是个没找落的。近来,姐姐说是要带着儿子女儿进京来。偏偏前些日子,我这二哥又升了九省统制,奉旨去了别处,连着妻儿也是不在京中。姐姐家中孩子有小,这京中的房子也是没个打理的。这就是留着他们一家子在外面,我心里也是不能安心的。”也不知这到底是真伤心还是怎的,还是拿起帕子来拭泪。

    贾母在上面听着,心里只是觉得好笑。这薛家太太在金陵怎的是没个着落了?贾、史、王、薛老家都是在一块儿的,都是在那金陵。怕是薛家老爷去了,这薛家哥儿也是个不争气的。要不然,薛家那几房便是知道这薛姨妈背后的王家,这薛家再大的本事,也是不敢去争去抢的吧?

    想到这里,贾母懒懒的往后靠着,眯了眯眼道:“这娘家的姊妹啊,想来情分那是深厚的。就说是我年轻时候的那些小姐妹啊,现在也是各奔东西了,少得很的见面的。你在瞧瞧,你和这薛家太太也是个难得的,能在这暮年还是再会。再说了,这也是自家亲戚,自然是不能生分了的。”

    王夫人见着贾母这般说着,心里暗暗高兴,这么一来便是有戏了!接着说道:“老太太这般说着我心里也是有底儿了。只是,这家里到底还是要给大伯说说。一来,他这是一家之主的。二来,这姨太太来了,自是要安排住处的,这番动静这般大的。若不是提前说一说,也是用不着闹出什么不高兴的。”她这心里也是打着些算盘的,想着说着,倒是给贾母心里埋一根刺,给那大房上上眼药也是不错的!

    果不其然,贾母听了这话,脸色倒是闪过一丝怒气。不过,很快便是压了下去,淡淡的笑道:“可不是,这家里有着什么事儿,也是要给珠儿他大伯打个招呼不是?若是有什么人暗地里做弄些什么不说,闹出点儿什么丑事儿,也没得打着把这屎盆子倒在他头上的不是?你最是个知礼数的,我最是放心你了。”

    王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正是寻不上话来。又听见贾母接着说道。

    “听着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这薛家太太可还是有个姑娘不成。?”

    王夫人连忙回道:“可不是,听着说,可是只比着宝玉大两岁。生得肌骨莹润,正是个美人坯子。又说薛家老爷最是疼这姑娘,还在世时候便是手把手地给这侄女儿启蒙的。”又是想着贾母很少问及探春功课,怕是不喜欢这姑娘家的读书写字。接着说道:“后来呀,这孩子又是见着家中忙得很,倒是孝敬我那姐姐,只是在家中专心做些女红针线,给姐姐分忧。我倒是羡慕姐姐,得了这么个体贴孝敬的孩子。真是看得我眼热得很。”

    贾母听了,却只是笑了笑,低头喝了口茶。她虽然是没见过这薛家姐儿,想来也是个好的。只是王夫人没想到,似贾母这等年纪的老太太,虽然在外面对着自家儿女是多有谦辞的。但是,隔辈亲的理儿王夫人却是没懂。老太太们自然是以为自家孩子最好的,尤其是贾母这些被人奉承多年的,最是护短。她自己是能说说自家孩子是‘睁眼瞎’,但是,让这别人把自家孩子给明说着比下去,那又是另外一件事儿了。

    王夫人夸了宝钗半天,也不见贾母说话。心里也是有些惴惴的,还犹豫着说些什么,却听见外面小丫头说着邢夫人与王熙凤来了。

    王熙凤自从嫁进来,便是跟前世换了个人儿似的,对着邢夫人越是恭敬了。贾母笑着看着凤姐儿扶着邢夫人,却不是并肩而行,而是低了低身子,往后退了半步。迎春、贾琮跟在身后,也是一派知礼文静的模样,心里越来高兴了。不怪自己偏着凤哥儿些,这般会处事,连着把那邢氏都带着聪明了些。

    邢夫人行了礼后,抬起头便看见贾母往自己后面看,便是笑了笑,上前说道:“老太太可是寻琏儿,怕是得等等。”

    贾母本是想着最近老大给自己说的事儿,以为贾琏最近可是忙得很,倒是没想到他。只是被这邢氏一说,心里也有些奇怪,问道:“琏儿可是去哪里了?”又是仔细一看,却是连着茜茜也是没见到,皱了皱眉,道:“茜茜呢?可是和琏儿在一块儿?”

    邢夫人没说话,后面凤姐儿往前略略站了一步,笑道:“老太太可是别问了,那爷俩儿是撇下咱们出去玩了。”

    贾母听说贾琏竟是带了这茜茜出去,心里有些不悦,一扬眉道:“胡闹!前些日子听说你们两个答应茜茜说,这个月便是带她去玩,。只是,这守信是一回事,茜茜这般小的,让人冲撞了怎么好!琏儿说着是做了父亲的,但也是个小孩子。怎么就带着她出去了?身边可是跟得有人没有?不行,凤哥儿,你可是不能由着这父女乱来。快叫人去把茜茜给带回来!”

    凤姐儿有些为难地看着贾母,也不知说些什么。只是,又想到自家爷儿在老太太那儿,竟是成了个连一岁多的小娃娃也是看不出的小孩子,心里直觉得好笑。

    邢夫人忙道:“老太太莫急,凤哥儿也是,说得每一句是清楚的!”说着作势拍了凤姐儿一下,笑道:“老爷也是跟着去了。还说,就琏儿和茜茜出去了,莫说是您不放心,就是他呀,这心里也是悬得慌。可是带了好些人呢!算着这时辰吧,这会儿应该也快回来了。”

    王夫人听着贾母这番叱呵凤姐儿,心里一喜,正要上去添两句。只是,后来邢夫人也是说了王熙凤。这正经婆婆也是【打】了【打】,【骂】了【骂】的,她这做婶娘还有什么好说的?

    贾母听着这般说了,倒是放下了一半的心儿。还是有些冷了脸,对着邢夫人和凤姐儿说道:“这爷儿,特别是到了老大这年纪,跟个老小孩儿似的没什么两样;琏儿呢,也是个不懂事的。那街上的拍花子,也不知道清理干净没有。我以前听着我那老姐妹说些......”

    话还没说完,邢夫人还好,倒是凤姐儿的脸都白了一半了,贾母才停下来,说道:“现在知道怕了吧!”又有些心软,安慰着:“既是老大带了不少人,还怕是看不住一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