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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重生

    直到再次触到女儿软软的脸,贾敏才有一种重生的真实感。她叹了一口气,连忙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的泪渍,俯身来轻轻地拉了拉女儿的被角。正准备起身看看黛玉的衣物起居布置得怎么样。贾敏扶了扶鬓边掉落的发丝儿,心里暗暗道:“自己再来一遭,不说别的如何,怎么说的也得保住这个独女。”

    “太太,”身旁的一个年轻嬷嬷撩起门帘,走了过来,“太太,那边的那位可又闹起来了。老太太让您去看看。”虽是这么毕恭毕敬地小心答复,那位嬷嬷眼底却闪过一丝不屑:那边的那位不过就是仗着肚子里的那块肉罢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一点点小小的伤寒,也敢劳动自家主子,什么东西,还不怕折了她的福气。不舒服就去找大夫。难不成我们太太是灵丹妙药,去看了一眼,就能包治百病不成。

    “杨姨娘?”贾敏默念着这个名字,心里面一片涩然。那肚子里的哥儿曾是这府里面的焦点。只是那时的自己见到老太太和老爷如此开心,免不得便想到黛玉会不会因此受到冷落。一气之下,竟对那个哥儿不闻不问。可怜那杨姨娘虽是个良家女,却又是个孤女,又怎能在着后宅里站得脚呢?那哥儿说得是受了伤害夭折而亡的,可是,着大宅后院中见不得光的地方多着呢?那些但凡心里有些计较的有怎么会相信这个说辞呢?唉,倘若当时自己伸手保住了这个哥儿,我那可怜的玉儿也不至于无依无靠,哪怕这一世,我与老爷依旧时运不济,好歹,好歹,我那玉儿也有一点指望了吧!

    贾敏念及至此,不由地打起精神来。“清竹!”她站了起来,却不经意间看见地下那年轻嬷嬷眼底的一些。不禁叹了口气,清竹这丫头打小便是在贾敏身边伺候,也是贾家的家生子,贾敏出嫁时,便求了贾母,把清竹一家子给做了陪嫁。忠心自是不差的,贾敏不由地想起来了一些前尘往事。

    前世,她去了后,老爷忙于政务,担心黛玉在林家无人照看,便想着把玉儿托付给贾家。当时,清竹曾想过服侍黛玉进京,却被一些事给耽误了。后来老爷去世,琏儿带着黛玉回来料理丧事,清竹曾要再次随着琏儿回京城的,又因为当时夫家公公重病,丈夫子女也都在这扬州,脱不开身。琏儿虽然吞了着林家的家产,但却放了清竹这些曾近身服侍自己和老爷的奴籍。

    贾敏抬头看了看身旁清竹姣好的脸,叹了口气,摇头寻思道:这样下去可不行。“清竹,黛

    玉都快三岁了。我的身体,你也是知道的。玉儿也能有个弟弟,不仅是对她自己,对我,也是有好处的。罢了,你扶我到老太太那里去看看吧。”

    清竹心里一颤,忙低头答道:“是。”

    太太自从知道杨姨娘有了后,这心里边一直不大舒服,自己也是担心老太太和老爷会因为这个而冷落了太太和姑娘。却没有想到,太太这辈子怕是难给姑娘添一个弟弟了。可是,姑娘终究是一个姑娘,不说什么别的,就是以后嫁了人,娘家能有个兄弟也是依仗。那杨姨娘生下的孩子,不论什么,他都是姓林的!

    清竹想了一通,心里也是舒服多了。扶过贾敏的手,打起帘子,一起往林老夫人的住处走去了。

    松涛居。

    林老夫人正笑眯眯地与身边的一位老嬷嬷谈话,看着对杨姨娘连声道,:“这几月啊,你就多养着点,有什么要紧的,只管去找你们家太太去!”

    却说到贾敏,林老夫人的眼里不由得闪过几分不满,都是多久派的人去叫的,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到。

    身为正室,林老夫人处在贾敏的位置,也是知道,哪个女人喜欢自己的丈夫多出几个庶子庶女来呢?可是林家子嗣单薄,几代独苗,即便是过继,那别人家抱来的孩子如何能给自己家里的比,更莫说杨姨娘肚子里还揣着个孩子呢?若是个哥儿,哦米拖佛,那便是祖宗保佑了吧。玉儿着实是不错,可到底是个姑娘,身子又弱。哎,只能盼着儿媳这次能想通些,再不济,也得为玉儿的将来多想想啊。

    林老夫人正想到如此,却听见门外一阵走动声。在抬头时,脸上也没了那份担忧,却是喜意连上脸,:“哎呦,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这不,才说到你们太太,她这就到了!”

    只见丫鬟们纷纷迎上去,打起帘子,贾敏扶着清竹的手快步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了林母身旁的杨姨娘,以及那颇有起伏的肚子。贾敏抿抿嘴,脸上带着笑容,笑语连珠地地上前说道:“母亲,媳妇可是来迟了?”正转头看向沉默在一旁,正要起身向她行礼的杨姨娘,忙按下,淡淡地说:“杨姨娘现在身子可是笨重了起来,就不必多礼了。还是多保重保重身体吧。”

    林老夫人挑挑眉,坐在堂上不经意说:“礼不可废,虽然说是有了身子,杨姨娘还是给你们太太见个礼吧。”看着贾敏的神色放松,林母也是松了一口气。若是一点儿也不介意,那她才是

    真正的不放心啊。幸好,这贾氏真真是那公府嫡小姐的气度,既然如此,事情就好办了。

    “无妨,无妨。只是想来,自从杨氏有了有,你都多久没见过她了。而她呢,自从有了身子后,便常常不大安稳。我就是想啊,要不,我就派我身边的向妈妈去看看,照顾点,可好?”

    眼睛却盯着贾敏。

    贾敏心头一紧,忙低头答道:“母亲说的便是。”却又抬头一笑,坐在林母身边,笑道:“当年媳妇生玉儿时也是万分凶险,多亏了向妈妈。”偏头对坐在下首的杨姨娘说:“杨姨娘也尽管放心,向妈妈可不似你身边的那些婆子丫头,她十分精于妇人生产一事,姨娘就只管好好的养着吧。”

    林老夫人拍拍贾敏的手,道:“注意注意便是了,杨姨娘既然身子重了,先下去歇着吧。”望着低头温顺的杨氏,在想到刚才贾敏说的那一席话,眼底闪过一抹厉色,着杨氏身边的人,也是该清清了!

    贾敏见林母这般反应,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今天这一遭的目的也是达到了。抬眼看着这杨氏并不高挑的身子,心中姿势有一番感叹。这杨姨娘也是个命苦的啊!她自幼父母早逝,从小就跟着叔父长大。听说这叔父家孩子也多,谁会对着一个孤女好衣好饭的伺候着。可怜着杨氏本也该是家中如珠似玉的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却在乡下的叔父家帮忙干着农活,带着孩子。本来,着杨氏长相平凡,但老太太却喜欢她着身子健壮,便把她挑来做了林如海的通房,没想到不到一年

    就真给怀上了。可见,这子嗣说到底,还真是个命啊!

    因为这自幼便寄人篱下,这杨氏本是个心不大的,奈何她身边却不是写安分的,当年,若不是那些婆子们使坏,想着那哥儿多多争些老爷的宠爱,竟带着那孩子日日学做规矩,熬夜苦读,连路还走不稳,就能体谅父亲,真是好个孝心!只可怜那杨氏性格又懦弱不堪,竟被那几个奴才秧子给拿捏住了。

    自己也是见过,那个哥儿聪明伶俐,与老爷有五成相。不料终究还是夭折而亡。

    那孩子去了每一个月,杨姨娘也随着儿子去了。老太太也是大病一场,之后更是郁郁寡欢而终。

    罢了罢了,自己就照拂照拂她两母子吧,也算是为我的玉儿积些阴德。

    “敏儿,敏儿?”耳边突然传来林老夫人的声音,贾敏赶忙回过神来。

    “怎的了?昨晚可是没休息好?”林母伸手摸了摸贾敏的鬓角。

    “哎,不是的。”贾敏连忙道,“母亲,我只是昨晚照看了玉儿一宿。”

    “一宿?”林母听了,连拧起眉来,“可是玉儿有病了?”对于儿子膝下仅有的一点儿骨

    血,虽说是个丫头,林母依旧是十分看重黛玉的。

    “不是不是,只是我昨晚念着她呢。”贾敏见老太太这般着急,立马解释道,心里却不自觉

    的松了口气。

    林母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她是高门贵女,却毫无骄奢之癖,更是十分的温文淑雅。自从嫁入林家以来,从来都是恪守孝道,一心一意地服侍着如海和自己。更是拼死生下了黛玉,为林家好歹留下了一条血脉。如海一直膝下空虚,自己虽然曾怨过贾敏,却也是知道这或许是机缘未到。贾敏与如海夫妻情分深厚,但是却因为子嗣,不得不抬了几房姬妾进门,更是弄得自己日益憔悴。念及至此,林老夫人不仅脱口而出道:“真是苦了你了。”惊觉自己失言,却瞥见贾敏红了眼眶。

    林母见状,也随性把贾敏拉入怀中,安慰道:“的确是苦了你了,是我们林家,是我们。”

    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贾敏怔住了,自己前世一直埋怨老夫人偏爱那个孩子,以至于冷落了黛玉,却从来没有想过,林母不仅仅是黛玉的祖母,更是老爷的母亲,着林家的主母啊!

    况且,老夫人不疼爱黛玉,说起来脸贾敏自己都不相信。黛玉刚生下来时,身体很不好,就连大夫都曾暗示道这孩子恐怕是个养不活的。自己又因为生产亏了身子,林老夫人见了,不过自己年事已高,不但让自己做足了双月子,一个人结果中馈,更是把玉儿接到自己院子里照顾着。哎,黛玉日后有了娘家兄弟,虽然说是庶出,却也从好过,好过那绝户吧!

    贾敏拿出帕子渍了渍泪,拉着林母的手,轻声道:“都是媳妇的不是,让母亲担忧了。”

    林老夫人看着贾敏强颜欢笑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为了黛玉,为了林家,艰难地做出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