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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上梁不正下梁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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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振益才情平平,西府生意全握在祖父杜仁手里,他连打下手的都算不上,和杜仁手中权柄之间隔着他老子西府二爷杜曲,他老子给祖父打下手,他给他老子跑腿,能力可想而知。

    杜曲和小吴氏很有夫妻相,也是个老实木纳的,轮到独出嫡子上头,可悲“好竹”出“歹笋”——杜振益的智商没用在正道上,全用在了女色上,灵活运用养歪的机灵劲儿,外做妻妾满屋的餍足样儿,内里做尽偷鸡摸狗的勾当。

    莫说一墙之隔的良家表妹,就连有夫有子的管事媳妇,也没少被他的魔爪染指过。

    他这类惯于风流阵里打滚的急先锋,自有一番拿捏江玉的手段,百般肉疼千般怜惜的抹去江玉的泪珠,张口就哄,“这些年我私下给你的好东西还少了?哪样不比那劳什子东珠、南珠值钱?你仔细收着做体己,总有你穿着戴着彰显华美、匹配身份的那一天!

    财不露白。你只管藏着好东西偷着乐吧!管别人如何,还不都是些迟早泼出家门的水?你犯得着和她们争这口闲气?这不无论身还是心,都有我疼着爱着你嘛?我的乖人儿,你要是真稀罕东珠,明儿我就给你送一匣子来。”

    一旁放风的珠儿分心偷听,闻言两眼冒绿光,一想到唐加佳主仆的轻蔑嘴脸,就恨不得立时就往自己鞋面上也镶上十颗八颗东珠,穿着踩唐加佳主仆的脸。

    江玉却不见喜色,含着欲掉不掉的泪珠一偏头,避开杜振益的手,似看非看地斜着杜振益,“我跟你诉委屈,你倒拿阿堵物敷衍我!我想争的,还偏就是一口闲气!”

    杜振益垂下落空的手,面上笑意不减,心下冷意浮动。

    他再混不吝,也晓得亲疏有别,一头是江玉一头是亲妹妹,他岂会为了哄女人而作贱自家亲妹妹?

    他是色,又不是傻!

    江玉嘴里嫌弃,身体可诚实的很。

    阿堵物?

    要不是他流水似的送阿堵物,江玉能从半推半就变成心甘情愿,和他做天长日久的野鸳鸯?

    功夫都不用他多费的小娼妇,偏爱做张做致,自以为还是朵高洁清白的白莲花?

    笑话!

    杜振益眼中嫌恶一闪而过,面上越发腆着脸,一把将江玉搂进怀中,半是安抚半是不耐地道,“你想争口气,我帮你争总行了吧?你不就是嫉妒唐七小姐,眼红七弟看上她没看上你吗?这事儿好办的很,我成全你。”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对表哥可没有……”江玉又羞又急又气,抬眼对上杜振益别有深意的目光,莫名一阵心慌,不自觉咽下辩解,目光躲闪道,“你个没良心的负心冤家!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别想哄骗我!”

    时下后宅女子一旦失了身,比失了心更严重,无异于被对方捏住了命门。

    江玉出于趋吉避凶的本能,晓得不能再拿娇,虽羞恼不甘,仍硬生生转了话锋。

    她一如往常轻易被治住,杜振益即觉满意又觉鄙弃,一面不忘上下其手,一面咬着江玉耳朵低声道,“我哪里舍得哄骗你?我巴不得你好,盼着你能扬眉吐气,当这府里正正经经的女主子。你只知道我祖父在外头养了个女人,给我生了个庶出姑姑,却不知道这位姑姑命好的很,要进的不是西府的门,而是东府的门!”

    他连西府的管事媳妇都敢偷,更枉论大吴氏身边的丫鬟。

    如果说杜振晟是两府的宝贝,那他就是宝贝的大哥。

    听起来虽然不是很高级,但架不住大吴氏拿他这个独出嫡长孙当命根子疼,纵得他色胆包天,暗中勾连大吴氏得力的大丫鬟,一边办事儿,一边就将杜仁和大吴氏关起门来说的话,套问得一干二净。

    “祖父祖母人老了,心也太软了些。光舍弃个庶出,就算真能塞给四叔又哪里够?”杜振益面露精光,含混不清的声音里满是算计,“四叔这现任家主的位置,迟早要交出来。将来真正当杜府家的是七弟!祖父祖母光想着长幼有序,只看到眼前利益,倒忘了长远打算!”

    这话说得略色厉内荏,实则心底深处和杜晨舞姐妹一样,莫名对陆念稚发怵,不敢招惹陆念稚,就把主意打到了杜振熙头上。

    “七弟小时候还有几分倔,越大越不知趣,就是个不开窍的楞头小子。想着用女人钳制四叔,还不如想办法拿捏住七弟。”杜振益越说越得意,游走的手在江玉胸口狠狠揉了一把,“你对着七弟表哥长表哥短,那甜腻劲儿,我隔着西墙都嗅得到!你心里想什么,以为我不知道?

    诶!我的乖乖儿,你别恼,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人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只要是你想要的,我这心就是疼得滴血,也愿意帮着你,成全你。

    七弟本就是个迟钝的,又叫曾祖母管教得严,从小身边只有桂开一个,莫说通房,连个丫鬟都没有!他哪里晓得男女之间的乐事,只要我们略用些手段,让他不得不娶你,以后还怕他不食髓知味,心里眼里都只有你,哪儿还有唐七小姐什么事儿?

    如此也不必再担心你我的事被人发现。等你成了东府的嫡长孙媳,有我和你里应外合,将来这东府还不是你我二人说得算?七弟长得是好,可惜绣花枕头不中用,一看就是个不懂疼人的,事成后有我照样疼你,岂不比现在这样憋憋屈屈,窝在南犀院难得一见得趣儿?”

    到时候无论是东府的人还是钱,都是他的!

    说着话音渐低,几不可闻的一阵耳语,将明天奉圣阁夜宴如何行事,一一道出。

    末了手直往江玉身下探,摸进裙底又是狠狠一揉,粗声喘道,“你这身子……的好,先叫七弟尝上一回,有了这一节,真等到新婚夜你也不用怕。省得还要你费心劳神,担忧……见红的事儿。”

    他权当江玉是物件,说往别人床上送就送,哪里存在什么真心真爱,不过是贪图江玉年纪轻颜色嫩,又有背着人苟且的别样乐趣,尚未玩腻罢了。

    合该破锅配破盖,江玉和他其实本质相类,心思手段下作起来半斤八两,否则寻常女子要是落到江玉这般境地,就是能忍气吞声,也不至于没有半点羞愧心虚,成日里攀比作态,另生出觊觎杜振熙的心思。

    江玉震惊过后已是十足意动,偏还要装模作样的推搡杜振益,含在眼中的泪珠扑扑掉落,抹泪抽噎道,“这还不是哄骗我?你唬着我占了我的身子,现在还要把我推给别人!我就从没说错过,你就只想着自己,根本不在乎我……”

    “哪儿能呢?就是在乎我们的将来,为着你好,我才出此下策啊!”杜振益唉唉告饶,就好和江玉你来我往假作深情这一口,又是动口又是动手,急慌慌道,“我的好人儿,一想到明儿七弟要占你便宜,我这心疼得浑身都痛。心肝肉儿,乖乖儿,快让我先好好疼你一回……”

    说着再也等不急,半搂半扛的将江玉拖进就近花丛中。

    熟悉的窸窣声响若有若无,直听得珠儿满脸通红,一双眼光芒闪烁。

    这边厢干柴烧烈火,那边厢杜仁的外宅,却是天雷滚怒火。

    “你一向是个懂事明理的,怎么今天就猪油糊了脑子!”杜仁气急败坏,背着手来回踱步,一会儿拍桌一回跺脚,指着芸娘的老手一阵抖,“我说了会给你和五娘一个交待,就会说到做到!你这是不信我,还是在广羊府住了两年,心也跟着养大了,想自己挣一条路!自以为是!好好的活路,险些让你败坏成死路!”

    要不是他去得快,往前院支援的江妈妈险些就要奉江氏的意思,直接将芸娘扭送衙门——不是喊冤叫屈吗,那就去衙门叫个痛快!

    一想起这个,杜仁就觉得老脸尽失,一阵烦躁气恨。

    跪在地上的芸娘亦是心有余悸。

    即懊恼自己隐忍多年,一时沉不住气,又恼恨杜仁行事越发倚靠不住,让人送的口信说了等于没说,又一连小半个月不见人影,她跟个傻子似的苦等,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事关自己前途和女儿终身,她哪里还坐得住。

    哪想挑对了日子,却挑错了山头。

    她哪里知道杜府分家不分居,一道高墙两座府邸,东府和西府的大门不在一处,她磕了半天磕到了东府这块铁板上,凭白招惹东府的老虔婆不说,还得跪着认错,吃杜仁一顿无名火!

    芸娘暗暗咬碎银牙,跪地的身子却重重一晃,歪倒在女儿身上,转头抱着女儿凄声道,“我哪里会不信老爷!我是怕,怕老爷忘了我们娘儿俩啊!老爷在家里自有天伦之乐,我们五娘却是个无名无份的苦命孩子,您怪我骂我怎么样都行,只求老爷看在五娘的面子上,且容忍我几天,好歹让我能亲眼看到五娘有名有姓,寻门好亲嫁得良人的那一天!”

    她生得清丽媚人,这般强忍着泪意一番哭诉,话里话外尽是拳拳慈母心,偏还保养得该丰则丰该细则细,扭身瘫坐在地怀抱幺女的模样,确是梨花附雨露,熟而不俗。

    杜仁顿时心神一荡,十足怒火只剩三分,急急上前去扶芸娘,嗅着她身上暖暖香气,剩下三分怒火也飞去了爪哇国,瞬间满心自悔,满脸心疼。

    不得不说,杜振益的狗德行可能是隔代遗传。

    杜仁上梁不正,杜振益这个下梁,歪了似乎也有迹可循。

    祖孙俩都想算计东府男丁的婚事,无非是殊途不同归。

    杜仁做梦也想不到孙子的盘算,此刻只盯着眼前美人,放缓声音道,“明天奉圣阁夜宴,你可不能再由着性子胡来了。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