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商门娇 > 21 又一个找上门的

21 又一个找上门的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此时此刻,竹开哪有多余的闲心,理会什么表小姐表大姐,只眨着一双清澈大眼,半是感叹半是希翼地看向桂开,“多谢桂开哥哥教我,不然我可真要做那无头苍蝇了。这样听来,四爷不仅是杜府的大功臣,更是难得的好人品好手段,半点没辜负长辈遗命不说,昨晚我瞧着,对七少也是极心尽力的好。

    有四爷这样的现任家主在,难怪十三行的几位爷都要敬着杜府。倒是我和庆叔没见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想到七少不但没怪罪我没当好差,反而肯提拔我进杜府做事。这一来竟又错了规矩!

    我听庆叔提过,四爷这阵子会暂住庆元堂。不如哪天我回去看望庆叔时,再正式给四爷磕个头?也算过了明路,省得还要劳烦七少和桂开哥哥,凭白费功夫帮我引见。”

    只知道陆念稚会暂住庆元堂,却不曾私下打听杜府隐私,庆叔也不曾主动“教”他,这原先的师徒二人哪里是什么没有见识的小人,敢光着胆子找上门的作派,已是变相表明了全心投靠、有意尽忠的态度。

    桂开暗暗点头,忍不住戳了戳竹开尚显稚嫩的懵圈脸,“七少既给你取名’竹开’,你我无论是身份还是差事,都是不分高低的。你不用和我客气,直呼我桂开就好。”

    面上笑意加深,语气却不带笑,“你也犯不着特意给四爷磕头。四爷虽是长辈,但庐隐居和霜晓榭从来两不相干,于用人上头,谁也管不着谁。至于现任家主一说,不过是外人抬举,府里可没个定论。”

    竹开捂着被戳过的小脸,愣愣道,“原来四爷只是个……挂虚名的家主?”

    “四爷是上族谱的养子,和七少有多年的叔侄情谊,对七少自然’好’。”桂开别有深意的盯着竹开,表示陆念稚和杜振熙关系很正常,全无竹开和庆叔脑补的鬼基情,趁早别瞎想,又敲打道,“四爷对七少好或不好,轮不到我们惦记。你我的主子是七少,只需尽心服侍七少即可。”

    竹开面色一时红一时白,忙点头道,“明白,我明白了。”

    所谓用人不疑,杜振熙既然将人交给他,竹开就是一摊烂泥,桂开也得将人扶上墙咯。

    遂冲竹开勾了勾手,待二人凑得近了,桂开便压低声音道,“听过君弱臣强没有?放在朝堂上,那就是乱政的祸根。放在杜府,同样是乱家的根源。四爷的能耐、声望如何,你现在也该清楚了。而七少和十一少,一个才刚开始接手生意,一个尚在官学里读幼学,连府里庶务的边儿都还没摸过。

    这上头,我们做贴身小厮的,就该多为主子着想,凡事做在前头。你只记着一点,七少开始议亲,连带着四爷的终身大事也再无可避免。人一旦有了家小牵挂,谁知道为了自家利益,会变成什么样,会做出什么事来?何况是四爷这样的能耐人?

    你当七少为什么急着去庆元堂见四爷?概因这两三年来,四爷看似放手让七少打理生意,实则越发独断专行,出外行商时常有新举措新主意,连老太太都不商量就自己定下了。四爷这作派心思,越发难看透了。

    人心难测,加之钱财动人心,这没有血缘牵绊的人心就更难测了。不要你防贼似的防着庐隐居,但要多留些心眼。别等主子吃了暗亏,再来追悔恼恨——亡羊补牢什么的,从来是句笑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记住了?”

    竹开小脸更白,头点得却用力,“记住了,记住了。”

    他抻了抻衣袖,跟着桂开转出穿堂,晚秋的晨风肆虐,吹得满园花木婆娑摇曳,斜斜倒向一边。

    他抬头展眼,顺着枝叶指向,望向陆念稚起居的庐隐居。

    一水高墙后圈起的矮山绿瓦,似云山雾绕,朦胧得看不真切。

    整座杜府,如高高在上的锦绣金银窝,莫说形形色色的主子,只说杜府最低等的下人,出身恐怕都能甩他六条街。

    没做过乞儿,没尝过饥寒交迫的滋味,永远都无法体会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本以为不用流落街头,能进庆元堂做个小龟奴,已是从地狱飞升到了天堂,如今才知,什么叫一山还有一山高。

    他虽是奉“那人”的命,才设局顺利投身杜府,但无论前因如何,他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求一份更好的前程。

    杜府的水,比他原先以为的还要深。

    却不妨碍他力争上游。

    无论是谁,都不能妨碍他。

    竹开暗暗握拳,转而落在前方挺拔背影上的目光一闪,抬脚快走几步撵到桂开身侧,面上已是一副嘻嘻笑脸,虚心闲话起来。

    二人正要拐出二门,却听西面围墙那头人声乍起,随即连通东西二府的角门吱呀大开,当先走来一道怒气冲冲的人影。

    桂开错眼看清是西府的二夫人,眼皮一跳心下微动,当下钉住脚步,低声提点过竹开来者何人,便带着竹开伫足道旁,扎着手行礼问安。

    二夫人大吴氏行色匆匆,本无心理会东府下人,透过压着眼角的巾帕认出是桂开,脚步急急刹住,转而扬起热情笑脸,破天荒屈尊降贵,一扯桂开的衣袖道,“你在府里,那小七也在府里了?去,请小七去清和院,我有事求见老太太,让小七也过来听一听。”

    她面庞带泪痕,妆发微乱,这一笑,倒比哭还难看。

    桂开心下一咯噔。

    什么事要杜振熙这个晚辈旁听?

    再看大吴氏这副无事不登三宝殿,且必然不是什么好事的架势,桂开不无苦笑。

    得咧!

    又一个找上门的!

    若不是江氏还健在,以二夫人的辈分年龄,在西府也当得一声“老太太”的尊称。

    这可不是好打发,能打发的主儿。

    桂开没有半点犹豫,想着既然牵扯上杜振熙,知己知彼总好过后知后觉,遂干脆应下,“您先行一步,我这就去请七少。”

    大吴氏明显松了口气,面露满意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带着紧跟身侧的妈妈一阵风似的卷向清和院。

    桂开冲竹开一摆手,让他先自回住处待着去,便加快脚步走向霜晓榭。

    清和院这头鸡飞狗跳,等不及通传就直闯而入的大吴氏巾帕一甩,嗓子一亮,嚎啕道,“婆母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嚎得猝不及防,扶着江氏出来的江妈妈老心肝一抖,皱眉看一眼一哭二闹只差没上吊的大吴氏,忙使眼色让正堂服侍的丫鬟退下,单留了陪同大吴氏而来的妈妈。

    江妈妈为着大吴氏的老脸着想,这才好心清场。

    大吴氏却不领情,不见半点收敛,反而跟嚎丧似的,挂在身边妈妈手上,继续甩着巾帕哭成狗,“我为西府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劳累了大半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想着总算能放下担子,清清爽爽的享享清福,万没想到临到老了,却叫枕边人狠狠打了脸!他这是盼着我早死,不想让我活呀!”

    “生儿育女?我要是没记错,你可就给西府生了二爷一个。哪儿来的女儿,我怎么不知道?”江氏本在后园子吭哧种田,一听大吴氏嚎破天际的鬼哭声,顿时不爽,当下也不客气,有一句怼一句,“你跟我这儿说什么老不老的?依我看,你这把年纪都白长了。话也说不灵醒,哪个盼着你死?你说的是哪个’他’?”

    哪有在长辈面前喊老喊死的。

    别说大吴氏只是分家出去的庶出儿媳,就是嫡亲儿媳,江氏要是非要抓她言语上的痛脚,治她一顶不孝不敬的大帽子,大吴氏不死也得臭了名声。

    何况江氏袖口裤腿高高扎起,种田的锄头还握在手中,轻飘飘一开口,气势完美碾压大吴氏。

    大吴氏对江氏向来又敬又怕,闻言嚎叫卡壳儿,辩解无能又没台阶下,涕泪横流的老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目光落在江氏握着不放的锄头上,忍不住就是一抖。

    江氏是个不走寻常路的,近身服侍的江妈妈不得不操碎了心,在自家后园子种田归种田,农具可都是特意找匠人改良过的。

    瞧着小巧漂亮,威力却不减。

    要是把江氏惹恼了,江氏可真做的出顺手抄起锄头揍她的事。

    那她这把老骨头可真别活了。

    大吴氏瞬间乖巧,叉着手端端正正坐好,仰脸期期艾艾的望向江氏,跳着眼角抖着嘴唇,呜咽道,“婆母大人,不是我无礼,实在是被逼得狠了,只能来找您为我做主了啊……”

    常言道母不嫌儿丑。

    对于庶出的二老爷,江氏倒也曾悉心教养,不曾亏待过二老爷,更不曾慢待过西府。

    不过眼前这庶出二儿媳,此时此刻的模样,实在是形容粗鄙,江氏即不耐烦又嫌弃,真心嫌她丑。

    遂也没给好脸,深谙大吴氏越是遇上事儿,就越欠人怼的奇葩德行,只把锄头往脚边一戳,顺着鼻梁瞄大吴氏,漫不经心道,“有话好好说,说人话!”

    大吴氏下意识猛点头,又想起自己的苦和恼,没忍住嘴角一咧,无声狂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