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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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江市南区侦探局分局。
两点多左右的时间。
姜叶柽开着车，如高朗的约准时到了侦探局分局。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还要走好一段路才到上面。到了门口，他仰起头看了眼，正巧看见站在二楼窗户的高朗。
日光强烈。他走进去。高朗正从那边的旋转楼梯走下来。“怎么样？这里对不对你口味？”
姜叶柽摘下墨镜。“要不是你威胁我，我会来么？”眉毛太浓了，再皱在一起就是凶相了。高朗看着他，摇头笑了几声，爽朗的笑容里还是有着身为长辈的责备。
“行，随你怎么说，来，跟我去办公区看看。”
姜叶柽冷着脸哼了一声。
和美国那边一样，透明化办公区，但是，他记忆里曾经坐在这里的人全都变了——
五年前，这里的人全部由另一个人率领，他们的血几乎每天都是热的。五年后，这里的办公区，登时被冷冰冰的机器占据了一半，社员都减少了很多，办公区却分成了好几楼，热血的时代已经被机器时代替代了。
姜叶柽以前经常听女朋友辛暖说这里如何如何的好，还说辛尼的梦想就是和爸爸一样，当一个很厉害的侦探，不过，只是不想和爸爸一样留在外国，那样会让姐姐孤单的。现在，姜辛尼那丫头的梦想都不知道还在不在，然而，他的辛暖是真正不在了。
心，突然变得压抑。
这里，应该承载了辛暖的一部分记忆。他记得那个时候，辛尼总是拉着姐姐到这儿来看爸爸，其实是为了在这儿学习，姐姐在的话，爸爸是不会骂辛尼的。后来，女朋友不在了，他有一次陪着辛尼来这，可第二天他就出国了。他不想看见姜辛尼，更不想看见这个地方。现在，他却是要为了姜辛尼来到这里。
一走进来，那些人的目光一一落在他身上，那种打量的目光让他浑身不舒服，却还是忍着耐心跟在高朗身后。
“哟，柏局长。”高朗突然停了下来，对前面衣着非常正式的人打了个招呼，谁知道那人却是冷冰冰的“嗯”了一声，然后才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意。
姜叶柽微微偏过头，看见了他嘴角残留的冰凉笑意。
柏木眼睛一转，便看见姜叶柽，问：“新来的？”
“没错，我招来的。”
柏木深深地打量了一下姜叶柽，而后微笑：“看起来很不错——”他回过头对着身边的秘书要了一张名片，递给姜叶柽。
他看见周边不少人惊讶的嘴脸，也看见高朗微微抬起的眉头。递个名片而已，为什么这么大反应？他疑惑着，看着柏木。
这个人是在笑，可笑的太冰凉，有点公式化，让他觉得不舒服。他犹豫了几秒钟，接过名片，看着上面的名字。
柏木见他接过名片，笑意渐深，挥了挥手，对着秘书说：“走吧。”秘书点了点头，走的时候还不忘看了一眼姜叶柽。
“行啊小子，一来就被柏木递了名片。”高朗身后的一个男人突然站起身，一掌重重的拍在姜叶柽的肩膀上。男人笑的声音很粗很洪亮，不一会儿，就打破了冰冰凉凉的气氛。他乐呵呵的跟高朗眨眼睛：“哪找的这么标志的小青年？”
姜叶柽揉着肩膀，看着名片上的名字，眉头一皱。浅灰色的T恤衫，肩膀处已经被揉的出现皱巴巴的印痕了。
——爸爸说，柏木叔叔很能干，将来有可能成为局长哩。
——屁，什么柏木叔叔，我看到他我就不舒服。
那时候的姜辛尼性格直接的令人十分讨厌，每次辛暖夸柏木叔叔，辛尼就十分明显的表露出对他的讨厌。哪怕她爸爸说什么，她也不克制对他的讨厌。现在，他算是有点明白辛尼那时候说的“不舒服”到底是么样的不舒服法了。
透明化的办公室真的毫无隐私么？他收起名片放进裤兜里，四处观察这个办公区。
每个角落都有监控器，没有一个死角，完完全全都在监控器的视角里。就好像，一只巨大的苍蝇，盯着这里。
他进入侦探局的身份是以一个美国留学回来的技术人员，将担任这里的技术顾问——高朗对外的说法，而对内，他是——
侦探局外面的一家有些热闹的茶餐厅。
靠窗的位置。姜叶柽坐在那里，高朗则是去端餐点过来。都是姜叶柽不太喜欢吃的甜味，他实在不能接受一个大男人，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吃这么甜的东西，不免恶寒的皱了皱眉头。
“你小子跟踪辛尼差点坏了我事情，这一次，你说什么也要应我个事情。”高朗一边吃，一边说。
姜叶柽听着，眼睛时不时的往周围的人身上瞟。三点方向的是一对老夫老妻笑呵呵的喝着下午茶点，一点方向的是一个男人拿着报纸，时不时的抖腿......
高朗看了眼，咕隆咕隆的喝了一口清亮的茶水，然后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你看着我。”
姜叶柽不情不愿的看过来。“你说吧，什么事情。”
“柏木给你递名片了是不是？”
“嗯。”
“你收了是不是？”
“......嗯。”姜叶柽看了眼面前的玻璃杯，里面有个茶包，清淡的浅黄色。
高朗吃完一个糕点就抽一张纸巾擦嘴，擦完嘴喝一口茶水，然后继续说，这期间，看也没看姜叶柽，眼神儿是一直放在面前的餐点上。“收了好，收了好。”
“什么意思？”什么叫收了好？递名片这种事情不是很平常的么？
高朗擦了擦嘴角，抬起头，脸色登时严肃了起来。“你知道他为什么给你名片么？”
姜叶柽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高朗低下头，看了眼还没吃完的糕点，啧啧了几声，又吃上了，完全不顾姜叶柽此刻的心境。吃完最后一个糕点后，他也没有擦嘴角就开始说了：“要不了几天，柏木会亲自找上你，到时候，你要顺着他。”
姜叶柽握住玻璃杯子的手忽的一怔。
“现在，吃完了，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轩尼诗道。”
******
下午六点。
轩尼诗道。
此时，红灯亮。如长龙般的车流停在斑马线前，一群群的路人正在过马路。
停在第一辆的商务车，坐在里面的男人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手机壳面，一边看着外面的停止的车流和过马路的人群。紧绷绷的下巴线条，嘴角毫无情感的微微挑起。
这样年轻的男人，为什么总是以这幅表情挂在脸上？五年前，他并不是这样，那时候的他，用姑娘们的话来说：英俊潇洒，嘴角的笑意让人见了便是如沐春风般清爽。现在，冷冰冰的不似一个有感情的人。连身边的秘书也是这样，冷冰冰的板着一张脸。
秘书坐在身边，拿着平板电脑在办公。
“姜叶柽？”男人停手，将手机握在手里，问身边的秘书。秘书抬了抬头，“是的，先生。”
“你帮我好好查一下。”
“好的，先生。”
绿灯亮起，车子将要发动——
“等下。”男人看着外面还在过马路的一个老人，出声阻止司机发动车子，也不管后面的车子如何的按喇叭，他依旧静静的看着，等到老人完完全全过了马路后，他才出声让司机发动车子。
后面的车主摇开窗户，都已经破口大骂上了。
秘书不动声色的动了动唇角，然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掩藏住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情绪。
“司晴，你跟我多久了？”男人突然开口问的问题让秘书不禁抬了抬头，但又很快的垂下去，不假思索的回答：“五年了。”
“五年......”男人闷声浅浅的哼笑了一声，转过脸，看向司晴白皙又立体的侧脸，轻轻的说：“下次想露出牙齿笑的时候，就别推眼镜了。”
司晴怔住，手指紧紧的扣住自己的衣角。
“这条路有个好听的名字，你知道叫什么么？”
“轩尼诗。”司晴慢慢开口，然后突然听到柏木淡淡的吸气又吐气的声音。她不禁侧过脸去看，却发现他正靠过来在闻自己的头发。她惊异的睁大那双被厚重的眼镜遮挡住的黑亮的眼眸。
“头发很香。”他离开她，又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司晴想起家里的洗发水，那只是超市里随便买的一瓶飘柔，不贵，二十几块而已。她突然觉得，二十几块的洗发水比那些大牌子的洗发水好多了。是因为他闻过并且说很香的原因么？
她抿了抿唇角，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微微抬起头，看向外面。
夕阳很美，美得像是在做梦。
忽然间，她看见一辆摩托车从护栏里面的那条路开过。
短黑的头发，额前的发际线被修成圆弧的，穿着浅灰色的T恤衫，黑色宽松的休闲裤。她看到那个人是刚刚见面没多久的姜叶柽，后面还坐着一个人。她转过脸，垂着头的视线悄悄的落在柏木的膝盖上，心想着要不要跟他说一声。
南江市南区侦探局分局。
两点多左右的时间。
姜叶柽开着车，如高朗的约准时到了侦探局分局。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还要走好一段路才到上面。到了门口，他仰起头看了眼，正巧看见站在二楼窗户的高朗。
日光强烈。他走进去。高朗正从那边的旋转楼梯走下来。“怎么样？这里对不对你口味？”
姜叶柽摘下墨镜。“要不是你威胁我，我会来么？”眉毛太浓了，再皱在一起就是凶相了。高朗看着他，摇头笑了几声，爽朗的笑容里还是有着身为长辈的责备。
“行，随你怎么说，来，跟我去办公区看看。”
姜叶柽冷着脸哼了一声。
和美国那边一样，透明化办公区，但是，他记忆里曾经坐在这里的人全都变了——
五年前，这里的人全部由另一个人率领，他们的血几乎每天都是热的。五年后，这里的办公区，登时被冷冰冰的机器占据了一半，社员都减少了很多，办公区却分成了好几楼，热血的时代已经被机器时代替代了。
姜叶柽以前经常听女朋友辛暖说这里如何如何的好，还说辛尼的梦想就是和爸爸一样，当一个很厉害的侦探，不过，只是不想和爸爸一样留在外国，那样会让姐姐孤单的。现在，姜辛尼那丫头的梦想都不知道还在不在，然而，他的辛暖是真正不在了。
心，突然变得压抑。
这里，应该承载了辛暖的一部分记忆。他记得那个时候，辛尼总是拉着姐姐到这儿来看爸爸，其实是为了在这儿学习，姐姐在的话，爸爸是不会骂辛尼的。后来，女朋友不在了，他有一次陪着辛尼来这，可第二天他就出国了。他不想看见姜辛尼，更不想看见这个地方。现在，他却是要为了姜辛尼来到这里。
一走进来，那些人的目光一一落在他身上，那种打量的目光让他浑身不舒服，却还是忍着耐心跟在高朗身后。
“哟，柏局长。”高朗突然停了下来，对前面衣着非常正式的人打了个招呼，谁知道那人却是冷冰冰的“嗯”了一声，然后才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意。
姜叶柽微微偏过头，看见了他嘴角残留的冰凉笑意。
柏木眼睛一转，便看见姜叶柽，问：“新来的？”
“没错，我招来的。”
柏木深深地打量了一下姜叶柽，而后微笑：“看起来很不错——”他回过头对着身边的秘书要了一张名片，递给姜叶柽。
他看见周边不少人惊讶的嘴脸，也看见高朗微微抬起的眉头。递个名片而已，为什么这么大反应？他疑惑着，看着柏木。
这个人是在笑，可笑的太冰凉，有点公式化，让他觉得不舒服。他犹豫了几秒钟，接过名片，看着上面的名字。
柏木见他接过名片，笑意渐深，挥了挥手，对着秘书说：“走吧。”秘书点了点头，走的时候还不忘看了一眼姜叶柽。
“行啊小子，一来就被柏木递了名片。”高朗身后的一个男人突然站起身，一掌重重的拍在姜叶柽的肩膀上。男人笑的声音很粗很洪亮，不一会儿，就打破了冰冰凉凉的气氛。他乐呵呵的跟高朗眨眼睛：“哪找的这么标志的小青年？”
姜叶柽揉着肩膀，看着名片上的名字，眉头一皱。浅灰色的T恤衫，肩膀处已经被揉的出现皱巴巴的印痕了。
——爸爸说，柏木叔叔很能干，将来有可能成为局长哩。
——屁，什么柏木叔叔，我看到他我就不舒服。
那时候的姜辛尼性格直接的令人十分讨厌，每次辛暖夸柏木叔叔，辛尼就十分明显的表露出对他的讨厌。哪怕她爸爸说什么，她也不克制对他的讨厌。现在，他算是有点明白辛尼那时候说的“不舒服”到底是么样的不舒服法了。
透明化的办公室真的毫无隐私么？他收起名片放进裤兜里，四处观察这个办公区。
每个角落都有监控器，没有一个死角，完完全全都在监控器的视角里。就好像，一只巨大的苍蝇，盯着这里。
他进入侦探局的身份是以一个美国留学回来的技术人员，将担任这里的技术顾问——高朗对外的说法，而对内，他是——
侦探局外面的一家有些热闹的茶餐厅。
靠窗的位置。姜叶柽坐在那里，高朗则是去端餐点过来。都是姜叶柽不太喜欢吃的甜味，他实在不能接受一个大男人，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吃这么甜的东西，不免恶寒的皱了皱眉头。
“你小子跟踪辛尼差点坏了我事情，这一次，你说什么也要应我个事情。”高朗一边吃，一边说。
姜叶柽听着，眼睛时不时的往周围的人身上瞟。三点方向的是一对老夫老妻笑呵呵的喝着下午茶点，一点方向的是一个男人拿着报纸，时不时的抖腿......
高朗看了眼，咕隆咕隆的喝了一口清亮的茶水，然后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你看着我。”
姜叶柽不情不愿的看过来。“你说吧，什么事情。”
“柏木给你递名片了是不是？”
“嗯。”
“你收了是不是？”
“......嗯。”姜叶柽看了眼面前的玻璃杯，里面有个茶包，清淡的浅黄色。
高朗吃完一个糕点就抽一张纸巾擦嘴，擦完嘴喝一口茶水，然后继续说，这期间，看也没看姜叶柽，眼神儿是一直放在面前的餐点上。“收了好，收了好。”
“什么意思？”什么叫收了好？递名片这种事情不是很平常的么？
高朗擦了擦嘴角，抬起头，脸色登时严肃了起来。“你知道他为什么给你名片么？”
姜叶柽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高朗低下头，看了眼还没吃完的糕点，啧啧了几声，又吃上了，完全不顾姜叶柽此刻的心境。吃完最后一个糕点后，他也没有擦嘴角就开始说了：“要不了几天，柏木会亲自找上你，到时候，你要顺着他。”
姜叶柽握住玻璃杯子的手忽的一怔。
“现在，吃完了，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轩尼诗道。”
******
下午六点。
轩尼诗道。
此时，红灯亮。如长龙般的车流停在斑马线前，一群群的路人正在过马路。
停在第一辆的商务车，坐在里面的男人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手机壳面，一边看着外面的停止的车流和过马路的人群。紧绷绷的下巴线条，嘴角毫无情感的微微挑起。
这样年轻的男人，为什么总是以这幅表情挂在脸上？五年前，他并不是这样，那时候的他，用姑娘们的话来说：英俊潇洒，嘴角的笑意让人见了便是如沐春风般清爽。现在，冷冰冰的不似一个有感情的人。连身边的秘书也是这样，冷冰冰的板着一张脸。
秘书坐在身边，拿着平板电脑在办公。
“姜叶柽？”男人停手，将手机握在手里，问身边的秘书。秘书抬了抬头，“是的，先生。”
“你帮我好好查一下。”
“好的，先生。”
绿灯亮起，车子将要发动——
“等下。”男人看着外面还在过马路的一个老人，出声阻止司机发动车子，也不管后面的车子如何的按喇叭，他依旧静静的看着，等到老人完完全全过了马路后，他才出声让司机发动车子。
后面的车主摇开窗户，都已经破口大骂上了。
秘书不动声色的动了动唇角，然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掩藏住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情绪。
“司晴，你跟我多久了？”男人突然开口问的问题让秘书不禁抬了抬头，但又很快的垂下去，不假思索的回答：“五年了。”
“五年......”男人闷声浅浅的哼笑了一声，转过脸，看向司晴白皙又立体的侧脸，轻轻的说：“下次想露出牙齿笑的时候，就别推眼镜了。”
司晴怔住，手指紧紧的扣住自己的衣角。
“这条路有个好听的名字，你知道叫什么么？”
“轩尼诗。”司晴慢慢开口，然后突然听到柏木淡淡的吸气又吐气的声音。她不禁侧过脸去看，却发现他正靠过来在闻自己的头发。她惊异的睁大那双被厚重的眼镜遮挡住的黑亮的眼眸。
“头发很香。”他离开她，又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司晴想起家里的洗发水，那只是超市里随便买的一瓶飘柔，不贵，二十几块而已。她突然觉得，二十几块的洗发水比那些大牌子的洗发水好多了。是因为他闻过并且说很香的原因么？
她抿了抿唇角，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微微抬起头，看向外面。
夕阳很美，美得像是在做梦。
忽然间，她看见一辆摩托车从护栏里面的那条路开过。
短黑的头发，额前的发际线被修成圆弧的，穿着浅灰色的T恤衫，黑色宽松的休闲裤。她看到那个人是刚刚见面没多久的姜叶柽，后面还坐着一个人。她转过脸，垂着头的视线悄悄的落在柏木的膝盖上，心想着要不要跟他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