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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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姜辛尼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子已经在高速公路上了。她平躺在后座，阳光刺眼，半睁着眼睛，眼前是不停转换的树和天空。眼睛里是看不清的茫然。她的呼吸很轻，在悄悄的抵制车间难闻的烟味和汽车尾气味。她的手指藏在两腿膝盖中间一直互掐着。这是在提醒她自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昨晚居然喝醉了，迷迷糊糊的就跟这个大概是叫火鸟的男人上了车，这会还不知道是去哪儿。她不动声色的看向前座开车的人和火鸟——
时间刚刚好——他也看过来，对上姜辛尼的眼睛。
他微笑：“你醒了。”说完，他转过脸，看着前面的路。
不过几秒的时间。他却是以好像完全看透她了一样的眼神凝视了她两眼，这两眼让她的视觉变得有一瞬间的模糊。她静静的呼吸。“现在是去哪？”
这一路，他观察的很仔细，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没有放过，即使是睡觉过程中。他清楚的知道她此刻的心境，大概正因为知道，所以，她那些动作表情在他眼里都变得特殊起来。
这辆吉普车的性能应该是他自己选择配置的，听声音就能听得出来。外面，热浪如火。
姜辛尼被这样观察了将近半个小时，最后，火鸟好像是观察够了，瞧着姜辛尼臭臭的脸，笑了一声，主动搭话：“娜姐说的没错，你的确很特别。”
夏季迷彩服，短袖，长裤，球鞋。太普通的衣着往往会让人错过些什么，第一眼，她就错过了他那双眼睛，能看透人的眼睛，好在这个人给了她观察他的机会。面部精瘦，轮廓也因此分明，双眼深邃有神，约有182的个子，身材很壮阔，军人的走路姿势暴露了他，他绝对是部队出来的，姜辛尼肯定的想，双眸放出无形的光紧紧黏在他身上。
手搭在前座椅的靠背上，身子往前一倾，一只膝盖落地半跪着，近距离的看着火鸟的侧面，她问他：“你做什么的？”她好奇他的身份，好奇的明显，让他特意的不想回答。
姜辛尼看着他的眼睛愕然睁大，瞳孔紧缩。他皱了下眉头，看到她眼瞳里的黑点，想要回头看清她眼里的东西——
目光还残留在她的眼睛里，还没来得及回头彻底看清楚她眼瞳里的黑点是什么。
她抬起手——
——砰！
她压低身子的同时也按住他的头——
砰——哗啦——
车子猛的停住——
“没......没事吧？”姜辛尼深皱着眉头，揉着额头慢慢抬起视线，看向火鸟。他的后脑勺被擦破了些，血迹很快的渗了出来。
她凝住呼吸看着。漆黑的发根，油亮亮的血迹。她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再次问：“真的没事吗？”
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动作小心的抬起头，看向前面。姜辛尼看向司机。司机毫无意外的被前方穿过的钢筋刺穿了，当场死亡。她有些恶寒的转过脸，摇开窗户，透了口污浊的热浪空气。“姜辛尼？”她听到火鸟低哑的声音，忍不住瞥了眼。“嗯？”
“你没事吧？”
车外，鸣笛声一片。
前方运载钢筋的货车撞上了前面忽然停住的大型卡车，而后面的车则是没来得及刹车，即使是刹了车也无法避免能穿透挡风玻璃的钢筋。
车祸造成高速公路堵塞，谁也无法通行。她转过脸，眼波流转，轻轻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我没事。”手指按住肩膀上的伤口，苍白的脸隐隐出了冷汗。刚刚钢筋穿过来的瞬间，她压住身子，因为要及时按下火鸟的头，左边的肩膀没有及时压下去，钢筋生生的刺过肩膀，她忍着噬骨的疼意迅速后退躲开，这才避免肩膀会被钢筋固定住在车子里的可能性。
火鸟定定的看了她一会，片刻后。“你先待会，我马上回来。”他推开车门。
她忍着疼意，紧绷着的下巴线条，侧脸的牙肌突兀的跳动。肩膀的疼似乎牵扯了全身的神经，咬的牙齿都开始泛着疼意了。她看到前面的后视镜里的自己，脸色发白的好像濒临死亡。她重重的吐了口气，看着前面离她越来越远的火鸟。
鸣笛声越来越近。
视线渐渐模糊——
她半睁着的眼睛，恍惚中看见一个人影站在外面。她想要看清楚，却毫无力气。车门被拉开。灼热的阳光清晰的打在她的身上，引发出丝丝的暖意。苍白的脸在阳光下散发出淡淡的光泽。
“喂？”人影挡住阳光，在她的上半身落下黑漆漆的影子。“喂？”他伸出手，温柔的触感拂过她的脸颊，轻轻的拍着她的脸颊。
眼皮在颤抖，她半睁着眼睛，想要看清楚人影的模样。可，逆着光，她看见的轮廓是昏暗且模糊的。
人影晃动。
他收回手，站直身子。那刺眼的光线一下子又重新回到她身上，铺盖在她的身上。天蓝色的衬衫映衬着她的脸色愈发的苍白，突兀的锁骨原本明显的起伏随着微弱的呼吸渐渐安静下来，下巴的阴影黯然的定格在锁骨上。她抬起手，想要抓住那个人影——
她柔软的短发，被阳光晕染出淡淡的光圈。
他看着她的发顶。
逆着光的人影。
濒临死亡时唯一能感受到的温热。
她看不清眼前的人，努力想睁开眼，手却依旧伸了出去，碰到了对方温热的指尖——
——救护车的鸣笛声
温热的触感，她动了动中指，要往上抓住那样的触感，忽然间，好像失去了力气一样，肩膀发着疼，疼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的手重重的垂下，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往车外倒过去。
“喂？”人影忽然慌张起来，侧转过身子，及时扶住要往外倒的人。“你没事吧？”温热的触感紧紧的贴着她的肩膀，清澈的嗓音如催眠曲一般，让她似舒服又似痛楚的呻~吟了一声，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反应。
修长的手指忽然抽了一下。他低下头，看着手掌上的血迹一愣，很快，便注意到她肩膀上的伤口，眉头狠狠地凝住。
“李雨铉！你在做什么？”一个头上戴着橙色花纹的丝质头巾的女人从面包车下来，系着围裙，踩着人字拖气冲冲的过来——“哦，天哪，天哪——”女人刚看到人，就受到惊吓的别过脸，“天哪，这么多血。”拍着胸脯，一边眨眼睛一边深呼吸。“吓死人了。”
“姐，她受伤了。”凝住的眉头倏地舒展开。
女人踮起脚，看着前面说。“救护车就在前面，你倒是送过去啊。”这时，她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往这边过来。
“不用了！”从前面回来的火鸟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微一变，忙忙走过来，佯装急色，挤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不用了，我自己送过去。”说着，他的身体挤过去，李雨铉本能的松开手让开位置。火鸟抱起姜辛尼，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多谢。”
女人张了张嘴，干笑：“还没帮上忙呢，谢什么呢......”话说了一半，火鸟人就急匆匆的往前走去了，女人说话的尾音倏地淡去了。周围的鸣笛声响彻了这一块的高速公路，这下，怕是要堵上半天了。
“哎哟，这还有人呢......”女人一转眼看到车子里的司机，皱起脸，“李雨铉，你瞅瞅，还有没有气？”
李雨铉弯下身子去看车子里的人。
热浪袭身，浑身烦热。他看着自己的指尖，残留的血迹还在手指上，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感觉就像......他皱了皱眉头。
......就像自己杀了人。
“死了。”他垂下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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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辛尼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子已经在高速公路上了。她平躺在后座，阳光刺眼，半睁着眼睛，眼前是不停转换的树和天空。眼睛里是看不清的茫然。她的呼吸很轻，在悄悄的抵制车间难闻的烟味和汽车尾气味。她的手指藏在两腿膝盖中间一直互掐着。这是在提醒她自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昨晚居然喝醉了，迷迷糊糊的就跟这个大概是叫火鸟的男人上了车，这会还不知道是去哪儿。她不动声色的看向前座开车的人和火鸟——
时间刚刚好——他也看过来，对上姜辛尼的眼睛。
他微笑：“你醒了。”说完，他转过脸，看着前面的路。
不过几秒的时间。他却是以好像完全看透她了一样的眼神凝视了她两眼，这两眼让她的视觉变得有一瞬间的模糊。她静静的呼吸。“现在是去哪？”
这一路，他观察的很仔细，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没有放过，即使是睡觉过程中。他清楚的知道她此刻的心境，大概正因为知道，所以，她那些动作表情在他眼里都变得特殊起来。
这辆吉普车的性能应该是他自己选择配置的，听声音就能听得出来。外面，热浪如火。
姜辛尼被这样观察了将近半个小时，最后，火鸟好像是观察够了，瞧着姜辛尼臭臭的脸，笑了一声，主动搭话：“娜姐说的没错，你的确很特别。”
夏季迷彩服，短袖，长裤，球鞋。太普通的衣着往往会让人错过些什么，第一眼，她就错过了他那双眼睛，能看透人的眼睛，好在这个人给了她观察他的机会。面部精瘦，轮廓也因此分明，双眼深邃有神，约有182的个子，身材很壮阔，军人的走路姿势暴露了他，他绝对是部队出来的，姜辛尼肯定的想，双眸放出无形的光紧紧黏在他身上。
手搭在前座椅的靠背上，身子往前一倾，一只膝盖落地半跪着，近距离的看着火鸟的侧面，她问他：“你做什么的？”她好奇他的身份，好奇的明显，让他特意的不想回答。
姜辛尼看着他的眼睛愕然睁大，瞳孔紧缩。他皱了下眉头，看到她眼瞳里的黑点，想要回头看清她眼里的东西——
目光还残留在她的眼睛里，还没来得及回头彻底看清楚她眼瞳里的黑点是什么。
她抬起手——
——砰！
她压低身子的同时也按住他的头——
砰——哗啦——
车子猛的停住——
“没......没事吧？”姜辛尼深皱着眉头，揉着额头慢慢抬起视线，看向火鸟。他的后脑勺被擦破了些，血迹很快的渗了出来。
她凝住呼吸看着。漆黑的发根，油亮亮的血迹。她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再次问：“真的没事吗？”
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动作小心的抬起头，看向前面。姜辛尼看向司机。司机毫无意外的被前方穿过的钢筋刺穿了，当场死亡。她有些恶寒的转过脸，摇开窗户，透了口污浊的热浪空气。“姜辛尼？”她听到火鸟低哑的声音，忍不住瞥了眼。“嗯？”
“你没事吧？”
车外，鸣笛声一片。
前方运载钢筋的货车撞上了前面忽然停住的大型卡车，而后面的车则是没来得及刹车，即使是刹了车也无法避免能穿透挡风玻璃的钢筋。
车祸造成高速公路堵塞，谁也无法通行。她转过脸，眼波流转，轻轻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我没事。”手指按住肩膀上的伤口，苍白的脸隐隐出了冷汗。刚刚钢筋穿过来的瞬间，她压住身子，因为要及时按下火鸟的头，左边的肩膀没有及时压下去，钢筋生生的刺过肩膀，她忍着噬骨的疼意迅速后退躲开，这才避免肩膀会被钢筋固定住在车子里的可能性。
火鸟定定的看了她一会，片刻后。“你先待会，我马上回来。”他推开车门。
她忍着疼意，紧绷着的下巴线条，侧脸的牙肌突兀的跳动。肩膀的疼似乎牵扯了全身的神经，咬的牙齿都开始泛着疼意了。她看到前面的后视镜里的自己，脸色发白的好像濒临死亡。她重重的吐了口气，看着前面离她越来越远的火鸟。
鸣笛声越来越近。
视线渐渐模糊——
她半睁着的眼睛，恍惚中看见一个人影站在外面。她想要看清楚，却毫无力气。车门被拉开。灼热的阳光清晰的打在她的身上，引发出丝丝的暖意。苍白的脸在阳光下散发出淡淡的光泽。
“喂？”人影挡住阳光，在她的上半身落下黑漆漆的影子。“喂？”他伸出手，温柔的触感拂过她的脸颊，轻轻的拍着她的脸颊。
眼皮在颤抖，她半睁着眼睛，想要看清楚人影的模样。可，逆着光，她看见的轮廓是昏暗且模糊的。
人影晃动。
他收回手，站直身子。那刺眼的光线一下子又重新回到她身上，铺盖在她的身上。天蓝色的衬衫映衬着她的脸色愈发的苍白，突兀的锁骨原本明显的起伏随着微弱的呼吸渐渐安静下来，下巴的阴影黯然的定格在锁骨上。她抬起手，想要抓住那个人影——
她柔软的短发，被阳光晕染出淡淡的光圈。
他看着她的发顶。
逆着光的人影。
濒临死亡时唯一能感受到的温热。
她看不清眼前的人，努力想睁开眼，手却依旧伸了出去，碰到了对方温热的指尖——
——救护车的鸣笛声
温热的触感，她动了动中指，要往上抓住那样的触感，忽然间，好像失去了力气一样，肩膀发着疼，疼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的手重重的垂下，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往车外倒过去。
“喂？”人影忽然慌张起来，侧转过身子，及时扶住要往外倒的人。“你没事吧？”温热的触感紧紧的贴着她的肩膀，清澈的嗓音如催眠曲一般，让她似舒服又似痛楚的呻~吟了一声，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反应。
修长的手指忽然抽了一下。他低下头，看着手掌上的血迹一愣，很快，便注意到她肩膀上的伤口，眉头狠狠地凝住。
“李雨铉！你在做什么？”一个头上戴着橙色花纹的丝质头巾的女人从面包车下来，系着围裙，踩着人字拖气冲冲的过来——“哦，天哪，天哪——”女人刚看到人，就受到惊吓的别过脸，“天哪，这么多血。”拍着胸脯，一边眨眼睛一边深呼吸。“吓死人了。”
“姐，她受伤了。”凝住的眉头倏地舒展开。
女人踮起脚，看着前面说。“救护车就在前面，你倒是送过去啊。”这时，她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往这边过来。
“不用了！”从前面回来的火鸟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微一变，忙忙走过来，佯装急色，挤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不用了，我自己送过去。”说着，他的身体挤过去，李雨铉本能的松开手让开位置。火鸟抱起姜辛尼，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多谢。”
女人张了张嘴，干笑：“还没帮上忙呢，谢什么呢......”话说了一半，火鸟人就急匆匆的往前走去了，女人说话的尾音倏地淡去了。周围的鸣笛声响彻了这一块的高速公路，这下，怕是要堵上半天了。
“哎哟，这还有人呢......”女人一转眼看到车子里的司机，皱起脸，“李雨铉，你瞅瞅，还有没有气？”
李雨铉弯下身子去看车子里的人。
热浪袭身，浑身烦热。他看着自己的指尖，残留的血迹还在手指上，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感觉就像......他皱了皱眉头。
......就像自己杀了人。
“死了。”他垂下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