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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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钦眼眸缓缓眯起。
只是冷眼将她瞧着，没有应声。
长宜咬唇：“御膳房的饭菜总是一个味道，我不想再吃了。便是父皇还在，也是允我每月出宫一次的。”
这倒不是假话。
先皇宠长宜无度，其他皇子想出宫须得有个正经由头，长宜不用，只要想出去，便可以出去。
后来长宜不愿每次都找父皇说一次，索性向父皇讨了个腰牌，每次出宫只要对守卫出示一下，守卫便会放行。
言毕，她看着邵钦，双手绞在一起，一双眼眸水润。
邵钦淡淡道：“你想吃什么？我让南临去买。”
长宜眉头蹙起：“买回来的味道怎能一样？我要自己去。”
邵钦扫过她的脸，不放过她每一个细微表情。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长宜听罢他的话，当即站起来，看着面前的高大男人：“将军若是不放心，可以陪我一同出宫，看看我到底能打什么主意。”
说完，转过头去，眸色微恼：“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那么多侍卫跟着，便是跑又能跑到哪里？”
邵钦静静看了她一会儿。
她便是这样娇贵的，一个不高兴，便耍起小脾气来。
邵钦搓捻了下食指，转头道：“刘公公。”
“奴婢在。”
“撤了公主的禁令。”
刘公公眉头一跳，好在头低了下去，掩去了自己的表情。
“是。”
邵钦转过脸，看着面前的李长宜：“出宫之事，想都不要想。从今日起，你若想在宫中走动，需侍卫禀报，得我肯准，才能踏出长乐宫。”
长宜眉头蹙起：“那不还是待在宫里？在宫里和待在长乐宫，又有什么分别？”
邵钦捏住李长宜的下巴，将她提向自己：“李长宜，你不要得寸进尺。”
他微微用了力，那力道使她的下巴有些痛。
她一双眼盈盈瞧着他，里面藏满委屈，又倔强地不肯流露一分，紧紧抿住唇。
邵钦手一松，放开了她，转身背对长宜。
“你想出宫，待我登基后亲自陪你，登基之前，就给我乖乖待在宫里。”
他扔下这话，便拂袖离开了。
长宜站在殿内，听着外面侍卫一声声的“将军”，确认他已经走远，长宜一直绷紧的身体终于放松，她膝盖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这两日长宜进食很少，只靠一些点心茶水果腹。
方才面对邵钦演了那样一场戏，神经太过紧绷，如今放松下来才发觉，自己已经饿得快没力气了。
事实上，拒绝御膳房的送来的御膳，的确是长宜的计谋。
她知道以邵钦的敏锐，一眼便会识破她的小伎俩。
她要的就是被他识破。
她向邵钦提出自己想要出宫。
她知道邵钦不会答应这个要求。
但她想，若邵钦真对她有几分纵容，便会给她几分自由。
她仍在试探。试探邵钦对她的忍让到底在哪里。
哪怕他给她的自由只有一分，对她而言也已经足够。
若她直言自己想解禁，想要在宫中自由行动，邵钦反而会怀疑她的用意，怀疑她是否有其他打算。
而她借口出宫，他便只会认为，她是在宫中禁足厌了，需要一点自由而已。
对上邵钦这样的人，她必须一步百算，才能万无一失。
她已经没有失败的余地。
-
长宜得了自由，第一件事便要离开长乐宫。
她让宫女去跟门口的侍卫禀报，侍卫应下，随后跑去禀报邵钦。
不多时，侍卫回来，说是将军允了。
长宜带着以冬踏出长乐宫的大门。
才刚走了两步，看到身后长长的“尾巴”，皱着眉头回头：“你们不应该把手长乐宫吗，为何跟着本宫？”
侍卫抱拳：“回禀公主，将军怕公主有危险，命我等务必寸步不离保护公主。”
究竟是保护，还是监视？
长宜的眉间涌现一抹冷意。
不过她终究还是没有为难他们，也只是一群奉命行事的侍卫而已。
长宜收回眼，继续带着以冬向外走。
-
长宜“嘭”一声推开御膳房的门，漂亮的眸子冷冷扫了一圈。
“总管呢？还不滚出来见本宫。”
御膳房剁肉的洗菜的烧火的刷锅的齐齐停下来，看向站在门口的贵气女人。
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到公主，这群人纷纷跪下，战战兢兢的：“奴婢……叩见公主。”
长宜抬脚走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踏进御膳房。身为公主，是不会来到这种满是油烟的地方的。
御膳房很大，各个灶台都有自己的分工。她绕着御膳房走了一圈，眼睛依次扫过每一个灶台。
路过一个洗菜的少监，她随手拿了根玉米，放在手中掂了掂。
“你们御膳房每日便只会做这些东西么？”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多时，负责御膳房的大总管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公、公主，奴婢不知公主驾临，怠慢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长宜放下玉米，掸了掸手：“你来得正好，本宫问你，你这御膳房总管，还能干不能？”
大总管胖胖的身子一抖：“能、能！不过……还请公主明示……”
长宜看着他垂首的样子，勾唇冷笑：“你掌管御膳房多年，每日菜品都经你首肯才会烹制，我且问你，内廷每月给御膳房的拨款最多，你便只会翻来覆去做那几样菜糊弄本宫，该不会私吞了银两，都落到你的荷包里了吧！”
“……公主！老奴冤枉！便是借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做出这等事啊！”
胖总管连忙跪在地上，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长宜挨个走过他们面前，眼睛扫着他们。
“本宫从前禁足宫中，不能亲自过来教训你们，如今本宫已经自由，便是想何时骂你们，便何时骂你们。”
她终于找到了那个先前为她送膳的少监，长宜步子一停，隔着一排跪地的少监看着他。
她的话锋突然一转。
“不过，看在你这么多年还算尽心的份上，本宫便再给你一次机会。”
“本宫不管你给其他主子是如何备膳，但本宫要每天都食鱼肉，从前那些做法全都不要，本宫已经吃腻了，若再做不好，本宫随时可以过来。”
她收回眼，转身看向胖总管。
“记得了吗？”
胖总管战战兢兢：“公主宽宏大量，老奴一定尽心尽力，让公主展颜！”
“嗯。”长宜勾唇，“那便看你表现了。”
-
崇政殿内，胖总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下面。
“……公主进了御膳房便将奴婢一顿痛骂，还说御膳房菜式单调，味道也不尽人意。奴婢掌管御膳房二十年，从未有人这样说过，奴婢……”
邵钦按了按眉心。
“公主还说什么了？”
胖总管哭诉一停，歪头回忆道：“公主说……她要每天都食鱼肉，还要和从前不一样的做法，这……”
一解禁便去御膳房骂人。
……看来是真的很嫌弃御膳房的膳食了。
邵钦摇摇头，唇角不觉翘起。
“公主不满，你照做便是，吃腻了饭菜，也不难理解。”
胖总管眼睛都瞪大了：“将军——”
邵钦：“好了，下去罢。”
总管还要说什么，南临已经先他一步，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拖走了。
没多久，南临掸着手回来。
“已经扔出去了，将军。”
邵钦淡淡嗯了一声。
他拿起毛笔，准备写什么，刚要下笔，动作突然一顿。
“南临。”他抬头。
“属下在。”
邵钦想了想：“抓个江南的厨子来。”
南临没想到会接到这样的命令，一时愣住。
“……是。”
他迈步欲走，身后又传来一声：“等等。”
南临转身：“将军？”
“再抓个粤地的来。”顿了顿，又补一句，“只要做鱼最好的。”
-
长宜专程去御膳房大闹一通。
她想，那个送膳的少监，应该会听懂她在说什么。
或者说，她能出现在御膳房，就已经是她获得自由的最好证明。
果然，不出七天，长宜再次见到了那个送膳的少监。
他提着食盒进来，将膳食一道一道摆好，最后拿出一盅鱼汤，放到长宜的面前。
而后俯身告退，将殿门合上。
长宜屏退宫女，端起那盅鱼汤，伸手去摸。
摸到了一张久违的字条。
长宜展开。
【十日后新帝登基，内廷禁卫松懈，是出宫最佳时机。】
【我在宫外等你。】
邵钦眼眸缓缓眯起。
只是冷眼将她瞧着，没有应声。
长宜咬唇：“御膳房的饭菜总是一个味道，我不想再吃了。便是父皇还在，也是允我每月出宫一次的。”
这倒不是假话。
先皇宠长宜无度，其他皇子想出宫须得有个正经由头，长宜不用，只要想出去，便可以出去。
后来长宜不愿每次都找父皇说一次，索性向父皇讨了个腰牌，每次出宫只要对守卫出示一下，守卫便会放行。
言毕，她看着邵钦，双手绞在一起，一双眼眸水润。
邵钦淡淡道：“你想吃什么？我让南临去买。”
长宜眉头蹙起：“买回来的味道怎能一样？我要自己去。”
邵钦扫过她的脸，不放过她每一个细微表情。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长宜听罢他的话，当即站起来，看着面前的高大男人：“将军若是不放心，可以陪我一同出宫，看看我到底能打什么主意。”
说完，转过头去，眸色微恼：“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那么多侍卫跟着，便是跑又能跑到哪里？”
邵钦静静看了她一会儿。
她便是这样娇贵的，一个不高兴，便耍起小脾气来。
邵钦搓捻了下食指，转头道：“刘公公。”
“奴婢在。”
“撤了公主的禁令。”
刘公公眉头一跳，好在头低了下去，掩去了自己的表情。
“是。”
邵钦转过脸，看着面前的李长宜：“出宫之事，想都不要想。从今日起，你若想在宫中走动，需侍卫禀报，得我肯准，才能踏出长乐宫。”
长宜眉头蹙起：“那不还是待在宫里？在宫里和待在长乐宫，又有什么分别？”
邵钦捏住李长宜的下巴，将她提向自己：“李长宜，你不要得寸进尺。”
他微微用了力，那力道使她的下巴有些痛。
她一双眼盈盈瞧着他，里面藏满委屈，又倔强地不肯流露一分，紧紧抿住唇。
邵钦手一松，放开了她，转身背对长宜。
“你想出宫，待我登基后亲自陪你，登基之前，就给我乖乖待在宫里。”
他扔下这话，便拂袖离开了。
长宜站在殿内，听着外面侍卫一声声的“将军”，确认他已经走远，长宜一直绷紧的身体终于放松，她膝盖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这两日长宜进食很少，只靠一些点心茶水果腹。
方才面对邵钦演了那样一场戏，神经太过紧绷，如今放松下来才发觉，自己已经饿得快没力气了。
事实上，拒绝御膳房的送来的御膳，的确是长宜的计谋。
她知道以邵钦的敏锐，一眼便会识破她的小伎俩。
她要的就是被他识破。
她向邵钦提出自己想要出宫。
她知道邵钦不会答应这个要求。
但她想，若邵钦真对她有几分纵容，便会给她几分自由。
她仍在试探。试探邵钦对她的忍让到底在哪里。
哪怕他给她的自由只有一分，对她而言也已经足够。
若她直言自己想解禁，想要在宫中自由行动，邵钦反而会怀疑她的用意，怀疑她是否有其他打算。
而她借口出宫，他便只会认为，她是在宫中禁足厌了，需要一点自由而已。
对上邵钦这样的人，她必须一步百算，才能万无一失。
她已经没有失败的余地。
-
长宜得了自由，第一件事便要离开长乐宫。
她让宫女去跟门口的侍卫禀报，侍卫应下，随后跑去禀报邵钦。
不多时，侍卫回来，说是将军允了。
长宜带着以冬踏出长乐宫的大门。
才刚走了两步，看到身后长长的“尾巴”，皱着眉头回头：“你们不应该把手长乐宫吗，为何跟着本宫？”
侍卫抱拳：“回禀公主，将军怕公主有危险，命我等务必寸步不离保护公主。”
究竟是保护，还是监视？
长宜的眉间涌现一抹冷意。
不过她终究还是没有为难他们，也只是一群奉命行事的侍卫而已。
长宜收回眼，继续带着以冬向外走。
-
长宜“嘭”一声推开御膳房的门，漂亮的眸子冷冷扫了一圈。
“总管呢？还不滚出来见本宫。”
御膳房剁肉的洗菜的烧火的刷锅的齐齐停下来，看向站在门口的贵气女人。
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到公主，这群人纷纷跪下，战战兢兢的：“奴婢……叩见公主。”
长宜抬脚走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踏进御膳房。身为公主，是不会来到这种满是油烟的地方的。
御膳房很大，各个灶台都有自己的分工。她绕着御膳房走了一圈，眼睛依次扫过每一个灶台。
路过一个洗菜的少监，她随手拿了根玉米，放在手中掂了掂。
“你们御膳房每日便只会做这些东西么？”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多时，负责御膳房的大总管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公、公主，奴婢不知公主驾临，怠慢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长宜放下玉米，掸了掸手：“你来得正好，本宫问你，你这御膳房总管，还能干不能？”
大总管胖胖的身子一抖：“能、能！不过……还请公主明示……”
长宜看着他垂首的样子，勾唇冷笑：“你掌管御膳房多年，每日菜品都经你首肯才会烹制，我且问你，内廷每月给御膳房的拨款最多，你便只会翻来覆去做那几样菜糊弄本宫，该不会私吞了银两，都落到你的荷包里了吧！”
“……公主！老奴冤枉！便是借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做出这等事啊！”
胖总管连忙跪在地上，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长宜挨个走过他们面前，眼睛扫着他们。
“本宫从前禁足宫中，不能亲自过来教训你们，如今本宫已经自由，便是想何时骂你们，便何时骂你们。”
她终于找到了那个先前为她送膳的少监，长宜步子一停，隔着一排跪地的少监看着他。
她的话锋突然一转。
“不过，看在你这么多年还算尽心的份上，本宫便再给你一次机会。”
“本宫不管你给其他主子是如何备膳，但本宫要每天都食鱼肉，从前那些做法全都不要，本宫已经吃腻了，若再做不好，本宫随时可以过来。”
她收回眼，转身看向胖总管。
“记得了吗？”
胖总管战战兢兢：“公主宽宏大量，老奴一定尽心尽力，让公主展颜！”
“嗯。”长宜勾唇，“那便看你表现了。”
-
崇政殿内，胖总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下面。
“……公主进了御膳房便将奴婢一顿痛骂，还说御膳房菜式单调，味道也不尽人意。奴婢掌管御膳房二十年，从未有人这样说过，奴婢……”
邵钦按了按眉心。
“公主还说什么了？”
胖总管哭诉一停，歪头回忆道：“公主说……她要每天都食鱼肉，还要和从前不一样的做法，这……”
一解禁便去御膳房骂人。
……看来是真的很嫌弃御膳房的膳食了。
邵钦摇摇头，唇角不觉翘起。
“公主不满，你照做便是，吃腻了饭菜，也不难理解。”
胖总管眼睛都瞪大了：“将军——”
邵钦：“好了，下去罢。”
总管还要说什么，南临已经先他一步，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拖走了。
没多久，南临掸着手回来。
“已经扔出去了，将军。”
邵钦淡淡嗯了一声。
他拿起毛笔，准备写什么，刚要下笔，动作突然一顿。
“南临。”他抬头。
“属下在。”
邵钦想了想：“抓个江南的厨子来。”
南临没想到会接到这样的命令，一时愣住。
“……是。”
他迈步欲走，身后又传来一声：“等等。”
南临转身：“将军？”
“再抓个粤地的来。”顿了顿，又补一句，“只要做鱼最好的。”
-
长宜专程去御膳房大闹一通。
她想，那个送膳的少监，应该会听懂她在说什么。
或者说，她能出现在御膳房，就已经是她获得自由的最好证明。
果然，不出七天，长宜再次见到了那个送膳的少监。
他提着食盒进来，将膳食一道一道摆好，最后拿出一盅鱼汤，放到长宜的面前。
而后俯身告退，将殿门合上。
长宜屏退宫女，端起那盅鱼汤，伸手去摸。
摸到了一张久违的字条。
长宜展开。
【十日后新帝登基，内廷禁卫松懈，是出宫最佳时机。】
【我在宫外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