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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幸与不幸

作者:船长巴特勒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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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偌大的沧溟城中,仿佛正剩下了叶承与郎氏兄弟,三人在小巷中游走争斗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城中显得更加明显,叶承虽然稍占上风,但对方毕竟两人可以互相照应,想要一时尽快取胜,也并非易事。

    一炷香功夫之后,三人已经争斗了将近八十余合,尤是难分难解,正在这时突然间只听得沧溟城边突然想起了清脆的声响。三人都是一愣,随即叶承立刻明白,这响声正是郑和当初下船登岛时所带的发射信号之物,看来郑和等人暂时安然无虞。

    叶承一边招式加快,一边笑道:“这声响正是郑大人所发,看来他已经逃出了你们的包围,如今屯兵岛周的军队估计也已经登岸了,你们大势已去,还不乖乖束手就擒,犹自负隅顽抗,实在是太不聪明。”

    眼见得肉搏战一时难以取胜,叶承当下打起了心理战,这一招恰恰用对了时候,郎氏兄弟被戳穿后本就没了什么底气,如今听说郑和逃出重围要举兵攻岛,更是心中一阵忐忑。

    当即郎安突然双手用力,舞动菜刀连出三招,紧接着趁着空隙向兄弟郎潘递了个眼色,郎潘当即会意,突然纵深一跃,跳上房顶,紧接着郎安也是虚晃一枪,跟着跳了上来。

    “小子,今天算你走运,咱们后会有期,哥俩先不奉陪了!”

    郎氏兄弟说完之后就急奔而走,颇为有些慌不择路,狼狈不堪。叶承刚想追赶,但转念一想,不由得暗叫不好,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自从在沧溟城中遇伏之后,精力全在御敌,无暇他估,如今叶承猛然间想到,若是自己这里受了算计,那可想而知钟晴与霍然、纪天明、胡三笑、花娘他们定然也是受到暗算,不知过了这些时候,他们吉凶如何。

    叶承想到钟晴武功平平,若是也像自己一样遭遇伏击,定然难以逃脱,不由得心中好似开了锅一般,难以平静。正所谓关心则乱,叶承当即也顾不得追赶郎氏兄弟,也忘了去找郑和会和,当即只想确认钟晴的安危。所以急忙施展轻功,拼命向应宝殿赶去。他记得当时分派任务时是让钟晴与花娘在应宝殿,所以此刻他也时想先到应宝殿看看钟晴是否平安无事。

    此时在应宝殿被囚禁在一所地牢中的钟晴虽然平安,但内心也似被烤在焦炭上一般,难以平复,她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同样在担心叶承。

    “叶哥哥孤身一身去找郑和,如果真如柳怀娥与王策所说那样,他们一定会在半路遇到伏击的,可他还不知道这些坏人的奸计,万一......”

    钟晴一边想着,一边冷汗浸湿了衣背。

    钟晴感觉自己的胸膛都快要爆炸了,她想要大声呼喊,让他们放自己出去,哪怕此刻能见上叶承一面也是好的。但她终究还是冷静了下来,知道现在最宝贵的就是体力,她必须保持自己的体力,她知道此时再去招惹那狠毒的柳怀娥和王策,不过只能是与虎谋皮罢了,不但起不了半点作用,还徒引嘲笑。

    “她就关在这里。”

    钟晴突然听见牢房外有人说话的声音。紧接着便听见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钟晴不由地暗自自嘲道:“钟晴啊钟晴,看来你这辈子是不能上岛的,在崇明岛就被一个神秘的蒙面客打伤关进了地牢,如今在三佛岛又被关了一次,只不过这次还没有上次好呢,起码上次有叶哥哥相陪伴,还有师傅在,如今却是我孤零零一个人。”

    争当钟晴胡思乱想间,只见大铁门吱呀呀地被缓缓推开,走进三个人来。其中有一个三十五六岁年纪,方面阔口的大汉,手中握着一柄长枪,正是三佛岛主陈祖义的结拜三弟王策,旁边还站着一个婷婷袅袅的妇人,钟晴不用细看也知道是那柳怀娥。

    只是在两人身前站着的这个人,一袭浅灰色衣袍,蓝靛色的束带,双手背在身后,眉目清秀,钟晴却是不认得。

    “怎么?等不及了,要杀了本姑娘吗?告诉你们,本姑娘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钟晴以为他们这是要害自己了,心想如果不说几句话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冤枉的很,所以索性骂几句,一来解解心头的愤恨,而来也能让对方难受难受。

    当下只见三人都是轻蔑的一笑,其中最前面的那个好似书生一般的中年男子首先开口道:“你就是钟晴?”

    “是啊,本姑娘就是,你又是谁?”钟晴把脖子挺得直直的反问道。

    那人哈哈一笑,并不答言。

    这时他身后的王策走上近前道:“好个不知轻重,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在我们三佛岛主面前还敢如此放肆吗?信不信我真捉你去喂鱼!”

    “三佛岛主?陈祖义?”钟晴瞪大了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外貌如此儒雅的人竟然就是那个叱咤风云,恶行昭著的海盗头领。

    陈祖义似乎看出了钟晴心中的疑惑,不禁笑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没有一脸的络塞胡须,身上没有几处伤疤,感觉不像是那个传说中的海盗头子?”

    钟晴没有说话,沉默代表了一切。

    陈祖义缓缓走上近前道:“你们这些朝廷的人,只会以貌取人,实在肤浅的很,当年我初入江湖打家劫舍的时候,就是故意扮成你们心目中那种海盗头子的模样,结果全城的通缉画像都是那么一副如同猛张飞一般的样子,你说你们怎么可能会捉到我呢?”

    陈祖义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极为得意的神情,尽管穿着儒雅,但那股匪气仍然难以遮盖。

    钟晴呸了一口道:“陈岛主,有两点你必须明白。”

    “哦?愿闻赐教。”陈祖义笑道。

    “一来本姑娘从来不是什么朝廷的人,你搞错了,二来你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聪明,朝廷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你这点小伎俩不过是困兽犹斗,螳臂当车的结果你应该非常清楚。”钟晴用清脆的声音缓缓说道。

    “姑娘,你的声音真好听,但是可惜已经难以长久了。你是不是朝廷的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马上就会成为一个死人了,虽然有些可惜,但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至于你说的朝廷大军,想必郑和与你的同伴们已经死在了我们设计的埋伏之中,剩下的群龙无首,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了,收拾他们只是时间的问题”陈祖义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显得十分志得意满。

    不一会儿功夫,只见外面走进三个士卒,来到陈祖义等人身后,跪倒在地。王策上前询问了几句之后,凑到陈祖义近前耳语了一番,陈祖义不禁大喜。

    “钟姑娘,这不刚刚收到捷报,你的同伴,叫什么胡三笑、花娘、纪天明的,已经全都命丧黄泉了,现在你最关心的那个叫叶承的傻小子,也已经在我的埋伏之中,估计不久你就会收到他死去的喜讯了。”陈祖义故意走到钟晴近前,俯身低声说道。

    钟晴听罢无异于晴天霹雳一般,自己最担心最牵挂的事情终归还是发生了,她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但她心中又十分清楚,陈祖义他们没有必要骗自己这样一个已经身陷囹圄的,不再会有任何威胁的小姑娘。

    “难道我真的再也见不到叶哥哥了吗?”钟晴心中想着,不由得万念俱灰,几滴清泪终归还是没有忍住,像玉珠一般掉落下来。

    陈祖义十分欣赏眼前的画面,在他眼里,看到别人因为希望破灭而绝望的神情,比杀死一个人更能令他获得快感。

    “钟姑娘,你也不必过于难过,你们在中原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非要来趟这三佛道的海水,实在是咎由自取。”陈祖义缓缓道,声音中透露出仇恨和快意,“想我陈祖义本来就是个贩盐的商人,可你们朝廷只允许官家贩盐,到我这就成了祸国殃民。我是逃了出来,可是我的父母却被官府抓了起来,死在了流放的路上,所以我当海盗,全都是因为你们这些人逼的,如今你们的死,也同样是你们逼的”

    正在此时,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看见两个浑身血污的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岛主大人,不......不好啦!”

    陈祖义并没有回头去看这两个人,脸上不禁露出不悦的神情,冷冷道:“什么事情用得着这么慌张?”

    其中一个人跪倒在地颤声道:“回......回禀岛主,咱们埋伏袭击郑和的人,都被打散了,郑和他......他逃走了!”

    陈祖义没有暴跳如雷,而是直起身子,仰面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一样说道:“如果他不见了,我陈祖义保证你们也不会出现在明天的早上。”

    柳怀娥在旁接着用尖利的声音说道:“还不赶紧去找!”

    那两个人听罢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却被陈祖义一声断喝拦着。

    “通知在岸边埋伏的军队,先不要轻举妄动了,郑和没死,他们军心就没有乱,此时攻击无异于以卵击石。”陈祖义道。

    “是,岛主,小的们这就去通知。”两人又稍等片刻,见陈祖义没有其他吩咐,这才如同获得特赦一般一溜烟跑走了。

    几人的对话钟晴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由得又燃起了希望:“郑和逃走了,叶哥哥是和他们在一起的,那不就是说叶哥哥也逃走了吗?他现在是安全的,他没有死!”

    但钟晴高兴的思绪却很快被陈祖义的声音打断了。

    “本来我是好心,想捉着叶承之后让你们死在一起,也好做一对阴间的鸳鸯,没曾想叶承这小子如此不识抬举,没办法,既然他一时未死,我只好先送你上路了。”陈祖义此时有些恼羞成怒,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在他的折磨之下的人,重新又燃起了生得希望。

    “岛主。”

    “什么事?”陈祖义见王策有话要说,不禁问道。

    “叶承未死事小,郑和未死事大,不如留着这个丫头作为人质,也好让他们投鼠忌器。”王策缓缓道。

    陈祖义冷笑数声道:“三弟,你怎么变得如此胆小如鼠了?当时我与你合谋占领此岛的时候,你可绝非如今这般模样啊。”

    没等王策说话,陈祖义蓦然转身离去,丢下一句话道:“吩咐人带上这个丫头,我要亲眼看着她被处死。”

    此言说罢,陈祖义更不停留,径直而去。留下身后的王策和柳怀娥站立原地。

    王策没有再说话,而是缓缓直起身子,脸上流露出阴谲的神情。这时候一只柔软的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是柳月娥的手。

    “你不要被气愤冲昏头脑,他不是一向如此的吗?”柳月娥淡淡道。

    王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我们的计划是不是不变?”柳月娥问道。

    “当然。”

    王策说出这句话后,并没有回头看柳怀娥,而是也随即走出了地牢。一时间地牢之中,只剩下了钟晴与柳怀娥两个女人。

    “这下好了,男人都走了。他们总是这样,把最难办也是不愿意办的事情交给我们女人,你说是不是,妹妹?”柳怀娥转身面对着钟晴,又露出了笑容。

    “我和你不一样,你也不是我的姊姊。”钟晴把头扭过去,不想看到这样一副让她恶心的嘴脸,尽管柳怀娥长得并不难看。

    柳怀娥并不生气,反而淡淡地叹了一口气道:“妹妹,你比我幸运,但也比我不幸。”

    钟晴仍然没有说话。

    但此时的柳怀娥,仿佛只是在跟自己喃喃自语一般,只见她继续说道:“你有一个心爱的人,那个心爱的人也同样地爱着你,这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一件事啊。可是你们虽然相爱,但仍然难逃一死,我虽然没有爱的人,也没有爱我的人,却还要在这世上活下去,你说这到底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