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被水淹没，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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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借口是一种人类最质朴的情感，因为我们往往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做了错事。这不仅仅是担当和责任感，而是我们无法接受自己搞砸了什么事情。所以如果人不找借口，那才是很可怕的事情。
李叶笑对于这个狂乱的晚上是真的没有感想，对他来说自己就像是被人临时拉来当垫背的，然后突然出来一群人要打架，自己因为正好在现场被牵连了进去。总的来说，李叶笑对于今夜的感想，大约和六必居的招牌产品一样：酱。
付主任一看李叶笑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对情况的把控基本就是0，自然也就不再言语了。其实这也不怪谁，因为李叶笑的立场本来就是站在老刘那边，而刘华兴这边他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所以对于李叶笑来说，这次大体就是看了场热闹。当然老付没有义务去告诉李叶笑什么。
车子里的气氛逐渐尴尬，那个姓刘的小伙子敏锐地打开了广播，伴着凌晨广播的声音，一行人抵达了付主任的目的地。这是一个李叶笑认识的地方，就在上次仲裁的旁边，似乎和仲裁庭在一个办公楼里。
“对了，前段时间你是不是来过一次。”被带下车的赵良栋问站在楼前边发愣的李叶笑，而后者想起那荒谬的经历只是默默点头。
进去之后李叶笑感觉这栋楼就像是黑暗世界的公安部大楼一样，不仅内部灯火通明，而且所有人都在忙碌。也许在燕京这个数千万人口的超级大都会中，黑暗世界也繁华昌盛，各种种族的超凡者往来其中，处理着各处报上来的情况。
在一间专门腾出来的办公室中，李叶笑录完了自己的口供。“我想问一下，接下来怎么办？”他是被单独询问的，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询问他的人是一个看上去颇为年轻的干练小伙儿，他把李叶笑提供的情况整理完毕，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且让李叶笑签字画押。
“老刘呢？你们送去医院了吗？”李叶笑继续追问
“我们这里有专业的医疗设施，刘老已经送去治疗了。”那个小伙子确认无误后才回答。
听到这个李叶笑松了口气，他又想到了刘华兴夫妇，便继续问：“刘华兴两口子呢？孩子呢？”
那小伙子微笑着告诉李叶笑：“刘华兴先生在做笔录，黄女士由我们的工作人员陪同去您家里了。明天她会在我们的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带孩子来这里。”
“额……你们这里对那孩子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李叶笑总感觉这里并不是一个很适合儿童前来的地方。
“放心吧，我们这里特殊处理过，对普通人不会有影响的。”说完这句话门被另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推开，之前询问李叶笑的那个人走过去和新来的人耳语了几句，随后回到李叶笑这里身边，面带微笑地告诉他：“您可以去领取您的东西了。”
“结束了？”李叶笑看看时间，快凌晨四点了。这个时间别说回哪里去，就是找旅店都没有了。他叫住了正要离开的那个小伙子：“哥们儿，你们这里有没有能休息的地方？我就对付几个小时就行，早上还得去上班。”那人看看眼前的这个家伙一脸疲惫的样子，客气地说：“你去大厅领你的东西，然后可以问一下他们能不能使用我们的值班宿舍。”
李叶笑松了一口气，道谢之后就去前台了。这一路上他发现有不少看上去阴鸷凶戾的超凡者被带到这里，只是这些家伙无论想或者不想，都老老实实的被带去不同的房间。李叶笑明白这里可能就是专门负责管理黑暗世界超凡罪犯的执法机构了。
来到前台，一派衣着非常不得体的年轻女孩儿从大门口排队走了进来，李叶笑放眼望去，这些女孩儿可真是千奇百怪，字面意义上的千奇百怪：狼人、血族、异界之子、包括和他一样的猎人都有，而且还是数字最多的。几名女警把她们移交给了这里的几名穿制服的工作者，由这里的工作者带领她们去做笔录。其中一个被带进去的女孩儿还对着李叶笑挑逗的眨了眨眼，引得那几名女警表情复杂的看了李叶笑一眼。
“请问，这里的值班宿舍我能用吗？还有几个小时就上班了，我来不及回家，想休息一下。”李叶笑可不想让她们误会什么，赶紧填表拿回了自己的电脑。这是他们的人从地下室取来的，确认了没有其它问题之后，李叶笑问前台的指导人员。他现在实在太累了……
“您需要缴纳200元的押金，每小时计费是五十元。”前台的服务人员如此解释，“因为您不是我们部门的工作人员，必须按照外客入住处理。”
这倒是在李叶笑意料之中，他拿出手机扫了付费的二维码，很快就办好了这个特殊的钟点房的手续。
倒在床上的时候，李叶笑连衣服都没脱就睡了，她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思考接下来还有什么问题了。
三个小时后，李叶笑被闹钟叫了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了这里。走的时候他还特意打听了一下赵良栋和刘华兴，这俩被单独看管了，至于老刘则在救护病房度过了一夜。
这个机构的工作人员嘱咐李叶笑保持开机，因为接下来还有事要找他。于是李叶笑脸都没洗就离开了这里。走的时候他特意注意了一下这里的招牌“燕京市特种群体保障中心”这么不伦不类的名字让李先生直翻白眼。
到公司的情况不必细说，燕京每个早上多少都会有点堵车，无非是大堵和小堵的区别而已。索性李叶笑今天没有迟到。就是他那副惨兮兮的样子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还是招来了不少同事同情的目光。
“李哥，你怎么了？”面对众人的提问李先生自然不能说他昨晚去了一次警察局……只能应付着说自己失眠了，再多的解释一句也没有。也多亏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李某人和自己对象分手的消息被有心人传遍了办公室，因为相距时间不长，大部分同事在这个事情上都有一套自己的解释和理论，对于失眠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再有争议了。更何况李先生近期的工作状态对比原来也是在说不上有什么进步，因此这个事情渐渐就变成了李叶笑因为心里还过不去和对象分手而失眠，弄得他是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当然，工作是一个永远就立在那里的高山，你动或者不动，高兴或者悲伤，它就在那里。昨夜的迷乱与今天的忙碌就像是两个故事被一个婴儿般的作家粗暴的各自撕碎后又重新捏到了一起。即使只休息了几个小时，李叶笑依然要面临十几分商业项目的整理和跟进，这是一种需要一个人把自己绝大部分精力质押在上边的工作，而且甚至连当事人很多时候都不清楚他们所追求和争取的东西是什么。
由于昨天的疲惫，李叶笑这一整天的工作状态都不好，仅仅一份报告就被要求修改了数次，沉重而冗长的商业文本令他的身体和精神都遭受了极大的摧残。而上级不断增加的工作要求更加剧了李叶笑精神层面的负担和疲惫。
李叶笑承担的是外贸工作中比较普遍的一种，这种外工作通常由大量的收集工作支撑，最重要的是完美对接双方的供求关系。在此基础上才谈得到建立足够的信誉。而最难的也就是收集工作，这需要有丰富的经验去辨别对方是一个经销商还是一个生产商，去分析不同国家的贸易买卖政策，去判别各国的税务海关制度……总之这是一份非常容易引起疲倦感的工作。
到12点的午休铃声想起之前，李先生一直处于一种身魂分离的状态。他的双手机械地在键盘上敲击，双眼木讷的接收屏幕上的信息，大脑近乎本能的把自己看到的外语转换成自己的母语。而他的精神则如同冬眠的动物，所在心灵的一个小角落里。
午休铃声响起，办公室中陆续响起了“哎呦，终于午休了！”“取餐取餐！”的叹息声，众人纷纷离开自己的位置，或是去公共餐厅打饭，或者是去楼下取餐。李先生就直接得多，他把键盘往前一推，趴在桌子上就呼呼大睡，至于午饭什么的他根本就不去想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只手突然拍到李叶笑的肩膀上。我们的这位猎人先生一下子就被吓醒了，他本能的抬起头顺利的报出一串数字：“今天上午收发邮件23份，来自中东市场12份，来自中国供应方11份，其中有6份项目匹配程度较高，已经跟进。一种最有希望的一项是埃及的一项建筑工程，需要的是供电机械，如果能促成贸易，公司净利润约为60万元人民币。第二个主要业务……”
“停一下，李哥，停一下。”李叶笑几乎本能地开始背诵自己的业务贯口，直到被这个声音打断才发现叫醒他的声音并不是主管那如同唢呐一样的尖锐嗓音，而是一个轻柔温和的女声。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的李叶笑，无比尴尬的回头看一眼是谁叫醒了自己，原来是负责人事的小姑娘。
“嗨……是你啊……”见到是她李叶笑长吁一口气，他之前就因为有过梦游式办公被主管骂过，虽然这家伙脸皮不薄，但是谁也没有心情天天和一个大老爷们吵架。所以李叶笑此后还是多少会注意一些自己的情况，只是今天的情况有些出乎意料，毕竟那时候李叶笑还没有觉醒。
“李哥，你身体没问题吧……”小姑娘怯生生地问梦游了一上午的李叶笑，后者无法回答，只能回以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没有，就是最近有些失眠……”
“哎……说起来李哥你是个好人，但是两个人在一起其实是一种缘分。你别太为这个事情伤心……”小姑娘语重心长的劝慰李叶笑，而后者的心里掠过了好几万个问号，他不知道办公室里把他的感情生活编排成什么样子了。
“李哥你其实也到这个岁数了，我真的建议你稍微调整一下自己的生活节奏，你家庭条件不错，再找一个对象也不是很难……”小姑娘渐渐把话题转化到了个人生活的问题上，李叶笑耐心地应和着，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小姑娘理论上也是在关心他。
“最近这段时间我们都知道李哥你心情不好，考勤的事情和绩效的事情你放心，我能帮你的地方都会帮你……”小姑娘继续宽慰李叶笑，当然谁都知道她其实也就是说说，这个部门的考勤和绩效实际上只有一个主管，就是他们的部门主管，人事只是他的工具人而已。
“那个，我要去吃饭了，你要不要我给你带点东西？”终于李叶笑还是受不了了，他需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只能打断了那个善良的小姑娘。
“好吧，我要楼下茶饮店的花果茶。”小姑娘痛快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然后李先生顺便冲了出去。
因为刚才那段尴尬的对话，李叶笑也没有心情再睡了，午休所剩余的时间也根本就不够他休息一下了。于是他在楼下随便买了两个面包对付了一下肚子，顺便给自己买了一瓶怪爪让自己精神一下，他对红牛已经免疫了。此后他去了经常和同事光临的茶饮店排队，等号儿的间歇李先生想到了昨晚的事情。
昨晚给他最大的感触，就是以后对狼人这东西还是敬而远之吧，这个族群身体的技能太强了。而那个能和老刘对打数十个回合而不落下风的赵良栋，李叶笑已经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用了什么人体改造技术了。
同样，昨天他也见识到了很多不同的异能，他知道自己和刘氏夫妇他们是同类，但是黄女士也好，刘华兴也好，他们表现出来的猎人能力都超过了李叶笑原本的认识范围，特别是黄女士如真似幻的一击，无疑在李叶笑的心理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被这些记忆捆住的李先生怎么也挣脱不开那种跃跃欲试的感觉了，既然都是猎人，为什么他就不行呢？
有些时候一个念头只要出现，我们就挡不住它。李叶笑回忆着昨晚所见的事情，越想越有一种冲动，他想要尝试一下那些：比如黄女士劈开空气时的那种打破玻璃障碍般的感觉；又比如随着赵良栋的一个眼神就把自己紧紧束缚在地上的压迫。这些都是猎人的能力？我也能做到吗？这个念头无法阻挡，似乎成了本能的呼唤。
说干就干，李叶笑也来不及细想，正好到他取餐，这个心急的家伙马上就拿上自己定的花果茶回到了自己的写字楼内，走进了人迹罕至的消防通道。在这个高二十几层的地方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坐电梯。所以如果说在大城市的高楼林立间还有什么适合静一静的地方，其实最适合的就是消防通道。
李先生把花果茶放到一边，他上下看了看，看看有没有人从地下车库上来或者从二楼下来。如果被发现在这里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会很尴尬，走运的是在这个午餐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出去了。于是他深深的呼了口气，开始用老狼的办法把自己的精力集中起来，黄秀丽那一剑下去看似轻描淡写，但是李叶笑的记忆中那劈断时间的一击简直所向睥睨。
李叶笑把自己的气息逐渐稳住了，他的精力随着自己的呼吸渐渐集中，至于念刃这东西该怎么用，他自己根本不知道。但是本能的直觉给了他足够的启示，有些东西即使没有人领路，只要一个恰当的时机也会自然地迸发出来。这不是天赋，而是本能。
李叶笑觉得这里的空气都随着自己的呼吸沉降了，原本昏暗的灯光中渐渐有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一种絮状的杂质混合在玻璃中的感觉，散发出了一种奇异的光泽。
透过这些起义的光泽还有絮状的杂质，李叶笑的目光渐渐远离眼前的焦点，他有一种镜头在向自己逼近的眩晕感。如同自己从飞驰的汽车中伸出了身子，面前的东西都向自己压了过来。那种沉降感越来越明晰了，一切都在变慢，一种时间触手可及的感觉传达到了李叶笑的意识里。
李叶笑没有错过这一瞬间的感觉，他飞快地伸出手去抓住那些沉降的絮状物，他感觉到自己的手穿过了一层晶体般的物质，冰冷而坚硬的触觉让他的神智清醒了些许，那东西在晶体之中。
这样李叶笑瞬间想到了黄女士为什么要用剑劈砍，她就是在打击这种晶体般的薄膜！李叶笑手扶着面前的播磨，他感受着这层薄膜的强度。在经过几次敲击之后，他找到了一个看似非常清脆的地方，那里的絮状物也非常丰富。李叶笑满意的挥拳对着那个位置狠狠砸去！
“啪啷！”碎裂的声音传入了李叶笑的耳朵里，他的手不再有刚刚砸向晶体传来的厚实感，对应的是打破屏障之后的那种穿透感，李叶笑摸到了里边如同棉絮一样的物质。那是一种非常柔软，轻飘的物质，似乎手上稍稍一用力似乎就会消散。
看着这团奇怪的物质，李叶笑陷入了沉思，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这些东西是什么？他本以为自己看到的景象会是当初黄女士为他展现的样子，但是又被现实打脸了。
把玩着手中轻飘飘的一团，李先生有了一个想法，或许在这些东西需要一个激发机制？他端详起这团，然后手上用劲，把这些东西捏碎了。“噗”絮状物轻飘的散开，如同春天的杨絮一般。李叶笑小时候很喜欢这个游戏，抓一大把杨絮，然后拿到某个女生面前，猛地拍碎，看到女孩子在飞起的杨絮中手足无措，那是他们这一代熊孩子的乐趣。
看到这些东西飘散在四周，不明所以的猎人突然有了一种感觉，他感觉到了某种不协调的东西。那是一种强烈的给他带来不适的感觉，他有了一种要结束这一切的冲动，但是又有了一种“这是为什么”的困惑。两种感情纠缠在一起，让这个没有经验的猎人陷入了一种压抑的矛盾之中。
在这种矛盾的压抑不断激发，即将让李叶笑爆发的时候，他的念刃启动了。一直以来李叶笑都觉得所谓念刃可能只是猎人们对自己身上的超自然现象的一种模糊化认知，因为他看到很多人都在谈论这个，但是每个人所描述的情况都不一样。我们很容易把这种情况归类为是一种群体性认知偏差。
也正因为如此，李叶笑对于前边陈刚说的猎人是一种类似于PTSD的说法并不排斥，而且有几分认同，他以为念刃是一个防御机制，只在自己遭遇威胁的时候才会引发。
可是现在在李叶笑事实上没有遭遇任何威胁的前提下，他的念刃依然启动了。就在他的手触碰到那些飘散的絮状物的瞬间，蓝色的火花点燃了它们，原本飘散的一团形成了粉尘爆炸一样的效果。“砰！”一团蓝色的火焰从李叶笑的手上跳起，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李叶笑根本来不及应对突然爆发的事态。
随着喷发的蓝色火焰，李叶笑的周围激荡变化，甚至这位当事人都来不及去分辨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看到身边的一切都破碎成了碎片，这些碎片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搅碎，成为一片璀璨的光芒，然后从李叶笑的七窍中涌入到他的大脑中。
猎人的脑海瞬间被大量的信息所占据，他看到了这一方空间中将要发生的事情。不是一个两个信息，而是几十个甚至几百个个甚至更多的信息。而这还仅仅是这个不足五平方的楼梯隔间中的内容。这些信息有的清晰而真实，有的虚幻且遥远。就像是有一个作者把自己所有的计划和底稿一次性拿到你的面前告诉你他那长篇史诗小说的整体框架，巨大的知识让接受者的脑袋瞬间爆炸。
李叶笑捂着脑袋坐到地上，他没想到这竟然是如此凶险的一次体验，猎人头痛欲裂，四肢麻木而且冰凉，浑身僵硬，无法动弹。李叶笑被巨大的信息侵入折磨，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他游走在意识的海洋之中，他被迫观看着无数镜像的碎片。
人类的意识在巨大而海量的信息冲击面前是非常容易被左右的，在这种充满了各种信息的地方生存，李叶笑的意识多次险些被信息所冲散。但幸运的是，他在这片狂乱的意识之海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桅杆”，虽然多次失去意识，但终究因为这个“桅杆”他能紧抱本我，成功的避免了迷失的结局，这“桅杆”便是猎人的能力，也就是念刃。
在意识之海的沉浮中，紧抱“桅杆”的李叶笑渐渐适应了，或者说是被迫适应了这激荡的海洋。在念刃这个“桅杆”之上，李叶笑发现了这些信息的秘密，那些看上去明确清晰的信息往往是确定这里发生过的，或者是最有可能会在这里发生的；那些虚幻模糊的，往往是小概率事件或者是虚幻的影响。
能够分辨出不同的要素之后，李叶笑就明白如何对信息进行选择了。念刃不只可以是保护自我的桅杆，而且也是打捞信息的网，抓取重点的爪。他需要的只是明确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那种力量会自己去进行选择，从这个表现来看，念刃也许就是猎人意识的一种延伸。李叶笑的念刃就像磁铁，拉来了两个反应最强烈的信息。
这两个信息就像是两条视频片段，其中一个是几个人在这里聊天，然后出去。那几个人李叶笑认出来了，是刚刚他进去之前在这里吸烟的人。另一个信息是一男一女从消防通道的门进来，走到这里的角落开始窃窃私语，女性说话中总带着一种妩媚，而男性明显有讨好的神色。并且第二条信息明显比前一个的画面感更“老”，就像是老式录像带一样。
两段信息各自持续了一段时间，那几个人抽烟的虽然短，但是清晰明白。那二人聊天的虽然较长，但是明显有老旧感，甚至出现了画面的模糊与闪现。显然更老旧的那个时间更长。李叶笑满意的点点头，他看看自己的身边，其实还在那个楼梯间里，只是周围变成了一片灰色而已，与刚才洪流般的波动完全不同。
他挥手推开了那两条信息，两个画面便随着他的挥动而破碎散去，四周从灰色变回了彩色。一阵清凉的风吹来，李叶笑的身子抖了一下。他终于从意识之海中出来了。刚才神奇的经历让李叶笑感到一阵眩晕和疲乏，但是他的心里有一种兴奋，从信息之海中提取信息展现出来，这是多么有用的能力啊。
他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了一些，这是他的一大步，他现在才终于有一种“我有超能力”的实在感了。带着一些自豪，李叶笑走出了楼梯间。这时候他电话响了，显示屏写着“老流氓”，这是主管的电话。
“喂？老大，我在下边……”
“上班了！赶紧回来！你这一上午都和梦游一样，干什么呢！五分钟之内回不来我扣你奖金！回来之后来我办公室一趟！”对面显然不管李叶笑有什么情况，他关心的只有业绩。于是我们刚刚还在为自己能力觉醒而窃喜的猎人只能拎着买好的花果茶挤上了电梯。
找借口是一种人类最质朴的情感，因为我们往往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做了错事。这不仅仅是担当和责任感，而是我们无法接受自己搞砸了什么事情。所以如果人不找借口，那才是很可怕的事情。
李叶笑对于这个狂乱的晚上是真的没有感想，对他来说自己就像是被人临时拉来当垫背的，然后突然出来一群人要打架，自己因为正好在现场被牵连了进去。总的来说，李叶笑对于今夜的感想，大约和六必居的招牌产品一样：酱。
付主任一看李叶笑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对情况的把控基本就是0，自然也就不再言语了。其实这也不怪谁，因为李叶笑的立场本来就是站在老刘那边，而刘华兴这边他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所以对于李叶笑来说，这次大体就是看了场热闹。当然老付没有义务去告诉李叶笑什么。
车子里的气氛逐渐尴尬，那个姓刘的小伙子敏锐地打开了广播，伴着凌晨广播的声音，一行人抵达了付主任的目的地。这是一个李叶笑认识的地方，就在上次仲裁的旁边，似乎和仲裁庭在一个办公楼里。
“对了，前段时间你是不是来过一次。”被带下车的赵良栋问站在楼前边发愣的李叶笑，而后者想起那荒谬的经历只是默默点头。
进去之后李叶笑感觉这栋楼就像是黑暗世界的公安部大楼一样，不仅内部灯火通明，而且所有人都在忙碌。也许在燕京这个数千万人口的超级大都会中，黑暗世界也繁华昌盛，各种种族的超凡者往来其中，处理着各处报上来的情况。
在一间专门腾出来的办公室中，李叶笑录完了自己的口供。“我想问一下，接下来怎么办？”他是被单独询问的，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询问他的人是一个看上去颇为年轻的干练小伙儿，他把李叶笑提供的情况整理完毕，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且让李叶笑签字画押。
“老刘呢？你们送去医院了吗？”李叶笑继续追问
“我们这里有专业的医疗设施，刘老已经送去治疗了。”那个小伙子确认无误后才回答。
听到这个李叶笑松了口气，他又想到了刘华兴夫妇，便继续问：“刘华兴两口子呢？孩子呢？”
那小伙子微笑着告诉李叶笑：“刘华兴先生在做笔录，黄女士由我们的工作人员陪同去您家里了。明天她会在我们的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带孩子来这里。”
“额……你们这里对那孩子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李叶笑总感觉这里并不是一个很适合儿童前来的地方。
“放心吧，我们这里特殊处理过，对普通人不会有影响的。”说完这句话门被另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推开，之前询问李叶笑的那个人走过去和新来的人耳语了几句，随后回到李叶笑这里身边，面带微笑地告诉他：“您可以去领取您的东西了。”
“结束了？”李叶笑看看时间，快凌晨四点了。这个时间别说回哪里去，就是找旅店都没有了。他叫住了正要离开的那个小伙子：“哥们儿，你们这里有没有能休息的地方？我就对付几个小时就行，早上还得去上班。”那人看看眼前的这个家伙一脸疲惫的样子，客气地说：“你去大厅领你的东西，然后可以问一下他们能不能使用我们的值班宿舍。”
李叶笑松了一口气，道谢之后就去前台了。这一路上他发现有不少看上去阴鸷凶戾的超凡者被带到这里，只是这些家伙无论想或者不想，都老老实实的被带去不同的房间。李叶笑明白这里可能就是专门负责管理黑暗世界超凡罪犯的执法机构了。
来到前台，一派衣着非常不得体的年轻女孩儿从大门口排队走了进来，李叶笑放眼望去，这些女孩儿可真是千奇百怪，字面意义上的千奇百怪：狼人、血族、异界之子、包括和他一样的猎人都有，而且还是数字最多的。几名女警把她们移交给了这里的几名穿制服的工作者，由这里的工作者带领她们去做笔录。其中一个被带进去的女孩儿还对着李叶笑挑逗的眨了眨眼，引得那几名女警表情复杂的看了李叶笑一眼。
“请问，这里的值班宿舍我能用吗？还有几个小时就上班了，我来不及回家，想休息一下。”李叶笑可不想让她们误会什么，赶紧填表拿回了自己的电脑。这是他们的人从地下室取来的，确认了没有其它问题之后，李叶笑问前台的指导人员。他现在实在太累了……
“您需要缴纳200元的押金，每小时计费是五十元。”前台的服务人员如此解释，“因为您不是我们部门的工作人员，必须按照外客入住处理。”
这倒是在李叶笑意料之中，他拿出手机扫了付费的二维码，很快就办好了这个特殊的钟点房的手续。
倒在床上的时候，李叶笑连衣服都没脱就睡了，她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思考接下来还有什么问题了。
三个小时后，李叶笑被闹钟叫了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了这里。走的时候他还特意打听了一下赵良栋和刘华兴，这俩被单独看管了，至于老刘则在救护病房度过了一夜。
这个机构的工作人员嘱咐李叶笑保持开机，因为接下来还有事要找他。于是李叶笑脸都没洗就离开了这里。走的时候他特意注意了一下这里的招牌“燕京市特种群体保障中心”这么不伦不类的名字让李先生直翻白眼。
到公司的情况不必细说，燕京每个早上多少都会有点堵车，无非是大堵和小堵的区别而已。索性李叶笑今天没有迟到。就是他那副惨兮兮的样子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还是招来了不少同事同情的目光。
“李哥，你怎么了？”面对众人的提问李先生自然不能说他昨晚去了一次警察局……只能应付着说自己失眠了，再多的解释一句也没有。也多亏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李某人和自己对象分手的消息被有心人传遍了办公室，因为相距时间不长，大部分同事在这个事情上都有一套自己的解释和理论，对于失眠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再有争议了。更何况李先生近期的工作状态对比原来也是在说不上有什么进步，因此这个事情渐渐就变成了李叶笑因为心里还过不去和对象分手而失眠，弄得他是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当然，工作是一个永远就立在那里的高山，你动或者不动，高兴或者悲伤，它就在那里。昨夜的迷乱与今天的忙碌就像是两个故事被一个婴儿般的作家粗暴的各自撕碎后又重新捏到了一起。即使只休息了几个小时，李叶笑依然要面临十几分商业项目的整理和跟进，这是一种需要一个人把自己绝大部分精力质押在上边的工作，而且甚至连当事人很多时候都不清楚他们所追求和争取的东西是什么。
由于昨天的疲惫，李叶笑这一整天的工作状态都不好，仅仅一份报告就被要求修改了数次，沉重而冗长的商业文本令他的身体和精神都遭受了极大的摧残。而上级不断增加的工作要求更加剧了李叶笑精神层面的负担和疲惫。
李叶笑承担的是外贸工作中比较普遍的一种，这种外工作通常由大量的收集工作支撑，最重要的是完美对接双方的供求关系。在此基础上才谈得到建立足够的信誉。而最难的也就是收集工作，这需要有丰富的经验去辨别对方是一个经销商还是一个生产商，去分析不同国家的贸易买卖政策，去判别各国的税务海关制度……总之这是一份非常容易引起疲倦感的工作。
到12点的午休铃声想起之前，李先生一直处于一种身魂分离的状态。他的双手机械地在键盘上敲击，双眼木讷的接收屏幕上的信息，大脑近乎本能的把自己看到的外语转换成自己的母语。而他的精神则如同冬眠的动物，所在心灵的一个小角落里。
午休铃声响起，办公室中陆续响起了“哎呦，终于午休了！”“取餐取餐！”的叹息声，众人纷纷离开自己的位置，或是去公共餐厅打饭，或者是去楼下取餐。李先生就直接得多，他把键盘往前一推，趴在桌子上就呼呼大睡，至于午饭什么的他根本就不去想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只手突然拍到李叶笑的肩膀上。我们的这位猎人先生一下子就被吓醒了，他本能的抬起头顺利的报出一串数字：“今天上午收发邮件23份，来自中东市场12份，来自中国供应方11份，其中有6份项目匹配程度较高，已经跟进。一种最有希望的一项是埃及的一项建筑工程，需要的是供电机械，如果能促成贸易，公司净利润约为60万元人民币。第二个主要业务……”
“停一下，李哥，停一下。”李叶笑几乎本能地开始背诵自己的业务贯口，直到被这个声音打断才发现叫醒他的声音并不是主管那如同唢呐一样的尖锐嗓音，而是一个轻柔温和的女声。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的李叶笑，无比尴尬的回头看一眼是谁叫醒了自己，原来是负责人事的小姑娘。
“嗨……是你啊……”见到是她李叶笑长吁一口气，他之前就因为有过梦游式办公被主管骂过，虽然这家伙脸皮不薄，但是谁也没有心情天天和一个大老爷们吵架。所以李叶笑此后还是多少会注意一些自己的情况，只是今天的情况有些出乎意料，毕竟那时候李叶笑还没有觉醒。
“李哥，你身体没问题吧……”小姑娘怯生生地问梦游了一上午的李叶笑，后者无法回答，只能回以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没有，就是最近有些失眠……”
“哎……说起来李哥你是个好人，但是两个人在一起其实是一种缘分。你别太为这个事情伤心……”小姑娘语重心长的劝慰李叶笑，而后者的心里掠过了好几万个问号，他不知道办公室里把他的感情生活编排成什么样子了。
“李哥你其实也到这个岁数了，我真的建议你稍微调整一下自己的生活节奏，你家庭条件不错，再找一个对象也不是很难……”小姑娘渐渐把话题转化到了个人生活的问题上，李叶笑耐心地应和着，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小姑娘理论上也是在关心他。
“最近这段时间我们都知道李哥你心情不好，考勤的事情和绩效的事情你放心，我能帮你的地方都会帮你……”小姑娘继续宽慰李叶笑，当然谁都知道她其实也就是说说，这个部门的考勤和绩效实际上只有一个主管，就是他们的部门主管，人事只是他的工具人而已。
“那个，我要去吃饭了，你要不要我给你带点东西？”终于李叶笑还是受不了了，他需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只能打断了那个善良的小姑娘。
“好吧，我要楼下茶饮店的花果茶。”小姑娘痛快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然后李先生顺便冲了出去。
因为刚才那段尴尬的对话，李叶笑也没有心情再睡了，午休所剩余的时间也根本就不够他休息一下了。于是他在楼下随便买了两个面包对付了一下肚子，顺便给自己买了一瓶怪爪让自己精神一下，他对红牛已经免疫了。此后他去了经常和同事光临的茶饮店排队，等号儿的间歇李先生想到了昨晚的事情。
昨晚给他最大的感触，就是以后对狼人这东西还是敬而远之吧，这个族群身体的技能太强了。而那个能和老刘对打数十个回合而不落下风的赵良栋，李叶笑已经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用了什么人体改造技术了。
同样，昨天他也见识到了很多不同的异能，他知道自己和刘氏夫妇他们是同类，但是黄女士也好，刘华兴也好，他们表现出来的猎人能力都超过了李叶笑原本的认识范围，特别是黄女士如真似幻的一击，无疑在李叶笑的心理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被这些记忆捆住的李先生怎么也挣脱不开那种跃跃欲试的感觉了，既然都是猎人，为什么他就不行呢？
有些时候一个念头只要出现，我们就挡不住它。李叶笑回忆着昨晚所见的事情，越想越有一种冲动，他想要尝试一下那些：比如黄女士劈开空气时的那种打破玻璃障碍般的感觉；又比如随着赵良栋的一个眼神就把自己紧紧束缚在地上的压迫。这些都是猎人的能力？我也能做到吗？这个念头无法阻挡，似乎成了本能的呼唤。
说干就干，李叶笑也来不及细想，正好到他取餐，这个心急的家伙马上就拿上自己定的花果茶回到了自己的写字楼内，走进了人迹罕至的消防通道。在这个高二十几层的地方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坐电梯。所以如果说在大城市的高楼林立间还有什么适合静一静的地方，其实最适合的就是消防通道。
李先生把花果茶放到一边，他上下看了看，看看有没有人从地下车库上来或者从二楼下来。如果被发现在这里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会很尴尬，走运的是在这个午餐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出去了。于是他深深的呼了口气，开始用老狼的办法把自己的精力集中起来，黄秀丽那一剑下去看似轻描淡写，但是李叶笑的记忆中那劈断时间的一击简直所向睥睨。
李叶笑把自己的气息逐渐稳住了，他的精力随着自己的呼吸渐渐集中，至于念刃这东西该怎么用，他自己根本不知道。但是本能的直觉给了他足够的启示，有些东西即使没有人领路，只要一个恰当的时机也会自然地迸发出来。这不是天赋，而是本能。
李叶笑觉得这里的空气都随着自己的呼吸沉降了，原本昏暗的灯光中渐渐有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一种絮状的杂质混合在玻璃中的感觉，散发出了一种奇异的光泽。
透过这些起义的光泽还有絮状的杂质，李叶笑的目光渐渐远离眼前的焦点，他有一种镜头在向自己逼近的眩晕感。如同自己从飞驰的汽车中伸出了身子，面前的东西都向自己压了过来。那种沉降感越来越明晰了，一切都在变慢，一种时间触手可及的感觉传达到了李叶笑的意识里。
李叶笑没有错过这一瞬间的感觉，他飞快地伸出手去抓住那些沉降的絮状物，他感觉到自己的手穿过了一层晶体般的物质，冰冷而坚硬的触觉让他的神智清醒了些许，那东西在晶体之中。
这样李叶笑瞬间想到了黄女士为什么要用剑劈砍，她就是在打击这种晶体般的薄膜！李叶笑手扶着面前的播磨，他感受着这层薄膜的强度。在经过几次敲击之后，他找到了一个看似非常清脆的地方，那里的絮状物也非常丰富。李叶笑满意的挥拳对着那个位置狠狠砸去！
“啪啷！”碎裂的声音传入了李叶笑的耳朵里，他的手不再有刚刚砸向晶体传来的厚实感，对应的是打破屏障之后的那种穿透感，李叶笑摸到了里边如同棉絮一样的物质。那是一种非常柔软，轻飘的物质，似乎手上稍稍一用力似乎就会消散。
看着这团奇怪的物质，李叶笑陷入了沉思，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这些东西是什么？他本以为自己看到的景象会是当初黄女士为他展现的样子，但是又被现实打脸了。
把玩着手中轻飘飘的一团，李先生有了一个想法，或许在这些东西需要一个激发机制？他端详起这团，然后手上用劲，把这些东西捏碎了。“噗”絮状物轻飘的散开，如同春天的杨絮一般。李叶笑小时候很喜欢这个游戏，抓一大把杨絮，然后拿到某个女生面前，猛地拍碎，看到女孩子在飞起的杨絮中手足无措，那是他们这一代熊孩子的乐趣。
看到这些东西飘散在四周，不明所以的猎人突然有了一种感觉，他感觉到了某种不协调的东西。那是一种强烈的给他带来不适的感觉，他有了一种要结束这一切的冲动，但是又有了一种“这是为什么”的困惑。两种感情纠缠在一起，让这个没有经验的猎人陷入了一种压抑的矛盾之中。
在这种矛盾的压抑不断激发，即将让李叶笑爆发的时候，他的念刃启动了。一直以来李叶笑都觉得所谓念刃可能只是猎人们对自己身上的超自然现象的一种模糊化认知，因为他看到很多人都在谈论这个，但是每个人所描述的情况都不一样。我们很容易把这种情况归类为是一种群体性认知偏差。
也正因为如此，李叶笑对于前边陈刚说的猎人是一种类似于PTSD的说法并不排斥，而且有几分认同，他以为念刃是一个防御机制，只在自己遭遇威胁的时候才会引发。
可是现在在李叶笑事实上没有遭遇任何威胁的前提下，他的念刃依然启动了。就在他的手触碰到那些飘散的絮状物的瞬间，蓝色的火花点燃了它们，原本飘散的一团形成了粉尘爆炸一样的效果。“砰！”一团蓝色的火焰从李叶笑的手上跳起，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李叶笑根本来不及应对突然爆发的事态。
随着喷发的蓝色火焰，李叶笑的周围激荡变化，甚至这位当事人都来不及去分辨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看到身边的一切都破碎成了碎片，这些碎片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搅碎，成为一片璀璨的光芒，然后从李叶笑的七窍中涌入到他的大脑中。
猎人的脑海瞬间被大量的信息所占据，他看到了这一方空间中将要发生的事情。不是一个两个信息，而是几十个甚至几百个个甚至更多的信息。而这还仅仅是这个不足五平方的楼梯隔间中的内容。这些信息有的清晰而真实，有的虚幻且遥远。就像是有一个作者把自己所有的计划和底稿一次性拿到你的面前告诉你他那长篇史诗小说的整体框架，巨大的知识让接受者的脑袋瞬间爆炸。
李叶笑捂着脑袋坐到地上，他没想到这竟然是如此凶险的一次体验，猎人头痛欲裂，四肢麻木而且冰凉，浑身僵硬，无法动弹。李叶笑被巨大的信息侵入折磨，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他游走在意识的海洋之中，他被迫观看着无数镜像的碎片。
人类的意识在巨大而海量的信息冲击面前是非常容易被左右的，在这种充满了各种信息的地方生存，李叶笑的意识多次险些被信息所冲散。但幸运的是，他在这片狂乱的意识之海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桅杆”，虽然多次失去意识，但终究因为这个“桅杆”他能紧抱本我，成功的避免了迷失的结局，这“桅杆”便是猎人的能力，也就是念刃。
在意识之海的沉浮中，紧抱“桅杆”的李叶笑渐渐适应了，或者说是被迫适应了这激荡的海洋。在念刃这个“桅杆”之上，李叶笑发现了这些信息的秘密，那些看上去明确清晰的信息往往是确定这里发生过的，或者是最有可能会在这里发生的；那些虚幻模糊的，往往是小概率事件或者是虚幻的影响。
能够分辨出不同的要素之后，李叶笑就明白如何对信息进行选择了。念刃不只可以是保护自我的桅杆，而且也是打捞信息的网，抓取重点的爪。他需要的只是明确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那种力量会自己去进行选择，从这个表现来看，念刃也许就是猎人意识的一种延伸。李叶笑的念刃就像磁铁，拉来了两个反应最强烈的信息。
这两个信息就像是两条视频片段，其中一个是几个人在这里聊天，然后出去。那几个人李叶笑认出来了，是刚刚他进去之前在这里吸烟的人。另一个信息是一男一女从消防通道的门进来，走到这里的角落开始窃窃私语，女性说话中总带着一种妩媚，而男性明显有讨好的神色。并且第二条信息明显比前一个的画面感更“老”，就像是老式录像带一样。
两段信息各自持续了一段时间，那几个人抽烟的虽然短，但是清晰明白。那二人聊天的虽然较长，但是明显有老旧感，甚至出现了画面的模糊与闪现。显然更老旧的那个时间更长。李叶笑满意的点点头，他看看自己的身边，其实还在那个楼梯间里，只是周围变成了一片灰色而已，与刚才洪流般的波动完全不同。
他挥手推开了那两条信息，两个画面便随着他的挥动而破碎散去，四周从灰色变回了彩色。一阵清凉的风吹来，李叶笑的身子抖了一下。他终于从意识之海中出来了。刚才神奇的经历让李叶笑感到一阵眩晕和疲乏，但是他的心里有一种兴奋，从信息之海中提取信息展现出来，这是多么有用的能力啊。
他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了一些，这是他的一大步，他现在才终于有一种“我有超能力”的实在感了。带着一些自豪，李叶笑走出了楼梯间。这时候他电话响了，显示屏写着“老流氓”，这是主管的电话。
“喂？老大，我在下边……”
“上班了！赶紧回来！你这一上午都和梦游一样，干什么呢！五分钟之内回不来我扣你奖金！回来之后来我办公室一趟！”对面显然不管李叶笑有什么情况，他关心的只有业绩。于是我们刚刚还在为自己能力觉醒而窃喜的猎人只能拎着买好的花果茶挤上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