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没开始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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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就是说我们的计划大部分来自于我们的主观推断，但是实际上是不是按照这个路线去运行，那就是天知道了。
李叶笑心情复杂的在支付网站上点下了确认键，随着一个窗口跳出来，宋依扬的14万存款变成了4万。10万元，就是一个专门从事黑暗世界信息咨询的公司的报价。一个小时以前，李叶笑回到家里开始查询内网的信息咨询公司的业务问题，果然他们也做类似侦探的行当。于是李叶笑就把宋依扬的事情作为委托提了出来，但是作为一个成熟的信息咨询公司，一听到是宋依扬这种涉嫌刑事的案件，立刻就露出了强烈的工作热情。当然，价格也报的非常痛快，一口价，十万块。
李叶笑听到这个报价之后，在半个小时之内经历了从暴怒，到谈判，到威胁，到对比，到认清现实，到回到原点，到付款认栽的全部过程。最后他只能以“反正不是我的钱，我用她得钱调查她的事情”来自我安慰。同时，李叶笑也从网络上买了一个专门用于虚灵体使用的正品三星特制手机，消费了接近15000多。于是李叶笑自己留下的部分只剩下了35000左右，还是算上中午取出来的。不过毕竟是白得的钱，能留下这个数字就算不错了。
“一周之后给您回复。”对方放下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李叶笑朝着他们的广告做了一个投掷的动作。然后把取件地点放到自己的办公室，这样明天中午就能到了。做完这些，李叶笑看了看委托的内容，近期没有那种可以和此前刘成的那种任务了，一星任务大部分都没有合适的报酬。而二星任务不是很多，二星任务其实是一个比较尴尬的档位，因为难一点的基本都三星，简单的基本就是一星，二星的定义比较模糊。李叶笑在二星任务里查看了一会儿，看到了一条最新任务，任务非常简单，但是一下就让李叶笑觉得非常值得关注。
这是一个看守房屋的任务，是一个废旧的仓库，近期却总有人报告那里出现了不明来路的人影，白天去查看的时候什么也找不到，但是一到晚上就会出现有人活动的迹象，当地守夜的保安经常遭到不明袭击，虽然都不致命，却找不到行凶者的信息。最近闹的人心惶惶的。李叶笑看了一下任务需求，这个任务至少需要在这个废旧仓库看守24小时才行，而刚好今天是周四，周末正好可以做这个任务。他当机立断的申领了该任务，然后收到了系统的恢复，他申领成功了。李叶笑满意的点点头，他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准备，这个任务应该不会太难。
第二天，李叶笑早早的爬了起来，这次他没有做梦，现在他有点害怕做梦，梦里有他不想看到的东西。简单的洗漱之后，李叶笑离开了家，锁上门。在小区门口的报摊买了一份《新京报》，一边看一边走进地铁。在八点一刻，地铁准时抵达了他工作的写字楼区，他在楼下的711超市买了一份面包，一边吃一边排队等电梯。在他把最后一口面包吃完，并把包装扔进垃圾桶的同时，电梯到了。李叶笑走进去，侧身站在旁边，按下了自己的楼层。差一刻九点，李叶笑站到打卡器前为自己签到。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一上午的工作基本都是在查询客户的邮件反馈，他主要回邮件的时间应该是在下午，由于时差问题，他承担的客户大部分要在燕京时间的中午13点之后才能进入工作状态。于是基本上李叶笑每个上午都在办公室划水。只不过他掩饰的比较巧妙，总能让周围的同事以为他在工作，或者大家其实都是在划水，就是相互都装不知道。
中午的到来在李叶笑正常的生活中往往预示着一个无聊的时间段的结束和一个真正开始忙碌的时间段的开始，李叶笑去楼下签收了来自不明邮寄人的包裹，那是他买的应用于虚灵体的手机，不过握在手里的时候他感觉就像拿了一个空盒子。
下午的工作往往忙碌，来往的邮件穿梭于网络之上，双方不断地在产品、服务、合约等等细节上讨价还价，双方都希望得到最大程度的优惠。人们一般认为中东人是花钱不眨眼的土豪，这个观点其实太片面了，至少在李叶笑认识的人中间，即使是身家上千万美元的大富豪在进行生意的时候也都会精打细算到每一笔开支的流向，没有谁的钱真是白来的，他们有自己独特的细致和抠门。
到了傍晚，忙碌的一天随着一声下班的提示铃而宣告结束，职员们纷纷打卡，有些同事还要坚守在岗位上以便确认自己的工作成果，而大部分人都会打卡下班。李叶笑并没有加班的意思，他拿起了盒子走出了办公室，在主管怀疑的目光下搭乘电梯下楼。反正他也不能因为李叶笑没加班就开除他。不过最近一段时间，那个红衣女似乎消失了，李叶笑还记得那个红衣女，她似乎一度要对主管进行一些精神控制。不过这个和李叶笑也没什么关系了。
他坐电梯到了地下二层，吹着口哨走到了那个那个很熟悉的角落里，宋依扬早就在等他了：“怎么样？有结果了吗？”李叶笑拿出了他准备好的手机：“打开，我告诉你怎么操作。”宋依扬接过盒子，拿出了里边的手机，借助灯光可以看到是一个粉红色外壳的智能手机的样子，但是似乎并不具备实体一样，若隐若现的。
“嗯，能直接连同运营商和网络？”宋依扬看了一下手里的东西，这样倒是省了电话卡了。“对，这些专门用于你们虚灵体的设备都可以直接接入网络，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李叶笑在一边指导宋依扬手机的用法。很快，宋依扬就可以正确的应用手机上网了。
“打开这个网址，你看，这是目前信用程度最高的地下咨询顾问公司，你的案子我就拜托他们了。”李叶笑让宋依扬打开了咨询顾问公司的网站，指导她查到了自己的委托，“他们说回复的事件是一周。”
“你花了多少？”宋依扬一边看那个公司的介绍一边问。
“十万，他们说这是标准价。”
宋依扬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结果，“那多谢你了，剩下的就作为给你的补偿吧。”宋依扬用手机开始上网了。
李叶笑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给宋依扬打了一个电话，她的手机号在附赠的使用手册上都有，这种手机每一台做好之后都生成了一个专门的通讯号码，直接绑定手机。“这是我的电话，有需要的话打给我。”李叶笑告诉宋依扬，宋依扬默默地保存了电话，再次对李叶笑说了声：“谢谢”然后就隐去了身形。李叶笑看到这个情况知道宋依扬是在送客，他也就很识趣的离开了这里。
回到家的李叶笑洗了个澡，他打开地图看了一下新任务所在地区的情况，是西郊的一个旧厂房的仓库区，那里就在西山山脉附近。李叶笑推测不出那里应该是什么在作祟，可能的备选项太多了。不过所谓作祟，左右也不过那些熟悉的东西，他决定明天带上一整套厨具箱上路。本来他就有一套觊觎许久的厨具，德国产的，各种型号的刀具一应俱全，而且钢口非常好，李叶笑觉得自己带上那套应该能应付很多种环境了。
好好休息了一晚之后，李叶笑第二天精神饱满的走上了通向第二个任务地点的公交车。任务地点在燕京的西郊，中间要路过一个名为锦绣大地的小商品集散中心，那里有一家德国双立人的经销店，这家店的镇店之宝，就是一套标价五千元的厨房刀具六件套。虽然价格的确贵的令人咂舌，但是这东西好在质量过硬，而且包装精美，六把功能各异的刀整齐的分别置于一个四方形的箱格中，六把刀每件一个专用的箱格，打开箱子时六个箱格就像阶梯一样展开，整个刀架就像是一个现代工艺的艺术精品，很适合伪装成去送礼的礼品。李叶笑从自己家坐车到锦绣大地，在那里买下了这套刀具，然后换乘其他公交车抵达石景山西边的旧厂房地区，这一路上他拿着一整套的刀具却没有被任何一路公交车的售票员询问，也没有被警察拦截询问，这足以说明那套刀具的外形实在是太有迷惑性。
周六的上午十一点，李叶笑抵达了约定的厂房，这里原来应该是一个食品加工厂，原本是燕京市的国有企业，但是现在处于停产状态，并且这个地区还没有更进一步的开发计划，整个地区就像是被遗忘的一片城市荒原。不过那种青水泥和红砖墙的混搭的确很能让一些人对着这片建筑群高呼“情怀”，虽然他们并不一定真的在有集体所有制企业生活的经历。
李叶笑提着箱子在本来应该是约定地点的厂房大门口等了足足十分钟，他终于忍受不住炙热的阳光而拨通了电话。
“喂？”电话那边的声音嘶哑，干瘪，没有生气，就像是一辆骑了三十年的老自行车在骑行的时候发出来的那种金属零件之间相互摩擦的声音。
“您好，我是被委派过来接受您关于石景山区XX厂房夜间有不明生物活动的委托的。”李叶笑自报家门，他们这些执行者其实不需要隐藏身份什么的，他们都是公开加入。而且从营销学的角度来说，神秘性虽然不是不能有，但是沉溺于神秘性会削弱自己的市场竞争力的。
“哦？您已经到了，等我去接您。”说完对方就挂上了电话。李叶笑收起手机，在太阳光下边继续等，不是他不想找一个阴凉地方，而是中午的太阳是在没处躲去。距离打电话之后又过了十五分钟，李叶笑看到远处走来了一个老人。他佝偻的身影在在周围高大的红砖墙建筑物的映衬下显得犹如一个爬行的幼虫。
老爷子身穿一件宽松的白色大背心，腿上一条宽松的黑色功夫裤，脚上一双片鞋。皮肤被太阳晒得已经发红了，脸上的褶皱就像是天坛里的那些老树皮一样，又坑又褶。
老人慢悠悠地走到李叶笑前边，用之前电话里的那种沙哑的声音问：“那就是来处理我们仓库问题的人？怎么称呼？”李叶笑赶忙上去打招呼：“您好，大伯。我叫李叶笑，是来处理您这边的事情的。”
老头点点头，转身就开始往回走，李叶笑赶忙跟了上去，期间他观察了一下老人，没有其他的特征，他确定眼前的老人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们俩走的时间不长，他们在这个库房区中央的一栋类似办公楼的地方前停了下来。时间已经让这栋楼原本的名字难以辨认了，墙外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只有葱葱郁郁的植物中间的空隙中露出点点红斑。
“就是这里？”李叶笑对这种老旧的办公楼非常有感情，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对，这里原本是厂子的库房管理楼。，这个库房区原来不只是我们食品加工厂使用，旁边的钢结构和附近的水泥厂都会用，这是综合管理楼。”老头嘟囔着用发抖的手打开了挂在铁链子上的大铁锁，把用来捆绑大门的粗重的铁链一圈一圈的卸下，“进来吧，这里边有点乱。”打开大门后老头对李叶笑招呼。
李叶笑跟了进去，他在进门的时候注意到在门内有几组脚印，全部通向这个建筑的内部。他问老头：“你们之前来过人？”老头看了看地上，不以为意地说：“之前来人查看的时候留下的。”李叶笑没再说什么，他拿起了那条锁链掂了掂，是一个不错的武器，他把锁链缠在手上，这东西是非常有用的日常武器。
“这里都发生了什么？按说这边应该是很少有人回来的，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晚上有人活动呢？”李叶笑他们沿着前人留下的几组脚印向楼上探索，这里只有五层，再往上是天台，全部都废弃了，到处是残破的家具，也有一些砖块，有些地方有点火的痕迹，甚至能看到酒精炉和破掉的水壶与锅，看来这里在封闭之前有过不少人来借住。
“我看这里有过不少人曾经在这里住过，为什么现在就出问题了？”李叶笑跨过一套破棉被，这里看上去有过不少人使用，为什么这时候要找他们来调查呢？
“九十年代国有体制改革之后这边作为试点单位，大量节约成本，这个库房区就被废弃了。2000年前后有一些拾荒者和盲流在这里住，2008年因为奥运会把他们都哄走了，之后封上了这里的大门。”老头不紧不慢地说着，“我在这里看了三十多年了，这里发生了什么我很清楚。一开始是晚上莫名其妙的有音乐，这里晚上非常安静，有点动静都能听到。然后是顶楼晚上有灯光，那种非常淡的灯光……我去确认过，大门没开。周围也没有能跳墙进来的地方。第二天早上我和保安的小伙子们把楼层下边看了个遍，你看到的那些脚印都是我们在检查的时候留下来的。”
“那么顶楼呢？有什么不正常的么？”李叶笑看看，每一层都有很多凌乱的脚印，都是近期留下来的。
“你看一下就大约知道了，顶层原本有一件大厅，作为以前的会议室。我们发现的问题在那里。”老头说着，他们已经到了五层，五层的中间就是刚才说的会议室。门没关，敞开着，一阵浓烈的腥味让李叶笑眉头紧锁。
会议室内原本的家具自然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会议室只有一些废旧家具，而在这些废家具中间，有一张收拾的十分精细的床。旁边还有一个煤油灯，地上有一块专门用来收拾废物的地方，那里有好几个褶皱的血袋，血腥味从哪里飘散出来。
血族？李叶笑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群体，那些褶皱的血袋都是不规则开口，似乎是被咬破了。昼伏夜出，有用过的血袋……下层血族基本都是这个特征。他用猎人视觉观察了一下周围，没有特别的法术波动，这个血族还没有觉醒异能……李叶笑默默地握紧了手里的铁锁。
“你看，这里很显然有人布置过，那张床，虽然很旧，但是物品整洁。而且这张床……本来不是这里的。”老头的声音有点发抖。
李叶笑围着床转了一圈，看了看，这个床是一个白色喷漆的现代风格家具，而且看上去很新。“这个床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李叶笑问老头
“2008年我们封楼的时候清点过楼里的杂物，你刚才看到的破锅、酒精炉、被子，都在我们的登记里，但是这个床没有。”
“您确定么？我想看看记录。”一个血族抬着一张床，飞到这里的五层，在这里昼伏夜出，李叶笑总觉得有点荒谬。想到这里他又问：“而且，这张床要不是从正门进来的，它是怎么搬进来的？”
老头摇摇头：“我要是知道我就直接报警了，这个事情到现在才一周左右，我怕是什么人的恶作剧。”老头拿出了一个很旧的笔记本递给李叶笑。
“哦，谢谢。”李叶笑从头到尾翻看了一次，的确没有这张床。他抬头问老头：“您都没想到报警，为什么会找中介？”
说到这个老头沉吟了一下，李叶笑看出来他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于是劝慰道：“想到什么直接说，我也是在调查。”
老头面露一些尴尬地小声说：“其实，我看到过。”
“你看到过？”李叶笑反问。
“对，我在这里也悄悄看过是谁，我用望远镜看过。”老头有些不好意思。
“您看到啥了？”李叶笑从老头的脸上看到了痴汉的表情。
“是个姑娘，长得很水灵……”老头的表情露出了享受的神色。
“好了我明白了。”李叶笑大约知道了，老头发现不对之后就在附近蹲守了，结果发现晚上来的人是个妹子，还挺漂亮，老爷子不想惊动警察，但是这里晚上突然来了个住客也不是事儿，于是找到了中介。
“那您是怎么联系上我们这边的中介公司的？”李叶笑好奇地问，老爷子自己是普通人，也不像知密人的样子。
老头拿出了一个通讯录，指着上边的一个邮寄地址说：“我们安全科留下来的一个邮寄地址，没人知道是谁留下来的，但是我们说的很清楚，一旦遇到这种邪乎的事情，就找他们。”
李叶笑接过来看了看地址，是一个他也说不好在哪儿的燕京西城区地址，他默默地把这个地址抄了下来，也许以后有机会用到。然后他在房间里又转了一圈，看看这间大屋的情况，这间房子除了中间的这些家具，别的地方都没有值得注意的。他转头问老先生：“大爷，您发现这边有异常之后，每晚还有怪事儿么？”
老头点了点头：“天天有，前天的时候我们一群保安就等在楼里，准备看看是谁晚上来住，结果我们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我们五个人整齐的躺在大门外的路上。这是一种警告，我们懂，我现在就是想知道，这到底是哪路神仙干的。这才找的你们。”
李叶笑点点头，这种手下留情按照网上的说法很有可能都是血族里新觉醒时间不长的“雏儿”，他们往往还没有被自己内心的兽性控制，对自己的人类身份还很有感情，这些人要么最终会被自己的兽性逼疯，要么就突破心兽的压力成为一个真正的高层次的存在。就是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儿是什么情况了。想到“雏儿”的说法李叶笑自嘲的笑了一下，他也是一个新手猎人。
“那么需要我在这里守夜么？”李叶笑确认一下，老头点点头，有些为难地说：“其实就是想让您看看那女的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查清楚了就没事了。报酬我会支付的，只是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儿，想弄清楚。”
李叶笑很理解这种老人一辈子就想弄清楚一个事儿的心情，他宽慰老人说：“大伯，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您晚上不要出来，或者就不要来这边。明天我给您一个交代。”
老人点点头，李叶笑就把他打发走了。老头走了之后李叶笑第三次把这个楼内的环境考察了一遍，这里其实没有什么能隐蔽的地方，如果真是血族，那么见面就只能是短兵相接。李叶笑拿出菜刀，开始打磨，他的感觉告诉他，晚上会有一场恶战。最近他的第六感突然变得特别敏锐，对很多事情都有预见性，他怀疑这是不是念刃造成的。
不过现在李叶笑还没有细想这个，他设定好闹钟之后就躺在那张唯一整洁的床上睡了过去，今晚可能要蒸腾一宿，他准备养足精神再做打算。
在一片迷乱且毫无疑义的梦境之后，李叶笑被自己的定下来的闹铃叫醒。此时已经黄昏，因为大楼在燕京西郊，这里的天色暗下来的更早一些。李叶笑随口吃了点压缩饼干，这东西虽然不好吃，但是的确热量够。他觉得现在体力充沛，就等着晚上那个血族“雏儿”到来了。
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就是说我们的计划大部分来自于我们的主观推断，但是实际上是不是按照这个路线去运行，那就是天知道了。
李叶笑心情复杂的在支付网站上点下了确认键，随着一个窗口跳出来，宋依扬的14万存款变成了4万。10万元，就是一个专门从事黑暗世界信息咨询的公司的报价。一个小时以前，李叶笑回到家里开始查询内网的信息咨询公司的业务问题，果然他们也做类似侦探的行当。于是李叶笑就把宋依扬的事情作为委托提了出来，但是作为一个成熟的信息咨询公司，一听到是宋依扬这种涉嫌刑事的案件，立刻就露出了强烈的工作热情。当然，价格也报的非常痛快，一口价，十万块。
李叶笑听到这个报价之后，在半个小时之内经历了从暴怒，到谈判，到威胁，到对比，到认清现实，到回到原点，到付款认栽的全部过程。最后他只能以“反正不是我的钱，我用她得钱调查她的事情”来自我安慰。同时，李叶笑也从网络上买了一个专门用于虚灵体使用的正品三星特制手机，消费了接近15000多。于是李叶笑自己留下的部分只剩下了35000左右，还是算上中午取出来的。不过毕竟是白得的钱，能留下这个数字就算不错了。
“一周之后给您回复。”对方放下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李叶笑朝着他们的广告做了一个投掷的动作。然后把取件地点放到自己的办公室，这样明天中午就能到了。做完这些，李叶笑看了看委托的内容，近期没有那种可以和此前刘成的那种任务了，一星任务大部分都没有合适的报酬。而二星任务不是很多，二星任务其实是一个比较尴尬的档位，因为难一点的基本都三星，简单的基本就是一星，二星的定义比较模糊。李叶笑在二星任务里查看了一会儿，看到了一条最新任务，任务非常简单，但是一下就让李叶笑觉得非常值得关注。
这是一个看守房屋的任务，是一个废旧的仓库，近期却总有人报告那里出现了不明来路的人影，白天去查看的时候什么也找不到，但是一到晚上就会出现有人活动的迹象，当地守夜的保安经常遭到不明袭击，虽然都不致命，却找不到行凶者的信息。最近闹的人心惶惶的。李叶笑看了一下任务需求，这个任务至少需要在这个废旧仓库看守24小时才行，而刚好今天是周四，周末正好可以做这个任务。他当机立断的申领了该任务，然后收到了系统的恢复，他申领成功了。李叶笑满意的点点头，他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准备，这个任务应该不会太难。
第二天，李叶笑早早的爬了起来，这次他没有做梦，现在他有点害怕做梦，梦里有他不想看到的东西。简单的洗漱之后，李叶笑离开了家，锁上门。在小区门口的报摊买了一份《新京报》，一边看一边走进地铁。在八点一刻，地铁准时抵达了他工作的写字楼区，他在楼下的711超市买了一份面包，一边吃一边排队等电梯。在他把最后一口面包吃完，并把包装扔进垃圾桶的同时，电梯到了。李叶笑走进去，侧身站在旁边，按下了自己的楼层。差一刻九点，李叶笑站到打卡器前为自己签到。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一上午的工作基本都是在查询客户的邮件反馈，他主要回邮件的时间应该是在下午，由于时差问题，他承担的客户大部分要在燕京时间的中午13点之后才能进入工作状态。于是基本上李叶笑每个上午都在办公室划水。只不过他掩饰的比较巧妙，总能让周围的同事以为他在工作，或者大家其实都是在划水，就是相互都装不知道。
中午的到来在李叶笑正常的生活中往往预示着一个无聊的时间段的结束和一个真正开始忙碌的时间段的开始，李叶笑去楼下签收了来自不明邮寄人的包裹，那是他买的应用于虚灵体的手机，不过握在手里的时候他感觉就像拿了一个空盒子。
下午的工作往往忙碌，来往的邮件穿梭于网络之上，双方不断地在产品、服务、合约等等细节上讨价还价，双方都希望得到最大程度的优惠。人们一般认为中东人是花钱不眨眼的土豪，这个观点其实太片面了，至少在李叶笑认识的人中间，即使是身家上千万美元的大富豪在进行生意的时候也都会精打细算到每一笔开支的流向，没有谁的钱真是白来的，他们有自己独特的细致和抠门。
到了傍晚，忙碌的一天随着一声下班的提示铃而宣告结束，职员们纷纷打卡，有些同事还要坚守在岗位上以便确认自己的工作成果，而大部分人都会打卡下班。李叶笑并没有加班的意思，他拿起了盒子走出了办公室，在主管怀疑的目光下搭乘电梯下楼。反正他也不能因为李叶笑没加班就开除他。不过最近一段时间，那个红衣女似乎消失了，李叶笑还记得那个红衣女，她似乎一度要对主管进行一些精神控制。不过这个和李叶笑也没什么关系了。
他坐电梯到了地下二层，吹着口哨走到了那个那个很熟悉的角落里，宋依扬早就在等他了：“怎么样？有结果了吗？”李叶笑拿出了他准备好的手机：“打开，我告诉你怎么操作。”宋依扬接过盒子，拿出了里边的手机，借助灯光可以看到是一个粉红色外壳的智能手机的样子，但是似乎并不具备实体一样，若隐若现的。
“嗯，能直接连同运营商和网络？”宋依扬看了一下手里的东西，这样倒是省了电话卡了。“对，这些专门用于你们虚灵体的设备都可以直接接入网络，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李叶笑在一边指导宋依扬手机的用法。很快，宋依扬就可以正确的应用手机上网了。
“打开这个网址，你看，这是目前信用程度最高的地下咨询顾问公司，你的案子我就拜托他们了。”李叶笑让宋依扬打开了咨询顾问公司的网站，指导她查到了自己的委托，“他们说回复的事件是一周。”
“你花了多少？”宋依扬一边看那个公司的介绍一边问。
“十万，他们说这是标准价。”
宋依扬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结果，“那多谢你了，剩下的就作为给你的补偿吧。”宋依扬用手机开始上网了。
李叶笑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给宋依扬打了一个电话，她的手机号在附赠的使用手册上都有，这种手机每一台做好之后都生成了一个专门的通讯号码，直接绑定手机。“这是我的电话，有需要的话打给我。”李叶笑告诉宋依扬，宋依扬默默地保存了电话，再次对李叶笑说了声：“谢谢”然后就隐去了身形。李叶笑看到这个情况知道宋依扬是在送客，他也就很识趣的离开了这里。
回到家的李叶笑洗了个澡，他打开地图看了一下新任务所在地区的情况，是西郊的一个旧厂房的仓库区，那里就在西山山脉附近。李叶笑推测不出那里应该是什么在作祟，可能的备选项太多了。不过所谓作祟，左右也不过那些熟悉的东西，他决定明天带上一整套厨具箱上路。本来他就有一套觊觎许久的厨具，德国产的，各种型号的刀具一应俱全，而且钢口非常好，李叶笑觉得自己带上那套应该能应付很多种环境了。
好好休息了一晚之后，李叶笑第二天精神饱满的走上了通向第二个任务地点的公交车。任务地点在燕京的西郊，中间要路过一个名为锦绣大地的小商品集散中心，那里有一家德国双立人的经销店，这家店的镇店之宝，就是一套标价五千元的厨房刀具六件套。虽然价格的确贵的令人咂舌，但是这东西好在质量过硬，而且包装精美，六把功能各异的刀整齐的分别置于一个四方形的箱格中，六把刀每件一个专用的箱格，打开箱子时六个箱格就像阶梯一样展开，整个刀架就像是一个现代工艺的艺术精品，很适合伪装成去送礼的礼品。李叶笑从自己家坐车到锦绣大地，在那里买下了这套刀具，然后换乘其他公交车抵达石景山西边的旧厂房地区，这一路上他拿着一整套的刀具却没有被任何一路公交车的售票员询问，也没有被警察拦截询问，这足以说明那套刀具的外形实在是太有迷惑性。
周六的上午十一点，李叶笑抵达了约定的厂房，这里原来应该是一个食品加工厂，原本是燕京市的国有企业，但是现在处于停产状态，并且这个地区还没有更进一步的开发计划，整个地区就像是被遗忘的一片城市荒原。不过那种青水泥和红砖墙的混搭的确很能让一些人对着这片建筑群高呼“情怀”，虽然他们并不一定真的在有集体所有制企业生活的经历。
李叶笑提着箱子在本来应该是约定地点的厂房大门口等了足足十分钟，他终于忍受不住炙热的阳光而拨通了电话。
“喂？”电话那边的声音嘶哑，干瘪，没有生气，就像是一辆骑了三十年的老自行车在骑行的时候发出来的那种金属零件之间相互摩擦的声音。
“您好，我是被委派过来接受您关于石景山区XX厂房夜间有不明生物活动的委托的。”李叶笑自报家门，他们这些执行者其实不需要隐藏身份什么的，他们都是公开加入。而且从营销学的角度来说，神秘性虽然不是不能有，但是沉溺于神秘性会削弱自己的市场竞争力的。
“哦？您已经到了，等我去接您。”说完对方就挂上了电话。李叶笑收起手机，在太阳光下边继续等，不是他不想找一个阴凉地方，而是中午的太阳是在没处躲去。距离打电话之后又过了十五分钟，李叶笑看到远处走来了一个老人。他佝偻的身影在在周围高大的红砖墙建筑物的映衬下显得犹如一个爬行的幼虫。
老爷子身穿一件宽松的白色大背心，腿上一条宽松的黑色功夫裤，脚上一双片鞋。皮肤被太阳晒得已经发红了，脸上的褶皱就像是天坛里的那些老树皮一样，又坑又褶。
老人慢悠悠地走到李叶笑前边，用之前电话里的那种沙哑的声音问：“那就是来处理我们仓库问题的人？怎么称呼？”李叶笑赶忙上去打招呼：“您好，大伯。我叫李叶笑，是来处理您这边的事情的。”
老头点点头，转身就开始往回走，李叶笑赶忙跟了上去，期间他观察了一下老人，没有其他的特征，他确定眼前的老人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们俩走的时间不长，他们在这个库房区中央的一栋类似办公楼的地方前停了下来。时间已经让这栋楼原本的名字难以辨认了，墙外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只有葱葱郁郁的植物中间的空隙中露出点点红斑。
“就是这里？”李叶笑对这种老旧的办公楼非常有感情，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对，这里原本是厂子的库房管理楼。，这个库房区原来不只是我们食品加工厂使用，旁边的钢结构和附近的水泥厂都会用，这是综合管理楼。”老头嘟囔着用发抖的手打开了挂在铁链子上的大铁锁，把用来捆绑大门的粗重的铁链一圈一圈的卸下，“进来吧，这里边有点乱。”打开大门后老头对李叶笑招呼。
李叶笑跟了进去，他在进门的时候注意到在门内有几组脚印，全部通向这个建筑的内部。他问老头：“你们之前来过人？”老头看了看地上，不以为意地说：“之前来人查看的时候留下的。”李叶笑没再说什么，他拿起了那条锁链掂了掂，是一个不错的武器，他把锁链缠在手上，这东西是非常有用的日常武器。
“这里都发生了什么？按说这边应该是很少有人回来的，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晚上有人活动呢？”李叶笑他们沿着前人留下的几组脚印向楼上探索，这里只有五层，再往上是天台，全部都废弃了，到处是残破的家具，也有一些砖块，有些地方有点火的痕迹，甚至能看到酒精炉和破掉的水壶与锅，看来这里在封闭之前有过不少人来借住。
“我看这里有过不少人曾经在这里住过，为什么现在就出问题了？”李叶笑跨过一套破棉被，这里看上去有过不少人使用，为什么这时候要找他们来调查呢？
“九十年代国有体制改革之后这边作为试点单位，大量节约成本，这个库房区就被废弃了。2000年前后有一些拾荒者和盲流在这里住，2008年因为奥运会把他们都哄走了，之后封上了这里的大门。”老头不紧不慢地说着，“我在这里看了三十多年了，这里发生了什么我很清楚。一开始是晚上莫名其妙的有音乐，这里晚上非常安静，有点动静都能听到。然后是顶楼晚上有灯光，那种非常淡的灯光……我去确认过，大门没开。周围也没有能跳墙进来的地方。第二天早上我和保安的小伙子们把楼层下边看了个遍，你看到的那些脚印都是我们在检查的时候留下来的。”
“那么顶楼呢？有什么不正常的么？”李叶笑看看，每一层都有很多凌乱的脚印，都是近期留下来的。
“你看一下就大约知道了，顶层原本有一件大厅，作为以前的会议室。我们发现的问题在那里。”老头说着，他们已经到了五层，五层的中间就是刚才说的会议室。门没关，敞开着，一阵浓烈的腥味让李叶笑眉头紧锁。
会议室内原本的家具自然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会议室只有一些废旧家具，而在这些废家具中间，有一张收拾的十分精细的床。旁边还有一个煤油灯，地上有一块专门用来收拾废物的地方，那里有好几个褶皱的血袋，血腥味从哪里飘散出来。
血族？李叶笑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群体，那些褶皱的血袋都是不规则开口，似乎是被咬破了。昼伏夜出，有用过的血袋……下层血族基本都是这个特征。他用猎人视觉观察了一下周围，没有特别的法术波动，这个血族还没有觉醒异能……李叶笑默默地握紧了手里的铁锁。
“你看，这里很显然有人布置过，那张床，虽然很旧，但是物品整洁。而且这张床……本来不是这里的。”老头的声音有点发抖。
李叶笑围着床转了一圈，看了看，这个床是一个白色喷漆的现代风格家具，而且看上去很新。“这个床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李叶笑问老头
“2008年我们封楼的时候清点过楼里的杂物，你刚才看到的破锅、酒精炉、被子，都在我们的登记里，但是这个床没有。”
“您确定么？我想看看记录。”一个血族抬着一张床，飞到这里的五层，在这里昼伏夜出，李叶笑总觉得有点荒谬。想到这里他又问：“而且，这张床要不是从正门进来的，它是怎么搬进来的？”
老头摇摇头：“我要是知道我就直接报警了，这个事情到现在才一周左右，我怕是什么人的恶作剧。”老头拿出了一个很旧的笔记本递给李叶笑。
“哦，谢谢。”李叶笑从头到尾翻看了一次，的确没有这张床。他抬头问老头：“您都没想到报警，为什么会找中介？”
说到这个老头沉吟了一下，李叶笑看出来他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于是劝慰道：“想到什么直接说，我也是在调查。”
老头面露一些尴尬地小声说：“其实，我看到过。”
“你看到过？”李叶笑反问。
“对，我在这里也悄悄看过是谁，我用望远镜看过。”老头有些不好意思。
“您看到啥了？”李叶笑从老头的脸上看到了痴汉的表情。
“是个姑娘，长得很水灵……”老头的表情露出了享受的神色。
“好了我明白了。”李叶笑大约知道了，老头发现不对之后就在附近蹲守了，结果发现晚上来的人是个妹子，还挺漂亮，老爷子不想惊动警察，但是这里晚上突然来了个住客也不是事儿，于是找到了中介。
“那您是怎么联系上我们这边的中介公司的？”李叶笑好奇地问，老爷子自己是普通人，也不像知密人的样子。
老头拿出了一个通讯录，指着上边的一个邮寄地址说：“我们安全科留下来的一个邮寄地址，没人知道是谁留下来的，但是我们说的很清楚，一旦遇到这种邪乎的事情，就找他们。”
李叶笑接过来看了看地址，是一个他也说不好在哪儿的燕京西城区地址，他默默地把这个地址抄了下来，也许以后有机会用到。然后他在房间里又转了一圈，看看这间大屋的情况，这间房子除了中间的这些家具，别的地方都没有值得注意的。他转头问老先生：“大爷，您发现这边有异常之后，每晚还有怪事儿么？”
老头点了点头：“天天有，前天的时候我们一群保安就等在楼里，准备看看是谁晚上来住，结果我们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我们五个人整齐的躺在大门外的路上。这是一种警告，我们懂，我现在就是想知道，这到底是哪路神仙干的。这才找的你们。”
李叶笑点点头，这种手下留情按照网上的说法很有可能都是血族里新觉醒时间不长的“雏儿”，他们往往还没有被自己内心的兽性控制，对自己的人类身份还很有感情，这些人要么最终会被自己的兽性逼疯，要么就突破心兽的压力成为一个真正的高层次的存在。就是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儿是什么情况了。想到“雏儿”的说法李叶笑自嘲的笑了一下，他也是一个新手猎人。
“那么需要我在这里守夜么？”李叶笑确认一下，老头点点头，有些为难地说：“其实就是想让您看看那女的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查清楚了就没事了。报酬我会支付的，只是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儿，想弄清楚。”
李叶笑很理解这种老人一辈子就想弄清楚一个事儿的心情，他宽慰老人说：“大伯，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您晚上不要出来，或者就不要来这边。明天我给您一个交代。”
老人点点头，李叶笑就把他打发走了。老头走了之后李叶笑第三次把这个楼内的环境考察了一遍，这里其实没有什么能隐蔽的地方，如果真是血族，那么见面就只能是短兵相接。李叶笑拿出菜刀，开始打磨，他的感觉告诉他，晚上会有一场恶战。最近他的第六感突然变得特别敏锐，对很多事情都有预见性，他怀疑这是不是念刃造成的。
不过现在李叶笑还没有细想这个，他设定好闹钟之后就躺在那张唯一整洁的床上睡了过去，今晚可能要蒸腾一宿，他准备养足精神再做打算。
在一片迷乱且毫无疑义的梦境之后，李叶笑被自己的定下来的闹铃叫醒。此时已经黄昏，因为大楼在燕京西郊，这里的天色暗下来的更早一些。李叶笑随口吃了点压缩饼干，这东西虽然不好吃，但是的确热量够。他觉得现在体力充沛，就等着晚上那个血族“雏儿”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