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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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鲁立闹不明白曾小丽这次是怎么搞的,前一日还专程坐下午的车到县城去参加艺术团的宴会,第二日早上回到家,就老是偷偷地哭,像有很大的委屈和苦楚一样。可是问她,她又不说,叫他弄不明白她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这日工程队陈队长给唐鲁立送来了一封莫名其妙的信,信壳上写着“唐鲁立收”,可是收信人的地址却写着“县安都镇观音岭村政府”的字样。再看寄信人的名址呢,又是什么“贵州省县三都镇跑前寺村唐岳果”的字样。

    唐鲁立长这么大,除了去北京的那一次,再没有出过省,既没有到过贵州省县,也不认识贵州来打工的任何一个人连亲戚也没有一个在那儿。因此看了这信壳他觉得很无法理解那“唐岳果”为什么事情要写信来给他呢?而且叫他还有些纳闷的是,他又不住“观音岭村政府”,邮政分局的人怎么会想到把这信送来给工程队的他呢?

    不管怎么样,收信人既然是写着自己的大名,唐鲁立再疑惑,也只得先把信拆开来看。当信纸里的字句给他看清楚以后,他才终于弄明白,信是写给另一个跟他同名同姓的人,而不是写给他的,只不过邮政分局的人稀里糊涂地把别人的信件送来给他了。

    信里也没有讲什么急事,主要是问另一个“唐鲁立”在广东生活得怎么样,身体好不好,什么时候有钱寄回给家里,怎么撕掉、扔掉也不会带来严重的后果。但唐鲁立是一个恻隐厚道的人,拆看了别人的信件他便不能心安理得,毁掉就算。他得找空去送给人家他心想,家书可是抵万金的啊!

    为此他便跑进卧室去特意给曾小丽说一声,正好看见她躺在床上眼泪双流,便对她笑一笑道:“老婆,又在哭鼻子了啊?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你这样伤心难受呢?!”

    说着他便劝解、宽慰她几句,告诉她自己要去给人送一封信,然后便出了门去。

    在街上唐鲁立遇见了表妹刘雅芳,见她神情阴郁,情绪低落,便凑前去问:“阿芳,你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啦?看你脸色这么难看。”

    刘雅芳见他这样相问,有些窘迫,有些难为情,忙道:“我没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真的没遇到。”

    说完她便急不可待地快快离开了这儿。

    望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唐鲁立暗暗摇头:刘雅芳的人生路走得太灰淡,也太叫人感叹了!虽说没有曾小丽长得那么美丽,但也是算得佳丽的一个妹子,在街上是很难再找出另一个来的。可她因为家境不好,自己又没有好的出路,就一再受到某些男人的欺骗同玩弄,叫人生路越走越糟糕,真是叫人扼腕啊!

    唐鲁立暗暗叹息着,继续往观音岭村的方向走去。

    观音岭村虽然在安都镇边沿,但却很杂乱,东一间西一排的,聚落着很多旧瓦房和少量的二三层新楼房,路也坑坑洼洼,七拐八弯的,举步难行。

    唐鲁立一路上小心谨慎地往前走着,经过一处从来没有走过的三岔路口,竟然从一幢有院门的二层楼房里钻出两条狼狗来门边有个狗洞,站在路旁摇头摆尾。他虽然不怕狗,但却不敢乱招惹它们,心里认定只要自己走过时像没事人一样,它们就不会来咬自己。

    他从狼狗身边走过去,两条狼狗果然都对他无动于衷,可他离开狼狗几步之后,却察觉有跟来的声音。他一回头,竟然发现是一头垂着尾巴的大狼狗快步向他跟了上来。

    据唐鲁立所知,尾巴耷拉的狗都是些疯狗,尾巴上翘的狗才是好狗。是疯狗就会咬人,人一给疯狗咬,不打预防针就容易得狂犬病,而得了狂犬病的人在目前来说是完全必死无疑的。想到这一点他便心悸,便忙挥手吓阻它。

    那狼狗竟然不怕人,不管他怎么叱喝它也不后退,继续向他靠拢过来。

    真是活见鬼了!什么狗不遇见,偏要遇见这疯狗!看它那只进不退的架势,它是不咬到他一口就誓不罢休了。

    面对性命交关的危险态势,唐鲁立后悔起来:怎么什么地方不去,偏要跑来这儿呢?如果真的给那疯狗咬上一口,自己这一辈子不是很快完了?不仅不能再和曾小丽过那种甜蜜美满的夫妻生活,连远大的理想抱负也只能半途而废了!怪不得邮递员宁愿把信莫名其妙地送到工程队也不送来这儿,他是怕这危险啊!

    事已至此,唐鲁立也没有其他办法好想,只能一边后退着一边戒备地不让狼狗太接近自己,同时把眼睛往地下寻找石头。

    坑洼路是有石头和砖块的,他只找了一下便找到了两块,赶快弯下腰去拣起来,然后轻“呵”一声把一块石头和狗扔了过去。

    唐鲁立特意不让石头掷中狼狗,以免狗主人出来怒骂自己,因此狼狗看看落地的石头又向他跟来几步,但它终于还是停步了,用脚丫子挠挠耳朵,心有不甘地盯视着他。

    唐鲁立趁这机会赶快离开了这儿,一路走一路回头,直到那狗确实不再跟上来了,他才扔掉石头继续找去观音岭村“政府”。

    事实上该村是没有一个单位够格称“政府”的,只有个村委会。村委会的院墙面向大路,建了两个铺头。其中一个很宽很大,是搞汽车修理的。

    唐鲁立先进大院去找村干部,没有见着人,又改去找汽车修理铺的人询问。那修理铺里到处都堆满了废钢烂铁,破车锈架,很油黑,很乌脏,走一步都磕磕碰碰,比收破烂的破烂场强不到哪儿去。铺里有很多人,唐鲁立挑了个身板结实像监工似的人,走近去把来意一说,对方就手指一个和其他三个跣足的人一起吭哧着扛一个大铁架的男青年说:“就是那个人,他家是贵州的,这该是他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