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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刀俎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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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与将军并力攻秦,将军战于河北,臣战于河南,不料竟能先入关中,破灭暴秦,得复与将军在此相见,今闻小人曹无伤馋言离间,使将军与臣不睦。”

    沛公端起面前的酒樽站起身拱拱手说道,这是他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就算项羽心里怀疑,但是事实摆在面前,他也无话可说,而他自己只需要把姿态放低就行了。

    也就是说,说好听点是暂缓之计,说不好听一点儿那就是俯首称臣。

    对于沛公的回答,项羽显然是满意的,他脑瓜子精明得很,虽然知道沛公的小把戏,但是却也没有拆穿。

    沛公就是一个十足的伪君子,而他,享受这种蹂躏伪君子的感觉,看着这个平常将自己展现的完美的沛公在他面前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出的样子。

    他心里就舒服得不行。

    “我已命人将曹无伤押送至沛营矣。”项羽摆摆手说道,对于曹无伤这个人,虽然他刚开始相信他所说的话,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会重用曹无伤了。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卖主求荣的猪狗,今天他背叛了沛公说了他的坏话,等以后自己势微了,他也会随之背叛他,在新的主子面前说他的坏话。

    这种墙头草,杀他都嫌脏了自己的手和刀。

    整个营帐里就六个食案,西边是上方,所以项羽坐在正西边,左边的食案坐的是项伯。

    项羽对于项伯私自去告知沛公心里虽然不爽,但是却没有办法,因为曹无伤确实在说胡话,这是其一,最主要的是,项伯也是他的叔父。

    外面流传着他项羽为了夺取叔父项梁的权力所以密谋杀了他的事情,虽然这确实是真的,但是项羽却不能承认。

    对外的方面,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是对内,对自己的家族,他还是非常介意的,如果连家族都反对他的话,那么他的路会非常难走的。

    所以这次无论项伯如何,他都不会杀了自己这个最小的叔父,至少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行。

    而另外一边,项羽的左边坐着的这个中年人,沛公和张良都是认识的,他就是范增。

    这个人一直是项家的谋士,从一开始项梁掌握着项家军的时候就是了,其地位就相当于萧何在沛军中的地位。

    在战略上,项羽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做得了主,他的谋略比范增要厉害得多,但是在处理内务和远见上,范增就比项羽要厉害了。

    一个主内务,一个主外战,项家军之所以这么强,也和范增的管理脱不开干系。

    而这一次,主要就是要防备着范增这个人,张良的眼睛若有若无的瞟向范增的方向心里想道。

    因为据他所知,项羽一直是看不起沛公的,根本没有把这的人当回事,所以沛公只需要表达自己的衷心俯首称臣的话,那么按照项羽的尿性,基本上不会太为难沛公。

    但是这个范增就不一样了,因为张良从项伯那儿得到的情报,范增一直对沛公保持着戒备之心,认为沛公是一个很大的祸害,如果不及时除掉的话,恐怕后患无穷。

    这次原本的发兵攻打灞上,就是范增出的主意。

    张良怕就怕在这范增,一个人一直在你耳边念叨,久而久之你也会认同他的想法的,他现在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范增一直在警告项羽堤防沛公,说不定今天项羽真听了他的话强行不顾自己的形象杀了沛公,那可就真的有点儿操蛋了……

    经过沛公的一番解释和低声下气的放低姿态俯首称臣,项羽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这个宴会的气氛也随之融洽了许多。

    如果一直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不出什么意外的话,那么今天沛公应该就能安全的返回沛营了,他们的危机也可以暂时解除。

    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你越不想发生什么,那这个世界就偏要和你对着干。

    张良注意到,范增手里一直在把玩着一个玉佩,眼神不停的示意项羽,等着项羽看向他的时候,他就将手中的玉佩翻个面重重的盖在食案上。

    这哪里是暗示,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明示了,范增是在告诉项羽,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将沛公这个出头鸟给狠狠的盖下去。

    这已经是第三次暗示了,沛公当然也是看在眼里,心里虽然着急,后背冷汗直冒,但是也别无他法,只能在范增暗示之后立马站起身敬酒,然后表明自己绝对没有称王的心,一定会一心一意跟随霸王的决绝。

    不得不说这一招还是很有效果的,此消彼长之下,项羽对于范增的暗示也没有表现出态度,假装没有看见的意思,这也让沛公吊着的心稍微放了些下来。

    觥筹交错之间,项羽也问了沛公不少的问题,大概都是关于沛公的,问沛军的,例如沛军现在的实力如何有多少万人的编制马车有多少辆等等。

    而这些问题沛公都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回答,数量专门往少了说,士兵专门往老弱病残了说。

    一提到自己,首先便是发表一下对项羽的崇拜,然后接着就开始卖惨,说自己有多么多么的不容易等等,最后又绕到表明自己的衷心上。

    在张良的帮助之下,这个宴会进行的算是平稳了,虽然期间范增多次表现出自己的不满,但还好,都被沛公和张良的联合之下唬弄了过去。

    最后范增终于是气得吹胡子瞪眼了,愤怒的拍了拍自己面前的食案,站起身走了出去。

    沛公和张良互相对了对眼神,心中慢慢的松了一口气,只要范增走了,凭借他们的配合,再加上项伯在一边辅助,今天想要走出去,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此人之脸色何与食了粪似的难看……”

    樊哙坐在亭子里看着从营帐里脸色难看走出来的范增轻声的笑道,这么看来,沛公和子房先生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欺负,最先被气出来的反而是项家的人。

    李子木跟着笑了笑也没有回话,眼睛一直跟随着那个中年人,只见他对着最边上站着的那个士兵招了招手,后者径直朝他走了过去。

    还是像先前那样,那人在士兵的耳旁轻声嘀咕着什么。

    李子木悄悄走近了几步,专心致志的偷听着,这一次,他听得更加清楚了一些。

    听着听着,李子木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因为他听见,这个人在和这个士兵讨论如何趁机杀死沛公。

    沛公有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