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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9章:不是矫情,是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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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轮椅上的老者,看起来很憔悴,一只手藏在毛毯下,却掩不住病态的颤抖。

    贺华堂中风多年,已经许久不问世事,若非容曼丽和贺擎相继失踪,他也不会拖着病体出来主持大局。

    贺琛和贺华堂的印象,约等于无。

    他从小就知道,这个父亲拿他当累赘。

    甚至因为他的出生,贺华堂觉得面上无光,无形中也默许了家族众人对贺琛的欺凌和辱骂。

    夜幕浓稠,苍穹高悬着弦月。

    贺琛和贺华堂的视线隔着道道人影在空中碰撞,父子俩多难未见,彼此的目光中都透着疏离冷漠。

    顷刻间,贺华堂被人推到了祠堂的门槛边,他神情冷峻地望着贺琛,“我儿子阿擎呢?”

    这简短的几个字,大概就是语言伤人于无形的最佳写照。

    贺琛庆幸自己摸爬滚打许多年,也练就了一身的铜墙铁壁。

    否则,贺华堂的寥寥几字,足以让体无完肤。

    贺琛滚了滚喉结,朝着正前方吐出烟雾,“你那废物儿子,需要我给你看着?”

    “贺琛。”贺华堂说话的语调很慢,大概是中风导致的后遗症,“贺家未来的家主,由不得你诋毁。”

    相比几位叔公的暴躁,贺华堂始终镇定从容。

    即便坐着轮椅,骄傲的气度和淡漠的五官也丝毫不见弱势。

    其实,整个贺家,最像贺华堂的孩子,就是贺琛。

    父子俩眉间相似七八分,狭长的双眸,立体的轮廓,足以看出当年的贺华堂也是名动帕玛的美男子。

    贺琛闻之冷笑,眼底深处闪过不为人知的讽刺,“贺家未来的家主是吧,你给他的名头再响亮,也挡不住他是个废物的事实。”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惹人生厌。”贺华堂深深地凝视着他,良久,低声轻叹,“不如直说,你到底想要什么?条件你开,只要不过分,我可以考虑满足你。”

    贺琛压了下薄唇,夹着烟来到门口,大刀阔斧地坐在了门槛上,“我要容曼丽的命,你给吗?”

    “贺琛,你别不识好歹。”贺华堂用一种极端厌恶的眼神瞧着贺琛的动作,搭在扶手上的掌心都微微收紧,“她不是你能动的人。”

    “不能动是吧?”贺琛舔着唇,轻佻又玩味地嗤笑了一声,“那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动。”

    话落的刹那,他递给阿勇一个眼神,后者立马心领神会地掏出手机,拨号后开门见山:“把容曼丽送到贺家。”

    “等等。”贺琛单手撑着下颚,邪笑着吩咐:“先送一条胳膊过来。”

    贺华堂陡然捏紧了扶手,“逆子,你敢。”

    贺琛扬眉,“急什么,胳膊送过来的时候,不就知道我敢不敢了?”

    贺华堂微微阖眸,凝神定气后,语气缓和了几分,“你当年杀了自己的奶奶,贺家把这件事帮你瞒了下来。如今你若再执迷不悟,只会让自己深陷牢笼,有事何苦呢?”

    “怎么?需要我对你们感恩戴德?”贺琛的表情愈发幽冷阴沉,气场凛冽到令人胆寒,“那位企图把我卖到地下人口交易黑市的老太婆,在我看来死有余辜的很!”

    随着父子俩的对话越来越多,当年那些破碎不堪的往事再次被无情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所有事,这面前的所有人,全都心知肚明。

    可他们对他,却半点的仁慈和同情都没有。

    他贺琛,怎么就成了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呢?

    这时,一直呆在祠堂里面的尹沫,红着眼,心疼的无以复加。

    她所知道的,仅仅是所有不幸的冰山一角。

    当越来越多的真相被揭开,她对贺家的恨意就愈发浓稠。

    这样的家族,德不配位,更配不上重情重义的贺琛。

    不要,也罢。

    尹沫一直没现身,她也不曾露面打扰,因为贺琛说,今夜的贺家,是他的战场。

    同一时间,商氏老宅。

    月色下的凉亭内,两道身影举杯闲聊对饮。

    亭外站着流云和卫昂,两人都带着蓝牙耳机,时刻关注着贺家那边的动静。

    这时,商纵海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你回来没告诉那个臭小子?”

    “没有。”商郁低头翻卷着袖管,半明半暗的俊脸淡漠的看不出情绪,“他还没尽兴,不宜打扰。”

    商纵海捏了捏镜片下的鼻梁,长叹一声,感慨道:“臭小子平时挺机灵的,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反倒矫情上了。”

    别说贺家,就算是帕玛其他的名门望族,只要他开口,商氏都会不遗余力的挺他到底。

    “不是矫情。”商郁抬起头看了眼商纵海,手指在石桌上轻敲了两下,“是委屈。”

    商纵海很不赞同地抿唇,“这么多年,他也该放下了。”

    “如果认命了,自然能放下。”男人高深的目光望向了远处的夜空,“但有人夺了他们母子的身份,所谓的私生子,可能是故意而为。”

    商纵海的酒杯停在唇边,“呵,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贺家,包藏祸心的人倒是不少。”

    商郁拿起酒壶续杯,勾唇睐着对面的老爷子,“您别急着出手,先让他发泄发泄。”

    商纵海短促地笑了一声,“这种事,确实不能操之过急。”

    “您心里有数就好。”男人目光含笑地望着商纵海,“听说,您跟帕玛各处都打了招呼,让他们不得插手贺家的事?”

    商纵海老神在在地抿了口清酒,“你不也说了,他既然要发泄,我总得让他发泄起来没有后顾之忧。”

    时间如水,转眼午夜零点。

    贺家的后院祠堂,依旧灯火通明。

    困倦和疲惫也无法阻止事态的发酵,因为不久前佣兵团的成员送来了一条血淋淋的右臂。

    贺华堂本就身患顽疾,骤然看到托盘上的一截断臂,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

    他确实没想到,贺琛居然言出必行。

    那半条小臂的断裂处,血肉模糊,若靠近还能嗅到一阵火药味。

    俨然,这条小臂恐怕是被人用子弹击穿了手肘,生生折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