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侯门纪事 > 第二百六十三章,龙五的敲打

第二百六十三章,龙五的敲打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龙五回答得足够急迫,龙四公子怔住。见到龙四的神色,龙五噎一下,赶紧地解释:“我,”再急切间也不能说自己想躲开几天。

    迸出来一句话:“我知四哥你不想去。”

    说过怕龙四不肯承认,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

    “让五弟看出来了。”龙四回答的尴尬。

    龙五松口气,见龙四还是面有难为情,若有若无的冷淡上来。亲兄弟心照不宣,他们因为母亲鲍姨娘的原因,都不太愿意和袁家接触过多。

    就这么说定,龙四说去前面告诉女眷们,让她们可以备车,这就有人送她们过去。龙五总要收拾一下,留下来吩咐丫头们收拾几件行装,再告诉不跟去的小子们:“有人来见我,就说我出远门儿,没有一个月不回来。”

    把出门的时间放大一倍,龙五觉得放心不少。

    他不相信以伍掌柜的那狡猾不愿意担事的人,他会不来找自己,伍掌柜的倒不是怕事。如果他是怕事的人,项城郡王也不会让他出来管铺子。

    但他凭白无故的,为什么要为混混们担事情呢?

    龙五公子想出门一个月,就是有事情,伍掌柜的找不到自己,只能自己处置。

    客厅上,国公夫人、姨娘们和奶奶们欢声笑语。女眷们出嫁以后,除非春天踏青,夏天赏荷,秋天烧香,冬天走亲戚这等时候,才能出个门。

    就这还得家里答应,有公婆的要问公婆,有丈夫的要问丈夫。

    国公府的八位奶奶,是公公不在,丈夫不在,婆婆国公夫人诸事不管,姨娘们现在也不敢乱管,恰似出门的好时候。

    新管家的她们,有时候想出门去玩,也只是回个娘家,或去看宝珠。成了想玩也找不到好地方丢不下家。

    去宝珠草场,则人人愿意,是不仅在玩,而且有不一样的原因。

    “我们家里草场也有好几个,一年也能养一些马匹。但和养马大家相比就差得远。毕竟呐,我们不是专门养马的人家。年后我们几个人还商议来着,把家里的草场扩大,没想到弟妹快手快脚的,倒先给自己弄了一个。”谢氏看似叹息,其实一直笑脸盈盈。

    凡是夸宝珠的话,八奶奶田氏紧紧跟上:“不然的,我们也弄一个。现在这一行当里乱,都说让老侯收拾的,地价也低,房价也低,弟妹真是好时运,听说买的便宜。”

    “半价儿,”大奶奶谢氏笑容满面:“弟妹就是个机灵鬼儿,凡她做的事情就没有不好的。”瞄瞄众多妯娌们,谢氏笑道:“我看啊,我们可以跟上她。”

    八个奶奶都管家,都知道家里还有余钱,彼此一笑,都有首肯的心思。

    辅国公夫人只听着,还不能明白她们把自己请出来的用意。国公今年把府中清理整顿,但国公夫人自问,夫妻依然不算修好,她还是在自己房中呆着,只给自己的儿媳八奶奶田氏出主意管家,余者并不多问。

    闻听媳妇们有事请她,国公夫人过来,见到姨娘们也在,又诧异一下。坐下这半天,媳妇们只说宝珠宝珠的,国公夫人面有笑容,猜测道媳妇们又想去见宝珠是吗?

    就见宝珠,也不用告诉自己啊。

    直到外面走来一个丫头,答案才出来。

    龙四公子打发个丫头过来:“请奶奶们备车驾,五公子送奶奶们前去。”女眷们都是矜持人,也笑得哄然一声。

    国公夫人糊涂的问:“你们不是去见宝珠,又怎么还要五公子来送?”袁家小镇道儿并不远啊。

    “母亲,”八奶奶田氏走上来,带着几分娇滴滴:“我们要和宝珠弟妹出个门儿,我和嫂嫂们商议好,想请母亲帮着管几天家。”

    国公夫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她虽不得势,却看事明白。就是以前犯糊涂的时候,也不过是因为犯了无明嫉妒,清醒的时候,还是闺训严格的精明人。

    先是沉吟,本想说这样不好,你父亲把家交给你们,你们给我这不合适。眼帘内又见到姨娘们堆上笑脸,看来媳妇们倒是先和她们说好。

    国公夫人有了主意。她是乐意自己媳妇和宝珠走动的,她无事也接安家老太太来走动,解不少寂寞。

    原在嘴边的拒绝推辞话,经过这一番思虑,徐徐出来的,尽是周全。

    “你们父亲走时,把家是交给你们的,你们再给我,倒是不妥。但是,国公就是在家,也愿意你们多和姑奶奶门上走动,宝珠又有新生意,理当去道喜。这样吧,横竖姨娘们也在,管各处的又全是老家人,就是国公在家,出门几天也是放心的。不如都叫过来,把差事吩咐给他们,再有我和姨娘们盯着,也算没有遗漏吧。”

    几十年岁月的熬煎,辅国公夫人并没有因可以管家而得意忘形。她谨慎又和气地对姨娘们看看,把她们也拉扯进来。

    家嘛,都有份儿。

    姨娘们以前是瞧不起她的,今年对她稍有敬重,也是因为怕宝珠见到又要说话,和国公虽没有明立规矩,其实已然不许府上再和以前那样。

    这样的敬重,都不是当事人自己挣来的,不是自己挣的就不值钱,随时可有,也随时可无。

    但今天国公夫人的话,在姨娘们心中增添只针对她的敬意。

    她倒是不肯拿大儿?宫姨娘这样想着,头一个心里最美滋滋。

    宫姨娘仅次于凌姨娘进府,国公夫人依然退后,凌姨娘已不能再争,这里最大的,不就是她吗?

    宫姨娘带头是一个大大的笑容。她的笑中,还有别的意思。国公夫人不争,自然的龙八公子也要守兄弟排行。

    龙大怀文眼看是国公面前也了宠的,龙二怀武,宫姨娘的儿子,想当然站在上游。

    宫姨娘的为人,从来精明。她欠身把国公夫人好一通吹捧:“看夫人说的话,这里哪有我们说话的份儿,她们妯娌们不在家,自然是夫人当家。”

    姜姨娘暗哼,这个家里就没有不厉害的人。宫姨娘恭维国公夫人,国公夫人又谦退,这头一份儿的,还是宫氏自己。

    聪明人,都是人捧人的。

    国公夫人听得出宫姨娘的意思,但她本来就是谦退的意思,也不觉得这里面有试探。笑说:“一家人,不说两家的话。”

    奶奶们见到妻妾相安,也心中放心。这就叫过管事的来交待辛苦,各回房中收拾衣裳,给姑母和宝珠加寿带东西,车马行轿安排停当,再给宝珠送信,明天一早好出门。

    …。

    宝珠收到信,又给她们回信,约好明天官道上相见,一同往草场上去,已经是傍晚。再打发万大同先过去,把住处安置好,又看过明天出行的车轿,回来已经星月满天。

    进屋,见到烛光跳跃,到处是加寿的影子。

    四月春晚,是现代日历五月的日子,有蚊虫上来,又有杏桃李花无数,飘落院子里,带来春意浓浓。

    袁夫人和加寿在堂屋里玩耍,加寿仰着小脸儿,笑嘻嘻学说官话。但见到母亲进来,快活的张着小手儿:“娘,”还是这一句。

    宝珠忍不住笑,把女儿抱到怀里,狠狠亲亲她的小手,装作生气:“叫母亲。”

    “娘,”加寿认定她不会生气,抱住宝珠脖子,笑眯眯:“娘娘。”

    袁夫人也笑,道:“这是个淘气孩子呢,宝珠你看出来没有?”

    “看出来了,她会叫呢,就偏不叫。”宝珠抱上女儿就舍不得丢下,想到这几天自己忙,都没带着加寿睡,就对袁夫人嫣然:“母亲,”

    她还没有说出来,袁夫人已知道意思。道:“让她陪你一晚吧,不过明天到草场上,还得和我睡。”

    把孙女儿小脸轻轻一拧,加寿知道和她玩,乐得格格笑上几声。

    宝珠大喜,并没有就回房。这里房浅窄小,和宅门里房子相比,方便家人多在一处说话。以前到晚上,就是冬天冷,老太太邵氏张氏也会留下来说会话,宝珠也亦然。

    抱着加寿坐下来,宝珠道:“沉了呢。”

    “还长高不少,”袁夫人接上话。

    加寿听说,挣开母亲的手下地,走到桌子腿前,在上面比划一下,回头翘鼻子:“比爹爹高!”这一句话奶声奶气的,却完整,让袁夫人和宝珠惊得一愕,随即屏气凝神:“宝贝儿,你再说一遍。”

    桌子腿上,有许多刻痕。宝珠初来时以为是袁训调皮刻的,后来才知道是袁训长一年,袁夫人就带着他刻一道。有时候当母亲的性急,盼儿子长大的心所致,一个月就刻上一次。

    加寿还小,不会懂得这些刻痕的意思。不过袁夫人有时候带她过来比划,加寿现在已经记住,往桌子前面一站,就可以说:“比爹爹高!”

    小加寿是得意的:“加寿高。”奶嗓子软软的,一直软到袁夫人和宝珠心里。袁夫人太喜欢,没防备地对宝珠道:“一个都这样讨人喜欢,再来一个,姑太太可以喜欢得睡不着。”

    “姑母又来信了?”宝珠笑笑。

    有时候中宫来信,并不是给所有人的,袁夫人只对宝珠转达一下,并不给她看信。

    轻轻嗯上一声,袁夫人的仪态在烛光中宁静娴雅,进入沉思。“下个月给你姐丈去信,让你丈夫回来一趟吧。”

    宝珠骇然模样,轻笑道:“母亲吩咐,姐丈是不敢违背,但表凶他会答应吗?”

    “也是啊。”当母亲的无奈,对媳妇遗憾的道:“如果不是他在战场上,我就打发你去看他了,他不回来,你去不也一样。但打仗呢,我把你往哪里送呢?”

    “母亲,”宝珠握住袁夫人的手,轻轻晃了晃。

    当婆婆的盼孙心切,当母亲的又何尝不是盼子心切。烛光下,婆媳心无隔阂,都看出对方求子的心意,同时的,就有了一个笑容。

    “爹爹不在这里,”加寿从椅子下面露出小脑袋,上面已可以扎上一个小花钿,红宝石的熠熠放光。

    自顾自又玩找父亲游戏的小加寿,把袁夫人和宝珠的心再次打动。盼孙盼子的心,全消融在加寿的笑容中。袁夫人把加寿抱回来,给她擦干净手,疼爱的道:“一天到晚的找父亲,明儿再玩吧,总在地上爬,碰到你可怎么好。”

    加寿才嘻嘻一笑,外面就有老太太的声音过来:“加寿在哪里,”加寿蹬蹬小腿儿,吐吐舌头,已经会做鬼脸儿:“加寿在祖母这里。”

    老太太和邵氏张氏出现在门外,进来先把加寿疼上一通,再问宝珠明天出行的事情。明天袁家的女眷们全跟去游玩,老侯去不了,昨天就抱怨个不停。

    当晚夜深人静,宝珠哄女儿睡着,披衣起来,剔亮烛火,取出她没有写完的信。

    这信早应该写好发走,但宝珠一直没想好,就还只有一半。

    夜宁无声,春风拂落花悄然着地。宝珠的心,也似这落花一般,柔软的想着自己丈夫,怕想重了,又不敢想太深。

    谁道闲情抛弃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宝珠就是相思闲情不敢抛弃,又不敢由着它“春来春去”,不然实在惆怅还有。

    就像此时提笔在手,墨香薰染得宝珠都娇嗔了,也还是不知道该怎么下笔,把宝珠最近的“事迹”详细的告诉袁训。

    说宝珠大摆英雄宴,慢来慢来,表凶是出入千军万马的人,他难道不笑话吗?弄几个人就英雄宴,他一定笑说宝珠见的世面小。

    小嘴儿因此,微嘟上几分。

    那就写宝珠这事儿办得如何好如何好,舅祖父夸奖,赵大人也说弟妹女中豪杰…。且待且待,宝珠不是男人,宝珠是个女人。

    宝珠并不想比男人强,就是宝珠想比男人强,也是先当好女人,才能比男人强。

    小嘴儿因此,再嘟上几分。

    这信看样子今天也写不完,但不写完它,表凶等信难道不怪宝珠吗?

    左思右想没有主张,宝珠回身用手指轻搔女儿小面颊,低笑道:“加寿,来拿个主意吧。”加寿肚子腆的高高的,戴着绣麒麟送子的红肚兜,睡得呼呼,全不理睬。

    红花上夜,摆张榻睡在床前。本来宝珠写信时间,是她的相思时间。红花无意中看过一回,宝珠满面晕红,不管白天是疲倦的,晚上这会儿也对着烛光痴痴的,红花赶紧装睡,以后就全装睡。

    见宝珠去和加寿讨主意,红花不得已睁开眼,陪笑道:“小姑娘如何知道,依我说,奶奶如实地写倒好,再不然,不写也使得。”

    宝珠笑盈盈:“怎么叫不写也使得?”

    天气暖,红花只盖个薄被,这就直接坐起不必披衣,悄悄地道:“奶奶担心小爷,小爷岂不担心奶奶呢?小爷若是知道奶奶出入危险的地方,小爷接到信,该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呢?”

    宝珠溜圆眼睛,炫耀的心不多,也让小婢完全提醒。

    按住信纸,不由得地笑了:“让你说完,我这信倒好些了。”这就什么也不用说,只说宝珠买下草场,在养马呢就可以。

    还有加寿是必写的,每回要写在信的前半部。这信都耽误好几天,再把加寿今天会说完整话也写上,宝珠呼口气放下笔,好了。

    爱,总是挂念别人,比挂念自己的多。

    ……

    关于见过世面这事情,古代通讯不发达,都是长者的见识比别人多。他或她们年纪活得长久,经历和听的事情想不比别人多都难。

    但马车到地方后,老太太也微愕一下。

    草场这东西,都知道是一片大空地,有绿草茸茸,和春风无数。但亲眼见到,辽阔的风直吹到胸臆中。有多少不平事,俱化为金风悠然。

    绿草带给人总想浓睡,远山又催人欲醒。老太太笑上一笑:“这个地方好。”这和京外的田庄子,因一眼望不到边——宝珠的地方并没有这么大,一眼望到天际,那里是别人家——总能带走许多心事。

    “哇!”

    放风似的,孩子们从车上跳下来就跑开。宝珠把加寿加上,奶奶们也把孩子们一起带上。见到这里放风似的可以跑,冲到宝珠车前面,齐声叫道:“加寿,加寿!”

    加寿,每听到一声,袁夫人就喜悦难言。加寿不是吗?多好的吉祥话儿。她怀里的小加寿,早拧着身子“唔唔”连声,祖母祖母地叫着,手指着外面往外挣。

    “好好,”袁夫人哄着她,把她的小衣裳理好,发上的小首饰也端正一下,在加寿急不可耐的小脸上,还要亲上一亲,加寿就拼命的推她,眼泪一汪,已经快哭出来。

    引得当祖母的微笑:“看把你急的,跟你父亲当年一个样子。”她思绪回想到袁训小时候,也是每回跑出去玩,急得一刻也等不住。能当将军,也和小时候爱玩耍有关吧。

    当母亲的把儿子的诸多优点,全加在他小时候爱玩上面。这就对孙女儿诸多爱怜,把加寿交给外面跟车的人,自然不忘记交待:“别摔着。”

    “加寿出来了。”孩子们欢呼着,把加寿带着跑开。草地长草,看上去风中起伏如轻毡,但并不是平整的。

    没跑几步,加寿就摔一跤。但有很多孩子们相伴,随即就起来,又往前面冲,嘴里还喊着:“跑,跑。”

    宝珠微笑着,奶奶们也微笑着。一旁的龙五见到,让什么狠撞一下。

    龙氏兄弟都没有来,只有他在这里。龙五脑海中浮现出他们小时候,他们都不和袁训玩,因为从哥哥们起,就不和袁训玩耍。

    但龙五在和别的人玩耍时,或者看到袁训和家人小子们玩得开心时,总有想冲上去,或叫袁训一起玩的感觉。

    但最后,还是没有叫成。

    兄弟们心中,都烙印下和袁训一生也不能玩耍的印迹。在今天见到彼此的孩子们冲在一起,龙五心中怪怪的。

    他的女儿,正和加寿手扯着手,在地上揪野花。揪一朵,两个人对着笑一下,再揪一朵,又对着笑上一下。

    这笑容若灿烂阳光,暖得人心不化也化,让龙五微叹一声。

    叹过,龙五还是有很多的话要问宝珠。他躲开伍掌柜的,不见得就放过宝珠。对于宝珠大撒英雄贴这事,龙五总认为是老侯的主张,那宝珠弟妹,自然也就知道一些事情吧。

    比如铁甲军的来历。

    这是一支只有部分归梁山王训练,梁山王能知道他们藏身处的人。但据说还有一部分,平时化整为零,藏在哪里都不能知道。

    徐步,龙五走到女眷们身边,宝珠弟妹让围在正中,回答她买草场的话,真的好似一颗万人瞩目的宝珠。

    见龙五过来,宝珠在裙钗中也注意到,就对龙五瞥上一瞥。

    “弟妹,”这位果然是来和自己说话的。龙五公子彬彬有礼:“听说弟妹不止这里一块地?”宝珠心中嘀咕,你难道要和我抢地?

    还是我无意中又和你争上。

    但不管和谁争上,宝珠都不让。她含笑道:“正在看的,还有几块,不过我还嫌不足。”

    这样的回答,让女眷们惊呼不止。

    谢氏拉住宝珠的手,笑道:“你呀,你是想把全山西的地全买下来吧?”

    “是啊,再过几年,放眼这里,山西就全是弟妹一个人的了。”龙五不阴不阳的道。

    宝珠冲着他笑:“五哥,托你吉言,我正有此意。”龙五清清嗓子,好似嗓子哪里不太舒服。

    等他抬起头,见宝珠眸光还没有走开,似还在等着他。

    宝珠都想问他,你有什么说的?你就直说吧。

    在这样的眼光下,龙五也不客气,对宝珠笑道:“换成别人有弟妹这样的心思,只怕做不成,不过弟妹和别人不同,弟妹想做的事,总和别人不同。”

    八奶奶田氏以为这是好话,忙跟上道:“是啊,弟妹的手段哪里还有第二个人能敌。”引得奶奶们全笑起来:“那些混混们不是也让弟妹压得服服帖帖。”

    “袁家二爷的名字,现在是没有人不知道。弟妹也真真的是厉害,有陈留姐丈府上压着,就是邹家也由着弟妹使唤,我们府上的嫂嫂弟妹们,没有一个是你的对手。”龙五悠然。

    宝珠好笑,自是不会对龙五解释实话。一口承认:“是啊,我要办田地,姐姐自然帮着我。”

    龙五公子再次清嗓子。

    他心里想,却不想说出来的话,让他妻子说出来。五奶奶笑道:“姐姐是弟妹亲姐姐,谁都不帮,也得帮上弟妹才行。”

    宝珠还是一口承认,大大方方地道:“说真的,从我到山西这里来,姐姐一直照顾我。”

    在这里,奶奶们忍不住一笑,只有谢氏有些脸发白。

    陈留郡王妃砸的,可是她的房里,当时谢氏也受到牵连,旧事还在心中,总是透着不痛快。

    几句话的功夫,龙五已清完嗓子。

    慢悠悠地,他总带着似与春风同在的模样,但话出来,总似不砸到人他就难过。

    “所以弟妹办事情件件能成,有官府撑腰,还有什么事不成的?”

    宝珠终于没忍住,失笑道:“听上去五哥您是草莽里出来的,还是种田人家长大?”

    五奶奶揪一揪龙五衣裳,埋怨道:“五爷,您打听弟妹的能耐,也不能说话吧,要说官府撑腰,您也没少做过。”

    龙五愕然:“我什么时候做过?”

    “你和四爷虽然还没有出仕,但是买古董会人什么的,别人敬你,不就因为您是国公府里的公子。”五奶奶品品丈夫刚才到现在的问话,误以为他是眼红宝珠的草场。

    他帮着自己讨主意,五奶奶心头喜悦。但说什么撑腰不撑腰的话,五奶奶想,你难道少让人撑腰了?

    五公子让妻子说到无话可说,理理衣裳,假装沮丧:“原来是这样。”就在宝珠想这个人总算可以让人清静时,五公子眉锋一转,又对着自己过来:“我只是想弟妹的闹事英雄宴,总是有人帮你出主意才闹那么大的吧?”

    闹事?宝珠咀嚼这两个字,对龙五转为淡淡:“有时候,我不闹事,别人要闹事的。”

    话说到这里,加寿突然大叫起来:“娘,娘!”她在百步远的地方,小手指住地摇晃着。宝珠还没有过去,袁夫人头一个奔过去。

    家人丫头总比她奔的快,宝珠也随后就到。

    还没有到地方,就见到龙五的女儿把加寿搂在怀里,哄着她:“不看不看。”而别的孩子们,也叫出来:“这里有人。”

    血迹,拖的有数尺长,把宝珠的心提得高高的。见袁夫人已把加寿抱在怀里,按着她的小脑袋不让她看。

    但加寿眉头攒着,是一定要看。

    草地上,倒着两个人。

    家人们把他们面容翻过来,宝珠和红花都讶然,袁夫人注意到,就问:“红花认识的?”红花在外面见的人杂乱,认得的人也多。

    “是这草场的原主人,那辛五娘的儿子。”

    这是那个少年。

    另外一个,是个相当小的孩子,只有五、六岁。说他相当小,不是和这里的孩子们相比,是和他手中的钢刀相比。

    裹着红布的钢刀,足有他身子长,真不知道他是用这刀杀人呢,还是用这刀当拐杖逃到这里。

    “我们救他们吧?”红花问宝珠的示下。

    宝珠眉头轻挑,是有一丝的犹豫。如果这是路人,或者逃难的人,宝珠一定会早说救他。但这是两个小混混,救下他们以后,再引来他们的仇家,可以说是后患无穷。

    她才沉吟下更好的法子,比如救过以后打发他们去哪里可以安身,又可以不再当混混,总不能救下两个以后还当混混害人的人,加寿急了,一手搂住祖母脖子,一手去对宝珠张着,叫道:“母亲,母亲。”

    老太太都乐得不行,催促道:“宝珠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说你看你女儿可说话了。”

    “我们加寿啊,打小儿就是慈悲心肠,长大肯定不是一般的人。”邵氏张氏赶紧的去夸加寿,女眷们从来是心软的吧。

    水,给他们灌下去。跟来的家人们中间,有懂简单包扎的。而宝珠的家人,像孔青是草莽出身,金创药这东西并不陌生。

    还有万大同,以前总是独自行走,又做过伤药生意,也略通医道。但自然的,是顺伯这以前当过大将军的人为首。

    两个受伤的人,衣裳带血全沾在身上。顺伯半蹲地上:“请太太奶奶们避一避,这衣裳是要撕开的。”

    女眷们依言走出去两步,但加寿不肯扭过脸,在袁夫人肩头上探出小面庞,眼睛瞪得大大的。宝珠扭她几回,加寿嘟着个嘴儿,用足力气,斜过小眼神儿。

    “随她看吧,看到害怕,也就不看。”袁夫人说过,宝珠才忍笑放开手。在这里,又要夸加寿:“和父亲一样有胆量。”

    加寿马上就喜欢了:“一样。”

    女儿在看,宝珠也跟着看。预备看到不好的东西,就把女儿眼睛挡上。她的帕子,就放到加寿旁边。

    加寿嘟囔:“母亲,要看。”叫得宝珠欢欢喜喜,就差念声佛,心想我的女儿总算会说官话,这声母亲叫的娇滴滴活泼泼的,让宝珠恨不能拿个镶珠匣子装起来。

    少年们的刀伤,全在手臂上和肩膀上,顺伯叫万大同和孔青来帮忙:“这伤不致命,不过砍在骨头上,伤筋动骨一百天。得送去城里找正骨张医生,还要找小贺医生看别的伤口。”

    国公府的奶奶们倒不是不想救人,只是为宝珠盘算着:“弟妹,这得一笔银子呢。”宝珠不在乎这笔银子,只是一直在想混混们都没有道理,他们的伤不要是打家劫舍来的,那救人反成救狼。

    和刚才一样,才沉吟,加寿又大叫起来:“母亲,母亲!”宝珠对着女儿扁扁嘴,拿她开玩笑:“救他们可以,加寿的点心可就不能再吃。”

    加寿这年纪她懂什么,她能看懂母亲心思,都不是因为怕宝珠不救人。是她常和宝珠一处做伴儿,小心思里早领略到母亲眉头微颦,就是有话要说。

    她就在宝珠沉吟时,大叫:“母亲。”潜意识里也许有让宝珠救人的意思,但还有一个月不到的天数就到一周的孩子,思绪不完全,根本不是完全有意。

    但两次叫出母亲,把宝珠乐得不行。

    这就抿唇含笑:“腾一辆车出来,把这俩孩子送到大同。”草场离大同,有将近一天左右的距离。

    她们起个大早,到这里才能是下午。

    国公府的奶奶出来要公子们陪护,就是路远,她们要在这里住上几天。还打算去和宝珠住几天,就需要十几天才能回去。

    加寿的几次说话,把孩子们的心思也勾出来。

    人之初,有性本恶之说,也有性本善之说。见顺伯跳上车:“小姑娘要救,只能我带个人去一趟。不然这是刀伤,他们说不清楚,张家未必肯救,贺家也一定肯管。”

    两个怪癖医生,这里的人都闻名。目送顺伯带个家人带他们走,龙五的女儿仰面道:“父亲,我的点心不吃了,给他们当医药钱。”

    众人才要失笑,一只小手粘乎乎的过来。加寿已放到地上,正在吃点心。听到说点心,加寿很聪明,已经知道什么是点心。以为小姐姐要吃点心,就把自己手上揉得半碎的点心给她。

    加寿的揉碎小点心,在家里从来是给谁,都要喜出望外的吃。

    曾祖母是这样。

    祖母是这样。

    叔祖母和母亲全这样。

    加寿就想也不想,她这年纪也想不到什么,把小手伸给龙五的女儿,笑出两个长到一半的小白牙:“点心。”

    这里有点心。

    如果加寿能想心事,估计在想看看加寿多大方,给长辈们吃的点心都肯给你吃。

    龙五的女儿就原地呆住,你这块点心还能给人吃吗?

    加寿小眼神儿清灵灵的,吃吧。

    宝珠笑得弯下腰,在女儿小手上啃上一口,加寿格格一笑,把小手收回,自己再接着啃。龙五的女儿张大嘴:“原来真的能吃?”

    她顿觉得在家里受到委屈,对自己母亲嘟起嘴:“天天说洗干净手,天天说吃得不许掉渣,天天说斯文着吃,加寿都这样吃,”

    点心在丫头手里,这位小姐姐立即学事。拿过一块点心,大力捏扁。柔软的点心捏上一捏,先有愉悦的感觉。

    狠咬一口,小嘴塞得鼓囊囊,点心渣子掉得裙子上地上到处都是,龙五的女儿开心地笑出来。一笑,又喷出去不少点心。

    五奶奶骇笑:“加寿小呢,你倒学她?”

    加寿快快乐乐的,继续揉点心,揉碎过后,给母亲吃,也给祖母吃。脖子上的小金锁,也沾上不少。

    盘子里眨眼间就空了。

    孩子们都喜欢无拘无束,嚷着加寿就这样,一人拿上一块,把加寿带着跑出去。小孩子学会走路以后,又在这可以肆意奔跑的地方上,跑得飞快。

    卫氏人在中年,腿脚还好,也跟不上去。梅英就带着丫头们跟上去,拿着巾帛等东西跟后面收拾。

    地上,蚂蚁很快让吸引过来,成了追在孩子们后面。

    …。

    老侯人在衙门里,还想着家里人出游的这件事。闲余中,正和赵大人遗憾:“差使在身,圣恩不敢辜负啊,不然,我约上你,我们去打些兔子就地烧烤,那味道是很好的。”

    赵大人就要呵呵:“老大人,您这哪里是当差的模样,不信你看看外面,”脸儿对外,让老侯看衙役们:“他们最近抓人,几天几夜没好睡,家也不能回,他们才是苦呢。”

    “我这是享受?”老侯把自己也打趣进去。

    “是享受,不过好像享受不成了。”赵大人和老侯同时看到有一个人走过来,那是赵大人的得力手下。

    老侯和赵大人同时走出去,在滴水檐下齐声而问:“出了什么事?”

    伍掌柜的把王三安置在小巷子里,老侯和赵大人一直让人盯紧。

    这个人眉头紧锁,看面色出的就不是好事。“回两位大人,混混王三和伍掌柜的两个人,”在这里,他眉头更紧。

    “怎么样!”老侯和赵大人全都急了。

    “在今天早上,让人一箭射死!”

    老侯和赵大人急步下台阶,也顾不上多问:“带路,我们去看看。”

    往小巷子里去的路上,老侯已经不急不恼,问赵大人道:“你从这事情里,发现点什么没有?”赵大人冷笑,胸有成竹地道:“这要是找不出线索,老大人呐,您就得把这里官场重新滤上一遍了!”

    “没有线索,只能是这城中的人所为,而且还是一直在这城里的人所为,才能藏身!哼。”老侯面无表情,心头已经大怒。

    ------题外话------

    砸锅卖仔要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