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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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然开会时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可能是因为小家伙不在身边的缘故，他总是忍不住会想小人自己在办公室有没有好好的，吃了桌上食物没有。
小家伙一整个上午都有些蔫蔫的，原因也未名，他心中放心不下，快速将会议内容过了一遍后宣布散会。
一结束会议，男人立刻站了起来，迈开修长双|腿颇有些急切的向外走去，助理张还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下意识与秦凤阳对了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的眼神后，赶忙抱着笔记本跟在了上司后面。
“顾总，总结出来的会议内容是现在给您看还是……”
顾明然快速的向前走着，头也不回，“发到我邮箱里。”
助理张跟了几步实在跟不上，只能抱着笔记本呆呆站在走廊上看着他走进电梯。
腿长了不起啊！
顾明然打开门锁时，一眼便看到了桌上用书籍围拢的小圈子，他提着心走上前，原本乖乖在里面的小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仿佛是不敢相信的，他又围着桌子里里外外找了几遍，依旧没有小家伙的身影。
他离开打开电脑掉监控，办公室里当然是没有安装监控的，但走廊却有，看着上面显示的顶楼在他离开时只上来了一个保洁阿姨，而她甚至连门都没进后，男人便颓然的靠在了后面椅子上。
没有人进过他的房间，也就是说，小家伙是自己离开的。
他那么小，监控都拍不到，因此他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离开后又去了哪个方向都不清楚。
而就算是知道小人跑到了哪里，难道他还要去找吗？
一直都胆怯的小家伙连一个人在家里都不敢，却要求他将他单独放在办公室，是不是说明，在拒绝一起去会议室时，小家伙就已经想着离开了？
顾明然甚至在想，他是不是真的被下了咒什么的。
以前养什么都不过三天就死，现在小人倒是好好的被他养下来了，偏偏又是第三天，直接失踪。
他离开了这里，外面那么冷，该怎么生活？会不会饿，会不会渴？
小家伙那么喜欢喝牛奶，到了外面还能喝到新鲜的牛奶吗？
风这么大，马路上吹得到处都是尘土，他又那么小，走在马路上，会不会会被风吹走？
这样的想象让顾明然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直恨不得现在就飞奔出去将小家伙找回来。
但很快，理智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虽然身子小小的，但小人明显是不逊色于人类的智慧生物，会思考，会撒娇，会用亲吻表达喜欢，喜欢喝牛奶，爱吃人类的食物，还那么爱干净。
他既然在见到自己之前就能存活下来，身上还白白嫩|嫩一点伤都没有受过，那么在离开自己之后也一定能够生活下来。
只是小家伙第一次见他时并没有穿着衣服，也许在他的种族，是没有衣服这个概念的，可能回了族群，会丢下他做的衣服吧。
顾明然下意识的开始回想起小家伙的样子。
小人总是安安静静的，仿佛怕吵到人一样，做什么都不敢弄出声响，如果在发出声响时被正在工作的他看到了，漂亮的小小面容上就会露出仿若做错事一般的神情，让顾明然总是怀疑小人在他的族群中是不是并不受欢迎，才养成了这个怯生生的性子。
睡觉的时候也很安静，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被子下，露出奶白色的小脸来，眼睛在那张小脸上微微闭着，睫毛又浓密又长，在台灯下能打出一小片卷起的阴影，那天晚上给小家伙做小鞋子时，顾明然一开始只是想看一眼，可看着看着，就这么忍不住维持着原本的姿势看了睡着的小家伙很久。
小家伙手小小的，脸小小的，嘴巴也是小小的，淡淡的粉色，笑起来一双漂亮的眼睛也会随之弯成月牙，亮亮的仿佛里面有星星，当吃到喜欢吃的东西，这种笑容百分百会出现，先是会开心的，满是敬佩的看他这个做出食物的人一眼，接着埋头大快朵颐，总是会控制不住的把小肚子吃的圆圆胀起，那张白嫩小脸上又会满是苦恼的低下头看着肚子发愁。
这三天在顾明然看来是过的很快的，以前那种看似稳步的生活全都被对比成了枯燥，有了小人的他做什么都是满心开心的。
他做的食物小家伙会很喜欢很捧场的吃个干净，他做的小被子会得到小人的感激后再十分舒适的钻进去，早晨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桌面上的小床，在看到小家伙乖乖巧巧缩在被子里比自己醒的还晚时，甚至会忍不住露出一个淡笑。
也许是之前的宠物们大多不会表达情绪的原因，只有在小人身上，顾明然才感受到了有人在陪着自己。
而现在，小家伙离开了，趁着他去开会的时候。
男人呆呆的坐在会议桌前，看着桌上之前摆放着的食物，被分成了小小的一份，而原本该吃下它们后脸上露出软软笑容的小家伙却已经不在了。
他再次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手放在键盘上工作起来。
****
外面的风吹得很大，声音传到里面不免鬼哭狼嚎的像是什么人在呜呜呜的哭，颜元从小就害怕这样的天气，忍不住的又往自己藏身的地方缩了缩。
他没换位置，有人打开了一侧的门，这条走廊上现在刮起了穿堂风，颜元现在的身体只要一离开用来躲藏的角落，就会被风刮得根本走不动。
然而即使躲在角落里，他也依旧冷的发颤，他穿的太少了，之前无论在哪里，好心人都会打开空调将温度调到暖和下来，带他出门也会将他放在乌龟盒里，一点冷意都没让颜元受到。
可是颜元还是跑了，为了找他认为是亲人能帮助他的表哥。
小小的颜元往角落里又缩了缩，这里有个小洞，他蜷缩着身子可以勉强将自己塞进去，脚上的小鞋子在刚刚被风吹掉了一只，还有一只也眼看着系不住，颜元红着眼将最后一只小鞋子够到手中抱在了怀里，像是保护什么宝贝一般的，压在了怀下。
——圆圆，我妈她人就这样，我也不好和她计较，你先委屈一下，等到我正式工作搬出去住就好了。
——别怕，只是做个小测试而已，很简单的，放宽心，哥哥相信你可以的。
——圆圆，怎么今天给哥哥打电话啊？你先别哭先别哭，什么？不让你继续上学？这样，你先跟着我妈回家，别在学校闹，等我回家了再帮你。
表哥的温柔，表哥的劝导，还有他被小姨逼迫着与自己交换房间后脸上歉疚的表情，都仿佛被这些冷风吹的破碎了。
颜元哭到了眼睛都干涩的地步，爸爸妈妈走了之后，小姨一家住了进来，他很排斥总是这样霸道占据家中一切的小姨，对于唯一温柔向着他能理解他的表哥也很依赖。
离家出走时他还想着，如果是表哥在就一定不会这样，他一定会帮他说话，让他继续上学的。
骗子。
颜元蜷缩着身体，哭着低下头抱住了怀中的小鞋子。
他又想起来舍友，那个宿舍里唯一曾经对他流露出善意，在他以为他们可以做朋友时，因为一场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跑到他面前说“你是个怪人”的舍友。
好像没有人会喜欢他，没有人在意他。
颜元想起了小时候听的童话故事。
卖火柴的小女孩划亮火柴，见到了她想见的一切。
如果他也有火柴的话就好了，他的手脚已经冻的冷冰冰的，脸上也仿佛开始僵硬起来，如果有火柴的话，至少能够暖和一点。
迷迷糊糊的，颜元听到了旁边有人说话的声音，他没有高兴的出去求救，而是将身子更加缩紧了些。
“我总觉得顾总就跟那古时候的皇帝一样，喜怒无常啊！变幻莫测啊！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变身了，刚才一口气给我派了那么老多的任务，我滴妈啊！老秦，我要是死了，那一定是被顾总压榨死的。”
秦凤阳直接伸手给了满脸感叹的助理张一个脑瓜崩，“瞎说什么！”
“我可没瞎说，我跟你说，那些工作，至少是我两天的量，顾总他真的狠，他压榨我不说，对他自己比对我还狠，刚才我看着他就那么，你看我脸，就这样板着脸，调出了那么多工作，我听他那个意思，今天要加班完成这些工作，啧，男人啊，真狠。”
助理张一边啧啧出声一边摇头，“还好他没要求我加班，不然我真的得英年早逝不可。”
“你不是说顾总一直都保持着准点上下班的良好习惯吗？怎么今儿想起加班来了？”
“这我哪知道啊，八成是受了刺激，看这模样，刺激肯定挺大。”助理张刚说完，突然一拍手，“诶！我知道了！顾总新养了个小宠物，今天早晨，咱俩吃麻辣烫的时候还跟打电话，说小家伙亲他了，听那语气都快高兴的飘上天了，按照我跟在顾总身边伺候这么多年的经验，估计那小宠物嗝屁了。”
“真的老秦，顾总养的宠物，每次都没有能活过三天的，每次呢，死一次，顾总就难受一次，他难受了，全公司都别想着好受，反正你就看着吧，诶呀妈呀，这穿堂风，嗖嗖的，走走走赶紧回去，这天气出来透气呢还是受冻呢，你下次别拉着我出来，两个大男人算怎么回事……诶诶诶，别脱，你以为我小女生呢，还脱外套，走走走，赶紧走，冻死我了！”
两个人快步离开了，颜元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缩着，被冻僵的迟钝大脑反应了很久，才明白了刚才那个跳脱声音都说了些什么。
小家伙……是在说他吗？
好心人早上，原来很开心吗？
现在这样，是因为自己不见了吗？
颜元心中泛起了细细密密的愧疚与悔意，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摸了摸怀中的小鞋子。
除了爸爸妈妈，只有好心人对他最好，可他却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就悄悄跑了出来。
今天，会被冻死吧。
无声无息的，就这么死掉，因为太小了，或许很长时间都不会被发现……
颜元难过的垂下头，抱住了膝盖。
深夜
外面的大风还在呼呼的刮着，员工全都下了班，保安打电话来问询的时候，顾明然让他们锁上门下班，反正办公室什么都有。
因为他还在公司，保安没有断电。
等到保安走后，偌大的公司就剩下了顾明然一个人。
他一直不停工作到了凌晨三点，身体很疲惫，精神却总像是心中吊着什么东西一般，不肯入睡。
最终，男人站起身，打开手机电筒，到了走廊上，默不作声的从尾走到了头，又从楼梯下去下一层走廊，再继续从头走到尾。
在这期间，他的一双眼始终紧紧盯着地面电筒照亮的地方，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地方，仔仔细细寻找着。
小家伙性格胆怯，如果真的还在公司内，一定不敢往人多的地方跑。
他的睡眠状态和人类一样，昼出夜伏，这个点，肯定是在睡觉，因为睡的太沉，也不太可能选择白天会有人的地方，那么很有可能此刻就躲在一个白天没人的角落里。
顾明然在心中分析着，又自嘲的推翻了这种分析，小人既然能跑，肯定不会留在原地等着他来，也许早就离开了。
想是这么想着，男人脚下却一刻未停，就这么仔仔细细的，从三十一层一路顺着找了下去。
自然的，他什么都没找到。
走到一楼时，顾明然的双|腿已经酸痛了，一楼的门已经被保安锁上了，窗户都关上，也没什么风，将手电筒打过去，一眼望去，如之前的三十条走廊一般，直接就能看到头。
没有一点希望，但也是最后的希望。
他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因为冷空气而冰冷的双手，继续打着手电筒，一点点的缓慢移动着找了过去。
走到中间位置时，电筒照亮的位置露出来了一个小洞。
顾明然心跳突然加速，甚至屏住了呼吸，轻轻迈开腿，走到了那小洞边上。
男人蹲下身，将电筒照了过去。
里面，只离开了一天，整个人都显得狼狈不已，小脸不正常通红的小人正闭着眼以艰难的姿势软软睡着。
被冻得冰冷的小手中，还抱着顾明然做的小鞋子。
顾明然开会时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可能是因为小家伙不在身边的缘故，他总是忍不住会想小人自己在办公室有没有好好的，吃了桌上食物没有。
小家伙一整个上午都有些蔫蔫的，原因也未名，他心中放心不下，快速将会议内容过了一遍后宣布散会。
一结束会议，男人立刻站了起来，迈开修长双|腿颇有些急切的向外走去，助理张还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下意识与秦凤阳对了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的眼神后，赶忙抱着笔记本跟在了上司后面。
“顾总，总结出来的会议内容是现在给您看还是……”
顾明然快速的向前走着，头也不回，“发到我邮箱里。”
助理张跟了几步实在跟不上，只能抱着笔记本呆呆站在走廊上看着他走进电梯。
腿长了不起啊！
顾明然打开门锁时，一眼便看到了桌上用书籍围拢的小圈子，他提着心走上前，原本乖乖在里面的小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仿佛是不敢相信的，他又围着桌子里里外外找了几遍，依旧没有小家伙的身影。
他离开打开电脑掉监控，办公室里当然是没有安装监控的，但走廊却有，看着上面显示的顶楼在他离开时只上来了一个保洁阿姨，而她甚至连门都没进后，男人便颓然的靠在了后面椅子上。
没有人进过他的房间，也就是说，小家伙是自己离开的。
他那么小，监控都拍不到，因此他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离开后又去了哪个方向都不清楚。
而就算是知道小人跑到了哪里，难道他还要去找吗？
一直都胆怯的小家伙连一个人在家里都不敢，却要求他将他单独放在办公室，是不是说明，在拒绝一起去会议室时，小家伙就已经想着离开了？
顾明然甚至在想，他是不是真的被下了咒什么的。
以前养什么都不过三天就死，现在小人倒是好好的被他养下来了，偏偏又是第三天，直接失踪。
他离开了这里，外面那么冷，该怎么生活？会不会饿，会不会渴？
小家伙那么喜欢喝牛奶，到了外面还能喝到新鲜的牛奶吗？
风这么大，马路上吹得到处都是尘土，他又那么小，走在马路上，会不会会被风吹走？
这样的想象让顾明然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直恨不得现在就飞奔出去将小家伙找回来。
但很快，理智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虽然身子小小的，但小人明显是不逊色于人类的智慧生物，会思考，会撒娇，会用亲吻表达喜欢，喜欢喝牛奶，爱吃人类的食物，还那么爱干净。
他既然在见到自己之前就能存活下来，身上还白白嫩|嫩一点伤都没有受过，那么在离开自己之后也一定能够生活下来。
只是小家伙第一次见他时并没有穿着衣服，也许在他的种族，是没有衣服这个概念的，可能回了族群，会丢下他做的衣服吧。
顾明然下意识的开始回想起小家伙的样子。
小人总是安安静静的，仿佛怕吵到人一样，做什么都不敢弄出声响，如果在发出声响时被正在工作的他看到了，漂亮的小小面容上就会露出仿若做错事一般的神情，让顾明然总是怀疑小人在他的族群中是不是并不受欢迎，才养成了这个怯生生的性子。
睡觉的时候也很安静，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被子下，露出奶白色的小脸来，眼睛在那张小脸上微微闭着，睫毛又浓密又长，在台灯下能打出一小片卷起的阴影，那天晚上给小家伙做小鞋子时，顾明然一开始只是想看一眼，可看着看着，就这么忍不住维持着原本的姿势看了睡着的小家伙很久。
小家伙手小小的，脸小小的，嘴巴也是小小的，淡淡的粉色，笑起来一双漂亮的眼睛也会随之弯成月牙，亮亮的仿佛里面有星星，当吃到喜欢吃的东西，这种笑容百分百会出现，先是会开心的，满是敬佩的看他这个做出食物的人一眼，接着埋头大快朵颐，总是会控制不住的把小肚子吃的圆圆胀起，那张白嫩小脸上又会满是苦恼的低下头看着肚子发愁。
这三天在顾明然看来是过的很快的，以前那种看似稳步的生活全都被对比成了枯燥，有了小人的他做什么都是满心开心的。
他做的食物小家伙会很喜欢很捧场的吃个干净，他做的小被子会得到小人的感激后再十分舒适的钻进去，早晨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桌面上的小床，在看到小家伙乖乖巧巧缩在被子里比自己醒的还晚时，甚至会忍不住露出一个淡笑。
也许是之前的宠物们大多不会表达情绪的原因，只有在小人身上，顾明然才感受到了有人在陪着自己。
而现在，小家伙离开了，趁着他去开会的时候。
男人呆呆的坐在会议桌前，看着桌上之前摆放着的食物，被分成了小小的一份，而原本该吃下它们后脸上露出软软笑容的小家伙却已经不在了。
他再次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手放在键盘上工作起来。
****
外面的风吹得很大，声音传到里面不免鬼哭狼嚎的像是什么人在呜呜呜的哭，颜元从小就害怕这样的天气，忍不住的又往自己藏身的地方缩了缩。
他没换位置，有人打开了一侧的门，这条走廊上现在刮起了穿堂风，颜元现在的身体只要一离开用来躲藏的角落，就会被风刮得根本走不动。
然而即使躲在角落里，他也依旧冷的发颤，他穿的太少了，之前无论在哪里，好心人都会打开空调将温度调到暖和下来，带他出门也会将他放在乌龟盒里，一点冷意都没让颜元受到。
可是颜元还是跑了，为了找他认为是亲人能帮助他的表哥。
小小的颜元往角落里又缩了缩，这里有个小洞，他蜷缩着身子可以勉强将自己塞进去，脚上的小鞋子在刚刚被风吹掉了一只，还有一只也眼看着系不住，颜元红着眼将最后一只小鞋子够到手中抱在了怀里，像是保护什么宝贝一般的，压在了怀下。
——圆圆，我妈她人就这样，我也不好和她计较，你先委屈一下，等到我正式工作搬出去住就好了。
——别怕，只是做个小测试而已，很简单的，放宽心，哥哥相信你可以的。
——圆圆，怎么今天给哥哥打电话啊？你先别哭先别哭，什么？不让你继续上学？这样，你先跟着我妈回家，别在学校闹，等我回家了再帮你。
表哥的温柔，表哥的劝导，还有他被小姨逼迫着与自己交换房间后脸上歉疚的表情，都仿佛被这些冷风吹的破碎了。
颜元哭到了眼睛都干涩的地步，爸爸妈妈走了之后，小姨一家住了进来，他很排斥总是这样霸道占据家中一切的小姨，对于唯一温柔向着他能理解他的表哥也很依赖。
离家出走时他还想着，如果是表哥在就一定不会这样，他一定会帮他说话，让他继续上学的。
骗子。
颜元蜷缩着身体，哭着低下头抱住了怀中的小鞋子。
他又想起来舍友，那个宿舍里唯一曾经对他流露出善意，在他以为他们可以做朋友时，因为一场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跑到他面前说“你是个怪人”的舍友。
好像没有人会喜欢他，没有人在意他。
颜元想起了小时候听的童话故事。
卖火柴的小女孩划亮火柴，见到了她想见的一切。
如果他也有火柴的话就好了，他的手脚已经冻的冷冰冰的，脸上也仿佛开始僵硬起来，如果有火柴的话，至少能够暖和一点。
迷迷糊糊的，颜元听到了旁边有人说话的声音，他没有高兴的出去求救，而是将身子更加缩紧了些。
“我总觉得顾总就跟那古时候的皇帝一样，喜怒无常啊！变幻莫测啊！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变身了，刚才一口气给我派了那么老多的任务，我滴妈啊！老秦，我要是死了，那一定是被顾总压榨死的。”
秦凤阳直接伸手给了满脸感叹的助理张一个脑瓜崩，“瞎说什么！”
“我可没瞎说，我跟你说，那些工作，至少是我两天的量，顾总他真的狠，他压榨我不说，对他自己比对我还狠，刚才我看着他就那么，你看我脸，就这样板着脸，调出了那么多工作，我听他那个意思，今天要加班完成这些工作，啧，男人啊，真狠。”
助理张一边啧啧出声一边摇头，“还好他没要求我加班，不然我真的得英年早逝不可。”
“你不是说顾总一直都保持着准点上下班的良好习惯吗？怎么今儿想起加班来了？”
“这我哪知道啊，八成是受了刺激，看这模样，刺激肯定挺大。”助理张刚说完，突然一拍手，“诶！我知道了！顾总新养了个小宠物，今天早晨，咱俩吃麻辣烫的时候还跟打电话，说小家伙亲他了，听那语气都快高兴的飘上天了，按照我跟在顾总身边伺候这么多年的经验，估计那小宠物嗝屁了。”
“真的老秦，顾总养的宠物，每次都没有能活过三天的，每次呢，死一次，顾总就难受一次，他难受了，全公司都别想着好受，反正你就看着吧，诶呀妈呀，这穿堂风，嗖嗖的，走走走赶紧回去，这天气出来透气呢还是受冻呢，你下次别拉着我出来，两个大男人算怎么回事……诶诶诶，别脱，你以为我小女生呢，还脱外套，走走走，赶紧走，冻死我了！”
两个人快步离开了，颜元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缩着，被冻僵的迟钝大脑反应了很久，才明白了刚才那个跳脱声音都说了些什么。
小家伙……是在说他吗？
好心人早上，原来很开心吗？
现在这样，是因为自己不见了吗？
颜元心中泛起了细细密密的愧疚与悔意，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摸了摸怀中的小鞋子。
除了爸爸妈妈，只有好心人对他最好，可他却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就悄悄跑了出来。
今天，会被冻死吧。
无声无息的，就这么死掉，因为太小了，或许很长时间都不会被发现……
颜元难过的垂下头，抱住了膝盖。
深夜
外面的大风还在呼呼的刮着，员工全都下了班，保安打电话来问询的时候，顾明然让他们锁上门下班，反正办公室什么都有。
因为他还在公司，保安没有断电。
等到保安走后，偌大的公司就剩下了顾明然一个人。
他一直不停工作到了凌晨三点，身体很疲惫，精神却总像是心中吊着什么东西一般，不肯入睡。
最终，男人站起身，打开手机电筒，到了走廊上，默不作声的从尾走到了头，又从楼梯下去下一层走廊，再继续从头走到尾。
在这期间，他的一双眼始终紧紧盯着地面电筒照亮的地方，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地方，仔仔细细寻找着。
小家伙性格胆怯，如果真的还在公司内，一定不敢往人多的地方跑。
他的睡眠状态和人类一样，昼出夜伏，这个点，肯定是在睡觉，因为睡的太沉，也不太可能选择白天会有人的地方，那么很有可能此刻就躲在一个白天没人的角落里。
顾明然在心中分析着，又自嘲的推翻了这种分析，小人既然能跑，肯定不会留在原地等着他来，也许早就离开了。
想是这么想着，男人脚下却一刻未停，就这么仔仔细细的，从三十一层一路顺着找了下去。
自然的，他什么都没找到。
走到一楼时，顾明然的双|腿已经酸痛了，一楼的门已经被保安锁上了，窗户都关上，也没什么风，将手电筒打过去，一眼望去，如之前的三十条走廊一般，直接就能看到头。
没有一点希望，但也是最后的希望。
他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因为冷空气而冰冷的双手，继续打着手电筒，一点点的缓慢移动着找了过去。
走到中间位置时，电筒照亮的位置露出来了一个小洞。
顾明然心跳突然加速，甚至屏住了呼吸，轻轻迈开腿，走到了那小洞边上。
男人蹲下身，将电筒照了过去。
里面，只离开了一天，整个人都显得狼狈不已，小脸不正常通红的小人正闭着眼以艰难的姿势软软睡着。
被冻得冰冷的小手中，还抱着顾明然做的小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