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金沙烟云谣 > 第21章 第七章 宫墙铸新殇 巨变摧肝肠 3

第21章 第七章 宫墙铸新殇 巨变摧肝肠 3

推荐阅读: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仙宫兽性总裁求负责纯阳第一掌教通天神捕正版修仙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我才说了不过两句话,座上的唐慈已经极不耐烦:“教主继任,这是关乎我金沙教教运的头等紧要之事,几时轮到一个黄毛丫头插手,说三道四!”

    昨日的成元涣,今日的唐慈,他们二人这样对新教主之位不约而同的迫不及待只叫人十分寒心。我心中冷笑,便在我上次回天涧宫之时,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人还都不敢拿出这副嘴脸。原来人的面目变化之快,当真可快过疾风起,骤雨落。

    崔姑姑静道:“掌籍使口中的‘黄毛丫头’,是先教主膝下唯一的千金。先教主才过世多久,掌籍使就这样言辞放肆,是否是对先教主太不尊敬?”

    唐慈冷哼一声,道:“今日四使聚会,论的是新教主之位,扬名使别只会拿先教主出来压人。”

    那成元涣观察一二,接道:“掌籍使话不能这么说,我倒觉得扬名使所言十分在理。正因为大小姐是先教主千金,我们几个老人家也都疼惜她,不想让她为教中之事烦忧。是以大小姐尽可如从前一般,这万涧峰大门尽敞,大小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闲时便照旧尽情游山玩水,游历江湖,在座四人,都绝不敢阻拦拘束。”

    他话说得倒漂亮,可句句暗指我是闲人,实是说我没有资格、也不该管金沙教中之事。

    “多谢成叔父成全,烟云本就无心教主之位。”我实话道。我平了平心中气,“烟云只是期望几位叔父肯听取烟云之见,尊传令使为本教新教主,协力对外。否则此刻五派正往万涧峰来,若让他们在金沙教群龙无首之时发难,教中四使还深陷于内斗,咱们岂不是没了分毫的还手之力?”

    唐慈想必已从霍绎口中得知此事,那成元涣却大是疑惑:“五派?五派这个时候来万涧峰作甚?难道是先教主过世的消息走漏了出去?”

    易叔叔道:“他们是来与我理论的。”成元涣奇道:“来寻传令使理论?我听闻传令使这几年并没做什么正经事,更没掀起什么大风大浪,这五派有何事,能算到传令使的头上?”

    易叔叔不理成元涣的挤兑之词,反而坦荡道:“我虽碌碌无为,却还有人设计陷害,让五派以为我杀了飞舸帮一帮主,六堂主。不过我既问心无愧,便无惧与他们理论。”

    那成元涣听罢先是一惊,旋即眼珠一转,换作一副大祸临头的神情:“理论?传令使这话只怕说得太轻了!那五派中尽是何人,出了这等灭门的案子,他们哪里会是言语盘问几句便作罢,还不借着这个由头打上天涧宫来?”

    他言辞愈发激烈,又诘问易叔叔道:“传令使于这紧要关头招来五派,与引灭顶之大祸于本教有何异?此令先教主地下不得安宁之人,如何能居教主之位?我执规使断断不能相服!”

    成元涣一番激昂言语后,似觉得还未尽其意,便又补上一句:“明日那五派若攻将上来,休想让我执规使一系出动一兵一卒!”

    易叔叔面色沉如深水,不辩解,也不震怒,倒是崔姑姑听得心中有气,欲要发作。

    唐慈见形势骤然对唯一一个金沙使位压在他上头的人不利,竟趁势附和起成元涣:“况且继任教主之人选,应以教中劳苦功高者为先,敢问传令使,这几年理过几桩教中事务?倘若此等闲散人都可做了教主,岂不是叫那些为我教辛劳奔波的人寒了心,逼着他们去自立门户么!”

    唐慈所谓“教中事”,大都是与五派起争端之事,易叔叔自然不做。他二人此刻联起手来针对易叔叔,实是想趁此危急之际,以金沙教之安危胁迫易叔叔放弃争夺教主之位。

    我心生一缓兵之计,佯作怒起:“教主之位不交由传令使坐,难道由掌籍使跟执规使来坐?”

    唐慈脸上果然没有推却之色,高声自认无不敢当。成元涣见状,忍不住反唇相讥:“掌籍使若自信是我教那劳苦功高之人,何必在这个时候,请了霍家的人上万涧峰?掌籍使行如此居心叵测之举,又一口一个‘自立门户’,焉知不是想吃里扒外,瓜分本教?”

    他言辞犀利,生生把唐慈最有力的外援说成了最大的掣肘。那唐慈哪里有易叔叔的气量,登时暴跳如雷,拍案而起:“执规使,饶是你嘴皮子利索,想坐教主之位,还得是手底下见真章!”

    成元涣亦不肯示弱,就手亮出修玉刀:“就怕你不跟我打!”一语罢他便提刀向唐慈攻去,唐慈虽然空手接刃,使的也是看家的金石掌法。

    片刻的功夫,天涧宫大殿中两金沙使竟斗作了一团。唐慈掌风极密,招招为夺下成元涣手中兵刃,成元涣亦识破其心中所想,尽以利刃护身,逼的唐慈靠近不得。唐慈见几招未拿得下其兵刃,索性以掌化拳,逮住个破绽,运力一记重拳打在成元涣右肘之上,乘势钳住其右腕。

    我心道这下成元涣要失了兵器了。可就在修玉刀要脱手的瞬间,忽从成元涣左侧飞出一排钢钉,直冲唐慈左肋而去。原是那成元涣想诱敌深入,先前故意卖了个破绽。

    可唐慈并不见惊讶,似早已预料到一般,运气于广袖之中,大手一挥,五枚钢钉成排打在唐慈左袖之上,无一入肉。

    双方一时罢斗。唐慈用力一抖,袖上钢钉尽数散落在地,他颇是轻蔑:“执规使当我枉与你相识数十载么?你这般学武不精之人才会使的花花把式,以为我预估不到?”

    成元涣恼羞成怒,一招金玉刀法中的“飞珠溅玉”,刀式便从四向包围住唐慈,直往面门、胸口处去。唐慈反以金石掌法中一招“金石为开”,聚力于双掌,倏起猛击,欲破那成元涣聚拢的刀风。

    眼见二人下此重手,于一旁观战许久未言的崔姑姑急道:“这两个人现在比的已不是招式,照这样下去,内力不济的那个非死即是重伤!”

    她话未说完,易叔叔已飞身出去,运全身之气,打出沧浪掌法中最后一招“惊涛骇浪”,生生冲开了缠斗中的唐、成二人。那二人还欲再斗,易叔叔只有再往前一步,一边左手与唐慈坚实对了一掌,一边右手弹飞成元涣刀背,三人这才停下。

    唐、成二人虽然素知传令使武功在己之上,却未料到其内功进境如此非凡,当下气势便矮了一截。

    易叔叔冷声道:“看来掌籍使与执规使是花了太多心思在所谓‘教中大事’之上,却疏忽了修武之人的看家本分。若不是五派在外,我于大局着想,方才便由着你们二人为两句口舌之争而赔上性命了!”

    崔姑姑大步下到场中,恨恨斥道:“教主仙逝,教中众人人心未稳,五派之患未决,你二人当真要为教主之位争个你死我活?先教主待你二人不薄,你们竟在他尸骨未寒之际,便做出此等愧对金沙教历代先主之事。我崔罗素虽为一介女流,却第一个不服你们二位来做教主!”

    崔姑姑言及教主之位,实是直戳那二人内心要害。成元涣本就输了阵,心中气闷,闻崔姑姑此言更是瞋目切齿。

    只见他目光陡变,阴恻恻道:“就凭你!先教主与我等同拜师门之时,你在何处?区区小辈,如何得知先教主待我们薄与不薄?你私心妄言,在此推波助澜,当我们不知你对传令使的心思?我在这里可是要提醒你一句,别要再踏从前那扬名使的老路!”

    “住口!”易叔叔忽然一声怒喝,伴随着一声拍案巨响,大殿内陡然寂静。方才几番教主之争,易叔叔也只是沉静作答,现下竟这般震怒,着实令我也害怕。

    成元涣此语是何意?莫非是说崔姑姑对易叔叔有私情?我见崔姑姑满面涨红,兀自负气站在一旁,倒像应了成元涣所说。可那又如何,为何她像落了什么把柄在成元涣手中一般?

    还有那个从前的扬名使,又是何人?为何现下不在教中?我心中无数疑团,可眼下殿中气氛剑拔弩张,我竟一句也不敢问出口。

    易叔叔前额青筋暴起,目眦欲裂,双拳紧攥发出喀喀声响,对那成元涣道:“当年先教主下了死令,禁在教中提起此人,你如今是忘了么?”易叔叔声音浑沉低哑,却势若吞没周遭一切。

    成元涣没了收敛之意,反而愈加理直气壮:“先教主颁了千万条法令,便数这条最无用!自欺欺人,难道不提,就可当作未曾发生过?我此番提点,是为警醒扬名使,莫如从前那傅雨杭一般,去犯淫邪重罪!”

    傅雨杭?我整个人的身子登时僵住,我已经许多年,未听过有人叫我娘的名字,不想这番被人叫起,竟是用如此嫌恶的语气。

    扬名使?淫邪重罪?禁令不提?我还直直地站在原地,可头脑中已是一片天旋地转。

    崔姑姑此时已缓过神来,金鞭一扬,厉声道:“执规使胆敢出言辱及旧使同先教主,今日我若不代列位先主除你,便是忝居金沙教四使之位!”

    她话音才起,金鞭已出。成元涣直出修玉刀来接,口中还道:“她还配称旧使?她早就不是金沙教中人了!”

    我充耳只闻刀鞭相接发出的刺耳回声,一道道金光闪过,晃得人头痛欲裂。我忽地冲到场中,大声叫道:“不要再打了!难道就没有人肯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声哗啦巨响,本缚在修玉刀上的金鞭倏地撤去,大殿内再无声音。

    这样的静默不知持续了多久,而第一个开口打破这静默的竟是唐慈。“成师弟,你这样未免做得太绝。大家既是今日之争,何必牵扯出故人。”

    他缓声而言,竟似骤然减了三分暴戾之气。自我初次上万涧峰以来,从来听的都是他们四人互唤金沙使位,却从未听过这般以师兄弟相称。

    唐慈续道:“就算她再不是金沙教中人,难道你就一点不顾念当年我们五人拜师学艺之情?”

    成元涣却仍咄咄逼人:“那又如何?教中男女禁有私情,更不许私相婚配,这乃是教中铁律。”

    崔姑姑冷哼一声,寒语似霜:“执规使此时倒想起教律庄重,莫非与同门争夺教主之位,刀兵相见,也算合教律之规?”

    成元涣斜一眼崔姑姑,煞是不屑:“我们做金沙使之时,你不过是傅雨杭手下区区领执,若不是她被驱逐出教,你哪里来的辈份,够在这里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