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古杰的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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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治这家伙，真的能看到什么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吗……”
根据古杰的密语笔记，直到最后古杰都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
诚然，周治对于治疗虽然非常配合，每次都会认认真真地叙述自己的心理状态和做的噩梦，根本挑不出什么毛病。但同时，古杰偶尔会发现周治的眼神会有些不对。他似乎总是盯着房间里某些空荡荡的部分，露出警戒的表情。周治曾经对古杰坦言，他偶尔能在一些空白的地方看到一些小型的黑影“幻觉”。
古杰也曾经把他的表现和一些精神分裂症患者进行对比，但周治既没有表现任何精神病人应有的混乱表现，举止表现也和17岁的普通懦弱少年没什么区别。
最后，古杰只能把这种行为定性为某次手术后对视觉造成的心理性后遗症。只不过这种“幻觉”的影响并不严重，周治自己也对此不太重视，体检更没有检查出任何的身体性疾病，于是只好作罢，只得将两种猜想统统写在病历本上，用作以后进一步分析使用。
不过古杰到最后也什么都没有分析出就是了。
直到李斯特接手了古杰曾经的工作和病人，他也在于周治的第一次会面中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在整个谈话中，周治对于李斯特的手脚和躯干关注得太多了，甚至没有认真注视过他的脸，仿佛是李斯特的手脚附近附着什么让他感到恐惧异常的生物。
而事实也是如此，那里的确有什么李斯特完全看不见的东西。李斯特完全相信这和一种超自然的异常现象有所关联。就是这种东西在周治离开后将李斯特紧紧缠住，让他窒息，然后又丢到了这种鬼地方。
李斯特到这里可以完全相信，周治的确是能够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并且这些东西很有可能是与这世界上的人类永远无法理解的异常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周治的梦境很有可能也和某些异常现象有关。和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同，古杰在密语笔记中猜测这可能是某种预知梦境或是某种具有强烈象征意味，很有可能是在某种超自然现象影响下出现的。
古杰的遗物里，同样也有一些零散的密语笔记和剪报簿。
他仍然记得，古杰在这些笔记中集中记录了一些类似群体癔症现象和怪梦的报道及流言。其中最让李斯特印象深刻的一篇是古杰通过朋友打探到的一份口述记录。
根据这份记录，在1926年的春季，一位被称作威尔科克斯的少年声称自己曾经多次梦到一座可怕的古老城市，四处都是高大的石块和石柱，上面镌刻了不知名的象形文字。隐约还能听到一些模模糊糊的音，那声音古老幽暗，难以辨认。
古杰用红笔特别标注了两个词语，注明这些是这位少年在梦境中听到的低语的近似汉语音译。古杰拜访了几位语言学家朋友，但要让他们光凭这两个模模糊糊的近似音译词就推测出这是哪一种语言，又是什么意思，简直是强人所难。
那两个单词，分别是“发糖”和“克图鲁”。古杰没有特意注明这两个词在原本的英文中应当怎样拼写，恐怕是认为即使写上了也不足以对研究周治的病例有所帮助吧。
在那位威尔科克斯先生的梦境中，古杰记述道，他在最后梦到了一个巨大的难以名状的神秘怪物。这让李斯特联想到周治曾在梦里描述过的人面乌鸦。
他清楚既然周治能将自己梦到的生物描述为人面乌鸦，那么就代表这和记述中无法描述的怪物并非同一种类。
而使古杰将这一事件定义为“异常”而非“心理问题病例”的原因在于——按照他的记述——在同时间内，该地区内有多名居民曾声称自己也梦到了类似的巨大城市和难以名状的怪物。古杰否定了群体性癔症的可能性，因为这些人除了居住在同一社区范围内之外，并没有太多的交集点。更何况，他们在之前也从没有彼此交流过关于梦境的内容，并没有受到心理暗示的可能性。
不约而同地做了同一个梦，这恐怕不是一个简单的巧合。
而对此最直接粗暴的解释，毫无疑问，就是推给人类无法理解的超自然生物。即使是在今天看来，古杰仍旧不能对此给出一个科学的解释，于是只好再次求助于神秘学，将它们归类为异常现象。
而毫无疑问，所谓的异常现象——至少在现在的李斯特看来——并不是什么人群体癔症的产物那么简单。
“嘶……”
李斯特倒吸了一口凉气，将自己从胡思乱想的深渊里拉了回来。他暗暗发誓，自己如果能再看到周治的话，一定不会像曾经的古杰一样因为患者的隐私和自己的私心就对这周治能够看到的东西视而不见。他一定要向他问个清楚。
一定。
他活动着十根僵硬的手指，再一次眺望向那座漆黑的高塔。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很长时间了，但是太阳既没有上升也没有下落，位置还没有任何变化。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不知道是夕阳还是黎明的日光长久地照在李斯特的身上，留下怎么都消散不掉的血色。
李斯特知道，只要这太阳不落下的话，在他身上的颜色、在周围一切建筑和尸骸上的鲜红的颜色，就无法消散。
整个世界仿佛都处在痛苦的沉寂中。
等等，说到痛苦……
好像有什么不对！
李斯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忽视了一个重要的细节，就在刚刚……
他回想着自己之前的种种行为，总觉得这里透着满满的违和感，却说不上来。
他记得……他在昏迷中转醒听到了一首冷冰冰的奇怪歌谣。
不，不是这个。
他记得他一直在四处观察以及思考，期间的行为包括用手捏了捏眉头，戳了戳太阳穴，活动了十根僵硬的手指……
手指！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在自己上一次醒来之前，就是在他被看不见的东西紧缚窒息之前，他的确是亲自砸断了自己的一根手指！
而现在他的手指却全部完好无损，甚至没有疼痛的感觉！
这根本不可能办到的……在缺乏合理处置的情况下，就算手指能够接上，也绝对没有可能在短时间内让他没有一丝不适感。
“果然，我早就该想到了……为什么我会突然从血肉的房间里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这里的一切都是这么奇怪，为什么我可以看到只有在周治梦里出现的那座高塔……”
他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果然没有丝毫痛感。
“因为我，从刚刚就一直在、梦、里、啊！”
他几乎是咆哮着向着这个死寂的城市吼出了这个他迟迟才发现的真相。他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死城里，得不到任何回音。
李斯特向天空望去。就在断壁残垣的那一头，他果然看到了一只黑色的人面乌鸦，用没有黑眼珠的眼白，直直地盯着他。
“周治这家伙，真的能看到什么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吗……”
根据古杰的密语笔记，直到最后古杰都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
诚然，周治对于治疗虽然非常配合，每次都会认认真真地叙述自己的心理状态和做的噩梦，根本挑不出什么毛病。但同时，古杰偶尔会发现周治的眼神会有些不对。他似乎总是盯着房间里某些空荡荡的部分，露出警戒的表情。周治曾经对古杰坦言，他偶尔能在一些空白的地方看到一些小型的黑影“幻觉”。
古杰也曾经把他的表现和一些精神分裂症患者进行对比，但周治既没有表现任何精神病人应有的混乱表现，举止表现也和17岁的普通懦弱少年没什么区别。
最后，古杰只能把这种行为定性为某次手术后对视觉造成的心理性后遗症。只不过这种“幻觉”的影响并不严重，周治自己也对此不太重视，体检更没有检查出任何的身体性疾病，于是只好作罢，只得将两种猜想统统写在病历本上，用作以后进一步分析使用。
不过古杰到最后也什么都没有分析出就是了。
直到李斯特接手了古杰曾经的工作和病人，他也在于周治的第一次会面中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在整个谈话中，周治对于李斯特的手脚和躯干关注得太多了，甚至没有认真注视过他的脸，仿佛是李斯特的手脚附近附着什么让他感到恐惧异常的生物。
而事实也是如此，那里的确有什么李斯特完全看不见的东西。李斯特完全相信这和一种超自然的异常现象有所关联。就是这种东西在周治离开后将李斯特紧紧缠住，让他窒息，然后又丢到了这种鬼地方。
李斯特到这里可以完全相信，周治的确是能够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并且这些东西很有可能是与这世界上的人类永远无法理解的异常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周治的梦境很有可能也和某些异常现象有关。和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同，古杰在密语笔记中猜测这可能是某种预知梦境或是某种具有强烈象征意味，很有可能是在某种超自然现象影响下出现的。
古杰的遗物里，同样也有一些零散的密语笔记和剪报簿。
他仍然记得，古杰在这些笔记中集中记录了一些类似群体癔症现象和怪梦的报道及流言。其中最让李斯特印象深刻的一篇是古杰通过朋友打探到的一份口述记录。
根据这份记录，在1926年的春季，一位被称作威尔科克斯的少年声称自己曾经多次梦到一座可怕的古老城市，四处都是高大的石块和石柱，上面镌刻了不知名的象形文字。隐约还能听到一些模模糊糊的音，那声音古老幽暗，难以辨认。
古杰用红笔特别标注了两个词语，注明这些是这位少年在梦境中听到的低语的近似汉语音译。古杰拜访了几位语言学家朋友，但要让他们光凭这两个模模糊糊的近似音译词就推测出这是哪一种语言，又是什么意思，简直是强人所难。
那两个单词，分别是“发糖”和“克图鲁”。古杰没有特意注明这两个词在原本的英文中应当怎样拼写，恐怕是认为即使写上了也不足以对研究周治的病例有所帮助吧。
在那位威尔科克斯先生的梦境中，古杰记述道，他在最后梦到了一个巨大的难以名状的神秘怪物。这让李斯特联想到周治曾在梦里描述过的人面乌鸦。
他清楚既然周治能将自己梦到的生物描述为人面乌鸦，那么就代表这和记述中无法描述的怪物并非同一种类。
而使古杰将这一事件定义为“异常”而非“心理问题病例”的原因在于——按照他的记述——在同时间内，该地区内有多名居民曾声称自己也梦到了类似的巨大城市和难以名状的怪物。古杰否定了群体性癔症的可能性，因为这些人除了居住在同一社区范围内之外，并没有太多的交集点。更何况，他们在之前也从没有彼此交流过关于梦境的内容，并没有受到心理暗示的可能性。
不约而同地做了同一个梦，这恐怕不是一个简单的巧合。
而对此最直接粗暴的解释，毫无疑问，就是推给人类无法理解的超自然生物。即使是在今天看来，古杰仍旧不能对此给出一个科学的解释，于是只好再次求助于神秘学，将它们归类为异常现象。
而毫无疑问，所谓的异常现象——至少在现在的李斯特看来——并不是什么人群体癔症的产物那么简单。
“嘶……”
李斯特倒吸了一口凉气，将自己从胡思乱想的深渊里拉了回来。他暗暗发誓，自己如果能再看到周治的话，一定不会像曾经的古杰一样因为患者的隐私和自己的私心就对这周治能够看到的东西视而不见。他一定要向他问个清楚。
一定。
他活动着十根僵硬的手指，再一次眺望向那座漆黑的高塔。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很长时间了，但是太阳既没有上升也没有下落，位置还没有任何变化。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不知道是夕阳还是黎明的日光长久地照在李斯特的身上，留下怎么都消散不掉的血色。
李斯特知道，只要这太阳不落下的话，在他身上的颜色、在周围一切建筑和尸骸上的鲜红的颜色，就无法消散。
整个世界仿佛都处在痛苦的沉寂中。
等等，说到痛苦……
好像有什么不对！
李斯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忽视了一个重要的细节，就在刚刚……
他回想着自己之前的种种行为，总觉得这里透着满满的违和感，却说不上来。
他记得……他在昏迷中转醒听到了一首冷冰冰的奇怪歌谣。
不，不是这个。
他记得他一直在四处观察以及思考，期间的行为包括用手捏了捏眉头，戳了戳太阳穴，活动了十根僵硬的手指……
手指！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在自己上一次醒来之前，就是在他被看不见的东西紧缚窒息之前，他的确是亲自砸断了自己的一根手指！
而现在他的手指却全部完好无损，甚至没有疼痛的感觉！
这根本不可能办到的……在缺乏合理处置的情况下，就算手指能够接上，也绝对没有可能在短时间内让他没有一丝不适感。
“果然，我早就该想到了……为什么我会突然从血肉的房间里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这里的一切都是这么奇怪，为什么我可以看到只有在周治梦里出现的那座高塔……”
他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果然没有丝毫痛感。
“因为我，从刚刚就一直在、梦、里、啊！”
他几乎是咆哮着向着这个死寂的城市吼出了这个他迟迟才发现的真相。他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死城里，得不到任何回音。
李斯特向天空望去。就在断壁残垣的那一头，他果然看到了一只黑色的人面乌鸦，用没有黑眼珠的眼白，直直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