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鲜血和缺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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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快就放弃了回忆梦境里人面乌鸦的样貌，因为无论怎样他都想不起来自己除了在梦境里和失去意识之前，还在哪里见到过这样的乌鸦或是这张人脸。
他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恐惧，整理着自己混乱的思绪。至少有一件事情他可以确定——如果他现在的确是所处在梦境里的那座高塔之中，现在的他应该是在第十三层或是十四层上下。根据梦里的回忆，再向下的楼层没有这么多的血肉，即使是攀附在墙上也绝不会有这么厚，也打不到能够蠕动的地步。而顶楼应该有的血肉比这要多很多，至少那里在血肉攀附下的墙壁与其说是墙壁，倒不如说更像是什么生物的内腔，蠕动的幅度更大不说，也让人完全看不出墙壁的形状。
他开始仔细观察这个房间，再三确定了周围除了血肉之外别无他物。他甚至能够看到蠕动着的血管和跃动着的脏器。他再次把手里捏着的沾着黏液的钥匙凑到鼻尖嗅了嗅。粘液的味道和周围房间里弥漫着的生肉味道一样，没什么特殊的。
他也不顾地面上满是让她腿软的蠕动着的血肉，径自盘腿坐下。他打定了主意，再次握好了钥匙，轻轻地在墙壁上蠕动着的血管上比划着。他准备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把这段血管刺破。
恐惧这种东西，是有新鲜感的。
当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受到大量刺激的时候，最开始可能会感受到惊恐和不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受到怎样的刺激都不会感到过于震惊。
周治现在似乎就处在了这样的状态。在不久之前，他还是一个小心翼翼地恪守人类社会，避免让自己接触到超越人类理解存在的平凡少年，而不久之后的现在，他就待在了这间仿佛是监牢的房间里，束手无措。
他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坐着会迎来怎样的结局，更不知道刺破血管会发生什么，但这不妨碍他下定做点什么的决心。他已经做好了任何准备。不管是最后发现这只是一场梦，还是会出现什么更加令人绝望的事物，他都不再害怕。
即使下一秒就迎来世界末日，他也不会感到奇怪。眼前发生的事情早就超出了他能想象到的最坏情况，这反而使他放开手脚。
“嗬——”
他用力顺着血管刺下。
鲜红的血液忽地从切口的地方喷涌而出。他来不及防备，被血液溅了一身。血液不停地从切口处流出，仿佛是切到了什么动物的动脉一样血流不停。有一些血液溅到了他的嘴里，入口是一丝腥臭。这血液虽然仍然在这通道里运送，但不太像新鲜的血液。
“呸呸呸！”他赶紧转过头，把刚刚溅进嘴里的血液吐了出来。万一这里面有什么病毒或细菌就不好了。他把身上穿着的短袖校服撩了起来，擦了擦自己因为血液而湿润的脸。校服立即印上了一个个血印子。
他忽然很想有一面镜子看看现在自己的到底是怎样狼狈，但很可惜这里显然什么都没有。就算是他用钥匙在墙壁上疑似动脉的血管上扎了个口子，但是什么还都没发生。血管破掉的地方很快又肿胀了起来，新生的血肉阻止了更多血液从里面流出来。
喷射出的血液落到地上，很快也就渗入了地上的血肉里，不留一丝。若不是他的手上还有一丝红色，校服上也有一个猩红的血印，他真要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经历了一场幻觉。
房间里的血腥味因为刚刚那次出血似乎显得更浓了，空气里更加充满了让人压抑的氛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密闭的空间里似乎是氧气不足，他开始感到一些头晕眼花，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就这么多，没有与外界的空气交换。他吸入肺里的氧气到这一刻似乎开始不足以支撑他进行过于复杂的思考。直到他开始不断地打哈欠，他才认识到这一点。他必需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这是他的本能促使他这么做的。他非常确认自己并不是困倦得想要睡觉，而是他的大脑供养似乎的确是有些不足了。
他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但这并不能让他留住更多的氧气。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什么血肉的房屋，不是什么梦境，更不是什么超自然不超自然的话题，而是一个更加急切的、在此之前他从未担忧过的话题。
氧气！氧气！氧气！
他需要氧气！
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地喘息，不管空气从他的喉咙里进进出出发出怎样的声音，氧气浓度的变化都不足以让他的肺泡捕捉到足够的氧气运送进他的身体。他完全把自己展开躺在蠕动的血肉上，闭上眼睛，听着自己粗糙的喘息声音，利用自己所剩不多的理智开始思考究竟怎么样才能继续活下去。
逃出房间无疑是最佳选项。无论房间外面的空气是否流通，他至少都会争取到更多的空气。而制造氧气……
制造氧气……化学实验室用的双氧水……电解水……不，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这种地方什么都没有……
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周治敢相信吸血鬼对于鲜血的渴望也会和他此刻的心境类似。他千方百计地想要得到一种不久前还完全唾手可得的气体，却显得如此狼狈。他从未感觉到自己如此脆弱，只是少了一种气体就能要了他这个脆弱的人类的命。
浑浑噩噩中，他开始感觉到口渴。他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角，那里沾着一点刚刚从动脉里涌出的血液。他从未感觉到带着腐臭味的血液也可以这么甘甜。有那么一小会儿，他仿佛感觉到自己缺氧的状态消失了。
开始回光返照了吗？
到了这种地步，他甚至有一瞬间产生了自己精力充沛的错觉。他的脑海里开始不断显现出自己刚刚用钥匙切断血管的情景。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身体不再是刚刚那样沉重，他感觉自己一下子就能站起来……
站……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确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就站在原地。缺氧的感觉依旧让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但是明显没有刚刚那样剧烈，似乎有了一点点缓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了看自己仍沾着干涸的血迹的双手。
刚刚的确是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身轻如燕……如果不是因为错觉和回光返照的话，难道……
是因为这血？
这大胆的想法，把周治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很快就放弃了回忆梦境里人面乌鸦的样貌，因为无论怎样他都想不起来自己除了在梦境里和失去意识之前，还在哪里见到过这样的乌鸦或是这张人脸。
他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恐惧，整理着自己混乱的思绪。至少有一件事情他可以确定——如果他现在的确是所处在梦境里的那座高塔之中，现在的他应该是在第十三层或是十四层上下。根据梦里的回忆，再向下的楼层没有这么多的血肉，即使是攀附在墙上也绝不会有这么厚，也打不到能够蠕动的地步。而顶楼应该有的血肉比这要多很多，至少那里在血肉攀附下的墙壁与其说是墙壁，倒不如说更像是什么生物的内腔，蠕动的幅度更大不说，也让人完全看不出墙壁的形状。
他开始仔细观察这个房间，再三确定了周围除了血肉之外别无他物。他甚至能够看到蠕动着的血管和跃动着的脏器。他再次把手里捏着的沾着黏液的钥匙凑到鼻尖嗅了嗅。粘液的味道和周围房间里弥漫着的生肉味道一样，没什么特殊的。
他也不顾地面上满是让她腿软的蠕动着的血肉，径自盘腿坐下。他打定了主意，再次握好了钥匙，轻轻地在墙壁上蠕动着的血管上比划着。他准备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把这段血管刺破。
恐惧这种东西，是有新鲜感的。
当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受到大量刺激的时候，最开始可能会感受到惊恐和不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受到怎样的刺激都不会感到过于震惊。
周治现在似乎就处在了这样的状态。在不久之前，他还是一个小心翼翼地恪守人类社会，避免让自己接触到超越人类理解存在的平凡少年，而不久之后的现在，他就待在了这间仿佛是监牢的房间里，束手无措。
他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坐着会迎来怎样的结局，更不知道刺破血管会发生什么，但这不妨碍他下定做点什么的决心。他已经做好了任何准备。不管是最后发现这只是一场梦，还是会出现什么更加令人绝望的事物，他都不再害怕。
即使下一秒就迎来世界末日，他也不会感到奇怪。眼前发生的事情早就超出了他能想象到的最坏情况，这反而使他放开手脚。
“嗬——”
他用力顺着血管刺下。
鲜红的血液忽地从切口的地方喷涌而出。他来不及防备，被血液溅了一身。血液不停地从切口处流出，仿佛是切到了什么动物的动脉一样血流不停。有一些血液溅到了他的嘴里，入口是一丝腥臭。这血液虽然仍然在这通道里运送，但不太像新鲜的血液。
“呸呸呸！”他赶紧转过头，把刚刚溅进嘴里的血液吐了出来。万一这里面有什么病毒或细菌就不好了。他把身上穿着的短袖校服撩了起来，擦了擦自己因为血液而湿润的脸。校服立即印上了一个个血印子。
他忽然很想有一面镜子看看现在自己的到底是怎样狼狈，但很可惜这里显然什么都没有。就算是他用钥匙在墙壁上疑似动脉的血管上扎了个口子，但是什么还都没发生。血管破掉的地方很快又肿胀了起来，新生的血肉阻止了更多血液从里面流出来。
喷射出的血液落到地上，很快也就渗入了地上的血肉里，不留一丝。若不是他的手上还有一丝红色，校服上也有一个猩红的血印，他真要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经历了一场幻觉。
房间里的血腥味因为刚刚那次出血似乎显得更浓了，空气里更加充满了让人压抑的氛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密闭的空间里似乎是氧气不足，他开始感到一些头晕眼花，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就这么多，没有与外界的空气交换。他吸入肺里的氧气到这一刻似乎开始不足以支撑他进行过于复杂的思考。直到他开始不断地打哈欠，他才认识到这一点。他必需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这是他的本能促使他这么做的。他非常确认自己并不是困倦得想要睡觉，而是他的大脑供养似乎的确是有些不足了。
他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但这并不能让他留住更多的氧气。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什么血肉的房屋，不是什么梦境，更不是什么超自然不超自然的话题，而是一个更加急切的、在此之前他从未担忧过的话题。
氧气！氧气！氧气！
他需要氧气！
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地喘息，不管空气从他的喉咙里进进出出发出怎样的声音，氧气浓度的变化都不足以让他的肺泡捕捉到足够的氧气运送进他的身体。他完全把自己展开躺在蠕动的血肉上，闭上眼睛，听着自己粗糙的喘息声音，利用自己所剩不多的理智开始思考究竟怎么样才能继续活下去。
逃出房间无疑是最佳选项。无论房间外面的空气是否流通，他至少都会争取到更多的空气。而制造氧气……
制造氧气……化学实验室用的双氧水……电解水……不，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这种地方什么都没有……
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周治敢相信吸血鬼对于鲜血的渴望也会和他此刻的心境类似。他千方百计地想要得到一种不久前还完全唾手可得的气体，却显得如此狼狈。他从未感觉到自己如此脆弱，只是少了一种气体就能要了他这个脆弱的人类的命。
浑浑噩噩中，他开始感觉到口渴。他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角，那里沾着一点刚刚从动脉里涌出的血液。他从未感觉到带着腐臭味的血液也可以这么甘甜。有那么一小会儿，他仿佛感觉到自己缺氧的状态消失了。
开始回光返照了吗？
到了这种地步，他甚至有一瞬间产生了自己精力充沛的错觉。他的脑海里开始不断显现出自己刚刚用钥匙切断血管的情景。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身体不再是刚刚那样沉重，他感觉自己一下子就能站起来……
站……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确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就站在原地。缺氧的感觉依旧让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但是明显没有刚刚那样剧烈，似乎有了一点点缓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了看自己仍沾着干涸的血迹的双手。
刚刚的确是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身轻如燕……如果不是因为错觉和回光返照的话，难道……
是因为这血？
这大胆的想法，把周治自己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