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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邪神黑罗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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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为太阳,月为太阴,太阴之力乃是天地间至阴至柔的力量。阴物精怪,每逢月圆之时对月吐纳修炼正是吸收太阴之力增长道行。不同的是,修炼的精怪阴物获得太阴之力没有经过提炼,尚不纯粹。而长生道人做法引出的太阴之力,虽然只有零星,却是至纯。人为天地之灵,血气乃精气之源。被太阴之力渲染过的人血,对于厉鬼精怪如同金丹妙药,只要沾上一滴,便胜过苦修十年。

    林丹辰眉头紧皱,不敢有丝毫大意。厉鬼一声鬼嚎,左右两边厉鬼跃起扑向林丹辰,紫光斩去,两鬼中剑跌倒,立刻爬起,身上仅被展出一个创口,绿色液体流出。

    长生道人哈哈大笑:“道友小心。这些孽障,吸收了太阴之力功力大涨。寻常招数对他们没有用的。”

    一句话的时间,多只厉鬼同时发动攻击,都被林丹辰用剑光荡开。与此同时,第一百个婴儿被投入炉中。林丹辰分神看去,心中平添一分焦急。就这一分神的功夫,厉鬼攻势更加密集。

    林丹辰一声暴喝,剑光如电,绕体而行,呼吸之间,十多只厉鬼被打飞出去。外层厉鬼不容间隙,紧接而上,林丹辰不慌不忙,持剑掐诀,背后紫光大放,硬生生逼得厉鬼倒退三尺。

    长生道人在祭台上抚掌赞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修为如此深厚。不如现在拜我门下,待万能神降世,定有重用。”

    林丹辰冷冷道:“是么。你说的没错……”

    长生道人闻言面有喜色,正欲开口,只听得林丹辰接着说道:“收拾他们确实要费些手脚。你血炼百婴的仪式已经完成,地底之下的那只邪物也快要出来了吧。那我就不费功夫了!”

    长生道人微微一愣,但见林丹辰持剑向天,脚踏四象,朗声颂道:“玄刹惊雷,荡邪除恶,天威灿灿,涤尽世秽。急急如律令!”

    似从天边传来,由远及近,雷声大作!狂风卷积着乌云,天地间一片漆黑,只剩下穹顶之上电光闪耀。惊雷挟不世天威,随着林丹辰长剑指引,凌空劈下,数十道电光同时落下,照的大地如同白昼,仿佛一张天刑巨网疏而不漏,廓清宇内邪气。巨响夹杂鬼哭,片刻之后,数十只厉鬼,灰飞烟灭。

    这些厉鬼被长生道人炼化多年,魂魄与之相连,天刑之下,一伤俱伤,厉鬼荡然无存,长生道人只觉魂魄震荡出窍,五脏六腑被像重锤撞击,周身毛孔被火灼一般,遍体要穴尝了一遍霹雳,不由面若金纸,喷血而出,跌倒在地,无力起身。

    林丹辰手也不停,翻手做法,天际雷响更作,四方电光游走汇到中央,亮色灼目,化作球形;再用手一指,又一道惊雷落下,纵宽四尺,迅疾不及掩耳,比方才群雷之势有过之而无不及,直下祭台。信众大惊失色,遮目躲避。长生道人勉力起身,撑了几次方才站稳,见此情景知道大势已去,气愤难当,身体晃了晃,又是一口血喷出。

    惊雷落下,天威难挡,正中丹炉,在最后一刹,丹炉周身漫起一团黑气,若有似无,好比垂死挣扎但终究难逃湮灭,一声巨响后,丹炉被劈的粉碎。虽异象毫末,林丹辰尽收眼里,他皱起双眉,面色少了几分狂放,多了几分凝重,连握剑的手都紧了一分,缓步走向祭台。

    长生道人眼见功败垂成,悲愤交集,眼前一黑昏死过去。随身道童连续推拿方才醒来;见到林丹辰靠近,道童灵机一动振臂高喊:“此等妖人伤我师父,阻碍神灵降世,快快打死他啊!”

    场面一片混乱。打死他!王百万震怒:“这三个字几乎是从他的牙缝里面挤出来。病愈,长生、富贵,一切都成泡影!都是你!都是你!你这个不相干的外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功亏一篑,既然我活不成,你也休想活下去!”

    “打死他!”王百万带头喊了出来。

    一方信众,被王百万的情绪感染,怒从心起。

    “都是他,你们没有了风调雨顺,没有了吃的粮食。你们就等着乱军来吧,下一次乱军来时,大家一起等死吧。”王百万揭斯底里,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长生道人之所以有如此多的信众,多是王百万传教的结果。信教者有饱饭,能受庇佑,王百万一手操持。因此他在信众之中声望颇盛,大家看他冲上去,也纷纷响应。

    林丹辰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他离祭台一经不到一丈远却被疯狂的人群逼得往后推却。邪魔在前仍然仗剑直驱,人在前却不由得后退。他辰眼中满是厌恶,满是不解,心中暗骂世人愚蠢——我这是在救你们呵……

    没人听到他心底的怒骂,想到在人耳边的是,长生道人兴奋狂笑道:“你看到了吧,你看到了吧!万能神不死!因为他们心中存念,万能神便不会消亡。你当你是在救他们吗?见不到他们心里的真神,你就是在要他们的命!”

    就在此刻,王百万已经冲到了林丹辰面前,一拳直中林丹辰鼻梁。更多的人围了上来,拳打脚踢,狂叫怒骂。

    长生妖道的邪术伤不了他,吸收了太阴之力的厉鬼伤不了他。

    能伤他的只有,世人的拳脚。

    林丹辰狼狈的躲着,或者并不是躲,而是被愤怒的信众从一个角落被推到另一个角落。

    没有人察觉到,祭台的周围有一丝黑气渗出。就在信众围殴林丹辰时候,黑气越来越浓,逐渐将祭台笼住。不多时间,慢慢散去。长生道人在祭台上看得清清楚楚,看到这一幕他的心狂跳以至于他声音变得又尖又锐:“地戾之气,地戾之气!”

    很多年前,他的师父告诉他,万能神居住在九幽之下,三界六道之外。每逢万能神现身,必会有地戾之气泄出。他虽然身受重创,但也顾不得许多,取了几根银针,刺在周身要穴之上。银针入体,长生道人面色赤红,痛意消尽,几针功夫迫出了身体所有精神。

    地戾之气散出,众人怨气正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他要做的,只有加一把劲,不需多,只要一点至亲怨念。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徒便同父子,他挥手叫过随身的道童道:“附耳过来,万能神将要降临,我有要事嘱托你。”道童闻言大喜,低头附耳,只觉颈上一凉,热血喷薄而出,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眼,是他师父剑上滚动着自己的鲜血。长生道人近乎癫狂,持剑而立:“我以为我的徒儿为牺牲,你出来吧,万能神你出来吧!”

    哄乱的场面,尖叫谩骂。但是每一个人都清楚的听到一声沉重的叹息。叹息声从虚空尽头传来。叹息声充满杀戮、邪恶、残忍、无情以至于听到的每一个人,都呆住了。那些殴打林丹辰的人也住了手。

    信徒们回头望去,月光之下,长生道人,披头散发,如同妖魔。

    地戾之气越来越浓,虚空出,裂开一道缝。血红的邪光透了出来,照在大地上,甚是诡异。

    林丹辰觉得自己的指尖发凉,他万没想到长生道人居然打开了虚空间界。不带多想,凌空虚指画符,须臾之间,斗大玄光灵符耀眼生辉,但闻一声:“疾!”灵符直奔虚空间隙而去,封在裂痕处。只见金光闪了一闪,随即消失不见,邪恶血光铺天盖地。

    血光散尽,一声冷哼,响彻天地,听到之人不由得浑身战栗,明月之下,一道黑影如铁塔一般矗立天地之间,周身肃杀。妖魔黑身朱发,血口恶目,牛角鹰鼻,身长三丈,手生利爪,正是邪神黑罗刹。黑罗刹游弋于幽冥界外,、以孤魂野鬼为食,又喜啖凡人血肉,由天地戾气所生,以怨念为本源,性残嗜血、力大无穷。饶是林丹辰自视甚高,也忍不住冷汗直流。而信徒不明所以,都以为真神降世,欢呼鼎沸。

    此时,癫狂的已经不是长生道人一个,密密麻麻的信众几近疯狂,争先恐后扑向黑罗刹。黑罗刹呼呼怪笑,弯下腰,左手抄起一人,右手拧下脑袋,张口对着脖子处,咕咚咕咚几口喝干腔中鲜血,随手扔掉肢体。跑在最前面的人,惊得肝胆俱裂,倒奔而回。但是黑罗刹岂容他们后退,弯腰挥爪把那人握在手中,血盆大口一张,咬断了那人脖子,连血带肉狂饮大嚼,不消一刻把他吃的干净。

    长生道人在祭台上大喊:“跑什么,你们这些卑贱的人有福气被万能神享用,免受六道轮回之苦。”此时民众命在旦夕,如同流水四散,不再听从长生道人的蛊惑,四下逃避,任他怎么叫也没人回头。黑罗刹冲进人群,好比狼入羊群,肆意施暴,一会儿功夫已经有十余人丧命。

    长生道人从祭台上一跃而下,口呼万能神拜倒在黑罗刹脚下。黑罗刹俯身看向长生道人,长生道人无比欣喜:“我派三代每日三次以精血供奉,日日盼万能神出世……”不等说完,黑罗刹一把提起长生道人扯做两段,血口大嚼,仰天饮血。

    “邪魔,他费力把你从冥界放出,你居然连他都杀,当真是……”林丹辰从惊诧之中回过神,大喝一声,迎面凌空,背后紫光大盛,剑诀挥去,仙剑如雨如蝗,全数斩在黑罗刹身上。黑罗刹避也不避,任凭剑雨落下。兵兵乓乓,剑雨过后,黑罗刹未伤分毫。林丹辰一击不中,待得仙剑飞回,身剑合一化作一道紫芒,直刺黑罗刹心口。黑罗刹周身黑气萦绕不退反进,两相触动,林丹辰只觉一股大力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压来,当下用尽十二分力气,额头青筋暴露,汗如雨下,仍难抗拒,但见紫光一黯随即消散不见,仙剑一声悲鸣,断成数节,叮当落地。剑仙炼剑人剑合一,此时剑毁,人亦重伤,而黑罗刹气势不减,大力压来林丹辰一口鲜血喷出,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远远飞了出去。林丹辰性子何等高傲,在半空中腰身一拧,硬生生两脚落地,退十数步方才稳住身形。见到林丹辰狼狈不堪,黑罗刹嘿然冷笑满面得意,甩开长生道人的尸身,跨步冲来。

    见黑罗刹冲过来,林丹辰深吸一口气,双手紫气一闪,以重伤之身强运雷诀,只听夜空之上雷声再起,电光缭绕惊得黑罗刹脚步一缓,一脸惊恐,不敢向前。雷电汇在一处,隆隆闷响传来,林丹辰用手一指隐隐欲动,便要落下之时,只觉丹田空虚力不从心,噗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两眼昏黑,仰面栽倒。夜空乌云散去,惊雷不再。黑罗刹嘿嘿冷笑,缓步踏到,向着林丹辰的脑袋抓去。林丹辰倒地后脑袋稍有清醒,撑住最后一口气,双手一撑向后纵,躲开一爪,身体刚到半空,黑罗刹反手一扇,林丹辰重重摔在地上,周身骨骼疼痛欲裂,再无分毫力气起身。

    黑罗刹一声长嗷,再次抓下,林丹辰只觉劲风凌冽,神志渐渐昏迷,暗叹一声,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