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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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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9、贴心

    熟悉的气味,一瞬间,唤醒不少人的记忆。

    金老夫人院子里,金老夫人叠手跟已经告老的金阁老坐在一处,紫茉莉的香气跟臭豆腐的气息混淆在一起,诡异地让人忍不住一闻再闻。

    “钱家的宅子去瞧了吗?”金老夫人惦记着自己家的老宅,催着问玉破禅。

    玉破禅一边熟练地炸着臭豆腐,一边答道:“听我祖母的人说金祖母叫人去我家,追出来,又遇上祖父,耽搁了一些功夫,方才又去大街上现买臭豆腐,是以还没去看。”小心地把一盆臭豆腐送上来。

    “你真要吃?”金阁老在红灯笼的光下,瞅着金灿灿的臭豆腐,疑惑地看着金老夫人拿着筷子的手。

    金老夫人不言语,往嘴里送了一块臭豆腐。

    “金祖母,折桂呢?”玉破禅问,心里不信金老夫人当真给金折桂剃了秃头。

    “去她外祖母家了。”金老夫人细细嚼了嚼,瞥见金蟾宫、南山、严颂三人眼巴巴地看着,就对玉破禅道:“再去炸几盘给他们。”

    金蟾宫挤到金老夫人跟前,伸手向她盘子里拈去,“祖母先分我一块。”

    金老夫人伸手在金蟾宫手上一打,手指在他鼻子上一按,“都成童生了,还这么不正经。”

    金蟾宫吐着舌头一笑,凑到金老夫人耳边问:“玉八哥当真要做我姐夫?”

    “……他想得美。”金老夫人依旧不甘心,再三瞅着严颂,心想金折桂眼睛真不好使,严颂这才是好孩子,等玉破禅炸好了,就对金蟾宫道:“带着南山还有你严哥哥出去吃,祖父、祖母跟你玉八哥有话说。”

    “哎。”金蟾宫端着盘子,走了两步,就对严颂、南山低声道:“走,咱们端了盘子去外祖母家去。”

    严颂对沈席辉印象好得很,说了一声好,就跟金蟾宫、南山走。

    少了三个人,院子里立时显得有些空旷。

    “老婆子的三个条件,你都答应吧。”金老夫人觉得自己宽容得很,并没有有意为难玉破禅。

    玉破禅洗了手后,才恭敬地站在金老夫人、金阁老跟前,只觉得金阁老该说两句话,可是金阁老只是呷着茶水,安静得仿佛在阐释什么叫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最后一个晚辈已经在做了,只是前头两个恕晚辈实在无能为力。晚辈已经跟折桂商议好了,成亲之后就回子规城去。是以,晚辈不觉得该耽误几年工夫去考功名;至于钱家老宅,我们并不在京里住,买下那宅子也没什么用处——但金祖母若是怕那老宅落到旁人手上,晚辈自会去替金祖母买下那宅子。”

    金老夫人冷笑道:“原本听说你极有担当,还当你会满口答应。既然你无能为力,那就请回吧,恕不远送了。”

    “金祖母……”

    “送客!”金老夫人喝道。

    玉破禅再三看向金阁老,金阁老愣是不说话。

    “金祖父,还请你劝一劝金祖母,晚辈要那功名也没用处。况且留在京中,晚辈在子规城的事业就前功尽弃了。”玉破禅恳求地望着金阁老。

    “哼,什么事业,不过是个塞外马贩子扎堆的地方。”金老夫人冷笑,“送客。”

    “金祖父……”玉破禅见丫鬟来送,只能向外去。

    瞅见玉破禅不甘心地走了,金阁老才说:“何必呢,玉家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瞧着这破八挺好。”

    “你懂什么,当初魁星的娘没进门,我就想好怎么收拾她了。不折腾折腾玉家,叫玉家明白是玉老八求着娶魁星的,玉家的女人们还指不定以为魁星多好欺负呢。”金老夫人道,“况且,什么子规城,老婆子是不信在阎王殿边上能修出个世外桃源来。柔然人凶狠冷血,离着他们远远的才是最好。”

    “你懂个什么?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金阁老忍不住站起来瞪向金老夫人,“这点胆子都没有,那不成了庸才了?”

    “他要入虎穴他去,魁星不能去。”金老夫人道。

    “未必不是魁星自己要去的,她那性子,”金阁老告老后,日日留在家中,越发受不住金老夫人那又臭又硬的性子,“都是跟你学的,你年轻那会子要是有机会,不定怎么野呢。”

    金老夫人暗暗撇嘴,却也喜欢金阁老说金折桂像她,“你再说什么都没用,玉破八不金榜题名,不留在京城,他甭想娶魁星。”拿着筷子慢慢地吃着臭豆腐,微微眯上眼睛,心里觉得玉破禅就连她那三个条件都不答应,可见对金折桂也没什么真心,“等你死了,我一个老婆子就要全靠着给折桂带孩子过日子,她不留在京城,老婆子怎么办?”

    “你哪里来的信心?为什么不是你先死?你怎知道你比我活得久?”金阁老后悔这么早告老了,哪怕在朝堂上打瞌睡,都比留在家里受气强。

    “你随便问问人,谁不这样说?老婆子十年前就在想等你死了,我怎么过日子。你说你怎么就活得那么久呢?”金老夫人心里谨记着金阁老那句“你懂什么”,看金阁老气得七窍生烟,不由地心花怒放。

    金阁老自是不会说出“休了你”那等气话,到了这个年纪,就算说出来,也没人会当真,气得拂袖向外去,到了外头,瞧见门边玉破禅进退两难地站着,就问:“怎么又回来了?”

    “摊子落下了。”玉破禅看向金阁老的眼神不免有些同情,原以为金老夫人只是对他苛刻,不想她对金阁老也是毫不留情。

    “……我去沈家遛遛,跟着来吧。”金阁老背着手向前去。

    玉破禅顾不得自己那臭豆腐摊子,赶紧跟着金阁老走,“金祖父,晚辈……”

    “知道。”金阁老道。

    您老知道什么?玉破禅想问,又问不出口。

    “子规城里,什么样的人都有?”金阁老问。

    “是,三教九流、贩夫走卒都有。”玉破禅道。

    金阁老点了点头,“打仗的东西准备了吗?”路过角门,瞧见金朝枫、金朝松兄弟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弄得一身臭汗回来,就啐道:“快娶媳妇的人了,这又是偷鸡摸狗回来了?”

    金朝枫赶紧道:“祖父,我们听说玉九哥要训练骠骑,去瞧热闹去了。”

    “嗯,热闹瞧瞧就好,正经地把书读好了。”金阁老领着玉破禅继续向前走,“瞧见了吧,我们家魁星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没成亲,所以我们家老婆子不着急。她有的是功夫磨你。”

    “金祖父是答应我们的?”玉破禅问。

    “……老夫答应的不顶用。”

    “金祖母说话那么难听,金祖父是一家之主,答应的怎会不顶用?”如此两家的祖父都答应了,这事到底还有什么难的?

    金阁老道:“我不管这些事。打仗的东西准备了吗?”

    “已经在准备……只是晚辈决心不帮着朝廷,也不帮着柔然、慕容,只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鲜卑人。至于朝廷这边打仗的事,有老九准备呢。”玉破禅道。

    金阁老抬脚出了大门,看傻子一样看着玉破禅,叹道:“难怪我家老婆子不答应了,老夫也不答应了。好端端的日子不过,跟你去做浮萍,饱一日饥一日。将来要有个孩子,孩子回京瞧见表兄弟堂兄弟个个养尊处优,岂不埋怨你?”

    “子孙自有子孙福,若是他埋怨了,那就是他没志气。况且,虽在塞外,晚辈自认为也不会叫妻子受委屈。”玉破禅想不明白为什么金阁老、金老夫人,甚至玉夫人、玉将军等一提到去塞外,就觉他们一定会缺衣少食。

    “嘴上说的没用,上头的两位指不定还等着你把子规城献上去,然后他们指派个县令过去呢。”金阁老在街上踱步向沈家走去,到了沈家门上,瞧见小厮进去通传,就带着玉破禅进去。

    玉破禅想着金折桂也在这边,等瞧见沈老尚书从书房里出来,见过了沈老尚书,就说:“两位祖父,晚辈既然上了门,就该去拜见沈家祖母吧。”

    “去吧。”沈老尚书道,看玉破禅要走,又说:“站住。”仔细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闻到熟悉的味道,就忧心忡忡地问:“莫非你又要在我们家门外卖臭豆腐?”

    “绝对没有这事。”玉破禅赶紧保证。

    “哼,听席辉说你跟魁星……你们不般配。”沈老尚书摇头道。

    玉破禅心道这又来了一个棒打鸳鸯的?“请沈祖父指教,哪里不般配?”

    “魁星该找一个重规矩,有些迂腐的,这样才能约束住她那胡闹的性子。”沈老尚书说完,金阁老立时点头附和:“还是老尚书一语中的。”

    “为什么要约束她?有她约束我,这岂不好?”玉破禅反问。

    金阁老骂道:“没出息,亏你还是男子汉,竟然说出这样的说。”

    玉破禅心知金阁老是在金老夫人那边是受气了,因此把火气撒在他身上,任凭金阁老骂着,也不出声反驳他。

    沈老尚书摸着腰上香袋,却觉玉破禅这话中听得很,心想找一个能约束住金折桂的人难,如今能找到一个跟她一起疯的,却也不错,“你沈外族母有些咳嗽,人都在她房里,你去吧。”

    “是。”玉破禅恭敬地后退,后退几步后,见有下人来指引,就跟着下人去。过了一道挡屏,进了沈老夫人院子,就见沈老夫人的性子跟金老夫人迥然不同,金老夫人只种紫茉莉那种一年一换的花朵,沈老夫人院子里,种着的却是大株大株的牡丹、芍药、玫瑰,如今花季正好,满院子里花香弥漫,等丫鬟打了帘子就向内去,才进去,更觉香气扑面而来,透过屏风下镂空的底座,瞧见屋子里坐满了女人,眼睛就不敢抬起来。

    “给沈家祖母请安。”玉破禅进去就作揖。

    “起吧。玉小哥才回来呢?”沈老夫人有意忽略玉破禅跟金折桂一起回京的消息。

    “是。”

    “才从金家出来?”沈老夫人咳嗽一声。

    “是。”

    “金老夫人为难你了?”沈老夫人再问。

    “回沈祖母,金祖母算不得为难晚辈。”

    沈老夫人在金折桂的手上拍了拍,含笑道:“放心,沈祖母看好你。我知道金老夫人的性子,你呢,千万别低头,熬到最后,那老婆子一准先低头。”这种事,总是女儿家吃亏一些,想当初他们沈家熬不过金家,先低了头;如今终于轮到金家女儿……觉得这般想自己的嫡亲外孙女有些不好,就立时打住思绪。

    “原本就是晚辈有求于人,怎么能勉强金祖母低头?”玉破禅见有人拉她他的衣摆,低头去看,见是小星星,赶紧蹲□子,见她握着一枚点心送到他嘴边,立时张嘴吃了,心想还是小姨子好,知道他这一日没吃什么东西。

    “哎,玩了一天的东西怎么就送给人吃了?”金折桂连忙出声。

    玉破禅张嘴要吐出来,好歹忍住了,强撑着咽下去,噎得喘不过气,还得强撑着道:“没事,星儿是好心。”摸了摸小星星的脸,强忍住心中要掐她的冲动,匆匆瞥了金折桂一眼,暗叹回京后,他们两人想说说话也不能了。忽地想此时金阁老走了,金折桂、金蟾宫一群人都在沈家探望生病的沈老夫人,金老夫人一个人在家,指不定多无聊多想找个人斗嘴呢,于是匆匆地作揖道:“晚辈忘了一事,还要去跟金祖母说,请沈祖母恕罪。”连连拱手,慢慢退出去,到了门外,就大步流星地向外去,路过前院,果然瞧见金蟾宫、南山、严颂都在沈席辉这,越发赶着向金家去。

    玉破禅所料不差,果然这会子金老夫人无聊得很。

    在金老夫人眼中,就如同能瞅见隔壁沈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而自己家灯光惨淡、寥寥数人一般。金老夫人满心里憎恶沈老夫人借着一点小毛病,把沈氏、金折桂、小星星都哄去了,又怨怼金阁老也去沈家,跟沈家人一起气她。正在这穷极无聊的时候听说玉破禅过来了,脸上挂着冷笑心里却松了一口气,也不提撵走玉破禅的话了,叫人把他请进来,甚至还吩咐人上茶。

    玉破禅进来后,就在明间里站着,看金老夫人摆谱地迟迟才出来,也不气恼。

    “怎么不在沈家多呆一会?莫非沈家待客的礼数不周全?”

    “晚辈想着该跟金祖母多说说话,把话说明白了。”玉破禅自然不会去提觉得金老夫人无聊了,所以过来跟她说说话。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九品芝麻官家找女婿都要找个书生,我们家要个有功名的女婿,也不选为难人吧?”金老夫人道。

    玉破禅笑道:“自然不算为难人,可是,金祖母要的就是个能向人显摆的名头,晚辈想法子弄来那名头就是。”正好子规城的事要跟太上皇、皇帝说一说,借此时机,要个外头瞧着光鲜的名头来应对金老夫人就是了。

    金老夫人见玉破禅转过弯了,摇头道:“别动歪脑筋,老婆子要的就是正经的功名。其他的被人吹嘘的天花乱坠的名头,老婆子可不认。”

    要考个功名,起码要在京城里三年,玉破禅笑道:“金祖母何必这么……”

    “归根结底,症结所在,就是你不肯留下京中?”金老夫人看玉破禅提到科举等等,眉头都不皱一下,狐疑地想,兴许这玉家小儿当真有那么两下子。

    “折桂也是不肯留在京中的。晚辈跟她之所以两情相悦,就是因我们两人志同道合,都喜欢塞外。倘若依着金祖母的意思,晚辈留在京城考取功名,然后按部就班地借着金、玉两家的势力做官,循规蹈矩地过一辈子,那晚辈到底是为什么还要跟折桂在一起?岳父、岳母想要心心相印,祖母非要叫岳父纳妾,搅合得岳父、岳母离心;我们要出塞,祖母又非要我们留在京城。这样,我们岂不是又步了岳父、岳母后尘?”玉破禅心知玉老将军也想叫他循规蹈矩地依着玉家的传统去做武将,要叫他屈从众人也容易,但屈从之后呢,剩下的余生,他少不得要去后悔要是当初坚持己见,一生中又会遇上什么事。

    “好,既然你想跟魁星相忘于江湖,那也容易。明儿个,老婆子就叫媒人给魁星说媒,找遍京城,老婆子就不信找不到一个肯娶她的人。至于那岳父岳母,万万叫不得,没得坏了我家姑娘的名声。”金老夫人固执地道。

    玉破禅不急不躁地说:“金祖母在魁星前头还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没嫁,是该叫人说媒。”

    金老夫人连声道好,待要撵玉破禅滚,又问:“你说你岳父岳母,你又知道他们什么事?”

    “岳父说,金祖母把他这辈子害惨了。”玉破禅叹息一声。

    金老夫人眉头微颦,一心想知道金将晚背后如何说她,“他是如何说的?”

    “岳父说,他这辈子就折桂、蟾宫、小星星三个孩子。要是一开始就不听金祖母的,也还有这三个孩子,此外,还能跟岳母鹣鲽情深,不至于人过中年,就开始悔不当初。”玉破禅稍稍改了金将晚的原话,本要说的刻薄一些,又怕金老夫人迁怒于沈氏。

    “他当真这样说?”金老夫人愠怒地问。

    “岳父是这样说的。”

    “好,好一个孝子。”金老夫人冷笑连连。

    “是以,晚辈想,既然晚辈跟折桂志同道合,祖母不如放手叫我们折腾去。若是碰了钉子,我们自然会回京来。”玉破禅道。

    金老夫人满心里都在气金将晚,一时没心思听玉破禅的话,从金将晚的子嗣上看,金将晚的话有道理得很,但当初谁能想到其他侍妾生不出孩子来?

    “是以,金祖母……”吃一堑长一智,玉破禅以为金老夫人若真心疼爱金折桂,定会高抬贵手,不叫金折桂跟金将晚一样,下半辈子过的满心悔恨。

    “是以,老婆子要先给两个孙子一个孙女找好亲家,才有功夫搭理你的事。”金老夫人待要送客,又见此时金阁老、沈氏、金折桂都没回来,想着有人吵架总比自己无聊好,就又问:“除了那话,你还听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