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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铁军最终还是没能跟住嫌疑人,他在路旁站了半个多小时,徐国柱和潘江海才把他接上。支队为了照顾三位老同志,在车辆紧张的情况下,破例给他们配了一台黑色的金杯车。金杯车开了没几年,但车况已经不容乐观,崔铁军拽了半天车门也没关严。

    “哎,你别拽了,那个门儿就是关不上。”徐国柱说。

    “那得修修,一拐弯儿还不掉下去。”崔铁军笑。

    “你刚才怎么没跟住啊?”徐国柱问。

    “嗨,堵车,一个红绿灯就给卡住了。B市这交通……”崔铁军无奈地摇头,“你们那个线索怎么样?”他问。

    “也不一定靠谱。”潘江海憋了半天,可轮到他说话了,却话锋一转,“哎,我说崔爷啊,从今天开始,我们老哥儿俩就给你打工了啊。”

    崔铁军知道潘江海心中不悦,只得赔笑:“嗨,老潘,我这也是被老郭逼的,赶鸭子上架。”

    “嘿,别说自己是‘鸭’啊。”潘江海挖苦道,“我说,您这是想当官儿想迷怔了吧,怎么非领导职务都副调研员了,还争个探长当啊?”

    “哎,你没事吧你,有完没完。不想来,你自己回去。”徐国柱看不惯了。

    “嘿,你还冲着我来了,得,我闭嘴。”潘江海摇头。

    崔铁军不想跟他斗嘴皮子,就转到正题:“老潘,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儿?”

    “哦,还得有段时间,在市北区呢。”潘江海回答。

    “好的,棍子,我来开车,你歇会儿。”崔铁军拍了拍徐国柱的肩膀。

    夜晚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就像人这一辈子。年轻的时候总是觉得日子慢,变着法地消磨时间,但某天猛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不算年轻,曾经浪费掉的那些过往,其实才是最好的时光。

    崔铁军开着车,行驶在喧嚣的街头。夏日的夜风凉爽,路旁的男女穿得更加凉爽。潘江海在后面看着手机,说了个荤段子,徐国柱大笑,手里盘着手串,延伸着话题。

    “哎,你说这人啊,就是变得快。上学的时候吧,看女的先看脸;到了二十多岁吧,就先看胸了;等过了三十,胸都不看了,就盯着屁股;等过了四十啊,就看身材了,现在老了老了,连他妈身材都不看了,一错身就先看脚后跟儿。”

    “靠,你个老流氓。你丫那是不正常取向。”潘江海撇嘴笑。

    “你甭管是什么取向,就是这个道理,人哪,是越活越实际。你年轻的时候,看别人的脸色、听别人的表扬,当儿子、装孙子,就为了听个‘好’字,现在想想,这半辈子都在受制于人。”徐国柱感叹。

    “呵呵,你现在不受制于人啊,人崔爷是探长,又来一第二春。咱们呢?还是大头兵,让你办案你就得办案,还不是一样?”潘江海话里带钩。

    “我觉得挺好,干点正事起码比整天挎着‘八大件儿’在街上转磨强。要我说,你们预审就是整天拿嘴操人操惯了,太拿自己当回事。”徐国柱不客气地说。

    崔铁军装作聚精会神地开车,并不想参与他俩无聊的讨论,但听潘江海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也叹了口气:“我倒觉得吧,这人啊得想得开,就算别人不拿咱当人,咱也得拿自己当人。人活一辈子,许多事儿都不能回头,错过了就错过了,没法挽回。其实咱们老哥儿仨都穿不了多长时间这身制服了,与其混,还不如出来干点正事儿。干警察什么是正事儿啊,抓贼就是正事儿。‘喷子’你觉得呢?”崔铁军第一次这么直呼潘江海的外号。

    称呼的改变往往意味着关系的改变,潘江海凝视着崔铁军的后脑勺儿,突然笑了:“呵呵,我说老崔,谁给你起的这个‘大背头’外号啊,我怎么觉得你这后边都快秃了?”他转移话题。

    “嗨,那是他年轻的时候,现在都快‘地中海’了。”徐国柱也配合潘江海缓和气氛。

    崔铁军也笑,车里的气氛融洽起来:“我前几天看过一个视频,是一帮日本家长看孩子练跳箱的。也就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多少次都跳不过去,到了最后所有的小伙伴儿都围了过来,一起给他加油,结果他一下就跳过去了,全场都站起来鼓掌。我看完了以后啊,真挺感动的。咱们中国人啊,有时候太爱看自己人的热闹了,气人有笑人无,巴不得你从箱子上掉下来呢。所以,我们这个支队才变成这个德行……”他叹了口气,“真的,趁着咱们还能干,弄个漂亮案子也让这帮小兔崽子学学。”崔铁军说的并不是气话。

    “对,我觉得也是。凭什么啊?凭什么把老子扫地出门啊,凭什么‘养小不养老’啊,爷爷我当年办人的时候,他们丫还穿开裆裤呢。”徐国柱又开始发泄负能量。

    “行,‘大背头’,那我们老哥儿俩就跟你再闹一年。”潘江海把身体仰在靠背上,“想当年啊,谁敢看扁你们啊……就说你‘大背头’,哪个老板见你不是毕恭毕敬;‘大棍子’呢,甭说什么老鬼了,二冬子怎么样,不也……”

    “得得得,别提以前。”徐国柱将他打断,“老了就是老了,甭跟命争,咱们的时间都不多了,干点儿自己的事儿吧……”他说完便陷入沉默,车外的嘈杂仿佛都静默了。

    “对了,咱们组分了一个小孩啊,你们好好带带。”崔铁军打破了沉默。

    “呵呵,咱别‘毁’人不倦了,要带你带,我们伺候不起。”徐国柱说。

    车驶出闹市,加快了速度,眼看着就快到了地儿了,几个人都精神起来。

    这是位于市北区的一个住宅区,从外面观察,里面大都是独栋别墅。

    “到了,都注意点儿。”崔铁军说着,就把车停在了路旁的隐蔽处。三人分别下车,从后备厢里拿出了装备。崔铁军把搜查证、刑拘手续叠起来放在兜里;徐国柱拿出警棍、手电、铐子,掖在腰间,还不忘拿出执法记录仪;潘江海则拿了一个微型照相机。三个人一前一后,分别进入小区,他们按照廖俊丰供述的门牌,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栋别墅面前。他们没有贸然敲门,而是分头到别墅四周观察,转了一圈后才回到原地。

    “一楼、二楼的窗帘都拉着,暂时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后面的二楼的阳台没拉窗帘儿,里面是黑的,没挂着衣服,不像有人住的样子。”徐国柱说着,把手串放进兜儿里。

    “南边的车库门锁着,门口挺脏,没有轱辘印儿,近两天应该没人动车。房子周围只有侧面有一摄像头,应该照不着大门的情况。”潘江海轻声说。

    “嗯,那咱们就现在敲门。”崔铁军说。

    “不先接触物业?”潘江海问。

    “先不接触,等敲开门了,如果里面有人,再叫物业过来见证。”崔铁军说。

    “我先上吧,你们干这个不如我。”徐国柱把崔铁军扒拉开。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别墅门前,没有马上敲门,而是把耳朵贴在门上,静静听了一会儿,然后才轻轻敲门:“喂,家里有人吗?喂……”

    屋里无人应答。

    崔铁军给潘江海使了一个眼色,潘江海便转身来到别墅后面的阳台下,紧盯着屋里的动静。

    一分钟过后,屋里依然无人应答,阳台后窗也不见亮起灯光。

    “应该没人。”潘江海慢慢走过来对崔铁军说,“怎么办?找人开锁?”他问。

    “咱们自己来吧。”崔铁军冲着徐国柱使了个眼色。

    徐国柱走到门旁,戴上胶皮手套,默默地蹲下。崔铁军则走到他身后,左右观察。徐国柱从口袋里掏出两根细铁棍儿,缓缓地在锁眼儿里拨弄,没几下门便打开了。

    “哎哟喂,你丫还会这手儿啊。”潘江海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