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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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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叶丰年见教众已经控制住了仙人派,转身去前院。

    前院顾悉之与罗刹和尚棋逢对手,打的难舍难分,拓跋浚对阵独臂春娘虽然有些吃力,但也能勉强缠住她。

    而沈灵筠先前被春娘抓伤,对上凌霄仙子后已经非常狼狈,兰因真气虽然厉害,但她年纪尚轻,火候不够,渐渐的落了下风,吃力的躲避着凌霄仙子的攻击。

    叶丰年看到沈灵筠左臂的衣袖已经褴褛成了布条,因为粘满血渍,飘的有些沉,手臂上凝成血痂的伤口因为打斗又裂开渗出了血丝。她已是在勉力支撑!

    他的拳头捏的嘎吱响,故意向凌霄仙子叫骂道:“老妖婆!修了几十年长生道,修的满脸褶子跟包子皮似的,也没见你上天啊?我看你这辈子是成不了仙了,你那个阴阳洞以后别叫什么阴阳洞了,改叫白费洞吧,因为你---都是白费功夫!”

    凌霄仙子被戳了痛处,寒森森的眼神扫向叶丰年:“急着找死,就先成全你!”说罢像恶狗见到了肉包子一般扑了过去。

    沈灵筠用长枪撑地,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凌霄仙子拂尘所到之处飞沙走石!叶丰年看着朝自己飞射而来的拂尘丝线,竟然跟跳绳似的悉数避开,边跳还边说道:“有趣有趣,原来拂尘还能这般有趣,老妖婆你这是修仙吗?你这是过家家把?趁早解散了什么阴阳洞,可别瞎耽误老实人了~”

    凌霄仙子一把拂尘横扫江湖,如今被一个臭小子当绳子跳,感觉胸口里的肺都要爆炸了,一收拂尘,运起内劲。

    这凌霄仙子怕是真的怒了,她袖袍满胀,慢慢的周身出现了滚滚气流,压迫的人不敢靠近!

    那张满脸褶子的脸上横眉怒目,一掌朝着叶丰年的天灵盖拍去。这老太婆内力浑厚。这一掌下去一般人非被震碎天灵盖不可!

    但叶丰年却没有闪躲,他收起了调笑的样子。

    他并不畏惧!这段时间以来他都是用轻功旋在空中练拳。如今双脚稳稳的踩在地上。他能感觉到他的拳头已经很想试试当他脚踏实地时的威力。

    叶丰年双脚分开站了个马步,双手成拳,收在腰间,眼神凌厉的看向凌霄仙子。

    “砰~”叶丰年右拳击向凌霄仙子落下的一掌!

    叶丰年双腿被这一掌压得微微弯曲,喉头一热嘴角迸出一丝鲜血。

    凌霄仙子这一掌是用了八成的内劲的,然而,这小子竟然接下了?并且,还没有倒?

    凌霄仙子眼神一冷,低喝一声,用上全部内劲!

    “啪”叶丰年脚下的石板裂出几条缝隙。叶丰年垂下头,肩膀颤动了一下。

    沈灵筠握紧雁翎枪,不好,再下去叶丰年就要支撑不住了。

    然而叶丰年抬起头轻蔑的一笑。“呵!已经用了十分的内劲了吧?”

    他那绯红色的衣袂翻飞,腿向下一沉,用力向上一顶,冷笑着大声喝道:“凌霄仙子。不!过!如!此!”

    那拳劲暴虐的窜进凌霄仙子的掌心,将她震开了去!

    凌霄仙子脸上闪过一丝惊恐!这小子的内力竟然如此深厚,一声低沉的闷哼声,她已经轰然倒地。

    叶丰年收拳,擦掉了嘴角的血渍,一步一步走向倒在地上凌霄仙子,剧烈的疼痛拉回她的思绪,不可置信的看向叶丰年。

    二

    主殿内的韩凝透过半掩的门清清楚楚的看着前院,他对影道:“外面大局已定,我这里不会有危险了,影,出去将春娘引来。”

    刘行一听到韩凝如是说,担心将春娘引来,他们会有危险,但是看看外面的情形,如果春娘离开前院,帮主他们胜算更大,于是到了喉咙口的话也就咽了回去。

    影点了点头,打开主殿的门,抽出长刀,几个转瞬横在了拓跋浚和春娘中间。

    拓跋浚见影刀法凌厉,足以对阵春娘,便转身去帮顾悉之斗那罗刹和尚。

    春娘见是影,当下恨的眼眶都疼了起来,那断臂的衣袖甩出,缠住了影的脖子,影被带的身体往前一倾,立马挥刀斩断了袖子,春娘反退了几步,影的刀很快,看到那刀光她心头有些发怵。

    影一刀挥过,并没有再攻,而是背对着主殿之门退了一步,春娘看着影,用余光瞟到韩凝站在殿前的门旁,一身青色长袍,双手背在身后。

    似曾相识!

    她想起了跟第一次见他时候他也是这样的装扮,也是这样的神态。

    第一次,呵呵,既如此,就跟当初在伏魔窟一样,再如法炮制一次把。

    春娘越过影,飞身扑向韩凝,韩凝转身走入殿内,影尾随而至,等三人都进了八斗教主殿,关上了门。

    春娘在外酣战多时,体力已经耗费了大半,速度不及影,还未碰到韩凝的衣角,就被影拖将过去。交手了没几招,败下阵来,脖子上感觉到一冷,影的长刀已经架了上来。

    春娘见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再想想外面师姐已经被制住,那师兄应该也撑不了多久了,心中除了挫败感,还生出了一丝后悔。失去一臂以后,心中虽恨,但心气却大不如前了。

    韩凝掸了掸袖子,笑道:“正在头疼怎么处理你,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刘行一闻言抬头看向韩凝,突然觉得自己的徒弟有些陌生。

    春娘苦笑,回想起两年前,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节,韩凝带着影独闯伏魔窟,他不知从哪里得知,自己手上有半本记载着铃铛傀儡的残书,他自称是韩去晦的后人,大言不惭的要取回那半本残书。只可惜韩凝资质不足,这套斩神刀法威力欠缺了大半,倒是影,对斩神刀法颇有心得。

    两厢缠斗,千钧一发之际,春娘用迷烟制住了韩凝,影就此乖乖就擒。

    见斩神刀法竟然败在自己手上,春娘十分得意,哪怕用的是下三滥的手段,也是胜了一筹。

    韩凝见自己受制于人,影又被封了气穴,施展不了半分武功,便对春娘说自己知道斩神刀下落,只要不杀影,愿意前去寻刀奉于她。

    春娘想着曾经叱咤江湖的韩去晦,看着他的后人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竟然就真的不想杀他了,心想着若是能得斩神刀奉给师傅,师傅也许能将疾风掌传授给我,从此之后江湖之上,谁人能不知道我春娘!

    于是春娘便答应了韩凝的要求,并提出在奉上斩神刀之前每个月送来一个青年男子,如果少一个月送来就取影身上一样东西。之后吸干了韩凝的武功,挑断手筋,放出窟外。

    呵,只怪自己得意太过!

    当下看了一眼韩凝,苦笑道:“当初就不该跟你做交易,留下了你和影的性命。”

    韩凝是韩去晦的后人,那个号令群雄,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天下武盟盟主的后人!如今过着丧家犬一般的日子!哼,韩去晦当年因为自己一时的恻隐之心,不仅失去了天下武盟,害的这个江湖分崩离析,还害的他的父亲,他的祖父,世代被仇人追杀。午夜梦回,每一次梦到的都是重伤的父亲抱着他躲在山洞内含恨而终的脸。

    韩凝看着自己双手手腕上的伤痕,这两道伤疤是当初春娘在伏魔窟挑断他的手筋留下的。她不知道的是韩凝若不是被刘行一捡了回去,武功尽失的他恐怕早已死了。只是老天也觉得我韩凝命不该绝吧!

    这江湖,已经各自为政太久了。

    韩凝看着春娘空荡荡的右臂,唇角一弯,淡淡的说道:“时也,命也。人生在世,最可笑莫过于想当初。”

    春娘看着韩凝的脸,那张脸上虽然笑着,却冷的可怕。

    春娘挑眉,试探着询问:“那半本铃铛傀儡的记载你不想要了吗?”

    韩凝冷笑一声道:“我过目不忘,区区半本残书,在伏魔窟求证时我已经记下了。”

    当初与春娘做交易时,他提出要看看那半本铃铛傀儡是不是真的,春娘想他武功尽失,也许是一时大意,也许是有些得意忘形,竟真的拿了那半本残书给他看了,父亲留给自己保命的东西,最后竟然成了害死自己的祸端!

    韩凝看着春娘有些鄙夷的说道:“如今影已经回到我身边,你手上已无任何筹码!不必再试探了。”

    春娘看着他那副神情,咬牙切齿的说道“百里家族早就死绝了,你知道了无忧水的配方,知道了铃铛阵法又有何用,不过就是普通的傀儡术罢了!”

    现在的江湖恐怕已经不记得九十多年前韩去晦曾带着百里家族踏平武林,那一千多人是多么可怕,所到之处,尸横遍野,任你武功再高,门人再多,都抵挡不了那一千多个—铃铛傀儡!

    “你就安心的去吧,铃铛傀儡不必再有其他人知道!”韩凝不想再听春娘再啰嗦一个字。

    春娘听到此处,已知韩凝动了杀心!

    大笑着对他说道“半本破书换了与你的一夜春宵,值了,哈哈哈!”春娘笑声未止,头颅已经咕噜噜滚到了刘行一的脚边。

    刘行一蹲坐在地上,睁大小眼睛惊恐的看着脚边的头颅,那头颅正睁着眼,咧着嘴看着他。

    他正吓得浑身冒汗,突然脖子一凉,影的刀竟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看着韩凝说道:“杀了他!”

    刘行一看着韩凝,有些绝望。他知道自己刚刚听了太多不该听的东西。

    难道当初去伏魔窟只是韩凝设得一个局吗?一个为了救出影的局?

    他浑身虽然冒着汗,但是却感觉坠入冰窟,止不住的战栗,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他当初稻草堆里救下的那个小子,竟然是韩去晦的后人!

    韩凝慢慢走近,刘行一额头上的汗珠滴顺着脖子滴在了刀刃上。他看见一张端正的国字脸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韩凝看了一眼刘行一,想起他笑呵呵的拍着胸脯说:“你现在武功尽失,就认我做个师傅吧!以后我来保护你!”

    他缓缓推开了架在他脖子上的刀。

    一字一句的说道:“当一个人救了另一个人的时候,他就对他产生了感情。这种感情很微妙。因为是他亲手帮他从阎王手中夺回的命,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去害自己救过的人的。”

    韩凝顿了顿,看着汗如雨下的刘行一,眼神凛冽,他负手居高临下的问道:“我说的对吗?师傅?”

    刘行一的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他慢慢的咽了一口口水,喉结动了一动,鼓起勇气去看那双亮的可怕的眼睛。

    他点头道:“你说的对,徒儿!师傅,永远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

    韩凝笑了,不再看他,而是慢慢走向门口打开了门。

    刘行一整个人瘫坐在殿内,一丝冷风吹了进来,他打了个寒战,明明是盛夏,可为什么这么冷呢?

    影从刘行一脚边提起春娘的脑袋走出大殿,往前院一扔,脑袋咕噜噜的滚了出去。凌霄仙子与罗刹和尚看到自己的师妹已经身首异处,门人也被钳制。

    凌霄仙子和罗刹和尚对视一眼,寡不敌众!

    俩人翻身出墙,落荒而逃!

    众人见此,绷着的弦突然松了,纷纷跌坐在前院。

    后院已经被烧的干净,火也渐渐熄灭了,天边正泛起鱼肚白。

    三

    经过这一场大战,顾悉之,拓跋浚等人都受了些伤,各自回去疗伤休整。

    八斗教伤亡过半,剩下这些活着的兄弟都是共同患了难的生死之交了,彼此之间都更加亲近。此时大战刚止歇,没人关注到刘行一坐在大殿角落,异常的沉默。

    叶丰年见沈灵筠伤的不轻,坚持送她回卧房,帮她上药,全然不顾自己也挨了凌霄仙子一掌,受了内伤。

    叶丰年帮沈灵筠清理着手臂上这血肉翻飞的伤口,他看到除了这新伤,还有很多刀剑的旧伤,手指轻轻抚过,心头却好似落了几记重锤似的。

    他抬头看着沈灵筠,她额头布满细汗,神色却很平静,好像对于受伤已经习以为常。

    沈灵筠感受着叶丰年指尖的温柔,心里很是焦灼不安,自从识器大会开始,他一直对自己坦诚相待,还陪着自己同生共死,自己却连真实身份都不曾对他袒露过,她不想再瞒着叶丰年。

    沈灵筠盯着她面前的茶盏缓缓开口说道:“叶丰年,其实,我不姓沈,我是西凉左将军出连祈镇的女儿—出连灵筠,你不是在无为寨一直问我,为什么对麒麟阁这么感兴趣吗?因为我知道麒麟阁有关铃铛傀儡的记载,我来中原,是为了找铃铛傀儡。”

    听了这话叶丰年心里咯噔一下,但转念一想也并不十分惊讶,与她朝夕相处一年多,再加上刚刚大战中她的显露,他已经猜到了几分,只是…没想到她的父亲是西凉赫赫有名的大将。

    所以,她当初在识器大会建立八斗教就是为了能进入麒麟阁。所以,当她知道叶丰年是顾悉之的结义兄弟时,如此慷慨的将全部黄金给了韩凝他们。

    沈灵筠重重的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西凉与北凉交战多年,城民苦不堪言,我外祖去世之时曾说九十多年前的中原有一支铃铛傀儡,天生神力,用铃铛操控阵法,所到之处令人难以阻挡,我想若能得铃铛傀儡之力,也许能破对峙困境,助我父亲一臂之力。”

    之后的事叶丰年都知道。

    叶丰年试探的开口“那如果,你一直找不到铃铛傀儡,会一直留在中原吗?”。

    沈灵筠摇摇头,叹息道:“那自然是不行的,虽然现在与北凉对峙两厢不下,但是征战随时都要发生,三年,三年后,不管找不找的到,我都要回去的。我曾立誓,交战不止,我沈灵筠绝不谈婚论嫁。”

    叶丰年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失重一般,坠落了下去。他握着沈灵筠的手臂,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些伤痕!心里止不住的心疼。他眼眶有些红,她喜欢的女子,独自背负这么多,然而自己却不能做什么,所以不管是不是三年,只要她需要,他会一直陪着她,她要找铃铛傀儡,自己就帮她找。

    可是几十年了,江湖上从没有关于一丝铃铛傀儡的传闻,叶丰年收拾好情绪开口道:“麒麟阁关于铃铛傀儡的记载不全,我在中原也从未曾听说过铃铛傀儡的消息,想要找寻,无异于大海捞针,灵筠,你外祖可曾说过这铃铛傀儡曾是从何而来?”

    沈灵筠看着叶丰年道:“天下武盟!”

    叶丰年吃惊不小:“天下武盟早已消亡,韩去晦和斩神刀也不知所踪,相传他的后人也都死了,那铃铛傀儡会不会也已经消亡殆尽了?“

    沈灵筠摇摇头道:“韩去晦的后人没有死,你知道沈兰因吗?”

    叶丰年回想了一下道:“那个与韩去晦一起创立天下武盟的盟友?”

    沈灵筠点点头:“我外祖是沈兰因和韩去晦的儿子”

    叶丰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沈灵筠继续说道:“当年的恩怨外祖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韩去晦当初负了沈兰因,与其他女子有了孩子,沈兰因因此远走西凉,不久后发现自己也有了身孕。”

    叶丰年惊讶道:“没想到你是韩去晦的后人”。

    沈灵筠笑笑:“我也没想到,我母亲嫁给我父亲时,也以为我外祖只是一个会武功的江湖人,直到外祖去世前,才告诉我们这些。我母亲才得以知道自己得身世。所以韩去晦的后人应该不止我一个,至于铃铛傀儡,消失的那半本残书就是线索。所有的事都有个因果,也许找到那残书的下落,就能知道铃铛傀儡到底还在不在世上。”

    叶丰年左手食指和大拇指摩挲着下巴,想到那半本铃铛傀是天下武盟的杂记,灵光一闪道:“我想有人也许知道那半本残书的下落!”

    “谁?”

    “我记得大哥曾经跟我提过麒麟阁天下武盟的所有的记载,是我大哥的祖父年轻时花了十年时间收录的。或许顾老爷子能知道那半本残书的下落。”

    “顾老爷子?他在何处?”当初在麒麟阁好像从未听说,

    “顾老爷子的下落那可只有我大哥知道了。”叶丰年笑着说道:“两个月后我爹的寿辰他必定会来,到时候我们让他带我们去造访造访顾老爷子。”

    沈灵筠道:“等过几天伤好了,我要跟拓跋浚回一趟西凉去看看我母亲,我从西凉回来后直接去无为寨找你,一定赶上你父亲的寿辰。”

    叶丰年一听她要走,还是跟拓跋浚一起,面色很不好看。

    沈灵筠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口道:“拓跋浚是我表哥,也是我爹的右前锋,我小侄子叫拓跋泰,都三岁了!”

    叶丰年嘴角一抽。

    沈灵筠笑盈盈看着他问道:“对了,昨天在练武场,你想对我说什么?”

    叶丰年的手一抖,说什么?昨天在练武场想要说什么?

    叶丰年咳嗽几声,咳出几个字:“那个,就是两个月后是我爹寿辰这个事,我想带你去寨中,请你吃个饭。”

    “.........”

    过了几天,拓跋浚和沈灵筠启程回了西凉。

    顾悉之也觉得这风流债躲的差不多了,准备下山回越州老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