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出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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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过了七天，山洪终于全部退去，峡谷西面的两座小山峰被山洪冲塌了大半，原本自山峰下流过的赤水河，由于水位高涨，涌过了这两座山峰，宛如流向天际。远远看去原本四面环山的赤峰峡谷，好似被冲出了一条水路来。
赤峰峡谷一片狼藉，众人急忙忙下了山重建家园，能修葺的修葺，不能的就拔树再造。
只有百里青霜什么也不做，望着那汹涌西去的赤水河良久。
清野边修葺边感慨道：“如此大的山洪只在族物事纪的记载中看到过，应该是六七十年前了吧，这赤水河也变成了赤水江。”
陆长生也一边收拾一边说道：“赤峰峡谷虽好，但这一代多雨水，哪怕几十年才一次这么大的山洪也是够呛的，还不消说那些小的山洪呢。”
“谁说不是呢，不知道我们的先祖是如何想的，还定下规矩世代不让出谷呢，所以我们从原先的四百多户族众，到如今只剩下我我们这八十多户人家了。八成都是被山洪冲走了罢”
陆长生觉得奇怪，正待问，便听到一阵铃铛声传来，想必是谷主仙女姐姐往这边来了。
陆长生刚扎紧了一根绳子，抬起头就对上了百里青霜面色凝重的脸，正要开口问她怎么了。就被百里青霜一把抓起了胳膊说道：“跟我来”。
百里青霜走的很急，陆长生被她拽着，感觉人走路都轻飘飘的。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俩人一起来到那条赤水…江面前。
百里青霜往上游走去，陆长生也连忙跟上，心想不知仙女姐姐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只听百里青霜说道：“陆长生，你说你当初是从玉屏山掉下来的，我曾沿着捡到你的赤水河去查看，我想你应该是从通天瀑布顺落下来的”
原来仙女姐姐还在查找自己店入谷的路线，陆长生顺着百里青霜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片苍茫的河水，想是那通天瀑布已被山洪冲塌了。
“你跟我上去看看。”
陆长生看着那江水四周都是林立的峭壁，头皮发麻，这如何上的去。
“仙女姐姐，这怎么上的去…”
“磨磨唧唧！”
没等陆长生这啊那啊的说完，百里青霜一把把他扛上肩头，往那峭壁上攀爬而去：“跟我去看看，翻过去是不是玉屏山！”
陆长生感觉脚下一轻，好吧，反正在赤峰峡谷被谷里的人扛来扛去的也都习惯了，就这么着吧！
百里青霜扛着陆长生开始攀登，但纵使她有天生神力，这光溜的峭壁也是难以用凡夫俗子的手来着力，百里青霜每一步都爬的很吃力，陆长生趴在她的肩头闭上眼睛不敢往后看，这段时间过的岁月静好，他早已失去了当初那种豁出去跳崖的勇气，现在看到高一点的坡小心肝都要颤三颤。
陡然间，百里青霜手上一滑，脚下又没有着力点，然后觉得身子一轻，背着陆长生滑落了下去，长生惊的哇哇大叫。百里青霜趁势拽住峭壁上的斜长出一棵小树，用脚尖找到了一个着力点，两人挂在了峭壁中间。
陆长生还在闭着眼睛叫着：“啊！啊啊啊！”
“能不能别叫了！像个爷们儿点成吗？”百里青霜感觉他叫的就好像过年时要被宰杀的鸡。
陆长生看了看百里青霜的脸色，立马闭了嘴。
百里青霜稳了稳心神，从小树上借了一下力，越到旁边一块陡石上，从侧面开始寻找着力点，尽管爬的艰难，但百里青霜还是翻过了峭壁。陆长生站在上面回头看，心想幸好这山洪冲塌了这瀑布，使得这些峭壁也坍塌下去大半，不然是断不能靠人力上来的。
百里青霜二人翻过峭壁，继续沿着赤水河逆流而上，走了不知道多少里，忽然听到汹涌的水流声，循声走去，原来有激流从峭壁前面的两峡中奔腾而来，涌入了赤水河。
“咦…”陆长生透过两峡看中间远眺过去，发现有一座雾气缭绕的高山，他说道：“玉屏山？”
由于现在天色有点晚了，看不真切，就眯起眼睛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指着那座山对百里青霜道：“仙女姐姐，你看，那座雾气蒙蒙的山应该就是玉屏山了，我当初就是从那跳下来的。”
然后恍然大悟道：“看来我当时跳下来应该掉到了那条河道里，然后顺着水流把我冲到了通天瀑布，再然后从瀑布落下去，冲到了赤水河畔，才被仙女姐姐捡到的，看来我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想到后福，他就想到了百里青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百里青霜看着玉屏山，心想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心底溢出一丝喜悦，自言自语道：“所以，只要穿过这两峡，我们就能从玉屏山翻过去了！”
她转过头对陆长生说道：“陆长生，既然知道玉屏山在哪里了，你先回去，我从这里穿过去看看，带着你不方便。”
“……”尽管很不服气，不过好像确实如此。
陆长生能感觉到她很想找到出去的办法，可是木长老不是说谷里的规矩是不能出去吗？为什么她这么想出去？
陆长生知道仙女姐姐决定的事很难说服，但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越来越深了，怕这么晚去查探不安全，便试探的开口说道：“仙女姐姐，我们不如先回去？吃点东西从长计议一下？”
“没时间了，也许这是老天给我们唯一的机会”。没时间了，自己这几年找遍了赤峰峡谷四周，没有找到任何出谷的路，如今一场山洪冲塌了通天瀑布，让她看到了希望，也许这就是天意。
“唯一的机会？”陆长生不明白为什么仙女姐姐说的如此郑重其事。
百里青霜转头对着他说道：“陆长生，我们赤峰峡谷原本是有四百多户族众，如今凋零到只余八十多户，你知道是为何吗？”
陆长生被百里青霜的神情怔住，他似乎在那双从来不起波澜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绝望。
百里青霜看着长生缓缓的说道：“因为，我们赤峰峡谷的人，寿命皆只有三纪，到了三十六岁，我们就只能死去，没有人能多活一天，多活一个时辰。”
陆长生的脑袋嗡的一下炸开，突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在做什么！
三十六岁？！他回想着谷里这些可爱的人儿，感觉自己灵魂出窍一般。难怪，难怪谷里从不见年长之人，原来他们，都活不过三十六岁吗？
三十六岁，本该功成名就的年纪，三十六岁，刚刚看着孩子长大成人，本该开始享福的年纪，三十六岁，有太多美好的事才刚刚开始，他们却，只能认命的死去吗？
原来，上天给他们的神力是要他们拿寿命来换的，如果是这样，他宁愿他们没有神力，普普通通，安康长寿。
陆长生微张着嘴，睁大的眼睛蓄满泪水。
百里青霜叹了一口气说道：“抱歉，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你现在应该能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去看一看，因为我要带谷里的人出去！陆长生，你先顺着赤水河游回谷里，让青冉她们不要担心。”
二
陆长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也许是游回去，也许是被冲回去的，总之他湿答答的走到百里小筑的时候已经明月高悬了。
在百里小筑外等的正焦急的青冉看到长生，连忙跑过去对着他问道：“姐姐呢？你怎么浑身都湿了？我姐姐呢？”
陆长生看着百里青冉的脸，想起百里青霜的话，心痛如刀绞，真的，都活不过三十六岁吗？他一把抱住百里青冉，对她说道：“你姐姐没事，你别着急。”
百里青冉听到说姐姐没事，心里涌出这等了半天，找了半天的委屈，带着哭腔说道“清野说今天清晨姐姐叫着你往赤水河上游就去了，到中午还还没回来，我就有些担心，到了傍晚时分还不见你们人影，我就去赤水河寻了，可是，上游那里全是水，我都找不到你们！让我好生焦急，我好怕你们出什么事，特别是你，如此柔弱，我以为你给老虎叼去吃了呢！”说完再也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傻瓜，我只是力气不如你们大，我还是会些功夫的，老虎哪里能叼的走我”
陆长生看着青冉挂满泪痕的脸，心里越发的痛，他扶住她的肩膀，替她擦去泪痕：“别哭，青冉，以后不管我去哪里，做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好不好？以后不会让你担心！”
青冉见他如此郑重的模样，红着鼻子说道：“好，那你说话算话！”
“当然，男人说话那都是一口唾沫一口钉！”
百里青冉噗嗤一声破涕为笑，看了一圈四周问道：“那我姐姐去了哪里？怎么还不见她回来。”
陆长生心想虽然仙女姐姐在找出谷的路，但是那里到底能不能出谷还另说呢，还是先不要说的好，便对青冉说道：“她说她又重要的事要做，但是这件事呢，她还心里没底，所以她要等明天回来后自己告诉你，已经很晚了，嗯你快去进去休息吧”。
青冉听着长生这么说着，心想姐姐这些常常如此，也就放心了大半。看着湿漉漉的陆长生也说道：“那好吧，那你也快回去换身衣服，当心着凉。”
陆长生笑着点点头，对她甩甩手：“快进去吧。”
陆长生站在原地，看到青冉关上门前对他笑着说：“怎么还傻站着，快走罢。”
陆长生也笑着说：“等你关上门我就回去。你进去好好睡觉。”
“吱呀”一声，青冉轻轻的推上了门。
看到青冉关上门，陆长生再也忍不住，捂住嘴哭了起来，心里暗暗发誓：百里青冉，我陆长生发誓，从今天起，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让着你，保护你，直到…终老。
三
第二日傍晚，百里青霜风尘仆仆的回到了谷中。她已经找到了出谷的办法。
木长老看到百里青霜如此执着。想到族人人口凋零。便对青霜说了一句，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对出谷之事不再阻拦。
于是商议之后百里青霜最终决定带着青冉和青峰，还有陆长生以及族里二十九位十四五岁的少年一同出谷去寻找谷外的安身之地。打算安顿好了之后再将谷中其他人接出去。
这些少年们听到自己有生之年能出谷去瞧一瞧外面的世界，都高兴的欢呼雀跃。
大家都知道陆长生是从谷外来的，便询问他出谷后去哪里安身比较妥当。
陆长生思索一番，觉得清水镇太小，一下子去这么多人，太引人注目，越州是不可以去的，那里有乾坤门，摘星楼，万一认出来自己，来抓自己做什么药引，就得不偿失了。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去常山，花家没落后，常山并没有人在那里安身立命。常山山清水秀，人烟稀少，适合人居，且常山下的安郡很是富饶。便对众人说道：“出谷后先去常山落脚，再从长计议吧。”
木长老一再嘱咐，出去要万事小心，如果不喜欢或者有什么危险，就回谷中来，大家不出去也罢。
陆长生十分忧心忡忡，谷中之人与世隔绝太久，且心性单纯，怕外面世道险恶，容易吃亏。
过了三日，众人简单收拾了行囊，戴上了粗绳子，准备出谷。
陆长生见百里青霜背着那把斩神刀，便将她拉到一旁对她说了斩神刀的来龙去脉，可是百里青霜作为谷主从未听说过有韩去晦这一号人物，这刀是赤峰峡谷第一任谷主百里凌云传下来的。至于这曾经掀起江湖腥风血雨的斩神刀为何会在百里凌云手中却成了一个谜。
于是陆长生便郑重的对百里青霜说道：“仙女姐姐，谷外世道鱼龙混杂，出去切记两点，一，不可在人前展露此刀。二，不可让大家在人前显露自己的神力。”然后有对众人说道：“我来谷中时曾说过，我是被歹人追杀才跳崖流落到此地，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出去后，大家不可以再叫我陆长生。”
青冉眨巴着眼睛问：“那叫你什么？”
陆长生摸了摸青冉的头道：“我母亲姓秦，以后就叫我，秦无序吧。”
一
过了七天，山洪终于全部退去，峡谷西面的两座小山峰被山洪冲塌了大半，原本自山峰下流过的赤水河，由于水位高涨，涌过了这两座山峰，宛如流向天际。远远看去原本四面环山的赤峰峡谷，好似被冲出了一条水路来。
赤峰峡谷一片狼藉，众人急忙忙下了山重建家园，能修葺的修葺，不能的就拔树再造。
只有百里青霜什么也不做，望着那汹涌西去的赤水河良久。
清野边修葺边感慨道：“如此大的山洪只在族物事纪的记载中看到过，应该是六七十年前了吧，这赤水河也变成了赤水江。”
陆长生也一边收拾一边说道：“赤峰峡谷虽好，但这一代多雨水，哪怕几十年才一次这么大的山洪也是够呛的，还不消说那些小的山洪呢。”
“谁说不是呢，不知道我们的先祖是如何想的，还定下规矩世代不让出谷呢，所以我们从原先的四百多户族众，到如今只剩下我我们这八十多户人家了。八成都是被山洪冲走了罢”
陆长生觉得奇怪，正待问，便听到一阵铃铛声传来，想必是谷主仙女姐姐往这边来了。
陆长生刚扎紧了一根绳子，抬起头就对上了百里青霜面色凝重的脸，正要开口问她怎么了。就被百里青霜一把抓起了胳膊说道：“跟我来”。
百里青霜走的很急，陆长生被她拽着，感觉人走路都轻飘飘的。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俩人一起来到那条赤水…江面前。
百里青霜往上游走去，陆长生也连忙跟上，心想不知仙女姐姐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只听百里青霜说道：“陆长生，你说你当初是从玉屏山掉下来的，我曾沿着捡到你的赤水河去查看，我想你应该是从通天瀑布顺落下来的”
原来仙女姐姐还在查找自己店入谷的路线，陆长生顺着百里青霜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片苍茫的河水，想是那通天瀑布已被山洪冲塌了。
“你跟我上去看看。”
陆长生看着那江水四周都是林立的峭壁，头皮发麻，这如何上的去。
“仙女姐姐，这怎么上的去…”
“磨磨唧唧！”
没等陆长生这啊那啊的说完，百里青霜一把把他扛上肩头，往那峭壁上攀爬而去：“跟我去看看，翻过去是不是玉屏山！”
陆长生感觉脚下一轻，好吧，反正在赤峰峡谷被谷里的人扛来扛去的也都习惯了，就这么着吧！
百里青霜扛着陆长生开始攀登，但纵使她有天生神力，这光溜的峭壁也是难以用凡夫俗子的手来着力，百里青霜每一步都爬的很吃力，陆长生趴在她的肩头闭上眼睛不敢往后看，这段时间过的岁月静好，他早已失去了当初那种豁出去跳崖的勇气，现在看到高一点的坡小心肝都要颤三颤。
陡然间，百里青霜手上一滑，脚下又没有着力点，然后觉得身子一轻，背着陆长生滑落了下去，长生惊的哇哇大叫。百里青霜趁势拽住峭壁上的斜长出一棵小树，用脚尖找到了一个着力点，两人挂在了峭壁中间。
陆长生还在闭着眼睛叫着：“啊！啊啊啊！”
“能不能别叫了！像个爷们儿点成吗？”百里青霜感觉他叫的就好像过年时要被宰杀的鸡。
陆长生看了看百里青霜的脸色，立马闭了嘴。
百里青霜稳了稳心神，从小树上借了一下力，越到旁边一块陡石上，从侧面开始寻找着力点，尽管爬的艰难，但百里青霜还是翻过了峭壁。陆长生站在上面回头看，心想幸好这山洪冲塌了这瀑布，使得这些峭壁也坍塌下去大半，不然是断不能靠人力上来的。
百里青霜二人翻过峭壁，继续沿着赤水河逆流而上，走了不知道多少里，忽然听到汹涌的水流声，循声走去，原来有激流从峭壁前面的两峡中奔腾而来，涌入了赤水河。
“咦…”陆长生透过两峡看中间远眺过去，发现有一座雾气缭绕的高山，他说道：“玉屏山？”
由于现在天色有点晚了，看不真切，就眯起眼睛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指着那座山对百里青霜道：“仙女姐姐，你看，那座雾气蒙蒙的山应该就是玉屏山了，我当初就是从那跳下来的。”
然后恍然大悟道：“看来我当时跳下来应该掉到了那条河道里，然后顺着水流把我冲到了通天瀑布，再然后从瀑布落下去，冲到了赤水河畔，才被仙女姐姐捡到的，看来我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想到后福，他就想到了百里青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百里青霜看着玉屏山，心想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心底溢出一丝喜悦，自言自语道：“所以，只要穿过这两峡，我们就能从玉屏山翻过去了！”
她转过头对陆长生说道：“陆长生，既然知道玉屏山在哪里了，你先回去，我从这里穿过去看看，带着你不方便。”
“……”尽管很不服气，不过好像确实如此。
陆长生能感觉到她很想找到出去的办法，可是木长老不是说谷里的规矩是不能出去吗？为什么她这么想出去？
陆长生知道仙女姐姐决定的事很难说服，但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越来越深了，怕这么晚去查探不安全，便试探的开口说道：“仙女姐姐，我们不如先回去？吃点东西从长计议一下？”
“没时间了，也许这是老天给我们唯一的机会”。没时间了，自己这几年找遍了赤峰峡谷四周，没有找到任何出谷的路，如今一场山洪冲塌了通天瀑布，让她看到了希望，也许这就是天意。
“唯一的机会？”陆长生不明白为什么仙女姐姐说的如此郑重其事。
百里青霜转头对着他说道：“陆长生，我们赤峰峡谷原本是有四百多户族众，如今凋零到只余八十多户，你知道是为何吗？”
陆长生被百里青霜的神情怔住，他似乎在那双从来不起波澜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绝望。
百里青霜看着长生缓缓的说道：“因为，我们赤峰峡谷的人，寿命皆只有三纪，到了三十六岁，我们就只能死去，没有人能多活一天，多活一个时辰。”
陆长生的脑袋嗡的一下炸开，突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在做什么！
三十六岁？！他回想着谷里这些可爱的人儿，感觉自己灵魂出窍一般。难怪，难怪谷里从不见年长之人，原来他们，都活不过三十六岁吗？
三十六岁，本该功成名就的年纪，三十六岁，刚刚看着孩子长大成人，本该开始享福的年纪，三十六岁，有太多美好的事才刚刚开始，他们却，只能认命的死去吗？
原来，上天给他们的神力是要他们拿寿命来换的，如果是这样，他宁愿他们没有神力，普普通通，安康长寿。
陆长生微张着嘴，睁大的眼睛蓄满泪水。
百里青霜叹了一口气说道：“抱歉，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你现在应该能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去看一看，因为我要带谷里的人出去！陆长生，你先顺着赤水河游回谷里，让青冉她们不要担心。”
二
陆长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也许是游回去，也许是被冲回去的，总之他湿答答的走到百里小筑的时候已经明月高悬了。
在百里小筑外等的正焦急的青冉看到长生，连忙跑过去对着他问道：“姐姐呢？你怎么浑身都湿了？我姐姐呢？”
陆长生看着百里青冉的脸，想起百里青霜的话，心痛如刀绞，真的，都活不过三十六岁吗？他一把抱住百里青冉，对她说道：“你姐姐没事，你别着急。”
百里青冉听到说姐姐没事，心里涌出这等了半天，找了半天的委屈，带着哭腔说道“清野说今天清晨姐姐叫着你往赤水河上游就去了，到中午还还没回来，我就有些担心，到了傍晚时分还不见你们人影，我就去赤水河寻了，可是，上游那里全是水，我都找不到你们！让我好生焦急，我好怕你们出什么事，特别是你，如此柔弱，我以为你给老虎叼去吃了呢！”说完再也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傻瓜，我只是力气不如你们大，我还是会些功夫的，老虎哪里能叼的走我”
陆长生看着青冉挂满泪痕的脸，心里越发的痛，他扶住她的肩膀，替她擦去泪痕：“别哭，青冉，以后不管我去哪里，做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好不好？以后不会让你担心！”
青冉见他如此郑重的模样，红着鼻子说道：“好，那你说话算话！”
“当然，男人说话那都是一口唾沫一口钉！”
百里青冉噗嗤一声破涕为笑，看了一圈四周问道：“那我姐姐去了哪里？怎么还不见她回来。”
陆长生心想虽然仙女姐姐在找出谷的路，但是那里到底能不能出谷还另说呢，还是先不要说的好，便对青冉说道：“她说她又重要的事要做，但是这件事呢，她还心里没底，所以她要等明天回来后自己告诉你，已经很晚了，嗯你快去进去休息吧”。
青冉听着长生这么说着，心想姐姐这些常常如此，也就放心了大半。看着湿漉漉的陆长生也说道：“那好吧，那你也快回去换身衣服，当心着凉。”
陆长生笑着点点头，对她甩甩手：“快进去吧。”
陆长生站在原地，看到青冉关上门前对他笑着说：“怎么还傻站着，快走罢。”
陆长生也笑着说：“等你关上门我就回去。你进去好好睡觉。”
“吱呀”一声，青冉轻轻的推上了门。
看到青冉关上门，陆长生再也忍不住，捂住嘴哭了起来，心里暗暗发誓：百里青冉，我陆长生发誓，从今天起，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让着你，保护你，直到…终老。
三
第二日傍晚，百里青霜风尘仆仆的回到了谷中。她已经找到了出谷的办法。
木长老看到百里青霜如此执着。想到族人人口凋零。便对青霜说了一句，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对出谷之事不再阻拦。
于是商议之后百里青霜最终决定带着青冉和青峰，还有陆长生以及族里二十九位十四五岁的少年一同出谷去寻找谷外的安身之地。打算安顿好了之后再将谷中其他人接出去。
这些少年们听到自己有生之年能出谷去瞧一瞧外面的世界，都高兴的欢呼雀跃。
大家都知道陆长生是从谷外来的，便询问他出谷后去哪里安身比较妥当。
陆长生思索一番，觉得清水镇太小，一下子去这么多人，太引人注目，越州是不可以去的，那里有乾坤门，摘星楼，万一认出来自己，来抓自己做什么药引，就得不偿失了。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去常山，花家没落后，常山并没有人在那里安身立命。常山山清水秀，人烟稀少，适合人居，且常山下的安郡很是富饶。便对众人说道：“出谷后先去常山落脚，再从长计议吧。”
木长老一再嘱咐，出去要万事小心，如果不喜欢或者有什么危险，就回谷中来，大家不出去也罢。
陆长生十分忧心忡忡，谷中之人与世隔绝太久，且心性单纯，怕外面世道险恶，容易吃亏。
过了三日，众人简单收拾了行囊，戴上了粗绳子，准备出谷。
陆长生见百里青霜背着那把斩神刀，便将她拉到一旁对她说了斩神刀的来龙去脉，可是百里青霜作为谷主从未听说过有韩去晦这一号人物，这刀是赤峰峡谷第一任谷主百里凌云传下来的。至于这曾经掀起江湖腥风血雨的斩神刀为何会在百里凌云手中却成了一个谜。
于是陆长生便郑重的对百里青霜说道：“仙女姐姐，谷外世道鱼龙混杂，出去切记两点，一，不可在人前展露此刀。二，不可让大家在人前显露自己的神力。”然后有对众人说道：“我来谷中时曾说过，我是被歹人追杀才跳崖流落到此地，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出去后，大家不可以再叫我陆长生。”
青冉眨巴着眼睛问：“那叫你什么？”
陆长生摸了摸青冉的头道：“我母亲姓秦，以后就叫我，秦无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