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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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国公府门前这几日车水马龙，人们携带礼物如潮水一样涌入。虽然条件优渥、随便生也养得起，但京城官家女子仍然很少、远远供不应求，所以很多贵公子、衙内们不得不娶门楣较低的女子为妻。顾盼在皇家宴会上的闪亮登场吸引了一众世家公子的青睐，人是土包子了点，但完全可以后天弥补嘛，架不住她美人胚子啊，如果再长两年到成人礼时还不得迷倒一片啊，所以大家都想提前预定；而且护国公府家庭关系清水一样简单，简直是全美的婚嫁条件啊。顾清翔夫妻二人刚开始还很得意骄傲，后来被如织的人潮累得两脚朝天，顾清翔干脆把军营里的停战牌立在了府前，一切有关谈婚论嫁的来客皆由副将和管家接待，除非有公事护国公才露面。
在一堆媒人里，反倒没有老太师谢家的。清高的谢文茵不屑于跟这些凡夫俗子凑这热闹，大大方方地邀请顾将军全家到太师府小聚。为了表示来京前后谢文茵的照拂，顾家三口到了谢家赴宴。谢太师为了自己的宝贝乖孙，放下对武官莽夫的偏见，亲自到门口迎接顾清翔。总共就五个人，所以也就未分男女老幼，不见外地坐在了一个桌子上进餐。顾清翔再次向谢太师道谢，谢老趁机也放下自己的矜持，侧面问道：“顾公啊，你家大门这几天差点被踏破门槛了吧？”
顾清翔闻言爽朗大笑，附和道：“谢老太师所言甚是，不瞒您说，都不是奔老夫来的。没想到老夫这个顽劣丫头还成了香饽饽。”
谢太师又问：“那顾公对令媛的将来有什么打算啊？”谢文茵和顾盼闻言，相顾一眼，谢文茵会心一笑，顾盼忙羞涩地看向别处。
顾清翔装没看到小儿女的小动作，坦然回到：“丫头还太小、性情未定，这几天有意的人家也忒多，老夫都给拒了。老夫就这一个女儿，她也没有个兄弟帮衬，等我们老两口百年后，她就得完全仰仗夫家了，所以老夫想再等等再说。”
顾清翔的几句话说下来在情在理，但也表达了还未必就选你家儿郎的意思，谢太师老脸有点挂不住，再也问不出话来。倒是谢文茵坦然表白：“顾伯父一片慈父心，晚辈很钦佩，但晚辈也对自己很有信心，顾妹妹成人礼还有两年，晚辈愿意跟她一起成长。”
“好！”顾清翔拍拍谢文茵的肩膀，“伯父很看好你！”
一顿饭宾主尽欢，晚上关起门来说话时，顾夫人称赞自家夫君：“没想到你越老了越聪明了，我还怕你感情冲动就答应了谢家呢。”
顾清翔得意说：“怎么会？我顾某虽是一介武夫，但怎么会在自己女儿的婚姻大事上糊涂？离盼儿成人还有两年，着急什么？也得等她再经经事儿，自己有主见时再说。今天你我夫妻既然说得这么透彻了，我也就说点心里话。”顾夫人说：“看你见外的，你快说。”
顾清翔说：“如今已亲眼见到了京城的情况，除非再有战事，估计咱家是离不开这盛京城了，咱们未来的女婿也就在这些达官贵人的子弟里挑选了。盼儿自己喜欢谢家小子那种文绉绉的，但我活这大半辈子的经验，还是要一个强势有力的男子才行啊。曼说将来你我百年后，娘家无人给盼儿撑腰，如若夫家势弱，怕她在这遍地都是官的京城受苦；就是你我老两口在时，如盼儿这般容貌人品，必然多夫，如果正夫太弱也镇不住家宅啊。”
“咱俩想到一起去了！”顾夫人高兴地拉起顾清翔的手，“我还怕你什么都依着丫头呢！照我看，谢公子只能适合当侧夫，又怕他文人清高不愿意，惹丫头伤心。”
顾清翔笑笑说：“他们谢家多出痴情种子，老夫猜那谢小子能接受。嗨，别想了，还有两年的时间呢，变数太多。”反手拉过夫人的手，低头笑说道：“夫人还享齐人之福了，夫君我还不是接受了？”顾夫人羞得连连捶打他，敲在老将军的铁臂上如给他挠痒痒，被自家孔武有力的夫君抱到了帐中。
独自在闺房的顾盼睡不着，推开窗户，仰望夜空。同样的月色，谢文茵和自己在京郊外篝火夜话时，自己还傻傻地不知男子有守宫砂；如今已成了一品大员的大家千金，要在这人际复杂的京城长大、嫁人甚至生子，恍惚地不敢相信是真的。顾盼其实在内心深处也有种能否与谢文茵终成眷属的危机感，但他简直就是以前看的小说里那种温柔深情的学霸师兄的穿越版，是前世顾盼最喜欢的菜，难以抗拒。不过看起来现任的父母不是很中意他呢，唉，尽人事听天命，一切随缘吧。
护国公府还有处点着烛火还未安歇的，那是月桐正跟若华和木槿两个小子说话。若华小子说：“桐儿，如今不比在西北，这短短几天多少送上门来的你也看见了，叔叔之前央求夫人还是做对了吧？”
月桐说：“是啊。桐儿谨记叔叔的恩情。”
若华接着说：“傻孩子，如今你我叔侄算是这个世上最近的了，还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木槿叔叔也不是外人，以后咱们都亲人一样处。”
月桐忙说：“是，桐儿从小也是木槿叔叔看着长大的，早拿木槿叔叔当亲叔叔一般。”
“你也是从小就招人疼，你我两人也颇有缘分。”木槿开口说：“如今家里这情形你也看到了，我跟你若华叔叔以后伺候夫人的机会可就比在西北少了很多，以后还是要看你啊。”
月桐闻言眼眶红了，“叔叔太看得起我了，日后小姐不把我撵出门去就是月桐的福气了。”
若华拍拍月桐的肩膀，“傻孩子，你想得太多了。莫说小姐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你也太小瞧自己了，你看看你现在，小姐一个眼神手势你就知道她要什么想什么，梳头梳的比叔叔都好，小姐她啊早就离不开你了。”
木槿也附和道：“就是啊，贤侄啊，小姐是刚到京城看见那些贵公子新鲜啊，她还小，等再过过，就知道身边人的好处了。你就是太好强，咱们小子跟夫郎们争什么呢？身家地位肯定是争不过的，只有妻主的疼宠是最要紧的。”
若华语重心长地说：“是啊，月桐，咱们当小子不丢人；他们夫郎如果抓不住妻主的心，堂堂贵公子独守空房，那才丢人呢。你木槿叔叔打听到，主公和夫人不太看好谢公子，没准儿，那高高在上的谢公子只能被纳成小姐的侧夫呢。”
月桐听到自己感觉高不可攀的对手瞬间有可能也会失败，很吃惊，“真的吗？”
若华严肃地点点头，“所以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守好本分，多花些心思在小姐身上。”见月桐真心受教点头，从枕下取出一本画册，递给月桐：“你也大了，都已经名正言顺的成了小姐的屋里人了，男女之事上也主动点，有的那些公子哥抹不开脸做的，你做，就将这闺房之乐作为你的拿手招数，就能哄得你的妻主夜夜离不开你。”
月桐闻言羞到不行，再看了一眼画册，尽是些男女欢爱的姿势，只微微地点了一下头，便逃也似的回到小姐的厢房去了。看着小姐在卧房已经熄灯睡下，偷偷点了油灯翻看画册，只觉浑身火烫，突然听到窗外风起重物落地的声音，吓得马上吹灭了灯火，噗通上床盖上被子，心跳到了嗓子眼儿。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想起那些艳图，上面的女子都变成了顾盼，自己下面的那条也跟画册上的那些男子一样昂扬起来了，又惊又羞，折腾了半宿才朦胧睡了会儿。天亮后起床进屋伺候自家小姐时，心里竟有了别样的心思，梳着她如云的发髻，突然有种想亲一下的冲动；给她穿戴上外衣的时候，不自主的就蹭了一下那已经隆起的少女的胸部；还有，现在自己捧着她换下来的带着她气息的衣物狠狠地闻嗅是怎么回事？月桐用冷水洗了把脸，在心里叫了声：妻主……
顾盼终于等到了上学，前世自己智商有限，考上的只是普通的大学，这世走后门进了最高大上的学府，兴奋中又有点不自信。这世的父母跟前世的父母每日督促自己学习完全不一样的理念，顾清翔认为只要别把先生气个好歹就行，省得闷在家里憋屈；顾夫人则完全把太学当成佳的相亲会——全是男的、适龄、精英，可以免费随意参观挑选，简直省了一个操心女儿婚事的母亲的大事儿。顾夫人把压箱底的首饰都拿出来给顾盼戴上，千叮咛万嘱咐细心留神有没有优秀的小伙子，老师里面如果有合适的只要年龄别大太多也行。磨蹭了一个时辰，终于赶到了太学府。顾盼看到朱漆厚重的大门，里面亭台阁楼错落有致，满目葱葱的绿植，朝气蓬勃的学子们人手两三本书册，穿梭在其间，顾盼全身的细胞都像新生了。
甄太傅刚把准备夹道欢迎女插班生的学生们惩戒一遍，让他们退散，就看见自己新收的女弟子装扮得金光璀璨的来了，那些退散的男学生心思又活络了，假装偶遇什么的反复在顾盼身边四周晃荡。甄太傅茂密的胡子都快被自己揪没了，赶紧安排一个年老的师傅单独把顾盼带到一处，考校摸底，自己则维持学府的教学秩序。一会儿老师傅回报说：“您就直接把她安排到她想去的班级就行了。”甄太傅惊讶到：“她竟然学问那么好？”老师傅笑眯眯地说：“不是，以咱们太学府的课程进度和难易程度，她在哪个班级都听不懂。”
为了校园秩序考虑，甄太傅还是把顾盼分到了最低的年级，这些小男生跟顾盼差不多年龄，应该不会有那些高年级男生的别样心思。可是没想到三四岁的小男生是对男女之别懵懵懂懂又开始感兴趣的时候，为了引起女同学的注意，使出了各种讨厌恶心的招数。于是顾盼又经历了前世初中时被男生揪小辫、包里被藏毛毛虫、书上被乱画乱涂的遭遇，顾盼看着这些古灵精怪的青涩的小同学们，觉得真是好怀念啊。小男生们见顾盼没当回事，更加变本加厉的恶作剧起来。师傅也暗自把这些情形汇报给甄太傅，太子太傅静观其变，想等顾盼自己撑不住了退学。顾盼确实是忍受不了了，在又一次被整后，她噔噔噔走上讲台，对着男同学们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们如果再胡闹，我就把你们所有二五人的清白全部毁掉，完了还不纳你们，让你们出家当和尚去!”没想到竟然把小男生们给说哭了，顾盼忙又慌乱地挨个哄。
经过了顾盼的恐吓后，小男生们不敢再作乱，逐渐的，跟顾盼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了，他们发现这个凶悍的女同学书面语的基础很差，但是道理是明白的，还轮流帮助顾盼文言文，顾盼的进步飞速，令幕后的甄太傅也很惊讶。高年级的男生经常托小男生们对顾盼送礼物传纸条示意，颇有愈挫愈勇之势，顾盼所在班级的绿地都被踩秃了，甄太傅索性把每周两次的公开大课彻底开放，所有年级的学生都可以来听，让你们春心萌动不好好学习，互相争抢去吧。于是讲大课时，万人空巷，大堂内外坐的满满当当。顾盼提前了一刻钟到了，穿过层厚的人层，觉得自己像一只野生动物被围观，有点惊悚，径直走到前排唯一的一个空座。四周的男生都故作风流倜傥的自我介绍，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顾盼也只好忍笑礼貌回礼。这时甄太傅隆重登场了，也没拿教案，小老头背着手，腰杆挺直地步入堂内，气场强大，所过之处人群立马退散三步让出一条道来，像摩西分红海一样，来到讲台，瞪了招蜂引蝶的顾盼一眼。
正当甄太傅洋洋洒洒冷嘲热讽着校园最近的不良现象时，吏部左侍郎戴潆泓风姿飒爽地来了，这可是学府的风云人物了，在校时就独霸一方，现在身有官职更是威风凛凛了，顾盼旁边的男生们放弃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位子，给戴大人让座。甄太傅对这个学生真是又爱又恨，这个样貌出众的弟子当真是聪明剔透、举一反三、才思敏捷；又洁身自好，听说皇上给他送了几个乐坊美人，动都没动又原样送回去了。但是他的心太高太大，做事狠绝毒辣，六亲不认，有几次得罪他的人求到自己这里来，自己亲自去求情，都被他笑眯眯地用自己说过的话或者圣人之言给挡回来了。自己丢了面子是小事，但是甄老担忧这个心比天高、颇有能力但又身份尴尬的皇家血脉，会不会影响到彧朝的未来朝堂。太子殿下出身正统高贵，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嫡弟子，人品和能力令自己骄傲欣慰，多希望他能顺顺当当地继承大统，少点烦心事啊。
当忧国忧民的甄太傅注意到这个难摆平的皇子看顾盼的眼神时，突然灵光乍现：撮合他们！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己左右不了他，还有顾盼这个傻丫头好控制啊，自己把她洗脑、变成自己人，不愁那个霸王不听话啊。想通后一扫几日来的积郁，斗志满满，格外关注顾盼，提问了她好几次，在听到她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后，也没有生气，和蔼可亲的让她坐下，还鼓励她有进步。看着女弟子笑得春花烂漫，把那眼高于顶的小霸王看失了神，甄太傅内心狂笑，下课后默默地把皇上御赐的《苏武牧羊图》取出来挂在了房间正中。
护国公府门前这几日车水马龙，人们携带礼物如潮水一样涌入。虽然条件优渥、随便生也养得起，但京城官家女子仍然很少、远远供不应求，所以很多贵公子、衙内们不得不娶门楣较低的女子为妻。顾盼在皇家宴会上的闪亮登场吸引了一众世家公子的青睐，人是土包子了点，但完全可以后天弥补嘛，架不住她美人胚子啊，如果再长两年到成人礼时还不得迷倒一片啊，所以大家都想提前预定；而且护国公府家庭关系清水一样简单，简直是全美的婚嫁条件啊。顾清翔夫妻二人刚开始还很得意骄傲，后来被如织的人潮累得两脚朝天，顾清翔干脆把军营里的停战牌立在了府前，一切有关谈婚论嫁的来客皆由副将和管家接待，除非有公事护国公才露面。
在一堆媒人里，反倒没有老太师谢家的。清高的谢文茵不屑于跟这些凡夫俗子凑这热闹，大大方方地邀请顾将军全家到太师府小聚。为了表示来京前后谢文茵的照拂，顾家三口到了谢家赴宴。谢太师为了自己的宝贝乖孙，放下对武官莽夫的偏见，亲自到门口迎接顾清翔。总共就五个人，所以也就未分男女老幼，不见外地坐在了一个桌子上进餐。顾清翔再次向谢太师道谢，谢老趁机也放下自己的矜持，侧面问道：“顾公啊，你家大门这几天差点被踏破门槛了吧？”
顾清翔闻言爽朗大笑，附和道：“谢老太师所言甚是，不瞒您说，都不是奔老夫来的。没想到老夫这个顽劣丫头还成了香饽饽。”
谢太师又问：“那顾公对令媛的将来有什么打算啊？”谢文茵和顾盼闻言，相顾一眼，谢文茵会心一笑，顾盼忙羞涩地看向别处。
顾清翔装没看到小儿女的小动作，坦然回到：“丫头还太小、性情未定，这几天有意的人家也忒多，老夫都给拒了。老夫就这一个女儿，她也没有个兄弟帮衬，等我们老两口百年后，她就得完全仰仗夫家了，所以老夫想再等等再说。”
顾清翔的几句话说下来在情在理，但也表达了还未必就选你家儿郎的意思，谢太师老脸有点挂不住，再也问不出话来。倒是谢文茵坦然表白：“顾伯父一片慈父心，晚辈很钦佩，但晚辈也对自己很有信心，顾妹妹成人礼还有两年，晚辈愿意跟她一起成长。”
“好！”顾清翔拍拍谢文茵的肩膀，“伯父很看好你！”
一顿饭宾主尽欢，晚上关起门来说话时，顾夫人称赞自家夫君：“没想到你越老了越聪明了，我还怕你感情冲动就答应了谢家呢。”
顾清翔得意说：“怎么会？我顾某虽是一介武夫，但怎么会在自己女儿的婚姻大事上糊涂？离盼儿成人还有两年，着急什么？也得等她再经经事儿，自己有主见时再说。今天你我夫妻既然说得这么透彻了，我也就说点心里话。”顾夫人说：“看你见外的，你快说。”
顾清翔说：“如今已亲眼见到了京城的情况，除非再有战事，估计咱家是离不开这盛京城了，咱们未来的女婿也就在这些达官贵人的子弟里挑选了。盼儿自己喜欢谢家小子那种文绉绉的，但我活这大半辈子的经验，还是要一个强势有力的男子才行啊。曼说将来你我百年后，娘家无人给盼儿撑腰，如若夫家势弱，怕她在这遍地都是官的京城受苦；就是你我老两口在时，如盼儿这般容貌人品，必然多夫，如果正夫太弱也镇不住家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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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翔笑笑说：“他们谢家多出痴情种子，老夫猜那谢小子能接受。嗨，别想了，还有两年的时间呢，变数太多。”反手拉过夫人的手，低头笑说道：“夫人还享齐人之福了，夫君我还不是接受了？”顾夫人羞得连连捶打他，敲在老将军的铁臂上如给他挠痒痒，被自家孔武有力的夫君抱到了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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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桐说：“是啊。桐儿谨记叔叔的恩情。”
若华接着说：“傻孩子，如今你我叔侄算是这个世上最近的了，还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木槿叔叔也不是外人，以后咱们都亲人一样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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