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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睡眠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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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审看室外面响起了敲门声,“LISAX.你看完了么?看完了我就进来了?”绿软胖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这时,5A000的短片刚刚播送完。我没有说话。一切都太可怕了。如果我最后看到的短片是全部的内容,那么我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绿软胖虽然没有经验,但是从刚才我逃跑它追我的速度来看,我根本没有胜算。冷静!现在当务之急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看过额外的短片,无论是我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对!我快速回身,一边用颤抖的双手把卷轴拨回到049,一边用略带哭腔声音冲着门口大声喊道,“你别管我,别进来!”

    绿软胖应该是听到了我的哭声,门外又没有了动静。

    五分钟后,片子终于播放完了,绿软胖始终没有进来。我调整了一下情绪,走到门口轻轻地拉开了门。绿软胖正靠在门边的墙上,双手指尖相对,好像在着急想办法的样子。看到我平静地走出来,它立刻作出惊讶状,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看完了么?”

    “嗯,谢谢你带我来。”我略带难过地对它说,“咱们现在可以出去了么?我想晒晒太阳。”

    “没问题!”看到我没有冲它发火,它松了一口气,“其实短片讲得都是过去的事,不管发生了什么,接下来你要面对的都是无比灿烂的未来~”

    可是如果过去告诉你未来充满阴谋,你还能看到其中的灿烂么?

    走出市政府大楼后,我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好像是春天,但是却怎么都闻不到万物复苏的味道。

    “咱们到草坪那边坐坐吧,我想晒晒太阳,楼道里面阴森森怪冷的。”我指着远处的长椅说道,“正好你帮我讲讲这里的一切。”

    “好呀好呀!”绿软胖带我来的路上一直想给我讲这讲那,都被我驳回去了。现在听说我主动要问,它简直喜出望外,“你想知道什么?”

    “这里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这个…我不知道呀,这不就是家么?所有的人都住在这里。”

    没有名字?也对,如果所有人都封闭在一个区域,不与外界交流,何必还取名字就,就好像如果我被关在屋子里,取名字叫LISAX.或是叫薛莉有什么意义,反正也没有人会叫我。

    “那在这里怎么生活?我什么都不会。”

    “怎么可能什么都不会!这里的人都是有一技之长的。你会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你可以慢慢探索呀,反正有的是时间,一步一步慢慢来嘛。”

    当然有的是时间,被困在这里我还能去哪儿。

    绿软胖接着说,“在这里,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比如说你想逛街,那你每天只需要逛5个小时,就可以赚钱了。”

    “逛街还可以赚钱?”

    “是呀,”绿软胖匪夷所思地看着我,“只要是有目的的活动都可以赚钱,你逛街不就是为了穿梭在各个商场间么?”

    “可是我没有钱怎么买衣服?”

    “为什么要买衣服?”

    “我不是在逛街么?”

    “NO,NO,NO,你还是理解错了。逛街的目的是在‘逛’。而且,你是不可能买到衣服的,这里的衣服是挣来的,不是买来的。”

    “挣来的?”

    “对呀,每到重大节日都会有新衣服穿呢,像上个月就举办过‘飞越火星’节,腊八节,圣诞节,有好多好玩儿的呢,”绿软胖看我更加疑惑了,继续解释道,“这些节日就是个名字,每次节日开始前都会有市政府的人在广场前讲话。你只要一步步照着做就可以了,十分简单。在这些主题活动上,你肯定会收获到新的衣服,所以根本不用买。”

    “那我赚来的钱该怎么花?”

    “赚来的钱当然是上交了!然后由他来买地,建造房子。”

    “‘他’是谁?”

    “呃,我也不知道。我们都管买地造房子的人叫‘他’。”

    “真的没有人见过,那我们赚的钱怎么交给他?”

    “我们都把钱交给国税局,他每次来的时候自己提走。”

    “那国税局的人肯定见过他吧?”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而且他并不常来,如果他来了的话会给一部分人派任务,没有任务的人还好,如果有任务就要立刻马上去做,这一点,”绿软胖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才悄悄地说,“挺烦的。”

    我白了它一眼,在背后说句坏话,还至于这么小心翼翼的,胆小鬼。“那我能什么都不做么?”

    “可以呀,那你就没有目的地瞎走就是了。”

    “那这和逛街有什么区别?”

    “区别是逛街是在商店里,瞎走是在街上呀。”

    “哦,我明白了,进入建筑就是有目的的,是可以赚钱的,不进入建筑就是没有目的的,是瞎逛?”我抬起眉毛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它。

    “对对对!你说的没错!”

    这算是什么鬼?“那如果我不赚钱怎么吃饭?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吃饭?天哪,当着别人的面你可千万别乱说。”绿软胖惊恐地看了看四周,好像我们在谈论一个非常禁忌的问题,“吃饭是一件非常邪恶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在任何地方说要吃饭。万一有人听见了,会把你送去医院的,”说着它又看了看左右,确认没有人偷听,才放心地凑过来跟我说,“听说那些去了医院的人,从来没有治好出来的。”

    我没做任何表示,只是默默地听着。

    见我又不说话了,绿软胖起身道,“休息得差不多了吧?咱们往回走吧。”

    我们来到了刚才人满为患的快行道,街上的人少了一点,但是大家行走的速度还是很快。

    “快行道是为了不让大家在这条街上闲逛。这里的商户十分多,而且非常精致。你看那边,那家维纳斯蛋糕店做出来的蛋糕和艺术品一样,曾经有一件清代粉彩瓷瓶款的巨型蛋糕摆在橱窗里,引起了巨大轰动,每天都有好多人站在橱窗前围观。还有海豚服装店,他们家的男士礼服,即使是节日期间得到的最好的礼服,跟他们家橱窗里摆出来的高档服装比,都差得很远。像这样的精品店这条街上很多很多,以前的时候人们总是慢慢悠悠地走在路上,时不时通过看橱窗来满足逛的欲望,却又不进商店里‘认真地’逛,所以这里的商户提议把这条街建造成快行道。这样,街上的人如果被橱窗吸引想仔细看看,就必须走进商店;如果走太快感觉累了,也会选择进商店休息,一石二鸟。”

    “商户有权利这么做么?”

    “当然没有权利了。但是最终还是和他们建议的一样,成为了快行道。不过现在反而成为了一道人文风景呢,大家已经习惯走到这里时快速行走了,你看哪儿——”

    我向左前方一看,一位七八十岁满头白发的老爷爷正拄着拐杖‘快速地’移动着。

    “噗!这也太滑稽了吧。”因为和边上的人比,他根本就是在龟速地蹭着走。

    “嘿!不要笑!快慢不是根据别人的速度来定的,他跟自己原本的速度比已经尽力了!”

    “你特地让我看,难道不是因为自己也觉得好玩儿么!我笑出来还批评我,装什么圣母!”最后一个字我没好意思说出来。

    “但是你不能笑出声!”

    “切,伪君子。”

    “哼,这是起码的尊重。看来你还有很多要学的,要不然肯定没有人会理你的。”绿软胖认真地说。

    “你刚才说快速道一石二鸟,那为什么其它街道不全变成快速道呀?”我没搭理它。

    “好像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所有的道路都变成了这样,谁知道引发了‘睡眠革命’。最后妥协之下,只保留了这么一条街。”

    “睡眠革命?”

    “对呀,我不是说了嘛,只要有目的,做任何事情都可以赚钱。所以那一段时期大家都选择在家睡觉,照样赚钱,照样交税,但是没有人上街,一片死寂的样子。”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其实就是变相地罢工?”

    “嗯,是,也不是。因为你可以闲逛,但每天必须工作。”

    “那如果不工作怎么办?就算是罢工又怎样?”

    绿软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那儿是曾经最火爆的黑匣子酒吧。”

    “为什么现在不火了?”

    “因为新建的娱乐场所越来越多,”我们离开了快速道,终于可以慢点走了,“这里是精品店汇聚的地方,但这些点只能逛,买不起,满足不了大家的消费欲望。”

    “你不是说赚的钱都要上交国税局嘛?没有钱怎么消费?”

    “是要上交啊,消费不是指用钱买东西,”绿软胖又开始卖弄了,“是靠经验来换的。”

    “怎么用经验换?”

    “比如,你要买一条最新款的一顶帽子,老板会说这帽子价值2000经验。”

    “很贵么?”

    “那当然了!2000经验相当于你拼命工作两年啊!”

    “用两年的工资买一顶帽子?确实够奢侈。”

    “对啊,所以买的人就会很少嘛。于是就新建了一些平价的娱乐场所,喏,就是你住的笑话城那边了。”

    “我记得那边有个赌场。”

    “没错,前面就是。赌场、游乐场、剧院,都是大家爱去而且去得起的地方。”

    “我住的酒店人也很多么?我都没见到什么人。”

    “你不是住在笑话城么?那里不是酒店啊?”

    “不是酒店?”

    “当然不是,你看——”

    远处,霓虹灯组成的“笑话城”已经亮了起来。这是一个装修时髦的三层建筑,从远处看,很像一个欧式的露天舞台剧场,舞台上方是带有大理石浮雕的三角楣,两侧是类似圆明园大水法的圆柱和拱柱。第一眼看上去有些破败,但是仔细观察一下,反而让人感觉这是一个经历了鼎盛与衰落的老牌剧院应有的气质。舞台上红色的帷幕已经拉开,一束聚光灯落到了舞台中央的一只麦克风上。然而,这座露天剧场只是一个视觉效果,如果走近一点,就会发现,聚光灯只是被刷成金黄色的三层窗户,红色的帷幕是室外逃生楼梯。

    “笑话城是一个剧场,里面的脱口秀可有意思了,”绿软胖看着我说道,“今天我就护送你到这儿吧,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要有新的开始咯!”

    “嗯,谢谢你今天帮我这么大一个忙。对了绿软胖,我还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啊,不小心把它外号叫出来了,惨了。

    “哈哈,我才不是绿软胖呢!我叫乔伟!有机会再见!”

    “嗯,再见!”

    乔伟,听着怎么很眼熟的样子。好像在哪儿见过,乔…伟…?是乔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