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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所以,就这样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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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走几步,他又觉得不妥,看到堆在旁边的防雨布,他扯过来,直接盖在了面包上车,确定车窗都上了锁,最后看一眼车内的人,他将车遮好,转身走了。

    车内的空气即刻变得燥热起来,顷刻间就是汗流浃背。

    木棉试了几次,才从椅子上滚落下来,头抵在车门上,不停的撞着,希望有人能听到。

    付云洛跑上楼梯,来到天台,推开大铁门,抬眼就看到了站在对面的杨蔓菁。

    “蔓菁!”他就要冲上前,不曾想,从铁门后冲出一人,一拳就挥在他的脸上,将他掀翻在地。

    付云洛狼狈的倒在地上,想要起来反击,可那人更快,已经跳起来骑在他的身上,双拳左右拉开,不停的落下来。

    “她在哪?她在哪?!”

    杨蔓菁就冷眼看着这一切,不言不语。

    付云洛一咬牙,猛地翻过身,又将他给压在身下,两人就这么扭打在了一起。

    杨蔓菁走上前,看到付云洛咬牙拼命的样子,却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自嘲的提起唇角。

    付云洛身高体重与袭垣骞差不多,但袭垣骞上学时就是问题学生,打架是出了名的,付云洛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再加上憋着怒气,袭垣骞下手也重,三两分钟就把这个男人给提了起来,狠狠撞向铁门。

    “咣当”一声,付云洛撞上后又摔趴在地上。

    袭垣骞没给他反抗的机会,直接跳到他身上,勒住他的脖子,“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她在哪?”

    “呵呵……”付云洛舌尖牙齿都沾着血,诡异的笑出声,“你找不到的!”

    袭垣骞是真的怒了,拖着他一路,来到天台边,二话不说就将他半个身子按下去,“说!”

    付云洛虽狼狈,却也淡定下来,“就算你杀了我,木棉也是要和我在一起的。”

    袭垣骞眯起眼睛,眼里多了狠劲,“那我就成全你!”

    他就要将人掀翻下去,脑袋倏地被人用木棍敲了一记!

    袭垣骞一阵眩晕,甩了甩头,想要保持清醒,而这时,杨蔓菁扔到手里的棍子,面无表情的推开他,将付云洛用力给拽了上来。

    袭垣骞靠在栏杆上撑着,杨蔓菁喘息着,冷冷看着他,“他再渣,现在也还是我男人,我不许别人动他。”

    付云洛身子一僵,回头看她,目光复杂,也还是说了句:“蔓菁,我对不起你。”

    杨蔓菁扭头,眼中再无情绪,“付云洛,我维护你,不是因为我爱你,而是因为你可怜。”

    付云洛眯着眸,咬咬牙,站了起来,“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蔓菁,欠你的,我下辈子再还!”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要迅速离开,袭垣骞想追,杨蔓菁却转过身,不紧不慢的爬上了栏杆,坐在平台上。

    袭垣骞一惊,看看付云洛,又看看杨蔓菁,低咒一声,挣扎的脚步,还是转向了杨蔓菁,“你疯了!会摔死你的!”

    已经跑到铁门的付云洛,听到声音,滞了住,却没回头。

    他知道,这个身,他不能转。

    杨蔓菁没听到似的,昂着头,眯起眼睛望着头顶的薄云,伸开五指,风如梭,从缝间穿过。

    “付云洛!”袭垣骞站在原地,恨恨的瞪着站在铁门内的人,“你***要还是个男人,你就过来把你女人带走!”

    付云洛咬咬牙,攥紧双手,“蔓菁,别再逼我了……放我走,好不好?”

    袭垣骞恨得挥了个空拳,杨蔓菁低下头,从她这里往下看,视野开阔。

    她说:“云洛,我没法不恨你,也没法原谅自己……知道对你我最好的惩罚是什么吗?”

    袭垣骞两眼盯紧,朝着她靠近,“杨蔓菁,你为这么个男人去死,一点都不值得!”不时的,他还回头大喊:“你是不是真的想看到自己老婆孩子死在面前?我告诉你,那不是解脱,会是你一辈子想摆脱都摆脱不掉的恶梦!”

    远处的男人仍没有动。

    杨蔓菁缓缓闭上了眼睛……

    僮僮,没能带你来到这个世界上,抱歉。

    她倏地朝前扑去,袭垣骞同一时间扑了过去,关键时刻拽住了她的胳膊,可她迅速下滑,他只能抓紧她的手,半个身子都探在外。

    “抓住了——”

    杨蔓菁被吊在半空,直到这时,也是冷静看他,“放手吧,这是我选的路,我就要负责走到尽头。”

    袭垣骞两眼发红,用尽全身力气拽住她,“你的路就是为个不爱你的人,连自己和孩子都不顾了?!”

    “没错。”杨蔓菁的发长迎着风,吹得凌乱,“从他在这里救下我的那刻起,我的路,就为他走。”

    “愚蠢!”

    袭垣骞咬着牙,胳膊上的青筋绷紧,脸颊憋得通红,使劲想要将她拽上来。

    杨蔓菁毕竟是快要临产的孕妇,体重不轻,袭垣骞试了几次都不行,肌肉明显传来拉伤的痛楚。可他还是紧紧抓住,眼睛瞪大,额上的汗直往下滴。

    十几年前的回忆,一股脑的又塞进脑海里,眼前的杨蔓菁,与那时的自己,慢慢发生重叠……

    手抓得更紧了,“坚持住——”他说。

    杨蔓菁不再说话,低下头,望着脚下,空空的街道,幽静的小巷,风往北,天气晴朗。

    袭垣骞想要拉上来她,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吼,由于作用力,他的身子猛地就被拽了下去——

    突然,有人拉住了他。

    袭垣骞喘着粗气,脸上的惊慌未退,慢慢回过头,看到付云洛时,他眯起了眼睛。

    付云洛不说话,把他拖回来,又立即去抓住杨蔓菁的手,“蔓菁!上来!”

    听到他的声音,杨蔓菁缓缓抬起眸子,望着他,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云洛,你选择你爱的,我不应该怪你的……所以,你也不要怪我,带走将来会爱你的人。”

    付云洛的眼眸发红,里面布满血丝,“何苦……你何苦要这么做?为我……不值……”

    “我们都是那种决定了就不肯回头的人,值不值,自己说了算。”杨蔓菁说完,吃力的想要抬起另一只手,推开他们。

    袭垣骞心头一紧,立即说:“抓紧了!拖她上来!”

    付云洛和他两人,紧紧拽着她的手,“蔓菁!别为我做傻事!”

    杨蔓菁不语,挣扎着,一点点想要松开手。

    感觉到她的手正在下滑,付云洛惊恐出声:“不要——”

    杨蔓菁看也不看他,一心求死,这是她能给他的最惨痛的惩罚——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两个人,会在他眼前消失。

    袭垣骞也慌了,多年前的一幕,似乎正在重演。

    就在这时,他的脸色白了白,“她……她流血了……”

    看到她被血染红的裙子时,付云洛眼中瞳孔倏尔放大,声音带着颤抖:“蔓菁,别任性,我求求你……别对我这么残忍……”

    直到这时,他才骤然惊醒过来,她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是他的僮僮!

    如果她和僮僮都不在了……

    他不敢想像那样的后果。

    杨蔓菁的手正在滑出,她总算可以安心了,闭上眼睛,嘴角噙笑。

    “不!”付云洛突然吼道:“蔓菁!别离开我,你和孩子都不要离开我!!”

    杨蔓菁的身子一震,停滞两秒钟,她才睁开双眼。

    头顶上方的男人,泪流满面。

    阳光有些刺眼,可她不舍得眯起眼睛,怕看得不真切。

    付云洛痛哭出声,“蔓菁……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杨蔓菁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倏地,她的手滑出——

    “不——”

    付云洛死命伸出手,身边另一人,连想都没想,纵身就扑了出去,双手拽住了杨蔓菁的衣服……

    那一瞬,付云洛的心脏差点停止了!他还来不及说话,已经抱住了袭垣骞的双腿,“求你……你不要松手……”

    袭垣骞的身子几乎也是挂在天台上,即便这样,他都没有放开。

    杨蔓菁望了他们许久,慢慢的,抬起另一只手,再紧紧抓住了袭垣骞的胳膊。

    底下有人路过,终于注意到了楼上的险情,立即大声招呼人,同时报警。

    有老邻居陆陆续续出来了,都从家里带来了厚被子,在杨蔓菁身下一层又一层的铺开。另外,有两个壮小伙已经跑上了天台,帮着快要撑不住的付云洛,将袭垣骞给拽上来,然后是杨蔓菁……

    见得救了,下面十几人爆出激动的掌声。

    袭垣骞仰面躺在地上,累得喘着气,一句话也说不出。

    阳光照在脸上,温柔的搔着痒,天空在眼中,渐渐汇成了一个硕大光圈,他仿佛看到了母亲的笑脸。

    袭垣骞笑了,手臂搭在额头上,遮住湿润的眼眶。

    付云洛冲到杨蔓菁跟前,一把抱住她,“怎么这么傻?”他哽咽着。

    她用自己赌,用他们的孩子赌……你可以说她自私,但这就是杨蔓菁!

    没人比付云洛更清楚,她有多爱这个孩子,正是这份爱,没办法允许自己给出一份不完整的幸福。所以,她用全副身家在赌,不惜背负罪孽下地狱。

    杨蔓菁在他怀里,全身虚脱,微笑都显无力,“我赢了,不是吗?”

    “呀!她流血了……快送她去医院!”

    有人喊了一声,付云洛顷刻清醒,二话不说,抱起她就往楼下跑。

    杨蔓菁趴在他怀里,笑着说:“能这么死了,也不错。”

    “闭嘴!别再说了……别再说了……”付云洛慌得冲下楼,恰好警察和救护车都已赶到,帮助将人抬上了车。

    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付云洛自责不已,坐上救护车,握住她的手,一刻也不松开。

    急救医生在做紧急检查,“孕妇羊水破了……立即联系妇产科做好手术准备!”

    护士点头,马上联系医院。

    看着医生凝重的表情,付云洛将她的手抓得更紧了,抚着她的发,一遍遍说:“没事的,没事的……”

    杨蔓菁额头全是汗,睁开双眼,望向他,淡淡开口:“云洛,自首吧。”

    付云洛一滞,目光浮动,多少不甘和无奈,都一一掠过。眼眸垂落,将最后一丝浮光掩没,点头,“我会的。”

    到了医院,杨蔓菁被径直推进手术室,付云洛在外面焦急的踱步。

    同时赶到医院的袭垣骞,连检查都不用,直接找来这里,冲上前去,一把揪起他的衣襟,“木棉在哪?”

    听到这个名字,付云洛脸色一变,瞪大了眼睛,突然又反手抓住他,“快去找她!她在……”

    袭垣骞冲出了医院,在警察的陪同下,坐上警车,一路警鸣响起,朝着出事地点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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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内就像大蒸笼,木棉趴在车门前,额头撞得红肿 ,嘴里咬着布,嘴唇因为干裂,裂出几道血口。

    她睁着眼睛,望着从车门隙缝里透进来的一点点光亮,眼泪顺着眼角淌下。

    如果就这么死了,清和会伤心的吧。

    可是,他今天所受一切,她是原凶,就算是活着,她又有什么资格继续陪着他?

    她以为她可以改变命运,可无论怎样千变万化,命运始终如一,多舛,诡异。哪怕万般不舍,到了该退下舞台时,她也只能说再见。

    所以,就这样结束吧。

    车内的温度飙高,她的意识出现混乱,前昔,过往,片段凌乱。

    她仿佛又回到了父亲站在高楼上,纵身一跳的那一刻……来不及出手阻止,他就摔了下去,化成一摊血水。

    她悲伤不及,又被拽回到加德满都地震的当天——

    山摇地动,漫天尘土,她被清和死死护在身下,耳朵贴近他心口窝的地方,听着那里的心跳,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他再也起不来,撑起她头顶天空的参天大树,被拦腰斩断。

    悲伤如洪水般汹涌,将她淹没。在洪流中浮浮沉沉,放之任之,就这么沉至海底,与她伤痕累累的心,一起埋藏。

    车门外有响动,防雨布被掀开,阳光一下子照进来,照在她的脸上,苍白得刺眼。

    袭垣骞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心脏差点就要在那一刻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