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孟五娘 > 第二十六章 寿宴(二)

第二十六章 寿宴(二)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马氏将孟楚清仔细打量,惊讶地道:“五娘子怎地病了?”

    孟楚清勉力一笑,哑着嗓子道:“劳二舅母关心,不过是头疼罢了。”

    她越轻描淡写,马氏越不相信,转头问浦氏:“病了几天了?可曾请郎中?”

    “怎么没请!”浦氏才为这个挨了孟振业的骂,很是窝火,“脉也诊了,药也吃了,五六天还不见好!”

    五六天了还不见好,又是个头疼的症候,这只怕不是一般的小病罢?马氏看向孟楚清的眼光,就开始复杂起来。

    孟楚清只作不知,行完礼,便随两个姊姊去了右边,同孟楚溪相互见礼,然后按着年序落座。

    马氏犹自抑郁,忿忿不地与浦氏道:“我就说你们家的这几个小娘子,太过娇气,一个崴了脚,数十天还要人扶;一个一病五六天,还不见好!”

    浦氏反正是不想把孟楚清嫁给马氏,病就病去罢,无甚妨碍;但孟楚涵,她今儿可是花了大力气装扮的,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她竟跛着脚出来,这怎能叫人不恨?浦氏的目光,刀子一般朝右边看来,直射孟楚涵,仿佛要在她身上剜出个洞来似的。

    孟楚涵今日只求不被马氏看上,其他的全然顾不上,因而虽然有些怕,但还是不改初衷,誓要将崴脚演到底。

    坐在旁边的孟楚洁,却是后悔得要死,她为了掩饰首饰不全,而穿了出挑的衣裳也就罢了,那是没办法,但怎么就没想起来也装个崴脚呢,这下倒好,孟楚清病着,孟楚涵脚跛着,马氏还不得把注意力全集中在她身上?哎呀,真是蠢透了!

    孟楚清冷眼旁观,暗自庆幸,幸亏她当初保住了家什,手中有钱,使得浦氏不甘心将她嫁给马氏;又亏得今日的病装得像,骗过了马氏。只盼其从此想着她的病,不再惦记着她才好。

    一时小丫鬟上过茶水点心,戏头捧个红漆盘子,送上戏折子来。肖氏便道浦氏今日是寿星,请她先点。浦氏自来孟家,也很听了几出戏,便不客气地接过来,道:“别又是南戏才好,我们北边人,听不惯。”

    肖氏笑道:“他们这个戏班子,最是与众不同的,既演杂剧,又唱南戏。”

    浦氏奇道:“这怎么个演法?”

    肖氏笑道:“且看便知。”因见浦氏只将戏折子拿在手里,却并不翻开,才忽然想起她并不识字,忙道:“今日你做寿,不如就先点个‘王母蟠桃会’。”

    浦氏连连摇头:“又是南戏!”

    肖氏便看戏头一看,戏头忙道:“前面有艳段,只是中间的正杂换作了南戏而已。”

    浦氏这才露出感兴趣的样子来,道:“倒也新鲜,且演来瞧瞧。”

    戏头领命,躬身退下,一时台上锣鼓大响,末泥、引戏、副净、副末、装孤依次出场,先演了一段日常熟事,插科打诨,滑稽可笑。

    艳段过后,却是又有戏子扮了群仙和王母出来,演了个群仙庆寿蟠桃会。浦氏本不耐烦听这个,但忽然听见那扮王母的戏子唱:“索居仙洞僻,与无心去来白云为侣。清兴逸幽闲自得仙机。闻知,今日是孟家二太太生辰,来庆贺略伸微意。”她就立时高兴起来,拉了肖氏的手,说要赏。

    首场戏就讨了浦氏的欢心,肖氏比她更加欢喜,忙忙叫人拿了铜钱来,朝台上撒去。

    浦氏听见那铜钱叮咚作响,笑容愈盛。旁边坐着的唐氏和马氏,脸色却黑似锅底,俱在心里嘀咕,有钱宁愿赏戏子,却不肯接济娘家几分,真真是可恶。

    她们哪知浦氏所想,在浦氏看来,这钱是肖氏的,赏了,是她的脸面,不赏,她甚么也捞不着,所以,不赏白不赏。而接济娘家,她有甚么好处?有浦家对孟家的恩情在,就足够她在夫家立稳脚跟了,根本犯不着去补贴他们。以她嫁过一遭的经验看,凡是钱财,还是捏在自己手里放心,甚么爹娘,甚么哥嫂,统统都不如自己可靠。

    开场戏演完,有说笑声自前院愈传愈近,众人抬头去看,原来是前头的男人们等不得,已然开席,遂端了酒来祝寿。浦大当先而至,隔着老远,便向众人打招呼,高声地道:“大太太,二太太,我们又来打秋风了!”

    众人皆惊,孟楚清满头黑线,孟楚洁伏在椅子上,吃吃地笑。一时其他人明白过来,也都撑不住笑了。浦大不明所以,犹自发问:“你们笑甚?”

    唐氏虽说也不大明白,但却会瞧众人脸色,猜想这打秋风,应该不是甚么好话,当即就黑了脸,起身去揪浦大的耳朵,骂他丢人现眼。

    浦岩眼光朝右排一扫,迅速落到笑得最欢的孟楚洁身上,问道:“怎么几位表姐表妹都是穿金戴银,惟有四妹妹钗环最少?”说着,转头笑向孟振业:“莫非是姑父偏心?”

    这混小子,报复来得竟这样快!孟楚清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不由自主朝旁边看去,只见孟楚洁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深埋着头,却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想必正在心里痛骂浦岩。

    孟楚清暗叹一口气,所谓前因后果,若非孟楚洁先前戏弄了浦大,害得他今日当众出丑,又何至于招来此祸。此时这么多人在,孟振业又要忙着招呼客人,若非经浦岩提醒,未必就能发现她的异状的。

    这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孟楚洁身上,孟振业自然也不例外。他朝孟楚洁身上打量片刻,马上发现了问题所在,她全身上下,居然只有三件首饰,而且还全是孟楚清的。怎么回事?她的首饰哪里去了?

    孟振业马上又把目光投向了浦氏,以示询问。

    甚么破事儿都找她!浦氏不满地撇了撇嘴,道:“首饰她自己当掉换了田,可怨不着我。”

    甚么?!孟楚洁拿公中的首饰去当,然后换作了自己的私田?这事情的性质,可就严重了,当家的肖氏知道不知道?孟振业极力克制住当场去问肖氏的冲动,勉强露出笑脸,先替孟楚洁掩饰:“首饰是死物,田中却有出产,换了田好。”

    浦家人不明就里,自是也认为田产比首饰好,纷纷点头称是。孟楚洁暂松一口气的同时,却发现马氏望向她的目光,愈发显得热切了,这登时又让她懊恼起来。

    孟楚清看向浦岩,见他脸色有惊讶神色,想来他也没料到孟楚洁的首饰是拿去换了田罢。

    肖氏本是想寻个机会,自己戳穿此事的,没想到竟被浦岩误打误撞给点出来了,倒省了不少事。她还指望着孟振业出面,将这亏空填上,于是便站起来笑着拿浦氏说话,带离了话题。

    众人便抛开这段小插曲,涌至浦氏面前,挨个敬酒。浦氏好酒量,今日又高兴,来者不拒,敬酒的,被敬的,都喝了个畅快。

    敬完酒,男人们重回前院,女人们也各自回座。马氏见浦大牛今日很守规矩,没有胡闹,很是满意,自觉离娶孟家二房的有钱闺女又近了一步。

    适才饮了好几盅酒,浦氏腹内烧得慌,遂与肖氏商量:“再听一出戏,咱们也开席罢?”

    肖氏自无异议,唤了戏头来,重新递上戏折子。

    这次便让唐氏,唐氏却笑道:“我们哪里会点甚么戏,还是大太太代劳罢。”再让马氏,也是一样说辞,肖氏便谦虚几句,翻开戏折子,点了一出朱文太平钱。

    同先前一样,还是五角儿出来插科打诨,引得众人都笑了一回,才正式开唱。孟楚清挺爱戏文故事,但在没有唱词对照的情况下,怎么也听不懂那唱腔,如坠云雾之中,好不无聊。

    这时台上唱道:“绣箧儿,绣牡丹,是奴亲针线,平日珍藏十分爱怜。逢君后更无物表奴奴心坚,中间有二百个太平钱,一齐都赠贤。”

    孟楚洁便叹道:“这一粒金真真是好胆识,亏我自诩胆大,却浑然不如她。”

    能让孟楚洁感叹一声的戏文,还真是少有,能让她真心佩服的人,更是稀罕,孟楚清心中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三姐,这出戏,究竟讲的是甚么?”

    孟楚洁笑话她道:“你是我们姊妹中最有学问的一个,却偏偏听不懂戏文!”

    听不懂就听不懂,孟楚清没那么强烈的自尊心,只是一个劲儿地央她讲。孟楚洁敌不过,便站起来,同孟楚涵换了个位置,坐到孟楚清旁边,将这出故事,与她讲了一遍。

    原来这“朱文太平钱”,说的便是个名叫朱文的人,西京人氏,年方二十,父母双亡,孤身无依,一日到东京投亲不遇,夜宿王行首店中。

    而王行首有一养女,名一粒金,因家贫,从小卖与王行首,年已十九。王行首夫妇逼一粒金卖唱,一粒金不从,王行首夫妇便常加以打骂。一粒金心里盘算找一个合适的人嫁给他,好跳出这个火炕。

    ---------------

    预祝大家中秋节、国庆节双节快乐!

    有推荐票的话,投点给阿昧,让阿昧也开心过节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