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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录取通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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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修用沾满泥土的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滴,看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以后再也不用没听到鸡叫就起床干活了,也不用在忍受李工头的辱骂了,天底下恐怕没有比这两件事更让人兴奋了。

    在他旁边围着四五个工友,每一个都是泥土满身,汗流浃背。

    但他们似乎忘记了劳累,也忘记了那个可恶的李工头可以通过摄像头,在办公室看到他们闲谈,一个劲儿的往贺修身边凑,想看看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到底是什么样的。

    “真不简单呐,俺说怎么经常夜里解手看不到你小子,原来偷偷学习去了。”

    “就是,早知道这样,每天干完活俺们就不带你喝酒,不带你下象棋,给你腾出时间多学学,没准儿能考上更好的大学呢。”

    “得了吧老张,喝酒你喝得过这小子,还是下棋赢过?”

    “滚犊子,俺这一把年纪了,不得让着点他啊。”

    几个人哈哈大笑,气氛很融洽。

    “哎,俺家小子正读高中呢,一年没回去了,也不知道学习怎么样,能不能考试大学。——对了,老张,听说你家闺女正读大学呢,在哪个学校?”

    “甭提了,一说就来气,去年我女儿高考可是全县第一名,本来收到了国内前三的燕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可那死丫头竟然选了‘黑金学院’的录取通知书。‘黑金学院’是毛学校?听都没听过,俺拿着《帝国大学名录手册》找了整整三天,都找不到它的名字,真是气人。”

    看着老张懊恼哀伤的神情,其他人也都为他感到遗憾。

    旁边老张咳嗽了两声,转移话题,说道:“别想那些没用的了,阿修,快拆开看看是哪个学校录取了你。”

    “对,对,这学校可得选好,要是骗学费的垃圾学校还不如不上。——老刘,你踩我脚干毛。——哦,老张,你别丧着脸,我没说你闺女上的学校是垃圾,我是说……”

    在他们热情的目光下,贺修慢慢打开录取通知书。

    一时间,通知书上“黑金学院”四个大字映入他们眼睑。

    烈风吹过,尘土飞扬。

    于是,漫天飞扬的沙尘中,众人不约而同的揉起了眼睛。

    “哎呦妈呀,风太大,沙子都进眼睛了。”

    “就是,啥都看不见了。”

    “李工头来了,先干活吧,别又被那狗曰的扣工钱。”

    “嗯,那个,阿修,不管上什么学校,都比在工地上干活有出息。你什么时候走,咱晚上喝两瓶。”

    贺修对他笑了笑,看到远处正往这边走的李工头。

    这李工头脾气暴躁,整天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而且为了溜须拍马,经常找各种理由克扣工人工资,以取阅领导层。

    贺修也是直接受害者,来工地上半年了,说好的每天一百二,每个月被扣的只剩两千多。

    想了想,贺修对正在搬砖的老张说道:“老张,你们想不想换个工头?”

    “换工头?”老张自嘲的笑了笑,显然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对了,你走的时候说一声,给我闺女稍点东西,那个学校听说是封闭式的,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

    这时,李工头已经走了过来,指着贺修几人就一顿臭骂:“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工期这么紧还偷懒?是不是又想扣工资了!”

    老张他们几个有气不敢出,生怕一顶嘴被就扣钱,只得忍气吞声的埋着头干。

    又是一阵烈风袭来。

    卷起沙尘滚滚,漫天风沙如惊涛骇浪般翻滚。

    尽管老张紧闭着眼睛头压的低低的,但沙子刮在脸上,如同刀割般,火辣辣的疼。

    忽然,他隐约听到身后不远处一声惨叫。

    风沙太大,怎么也睁不开眼。

    片刻,风停沙落,老张他们抖了抖身上的沙尘,环顾四周。

    惊讶发现鼻孔流血满身是伤的李工头,正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叫。

    看这伤势,至少要住院三个月,不换工头是不行了。

    贺修人呢?早已不知所踪。

    此时,他发现脚下踩着张照片,蹲下身,拂去上面的尘土瞅了瞅。

    照片上是个女孩儿,年龄跟他闺女差不多大,极其漂亮,比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女孩儿都漂亮。

    老张嫉妒的想道:“她再漂亮,怎么比得过俺家妍妍好看哩。”

    再看照片背面,上面只有两个字——泡她!

    字体苍劲有力,清晰,醒目。

    ————————

    贺修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很穷。

    在工地上时,有吃有喝,还有点零花钱。

    现在长途跋涉来到黑金学院的大门前,看着进出的人群,各个都是衣着光鲜,比自己在夜市上花六十块钱买的一身阿迪要顺眼的多。

    把李工头揍了一顿,工地上压的一个月工资也不指望去要了,是不是该往回打个电话要点钱?

    思索着,贺修掏出一款老式的砖头手机。

    手机接通后,贺修还没开口就听到那边铿锵有力的一声“胡啦!哈哈,快点拿钱,每人一块。”

    然后,就是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

    直到那边又一轮开始后,贺修终于听到了回音。

    “喂,干嘛?”电话一头传来一个老头子的声音,显得极其不耐烦。

    “我到学校了,给我转过来点钱。”

    “你不是在工地上挣钱了嘛,好了,就这样,正忙呢。”

    接着,就听到“嘟嘟嘟……”的挂断声。

    贺修先是一愣,然后气恼的再次打过去。

    接通后,没等那边开口,他就立即说道:“怎么?正打麻将呢?要不要我给花奶奶打个电话?”

    “臭小子,你敢威胁老子?!你信不信我立马叫二丫下山找你?”

    “没有,没有。”贺修一听要让二丫下山,脸色一变,吓的冷汗淋漓,赶忙改变口气,哭穷道:“我是真没钱了,你看我也老大不小了,别说给您老带个孙子回去,就是谈个对象我都没钱啊。”

    “……好吧,要多少?”

    贺修拧着眉,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一咬牙,回道:“一百‘块’!”

    谁知话音刚落,就听到电话那边咆哮起来:“我去你老祖宗的!现在楼市崩盘,股价下跌,全球经济都不好,满大街都是要饭的,你还敢要一百‘块’?!”

    “八十!”贺修只好降价。

    “五十,不能再多了!”老头子语气很坚决。

    “成交!”贺修干脆利落的挂掉电话。

    不到三十秒,手机短信提示钱已到帐,于是高高兴兴的去取钱了。

    ————————

    遥远的小山村里。

    四周是山泉瀑布,怪石嶙峋,绿意盎然,鸟语花香。

    村内鸡鸣狗吠声,不绝于耳。

    一棵三个人都抱不住的古老大槐树下,有一间小商店。

    虽然是大白天,但小商店却关着大门,没有营业。

    此时,小商店的后屋里,四个老头子正在专心致志的盯着手里的麻将牌。

    一位银发老头摸了一张牌后,并没有看,闭着眼用拇指从上到下抹过后,脸上一乐,高兴的说了句声“好牌!”,并收了起来。

    先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看了一遍牌,经过一番缜密的思索后,拿出张牌,“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九筒!”

    “胡啦!”

    这一声,如晴天霹雳,让摸到好牌的银发老头心脏噗通一跳。

    “哈哈,来,给一‘块’,给一‘块’!”他对面一个瘦小的老头乐呵呵把牌推到,“你们俩也别闲着,我还有一暗杠哩,快给钱。”

    银发老人和其他二人瞅了一遍他的牌,确定不是诈胡后,懊恼的从旁边的箩筐里拿一“块”用塑料包装好的,如用砖头一样棱角整齐的万元钞票,仍了过去。

    瘦小老头接到钱,随手仍在了自己旁边的箩筐里。

    瞅了瞅,目测总共四十“块”了,也就是四十万元整,还差十“块”才能弥补回刚才那小混蛋要的钱,于是赶忙搓牌,高兴的说道:“真是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啊,嘿嘿,继续,继续。”

    “我说丁老,你别高兴的太早,你那废物徒弟我看这次八成会失败。”点炮的银发老人不服气的说道。

    “切。”瘦小老头显然不服气。

    “找串佛珠都能在工地上待半年,也只有你那徒弟了。”银发老头继续挖苦。

    “这叫忍辱负重,你看,那小子这不机会来啦。”丁老得意的笑着卷了根香烟点燃。

    “得了吧,就是不在工地上,这次保护凤凰的任务还不得落到他头上啊,所以说,白白受了半年苦。”

    青烟袅袅,如青丝飘舞。

    银发老头旁边一位胖乎乎的老头也点了支烟。

    抽了一口后,胖老头对丁老不屑的说道:“呵,要是这次保护凤凰的任务也失败了,贺修那小子就真该喝西北风了。”

    说完,其他二老又笑了起来。

    如果细看的话,他们嘲讽的笑容里,还夹杂着些许不甘。

    守护凤凰,这可是件很多人眼红的好差事,要是顺利完成,功名利禄样样不在话下。

    可是年轻一辈里,他们的子孙徒儿这几年表现太抢眼了,各个名声在外。

    上面说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选一直没闯出名气的丁老徒弟。

    丁老吐了口呛鼻的卷烟,歪着头嘚瑟道:“酸,你们接着酸。”

    “看来你还不了解这次任务的难度,对手可是很强的,说实话,就凭一条胳膊的贺修?我看悬。”

    “我同意老程的说法,论实力,凤凰那丫头应该远在贺修之上,反而让他去做凤凰的保镖,纯粹是当炮灰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听到“炮灰”二字时,丁老凹进去双目里,一丝不易察觉的凛然之色,一闪而过。

    “放心好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丁老叼着粗大的烟卷,搓着麻将,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他们所说的。

    说完,他嘴角牵起一抹的笑容,心想看来自己的安排是对的。

    无论这次任务是否存在阴谋,只要搞定凤凰那妮子,少则性命无忧。

    多则,金袍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