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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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行风毫不犹豫地出手,手腕一振,手中的剑锋犹如深渊的潜龙,突然标射空中,直奔唐风的面门而来,其之快,恰似那肆虐海上的龙卷风。

    他出手的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同时显示了他洞悉整个决战进程的能力十分高。他看准了这个时候的唐风人在座中,刀未出鞘,无论是攻是守,都处于一种非常不利的状态下,是以一剑刺出,威胁极大。

    唐风眼神中掠出一丝惊诧,不过他的心境丝毫不乱,整个人便像是迎风的竹影,微微一晃。

    “嗤……”林行风的剑及时回收,重新在虚空划过一道诡异的弧迹,照准唐风的身影斜掠而下,这一收一放之间,度极快,他不相信唐风的每一个动作都能保持惊人的高效和从容的节奏。

    “呼……”林行风的剑锋掠下之时,只觉得轻裳飘动,劲风直吹,手腕一震,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劲力由上而下地渗入。他心中一惊,明白这是唐风的刀以一种过自己的度抢先出手,志在拦截自己的变招。不仅如此,当唐风的刀锋杀出时,配之以精妙的见空步,更给人一种神出鬼没般奇快的感觉。

    林行风骇然而退,剑锋顺势回拖,企图摆脱对方的刀锋控制范围。唐风的灵活和度以及整个动作的协调性明显出了他的想象之外,他也没有想到唐风的离别刀更有一种玄奇式的通灵,劲力到处,刀背泛出鲜血般的深红,让人在视觉上产生莫名的震撼。

    “想走?没那么容易!”唐风轻哼一声,刀影晃空之后,左手陡然伸出怀中,一刀飙射而出。

    没有人看清这把刀是怎么出现在这片虚空之中的,虽然每一个人都知道它的来历,这就像是一道闪电过后,谁都知道伴之而来的将是一串惊雷,但是这串惊雷的来势如何,声量或大或小,却像一个未解的谜,让人的心中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期待。

    刀的来势如此突然,确实出了林行风的想象之外。他心里十分清楚这把刀的真实存在,但他无法想象这把刀一现,竟然封住了他全部的可退之路。

    无路可退,林行风就只有不退。他若是在这个时候退却,只能遭至不可挽回的灭顶之灾,是以他的脚步立止,整个人骤然处于静止的状态中。

    他的人静如止水,但他的剑然却丝毫没有停顿,反而更加快了它在空中变幻的弧迹。一动一静之间,演绎出他对攻守之道深刻的理解,便是人在局中的唐风,也有一种由衷地佩服,深深地为对手的应变能力而感到折服。

    但是唐风并没有因此而改变他出手的决心,事实上刀一出,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他惟有全力以赴!小店内的空气已经沉闷到了极点,刀声剑声的暴响,打破了小镇固有的宁静,神风一党的人马显然还在为这突起的惊变而犹豫,但照月三十六骑却已开始了行动。

    唐风没有看到店外的任何动静,却听到了马嘶的长鸣。他没有为此而心动,而是凝神屏气,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一点之上。这一点,便是把刀刀芒极致的一点!惟有一点,却充满了无限的杀机,也体现了毁灭的力量。当林行风的眼神与之相对时,他闪现出一丝不可思议的惊诧,更有一种无可奈何的心情。

    “刃现无情!”林行风的心中在惊怒中叫出了一个让人心惊的名字。因为在这一年来,真正能够在江湖上崛起的兵器已不多见,而唐风的离别刀与这把刀恰恰是这少数中的其中之一。很多人看到唐风这把刀出手的气势时,都情不自禁地替它取了一个十分贴切的名字,就叫无情刀。

    无情锋现,谁与争锋?至少林行风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的目光紧紧锁定那刀芒最耀眼的一点,随时准备作出最迅捷的反应,然后他便看到了一种夺人魂魄的移动。

    “嗤……”无情刀终于脱出,恰似夜幕中的那一颗灿烂的流星,将无数光芒尽现于虚空。林行风惊怒之下,随着刀的态势而翻飞斜避,展示了他对度一词最深刻的领悟。

    “轰……”无情刀没有射中林行风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因为林行风的动作实在太快,但它的攻击并不因此而结束,它似乎还具有一种锁定目标的魔力。

    无情刀擦着林行风的肩头而过,射向身后的虚空,但却没有一闪即没,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在每一个人都以为它要飞出视线之外时,它却在空中陡然回旋,更带出一股惊人的厉啸再向林行风的背影逼去。

    林行风一声轻啸,身形如大鸟般横移,硬生生地撞裂一张木桌,木屑横飞,他的人在碎木之中躲过了无情刀惊人的反噬。

    刀重新落到了唐风的手中,却并不表示唐风停止了攻击。事实证明了刀出击只是他攻击中的一个前奏,真正凌厉的攻势还在于那闪凛空中的离别刀。

    唐风的刀好快,这固然是他引以为豪的一面,却还不能説明他刀中的真正精义。刀行偏锋,真正可以称霸世间的刀法自有一股不可名状的邪气,这种邪气不仅邪得出奇,更在于邪得自然,邪得充满了灵性与玄奇,无邪不足以表现刀的这种秉性。

    “呼……”刀光漫过虚空产生出来的弧迹,如一道天外飘来的流云,漫不经意中,尽透一股令人心惊的杀机。

    林行风的眸子里闪现出一丝惊惧,别无选择地拔剑相迎。他的剑不仅快,而且准,以一种精确无比的角度刺击在唐风的刀锋之上。

    “叮……”一声脆响,刀剑一触即分,但是林行风似乎有些力弱,竟然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方站稳身形。

    快、准,以及轻灵,这是剑术中历来讲求的三大要素,剑术练到最高境界,剑尖上会生出丈许青芒,吞吐自如,闪耀不定,谓为“剑芒”。它的可怕之处在于攻击长度的不确定性,你若与之对敌,根本就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像剑刃一般刺入你的肌肤。

    林行风无疑是一代剑术高手,是以他的剑上有芒,不仅有,而且剑芒自带三分杀势,已有不怒自威的神韵。

    可惜他遇上了唐风,唐风用的是刀,而且是刀中至尊的离别刀。刀,乃百兵之祖,以灵活多变见长,攻如水银泻地,守能夜战八方。刀身分为“天、地、君、亲、师”五个部分,刀刃为天,刀背为地,护柄为君,柄中为亲,柄后为师,无处不可攻守。上乘的刀法,不仅“天地”可以破敌,“君亲师”亦有出神入化的妙用,攻守之全面,犹胜枪剑,刀芒一出,覆盖四方,气势已可夺人。

    在力道方面,林行风其实并不比唐风逊色,他错在不该以剑之短去与刀之长相对。剑之长在于走位飘忽,锋走轻灵,如果一味硬抗,无疑是莽夫之举。

    林行风当然明白自己的破绽所在,却无法改变自己斯时的境地。小店狭窄,根本就没有太多供他腾挪的空间,他空有一套诡异飘忽的步法,却无法与剑式相配合。

    这本不该出现的事情却生了,唐风心下诧异,却明白林行风的真正用意。

    林行风进行的这个杀局讲求战决,由于有着时间的局限,已迫使他必须在十息的时间决出胜负,以完成整个刺杀的行动。是以他不能退,也不敢避,只能在小店的空间里挥,一旦让唐风出了店门,勿论援兵,单是他那神奇玄奥的见空步,已足以让他逃出包围。

    林行风只能强撑下去。

    “嘶……嘶……”唐风的刀势一顿,疾若旋风漫空而出,幻化出千百道刀影,绝不给林行风任何喘息之机。

    “叮……当……叮……当……”林行风这才真正领略到唐风刀法的可怕,虽然每一次他都能在至险处凭着自己丰富的经验化险为夷,逃过唐风这一串如水银泻地般的攻击,却不可避免地在刀势反弹中节节败退。

    唐风看在眼中,心中暗惊。这些人不动如山,动若脱兔,功力自都不凡,显示出他们惊人的造诣。以他们的身手,行走江湖,无疑都是可以独挡一面的高手,但他们却甘居人下,配合默契,可见其幕后操纵者的实力。

    但他虽然明知这一战的凶险,却夷然不惧。在他认为,未战而怯,永远是失败者的行为,他有自信,更有非凡的勇气,是以他始终将自己保持在一种沉稳应对的状态下,让自己的刀法尽情地挥到极至,演绎出惟美的意境。

    他的每一刀杀出,似乎都是任意为之,兴之所致,仿若天马行空,让人无迹可寻,但是他的刀看似平平无奇,却总能在不经意间出现于予敌最具威胁的地方,给人以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震撼。

    唐风的鼻间轻哼一声,只顾抢攻,并不顾忌自己的背后,他相信有了韩信的殿后,他完全可以放心地利用兵器与空间的优势,暂时取得主动。

    之所以这只是暂时的局面,是因为这其中还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变数,那位神秘人的背影依然不动,却给了唐风最大的威胁。

    “嗤……”剑锋突然一振,避过唐风沛然不可御之的内力,幻化成一条如腾于雨雾的苍龙,穿越虚空,向唐风的面门标射而去。

    “叮……叮……”唐风吃了一惊,没想到林行风在如此劣势之下犹能反击,不得已之下,两刀硬击,他退了三步。

    “啸……”林行风招式不得不变,这一变却穷尽了他一身之力,恰似那强弩之末。但虽是困兽,却仍要挣扎到底,这最后的拼杀尤为可怕,刷刷数剑之后,竟然将唐风那犹如长江大河般一气呵成的攻击迅瓦解,尽化无形。

    唐风感到了一丝意外,现林行风的剑路变得实在太快,而且改刺为劈,劲力惊人,似是浑若换了一个人般。他现在惟一可做的,惟有退,等到林行风这一路剑势消竭时,他就可以乘势反击,一锤定音。

    可是事情绝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当唐风再退数步时,林行风的手腕大力振出,剑如升空的礼花,突然爆绽出无数道慑人的光芒,如盖天的大网般向唐风全身笼罩而至。

    林行风惊人的表现让唐风感到惊讶,面对如此狠辣至极的剑法,唐风感到空气中的压力强大无匹,几乎让人窒息。他甚至有一种预感,在这绚烂的光芒之后,必定有夺人魂魄的杀招。

    这才是足以让人感到心悸的一招,而且也一定是林行风的最后一招,只要唐风能够挺过这慑人的剑锋,那么就可稳操胜券。

    可问题是唐风能否避过林行风这隐藏于光芒之后的一剑?”呀……”唐风一声低吼,劲力在陡然之间在掌心爆,一道森然的寒芒封住了店内每一寸空间,然后便听到了一片沉浑的闷响。

    “轰……”劲气如决堤的洪水般向四方横溢,桌椅俱散,锅碗碎裂,屋顶上的瓦砾如浪掀开,声势十分骇人。

    众人俱避,林行风与唐风只觉浑身一震,身子若断线的风筝般不由自主地向后跌飞,但是唐风身体内的补天石异力在此刻挥了它独特的神奇功效,丝毫不衰,反而在气血翻涌间急剧凝结,随时应变突事件。

    他的人虽然在空中疾飞,但其心态却极为平静,将自己的听力视觉挥至极限,把四周的一切动静悉数掌握。

    空气中被狂猛的劲气所充斥,如水银狂泻,极为骇人。唐风却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他只注意一个人,就是那装扮成老板模样的神秘人。林行风既退,下一个出手的人绝对是他,因为十息的时间已过,他们已经不能再等待下去了。

    但在这一刻,唐风的心陡然一沉,他看到在气旋翻飞中飘出一件精美却是残破的杀意的剑。

    紧接着,无数的声音开始疯狂想起。

    杀气蒸腾。

    “哗……”就在距“天庭”不远的地面上,泥土翻起,一排势大力沉的弩箭呼啸着向烟尘最密处飞射过去。

    天庭是林行天的老巢,这里是一座巨大的城市。

    “杀呀……”数十条人影同时破土而出,如无数灵活的地鼠般飞快地向城头逼近,动作之利落,无一不是高手。

    这些人能够跻身于林行天的“天门卫队”的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