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阳光痞子 >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饭毕,邹芸庭要回去上班,许连雅也回到医院等结果。

    告别时,邹芸庭的眼神带着职业性的审判,许连雅有点发怵,怕被她看穿了。

    往医院的路上,许连雅有奇怪的预感,她会安然无恙。

    很难分辨这是因为自己可以感知身体状况,还是因为对那人的信任,而这种信任无疑被她感性地美化了。

    她终究还是喜欢过他的,好感难免在判断上蒙上一层纱。

    有医生从检查室里拿了一沓报告单出来,放到门外护士的桌子上。等结果的好几个人围了上去,衣着风格不一而足,判断不出职业,许连雅在里面并不显眼。

    她找到自己的抽出来,迅速扫了一眼,指标正常。

    又去拿了最后检查那项的,也不见有异。她还是松了一口气。

    许连雅把单子拿回去给医生看。

    医生眼神依旧清冷,“按照你的情况,高危过去一个多月——有六周了吧?”

    许连雅点头。

    “按理说已经过了窗口期,检查出来是阴性可以排除99.99%。”医生说,“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三个月后再复查一下。”

    许连雅略思忖,没有再问阻断药的事。

    检查结果尘埃落定,许连雅心头的螺丝却在松懈。

    终归是白纸黑字证明他的气话,而不是她自己的判断。信任荡然无存,感情就像失去助力的秋千,荡着荡着就歇了。

    许连雅掏出手机调出姜扬的号码,拇指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没按下。

    许连雅开车回店里,半路接到老顾客的电话,她家三岁的哈奇士吞食了一只直径三厘米的橡皮球,问许连雅该怎么办。

    许连雅建议她先拍X光,皮下注射催吐剂,如果还是不行只能开刀了。

    哈奇士主人更忧心了,忙说现在要带过去看。

    许连雅挂了电话,一脚油门下去往店里赶,什么江洋什么淋艾梅暂且抛诸脑后。

    许连雅忙到晚饭时间,哈士奇还是走到开刀手术这一步,这意味着今晚它需要留院观察,而许连雅得在医院过夜。

    夏玥下班前犹犹豫豫,想走却过意不去的样子。

    许连雅说:“这里只有一张床,你要留下来打地铺?”

    夏玥勉强笑笑,“雅姐,你晚上锁好门,有什么需要打我电话。”

    “我打110还快一些。”

    “……”

    “别担心,我在家也是一个人住,现在换个地方而已,没什么大事。”许连雅做了一个赶人的手势,“早点回去,明天准时来接替我就行。”

    夏玥瘪瘪嘴,出了门还小媳妇似的回眸一望,许连雅给了她背影,她才走掉。

    许连雅拉下卷帘门,落了锁,拎着那根棒球棍上二楼。行军床就铺在二楼小厅。她又观察了一遍哈士奇,一切正常才回到床边,调好闹铃关灯躺下。

    此时不过十一点,附近街上的夜宵摊人气正旺,人声嘈杂。窗帘不遮光,偶尔风动,影子如风吹竹林般晃动。

    许连雅望着灰褐色的天花板,睡意久久没有降临。

    *

    许连雅平安无事地度过几天,终于在白天闲出时间去推那座秋千。

    她拨下他的号码。

    开场白打了几遍腹稿,最后还是决定弃了。主动出击往往是自信或者亏欠较多那一方,抱着掌控全局的念想一往无前,直到最后梦幻泡泡破碎,被涩味的小水珠溅了眼睛,才清醒过来。

    那张真情牌还没打出,一条礼貌的女声一巴掌似的扇了过来:“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清后再拨。”

    许连雅一脸懵然。

    许连雅还在店里二楼,她下楼用座机照着电话号码拨了一遍。

    提示依旧。

    许连雅愣怔片刻,抓过桌上的车钥匙。夏玥见她脱了白大褂下楼,那眼神似在问:雅姐,又出去啊。

    许连雅交代几句,匆匆出门。

    她先去了修车店,老板认出她,眯眼笑着冲她点头。

    许连雅说:“洗个车。”

    老板立马安排人忙活。

    店铺里外就那么大,一眼过去她将好几个背影都否定了,状似不经意与老板提起,“江洋今天没来上班么?”

    老板手里那根烟还烧着,风拂过烟雾瞬间没了形状。

    “你不知道吗,他不在这干了啊。”

    又是当头一棒,许连雅不掩饰意外,问:“什么时候的事?”

    老板眼神复杂,“前几天啊,走得挺匆忙的。”

    “……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谁知道呢,”他不以为意地吸了一口烟,“不也挺正常的,你想这边外来人口那么多,大城市生存压力大,说不定哪天不想干就收拾东西回老家享福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睁大眼,“他回老家了?”

    “我打个比喻……”老板略无奈,“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啊。”

    “哦。”许连雅尴尬地笑笑,无措地摸了摸手上的佛珠。

    等洗车的间隙,许连雅把佛珠一个一个摸了无数遍。

    她又去了他租住的地方。这回她刚走到楼下,往发廊扫了一眼,那个抽烟的女人雕塑般又坐在那里,手中一根烟,二郎腿翘得欢快。

    女人嘴角浮现神秘莫测的笑,眼睛跟着皱成线,拿手隔空朝许连雅点了点。

    “他搬走了。”

    许连雅:“……”

    许连雅侧身,隔断女人玩味的视线,效仿姜扬让二楼的租户开了门。

    她乘电梯上楼,刚出来便见姜扬家门透着光,她快步过去,却只见房间空空如也,只有一个陌生男人在打扫卫生。

    男人见着她,慢慢直起腰。

    许连雅嘴巴动了动,才说:“请问,这里原来住的人呢?”

    “搬走啦——”尾音拖得老长。

    “……”

    “你要租房么?”男人看样子是房东或管理员。

    她缓缓地摇头。

    男人没什么兴趣地继续扫地。

    走前,许连雅不死心地问:“你知道他搬哪了么?”

    男人嘿一声,“我怎么知道呢。”

    “……”

    许连雅出了大门,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发廊那边瞅。

    那个女人似乎满意她的微妙表情,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她把手里烟盒往前递了递,抖出半根烟,说:“要不要来一根?——抽一根烟,什么烦恼统统没了。”

    许连雅皱了皱眉头,转身离开。

    背后,小巷子的另一端红蓝交替的警车灯闪着。

    不久,传来女人冰冷的声音:“干什么,你们有什么证据又抓我?”

    许连雅走远,已经听不见了。

    *

    梁正见到许连雅愣了一下,不确信地眯了眯眼。

    许连雅走近报刊亭,就站在柜台外边,挡住了上午太阳的部分光线。

    梁正踟蹰着要不要叫她,不确定叫嫂子是否合适,最终只好点点头。

    许连雅喉咙里也唔了一声。

    “我刚才去了江洋那里……”她开口。

    “……”梁正又是一愣。

    “他搬走了。”

    “哦……”梁正表情有点不自然,“嗯,搬走了。”

    “你知道他去哪里了么?”问出这一句,许连雅像咬到一根筒骨,使尽全力也咬不碎,硬得牙软,恨得牙痒痒。

    梁正坐在里头,没有直视她,不知出于礼貌还是不敢。许连雅只看到他乌黑的发顶,风扇呼呼地吹着,像狗在咕哝。

    “他回老家了。”

    “回云南了?”

    “……”梁正终于抬头,“你找他有急事?”

    “他不回来了?”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他怎样计划。”

    你跟他关系不是挺好的。话冲到嘴边又被咽下,她并没立场问,再说,这个“关系好”也是出自她的推测,他几乎没有介绍过他的朋友,没邀请她进入他的朋友圈。

    许连雅打消问新号码的念头,“谢谢。”

    “……”梁正更无所适从了。

    许连雅像飘回到车上,路边那辆红色的雪佛兰好一会才开出停车位。

    *

    许连雅走了有一段时间,姜扬回来了。

    他扬了扬手里红色的火车票,说:“买到了。”

    梁正接过瞄一眼,“下午快五点的车,那得几点到?”

    “明早六点。”

    “十三个钟啊,这车得绕湖南吧。”

    “嗯,过衡阳。”

    “怎么不坐汽车,七八小时,晚上睡一觉就到了。”

    姜扬进去坐梁正旁边,想调大风扇,发现已是最大档,只好缩回手,扯了扯衣裳扇风,说:“反正不赶时间。”

    梁正又问:“回去多久,怎么把房也给退了。”

    姜扬耸耸肩,“反正没什么东西,空着浪费。回来再租呗。”

    “什么时候回来?”

    “不定吧。”

    “回来找房子告诉我,”梁正说,“没准我也要从家里搬出来。”

    姜扬会意,无奈地笑,“嫌你妈经常唠叨你了?”

    “……”

    “行,”姜扬拍拍他肩头,像以往很多次那样,“回来还跟你凑个上下铺,只要你半夜别把床给晃塌了。”

    “嘁。”梁正抖开他的手,“还不知道谁晃得更厉害?”

    姜扬无辜地笑笑。

    “回去怎么跟你妈说?突然放了那么长的假……”梁正恍然又问,“她知道了吗?”

    姜扬敛起笑,眼神黯淡下来,“不知道,不能让她知道。她不会像你妈一样整天挂嘴边,她大概也不会说什么,这样才更让人难受。”

    梁正不知该说什么。

    “肯定不会呆那么久,就算她不问,村里的人也会好奇。头儿打过几次电话给我妈,忽悠得她以为我还跟以前一样呢。我操——”姜扬突然咬咬牙骂了出来,“我怎么比劳改犯还窝囊!劳改犯回家探亲还光明正大有电视台跟着呢!”

    “你和劳改犯比还差个发型,”梁正忍不住笑,“剃回板寸就是了,你又不是没当过。”

    姜扬愣一下,笑骂:“操——!”手肘往梁正侧腰撞去,梁正扭着腰,板凳吱呀一声,他躲开了。

    姜扬拨了拨一头松散的碎发,说:“我考虑考虑。”

    梁正坐好了,“对了——”

    “嗯?”

    “她刚来过。”

    姜扬脱口,“谁?”

    “……”

    “哦——”他转开眼,“她啊——”

    “她来找姜扬。”

    姜扬:“……”

    “你还叫‘姜扬’啊,老赵。”

    梁正比他笑,平常都喊他一声哥,只在附和沈冰溪他们的玩笑时,才会戏称他“老赵”。

    姜扬手指随意点了点柜台,“没大没小。”

    梁正知他不是介意称呼,“她以为你回老家云南了。”地点咬了重音。

    姜扬:“……”

    姜扬不答话,眼神看不出心事。

    梁正把火车票移到他手边,小心地说:“扬哥,这票……要不要给退了?”

    “……”姜扬捞过收进钱包,说:“退什么退,跑一趟代售点容易啊。”

    “……你和她怎么了?”梁正谨慎地避开“嫂子”一词。沈冰溪只告诉他“溜冰”的偷猫贼一事,后续恐怕她自己也不清楚。

    “没什么,分了呗。”

    “……”

    男人之间的友情大概如此,感情的事点到为止,或再祝福另觅良缘。换做沈冰溪,大概就刨根追底下去了。

    你们觉得我情有可原,她估计觉得我一开始就错了。

    姜扬烦躁心头起,瞥见柜台上梁正开了的烟盒,一把摸过。

    “借根烟。”

    梁正愕然,“……不是说戒了?”

    姜扬低头点上,吸了一口,动作老练,表情却谈不上享受。戒了大半年,再吸回第一口,净是满腔苦涩。

    他从柜台底下拖出一只行李包——也是他全部家当——他咬着烟拍了拍灰尘,拎手上站起来,捏着烟说:“这个,不戒了。”

    姜扬作势告别,梁正最后问:“你不会真回云南吧?”

    “不去——”答得干脆,“名不正言不顺。”

    梁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