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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爱缠进了他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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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仿佛在在一瞬间凝结,诺大的帝王寝宫除了男子压抑的喘息声外,连着窗外的鸟儿也停止了鸣叫,仿似沉入了冬眠。

    谢良媛手一抖,即刻知道自已碰到了什么,倏地,象被火烫了般飞快收回,掌心处一阵异样,忍不住放在被褥上轻轻擦了一下,眼光闪烁,讪讪道:“皇上,您忙去吧,我……。就不打扰了。”

    余光,看到兰天赐的后背僵硬地挺起,动了动,似有转首的迹象。

    果然,她眼角扫到,那人慢慢地,慢慢地侧了首,明明他只是看着窗外的霞光,她却觉得他的视线象拐了弯似地落在她的脸上,心弦愈发收紧,仿佛感到时间成了发酵剂,让一种异样的情绪在两人之间渐渐滋生、蔓长。

    少顷,兰天赐缓缓向后倾倒,半个身子靠了过去,肘抵床榻,直至,近得呼吸相闻,彼此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瞳孔子中的自己倒影。

    “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就是……。”他声音很轻,眸光渐落,定在她干燥艳红的唇瓣上,哑声道:“骨子里的血就像沸水翻腾一样,烧得……。全身难受。”

    谢良媛原本只是单纯的紧张,一听他的描述,突然就感到血脉有些炙热在滚动。

    她尴尬地轻咳一声,许是太紧张,结果被自已的口水呛住,下一刻,小脸瞬时激红,拼命想憋着,却忍不住重重咳出声。

    兰天赐翩然一动,双手便撑在了她身体的两侧,神情象是恨得牙痒,“朕还没动你,你倒咳上了。”

    咳也不行?

    谢良媛马上抿住唇瓣,瞪着大眼,憋了良久,闷闷地开口,“我……。不是故意想咳,是呛着了嘛。”

    “不知所云!”说罢,兰天赐飞快地离了寝床,随手捞过挂在一边的外袍,迅速离开寝殿。

    谢良媛听到寝宫门的关闭声,方重重地喘出一口气,接着,尽情地咳了起来,直到把咽喉的那股痒意压了下去,方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不知道祖母怎么样了。”

    思及此,谢良媛飞快起身,穿妥后,鬼鬼祟祟地挨近宫殿门,一拉,小脸瞬时垮了下来!

    殿门反锁了。

    谢良媛认命地将自已摔在柔软地龙榻上,翻了几个身,仰躺片刻后,打了个呵欠,想到昨夜几乎没合眼,便蹭了绣鞋,蒙了被子接着睡。

    兰天赐尚未近玉泉池,耳畔便传来兰君小世子奶声奶气地歌声:“可怜青雀子,飞入皇城里,作窠犹未成,举头失乡里,寄书与父母,好看新妇子……”

    兰天赐脚底一滑,差点被玉阶绊了一脚。

    什么乱七八糟,肯定是兰缜平这小人精教的。

    歌词之意把谢良媛比喻成一只失了窠的小燕子,接而劝兰天赐以后好好看好自已的新妇。

    显然,这歌是昨晚新教的,小孩子记忆好,第二天就能显摆地唱上了。

    走进玉泉池中,水雾迷漫,天青色的薄纱将四周的青石玉壁隔开,六个白玉龙头的嘴里不停地流出温泉,水声清扬,却盖不住孩童嫩嫩欢快的笑声。

    六个宫婢着简单的抹胸,两个侍候小兰君沐浴,四个正用毛刷帮着小狐狸母子洗澡。

    看到皇帝突然出现,身着亵衣,随随便便披了件外袍,脸色一抹异样的深红,小宫女们脸色皆起了慌意,纷纷跪下给兰天赐请安。

    兰天赐只冷漠地皱了皱眉,并没有言语,浴池里的热气让他身体更加燥热,腮边一缕汗流缓缓延着双颊流淌下来,若浴池里只有兰君一人,兰天赐倒不介意与他共浴,可一看到那几只全身湿漉漉的松鼠,四脚朝天享受着宫人梳理毛发,水面是清晰可见地浮着几根银毛,兰天赐只能轻叹一声,欲行离去。

    “哥哥,我的小宝宝都长大了,哥哥来看看,漂亮漂亮。”小兰君看到兰天赐,乐了,光着屁股,手脚并用地爬出浴池,全身挂满泡泡,小家伙很聪明,只挑防滑的雨花石径跑,小肥腰的肉一颤一颤,跟小肥鹅似地扎了过来,抱住兰天赐的大腿,嫩嫩地嗓音里有着明显卖宝,“哥哥,小宝宝们都很喜欢这儿呢,它们都夸哥哥这儿好玩。”

    小崽子们长得快,才短短不到二十天,已长出金黄色的毛皮,和小狐狸纯白有很明显的差距,显然是遗传了父亲。

    小兰君宫殿有自已的浴池,也是引了温泉水,池较浅,是兰亭专为兰缜平所建,兰缜平大了后,自然就用不了,刚好小兰君入宫,便专给小兰君使用。

    谁知添了这几只小崽后,小兰君就喜欢霸占承义殿的浴池,一则地方宽敞,池底由浅至深,既可以让他舒舒服服地泡在温泉中,又可以让小松鼠们在深处游泳。

    所以,每天早上,小兰君早早起床,得意洋洋地领着一群小崽们去巡逻他的小草园,除除杂草,浇浇水后,便来到这里沐浴游玩。

    “皇上恕罪。”宫女们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强抑住内心的慌张,请罪道:“皇上,奴婢劝过兰君小世子,别把松鼠带进来。”

    她们自然拗不过世子爷,所以,也就带了些许侥幸,帝王一般是睡前沐浴,清晨时要赶着上朝,多数不会来此,便想着,等小世子玩够了,她们把这里清洗干净,不留一根的松鼠毛便是。

    若是平常,兰天赐怎么也会抱起小兰君,可今天,他身体卷着一股邪火,急欲浇灭,可眼前的两个池,一冷一热,全给一堆小松鼠打过滚,他哪里跳得下去。

    “哥哥,来,一起洗洗……。洗洗泡泡。”小兰君兴致勃勃抱着兰天赐的大腿将他往里拖,满脸灿烂。

    他哪里会知道兰天赐的想法,他觉得,小狐狸是世间最可爱的宝宝,与小狐狸共浴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既然是如此美妙的事,自然要与最喜欢的哥哥分享。

    兰天赐双手一叉宝宝的腋下,一提,便将他放在一旁半人高的青玉石台上,扔下一句,“好好侍候小世子。”语声未落,人已出了浴池。

    离承义殿最近的便是兰天赐的御书房,那里也有浴池。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愈急,腹下的燥火升腾得愈快,至御书房时,兰天赐的气息已紊乱,仿似张嘴都能喷出火舌来。

    “皇儿,怎么不多睡一会?”

    银烛和夜明珠的淡淡光芒下,兰亭着一身玄身长袍,繁复一层一层袖襟在御椅上拂散开,精美的五官如神砥,既使过了而立,脸上却找不到岁月的痕迹。

    兰天赐听出父皇语调中隐含了什么,沉默不语,冷眼巡了一下四周,待燕青等暗卫纷纷施礼后,冷然开口,“目前有没有发现呼吸道感染例子?”

    燕青敏感地嗅出一股不寻常的禁欲之味,心头好奇,脸上却一本正经道:“暂时没有,有几个狱卒和宋子昂的家奴与珞明生前有接触的,都已隔离到城南外三十里,派了五个御医在那里观察,截止今晨卯时,暂没有发生病发迹象。”眼角,却不着痕迹地将兰天赐全身搜了个遍,最后,心底干笑出声。

    看着自家儿子双颊如火,伫立时,双腿微微的不自然,明明一副欲火焚身的模样,可那神情却依旧如殉道者,不食人间烟色。

    “皇儿,此事有父皇处理。”兰亭凤眸眯起,嘴角挑了抹似笑非笑之意,指了指一个方向,“去吧,池边玉匣里有父皇给你的礼物。”

    兰天赐离去,燕青这才摸着下巴,憋了半天,忍不住明知故问地开口,“太上皇,皇上发烧了?这脸怎么红成这般?”心下却暗自想:怎么看上去象是吃了兰春雪楼那啥药似的。

    兰亭但笑不语,今晨醒来时,沈千染告诉他有关儿子的事,他便估摸着,儿子既然把人家小姑娘拐到了龙榻上,今日肯定不会早起。

    但昨日荣华街的情况不容拖延,兰亭马上招集暗卫,亲自过问是否有人被感染。

    同时,兰亭考虑到谢家的小姑娘身体跟寻常人不同,忌情忌欲,忌大悲大喜,遂,又做了另一种安排,果然,派上了用场。

    燕青敛了脸上不正经的神色,谨声道:“太上皇,陶清郡主一行人昨夜子时进入皇城,并未下榻礼部为她们安排的驿馆,而是停在了谢府侧门,暗卫回报,陶清郡主下令,在谢府侧门道边直接过夜,等候谢晋城的车驾。”

    兰亭嘴角泛起一丝冷淡的笑意,“果然目标是直向谢府,这陶清郡主行动倒是不避讳。”

    二十多天前,陶清郡主带着南宫醉墨签发的通关文碟进入西凌后,暗卫便对这个郡主做了一番调查。

    所查到的东西极为有限,因为这陶清郡主并非真正皇家血统,而是南宫醉墨的胞妹南宫初彤的义女。

    据暗卫所查,此女来历颇为神秘,有迹可查的,只是三年前,此女在东越皇城开了一家“丽人妆”,专卖女子的胭脂水粉,并教授女子如何画出最美的妆容。

    不到半年,此女凭着一手好技艺,在东越皇城一炮而红,并得到了南宫初彤的欣赏,成为公主私人的美颜师。

    在初彤公主的帮助下,丽人妆很快风靡整个东越,分号越开越多,到了今年,在初彤公主的促成下,此女成为东越皇商,并拜在了初彤的膝下为义女,御赐为“陶清郡主”。

    最后让暗卫查出陶清公主身份,是因为陶清公主此行,多了一对同伴,女的是丽人妆的掌柜之一,亦是东越女商,男的竟是谢老夫人的第二个儿子谢晋成,专门负责谢家在东越的生意。

    由此线索铺展开,暗卫很快查出,这陶清公主竟是谢家的旧人,是谢家的长媳钟氏的养女周以晴。

    “陶清此行,确定带了多少死士?”

    “八人,全部是女子,作为贴身丫鬟侍候郡主在侧。”

    兰亭沉吟片刻道:“把谢府的暗卫先撤了,这次陶清郡主来西凌,带了南宫醉墨的亲授的通关文碟,既然他们按着两国邦交之礼前来,那西凌的暗卫就没有任何理由对他们进行监视。”

    “是!”燕青迟疑片刻,问道:“那谢家六小姐那要不要留人?”

    兰亭问,“她身边原有一个东西的死士,被武元忠点中死穴的那丫鬟现在如何?”

    “已痊愈差不多。”

    “让她回谢良媛身边,加上之前谢良媛身边就有两个,安全方面不会有大的问题。”兰亭扬手示意众人退下,随后,提笔在纸上落下几个字后,将砚台一压,扬长而去。

    兰天赐进了浴池,即刻褪了衣袍,一头扎进冷水池中,缓了许久,体内那股燥热方渐渐弥散,想到方才兰亭的吩咐,便游到一旁,伸手进玉匣,掏出来了,一瞧,精瓷般的脸瞬时如晶体般碎开。

    一本绛紫色绢帛画册,上注:《皇宫教习嬷嬷典册》。

    打开,一张小纸条露了出来,是兰亭的笔迹:皇儿,女子左侧腰穴可致人半昏半醒,感知不褪,右侧腰穴则相反,皇儿尽可一试。

    一抹凉薄带着禁欲的笑容渐升,衬着他嫣红的双颊,镶嵌出矛盾的华美,帝王坐在浴池之内,慢悠悠地把整本典册看完。

    起身,披上浴袍,走到竹柜旁,拿出干净的衣袍换上,再次步进御书房里,已然是寂静一片。

    兰天赐走到御案上,砚台下压着一张纸条,打开一看,依旧是兰亭的笔墨:父皇赠你七天华美之旅,皇儿尽可恣意寻欢,父皇代你上朝。

    兰天赐回到承义殿时,晨色已透亮,但晚秋气温低凉,兰天赐心微微一恸,走到殿外,吩咐宫人搬两盆银碳,并添了一柱宁神的龙涎香。

    帝王寝殿暖香四溢,兰天赐将五扇窗全部关紧,只留一小扇通风,不多时,香气聚扰,很快弥漫散至寝殿的各个角落。

    兰天赐缓步至床榻边,勾起帐帘,俯身轻揭蒙在少女脸上的薄衿,只见她红唇轻启,辅助着呼吸,小脸因为滞在被褥中太久,闷出一抹嫣色。

    忍不住,指尖轻轻触着那檀口,感受着她唇瓣扑出来的热气。

    她微微缩了一下肩,口中念叨了一句,继续睡。

    他静静一笑,伸出手,抚着她睡得有些发红的脸,忍不住将两指轻抵在她的鼻息下,堵住她的呼吸。

    谢良媛嘴巴嘟了一下,似乎有些烦燥地哼哼卿卿一声,唇瓣张得更大,直接用嘴呼吸,丁香小舌随着呼吸一颤一颤。

    兰天赐忍住笑意,轻轻的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描摩着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眸中浮现笑意,带动着眼波流漾,醉了时光,醉了岁月!

    少顷,他指尖捻起,正欲往她鼻头处弹去,怀中的人似乎感受到身边温暖,本能地蹭了蹭,便往他身子挤去……最后,抱着他的大腿,满足地谓叹一声,又睡了过去。

    兰天赐浑身一僵,像被瞬间冻住,在那目光直逼下瞧着膝边的谢良媛。

    她睡意正酣的小脸,如水朦雾色,一头秀色发亮的长发从她修长的颈下婉延而出,盘在了他的膝上,缠进了他心中。

    他机械地坐着一动不敢动,就这样怔怔地瞧着。

    呼吸渐促,眸色渐迷离……

    谢良媛梦中愈发感到不适,象是有个顽童拿着狗尾草时不时地触她的鼻子,接着,眉眼皆不肯放过,最后,越来越不规距……。

    睁开眼时,一眼就触及半撑伏在她身上的兰天赐,谢良媛迷蒙地眨了眨眼,低低自语:又做梦了。

    复闭了眼,嘴角露出甜甜笑意,接着睡。

    “又?你成日梦见这些?”兰天赐低低一笑,俯下俊颜,炫彩的眸子清清闪光,轻啃了下去。

    谢良媛又睁开眼,伸出手,疑惑地摸了一下兰天赐的脸,手中触及一片热滑,明明是实实在在的接触感,可为什么,这样惊心动魄的场景触及到她的内心时,升不起一丝的波澜?

    所以,她稍稍用力拧了一下兰天赐的鼻子,见他只是微微蹙眉,并未避开,所以,更笃信,只是在梦中。

    遂,双手果断搂上他的脖子,将他的脸狠狠压向自已,并,精准无误地在他的唇上用力一吻,笑容可掬,“别以为梦中只有你可以为所欲为……。”

    说完,幻想自已在梦中滋生出无穷力量,欲图一个旋身便将他压在身上,好好欺负,结果,身上的人纹丝不动。

    兰天赐忍不住轻轻笑出声音,在她耳畔轻语,“傻瓜……。”随之,指尖一触,解开了她右腰侧处的穴位,轻叹了一声,下了地,尽管心火簇簇升腾,可这种方式,终究是一种亵玩,既使*短暂抒解,也失了趣。

    倒不如,费些心思,早日治愈她,该是他的,终究跑不掉。

    谢良媛双眸霎时瞪得圆圆地,直直愣了许久,方呐呐地开口,“我想回府看祖母了。皇上离开时,能不能不锁门?”

    兰天赐不语,走到书案边,打开抽屉,拿出一叠银票,递给她。

    谢良媛怔怔地接过,乌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尚未从方才的震惊里清醒过来。

    良久,谢良媛方看了一下手上,疑声问,“银票,给我的?”

    “你别多想!”兰天赐突然觉得,这节骨眼赐了一大笔银子,象是事后付那啥啥资似的,尽管他什么也没做成。

    谁知那人一骨鲁就起了身,一脸激动地数着,嘴里敷衍地应了他一句,“我没多想,这挺好的。”

    兰天赐眼角凉凉地瞥着她,那人数完后,仰头嘘叹了一声,双眸亮得象是落进星辰般,有一瞬间,兰天赐甚至感觉她会发出小兽饱餐后满足长嗷,幸好,谢良媛只是捧着一大叠银票,一脸感激地问,“皇上,这不会是您国库里的银子吧,这么多。”

    “母后赏的。”

    谢良媛跟宝贝似地紧紧攥着,“是给我的,是不是?”

    有了这笔银子,谢家的事可以大体解决,还有数于夏家的矿山,也可以赎回。

    在帝王微微的颔首中,谢良媛一脸正气道:“我有银子时,还是会还的。”

    谢晋成的马车驶到谢家门口时,已是朝霞满天。

    谢晋成掀了轿帘,整个车厢内萦绕着一股浓浓散不开的酒味,谢晋成蹙了一下眉,轻轻摇了摇靠着闭目养神的郦海瑶,低声道:“到了,下车吧。”

    郦海瑶睁开迷迷蒙蒙的双眼,指了指沉睡的谢卿书,轻声问,“那他呢?”

    软榻上,谢卿书深邃的五官没有因宿醉后现出一丝的颓废,沉静的脸依旧象一樽冰晶雕塑华美。

    “你先下车,我让门口的护院找搭架抬他回去。”放晋成搀了她一把,并扶她下了马车。

    郦海瑶一眼看到停靠在谢府侧门的五辆马车,轻轻推了一下谢晋成,笑道:“郡主比我们早到一步了。”

    五辆的马车停靠的位置极佳,既不会挡路,又是正门的死角,所以,谢府门口的护院并没有留意到,府门外候了一群人。

    “怎么没在客栈里安置一宿,在这等着。”谢晋成急忙整了整束冠,又拉了一下坐出褶皱的长袍,阁步走了过去。

    车夫许是太累,早已曲着腿,直接盘在车头睡着,数十个侍卫业已下了马,随意地靠在墙边打着盹。

    谢晋成轻轻敲了一下轿身,“殿下,殿下?”

    马车内,娇若莺啼之声响起,“二叔不必如此客套,叫我以晴便好。”说话间,纤纤如玉的手指轻揭轿帘,一个青色华服的年轻女子步了出来。

    女子那双含了烟雨般的明眸,朝霞下,波光潋滟,典型的江南水上人家的瓜子脸,稍一露唇,便如一仕女从画走出,眸光一转,仿似就能将人的魂魄吸食殆尽。

    “以晴,久等了吧,怎么不让护院通报一声,竟让你在府门外将就了一夜。”郦海瑶轻摆腰肢款款走来,一身庄重的华服,虽初孕,身姿依旧妙曼,眉不染而墨,唇不点而嫣,笑意连连地迎上,并伸出手,牵了周以晴下马车。

    周以晴素手轻揉鬓发,眉宇间尽是温婉,“我们今晨子时末到,怕是吵了府里人休息,不敢叨扰,便在此暂且歇上一宿。”

    这时,身后的两辆马车许是听到动静,轿帘掀开,跳下八个清一色蓝衣丫鬟,围上前,齐齐向周以晴施礼,“奴婢等给郡主殿下请安。”

    接着,朝着郦海瑶施礼,“郦夫人早安。”

    谢晋成领着两女子媛媛走到门庭前,门口护院的视线一下全直了,没有一个发现谢晋成的存在,刷刷刷地尽顾着上下打量周以晴,眼底是震不住的惊艳之色。

    谢晋成重重一哼,开口道:“不得无礼。”

    护院这才一瞧,脸色一变,心躬身行礼,“二老爷,您回来了。”

    “去,拿个担架过来,大公子在马车上,把他抬回去。”

    护院忙领命而去。

    “小门小户,没见识,让郡主见笑了。”谢晋河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此时,谢府外堂的丫环嬷嬷早已忙开,有的打扫庭院,有的忙着倒夜香,有的拿鸡毛掸扫着门窗桌子。

    扫地的婆子是谢府的老人,远远见有人走进宅子,便眯了眼,费劲地瞧着,直看清脸后,扫把一扔,粗着嗓门马上嚷开,“杏丫,快去给倪嬷嬷通报一声,二老爷回府了。”

    谢府的规距大,外堂的丫鬟婆子是不能直接进主子的行苑,有急事也只能通报给内堂的管事。

    周以晴脸上的笑意始终不落,她眼波淡淡流转,视线过处,尽是楼台亭榭,水光山色,不谓叹出声:“这里,真美。”

    “听说这宅子多年前,曾是宁家的产业,后来被当今皇太后折价卖出,想不到,谢家也有今日。”谢晋成三年不曾归来,于他,谢府的新宅也是第一次见,不免心中暗暗称奇,想不到,这几年,谢家的生意扩张至此,在西凌皇城,居然能住得起这么大的宅院。

    一行人至内堂时,谢晋成便听到倪嬷嬷的喊声,“老夫人,您慢点,慢点走。”

    谢晋成心潮瞬时翻覆,也顾不得讲究礼节,撇了两女便阔步前行,迈过门槛时,一眼就看到被绿莺和百命搀扶在中央的谢老夫人。

    “母亲!”谢晋成眼角一红,半跑了过去,直接跪倒在谢老夫人跟前,看着谢老夫人憔悴的脸,哑声道:“不孝子三年不归家,让母亲牵挂,实在罪该万死。”

    “不能怪你,你孤身一人在外,难处多。”谢老夫人一夜未合眼,胸臆中始终有一口气吐不出来,这时,见了心心念念的儿子,枯瘦的手轻抚过儿子的脸盘,一时控不住情绪,老泪纵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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