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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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那里!!”北高兴对众人说,“我父亲就在那里面!”说着,他拉着何小珺的手想立刻过去认父。但还没等何小珺说,就自己停下脚步——“他们不会让父亲停工出来看我的,只能偷偷过去。”

    其实何小珺刚才还没想到这一点,差点就当做普通上班族在里面打工时抽个空出来看小孩了,被这么一提醒才在心里暗暗吐了吐舌头。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刚刚接触这种等级制度。

    现在北的伪装身份是奴隶主家偷偷跑出来的孩子,但到金堡来找一个奴隶,显然是很奇怪的事情。

    “我们可以放工后再来么?”北小心地说,“以前父亲在北罗田的时候,晚上放工后就可以休息了。”

    现在已经是下午临近傍晚,到天色完全变黑也不会隔很久。正好他们可以需要休息,顺便再仔细观察一下金堡那边的动静,于是何小珺没多想,就答应了北的要求。

    他停下脚步,跟炽说想找个能让自己这么多人停下来,不会引起怀疑的地方。

    其实在影视剧里,能这种需求最好的地方就是茶馆或者路边摊,但是一路过来都没有看到,当然也是不可能有嘛。这里还没发达到连食物这种生活物资都丰裕到当街廉价交易的程度,更没有大量能随便在路边长时间停留的闲散人员。日后随处可见的第三产业对于这里来说根本就是零存在。

    再想想,那些特工暗哨或者狙击手喜欢潜伏的地方——旅馆窗口——也是零存在。

    何小珺陷入了固式思维苦恼时,炽已经和队伍带他走到离金堡不远而来往人员不多的一个地方,找了一棵两人合抱都抱不过来一棵大树,爬了上去。

    咳,好吧,还有这种原始的方法……

    何小珺搓搓手心,也跟着爬了上去,还好这几年一直在各种体力劳动中锻炼身体,早就不是白斩鸡了,爬个大树完全小意思了,哼哼。

    何小珺爬到炽附近的树杈上坐好,纱织被留在树下,安排了一个人照顾他,其他人都上了树。大树繁茂的树叶挡住了他们窥探的身影,高大的树干扩大了他们能看到的范围。金堡那里的施工情况一览无余。

    金堡是高大的建筑群,最中心的部分有三层楼高,在这种遍地还是石屋木房的时代,对比得特别高大宏伟。泛着金色的墙砖,在阳光的照射下特别耀眼,土豪果然到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品味——离不开对金色的热爱。

    不过在这种工艺完全不发达的情况下,何小珺一时想不出能有什么建筑材料是这种金灿灿的,历史里著名的古建筑也无外乎石刻啊,寺庙皇家比较豪华的就是贴金子啊……总不会都是金子吧,或者金矿石?

    何小珺心里突然激灵了一下……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是金矿石之类的!古时候金子就是很多啊!皇帝赐属下不都是几百两几百两地赐么!这么一想,他看金堡的眼神都*起来了。

    在朝着他们的方向的金堡塔体上有一队人停留在未完工处的边沿,抹上一种泥巴浆糊似的东西,将石材依次垒上码好整齐的形状。还有其他的人陆续背着打磨过的大块石材,送到他们施工的旁边。这些人身形瘦弱,皮肤黝黑,虽然隔着很远也能看出衣衫褴褛,这里的奴隶主显然不是什么仁慈的人。除了这些人,在每个施工队伍旁都有一个来来回回监视他们干活的人,高高大大的,衣服明显不一样,手里拿着好像是皮鞭,

    这时,有个背石材上到塔体来的奴隶似乎是脚崴了,踉跄了一下摔在路边,半天没爬起来,背上的石材也摔在一边。正在何小珺担心他脚有没有伤到的时候,站在一旁的监工奔过去,一鞭子抽了下去。

    何小珺心里一紧。

    那个监工似乎是喝骂了几句,摔倒的奴隶摇晃着站了起来,重新背起巨大的石块,一歪一歪地走向堆放石材的地方。

    这个行为再次加深了何小珺对奴隶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的认知,也更加担心起北父亲的生存现状。

    他知道奴隶制是很残酷的,原始制度之后就是奴隶制,这是初中历史就学过的东西,以前在何小珺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最团结互助的社会形式会发展成人类历史上最为自私残酷的阶段,

    渡过那条划分着文明阶级的河流后,这几天里他渐渐想明白了——其实还是物资的问题。原始社会以打猎和采集为生,过度到以种植和畜牧为主要生存方式时,就需要大量的土地和生产劳作的人员。在物资匮乏和劳动力不足的时代,部落壮大人口增加到一定规模,光采集和打猎是根本不足的养活不了所有的人口,而农作物和牲畜漫长的生长期间,庄稼需要浇水除草收割,牲畜需要每天喂食喂水,这些维护成本也是庞大的劳力开支。不同部落互相争斗,赢家获得土地,敗者为奴,奴隶就是最有效最廉价的劳作力。种植也好,建筑也好,这些人员拿着工具简单化地劳作,没有战斗力,只需要少数人看管着他们就可以。比如埃及金字塔的建造,比如美国的黑奴,最小的成本转化为最大的生产成果。这样更多的本部人员就可以从生产解放出来,去进行其他更高级更文明化的行动。

    这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

    原始社会团结互助的善良本性也没有消亡,只是那仅限于对本族或者本部落,对奴隶的残忍正是为了给“自己人”更好更富足更舒适的生活。

    何小珺看了看坐在不远处树杈上的北,轻轻叹了口气。北说他的父亲就已经是奴隶了,奴隶的孩子也是奴隶。那么之前,在北的父亲还不是奴隶的时候,说不定也是其他部落里的狩猎好手,说不定北的爷爷还曾经是族长或者元老之类的人物。至少如果他们的部落没被征服的话,北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过着流浪狗一般的日子。

    胡思乱想着,天色已经渐渐全黑了下来。城里有少数几个地方点了火把

    借着月光和不远处的火光,隐约看到金堡塔体上的奴隶和监工似乎都逐渐离开了。这些奴隶显然晚上有其他睡觉的地方,一队一队地离开金堡,向城外的建筑走去。

    何小珺他们赶紧爬下树,偷偷跟上了奴隶队伍。奴隶们走进目的地,脚上被绑了一块大石头后,再去拿分发的食物,监工还是没走,似乎怕他们夜里跑掉,住在关奴隶房子的外面。

    这可怎么混进去?!

    这时北说,他从旁边的篱笆洞钻进去,看看父亲的情况就出来,如果被发现就说自己贪玩跑进去的。

    何小珺想来想去似乎也没啥更好的办法,万一自己的人进去了后被发现了,直接被监工逮进奴隶队伍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就看着北瘦小的身影飞快地消失了。

    过了好一会,终于看到北从洞里原路出来。何小珺迎上去,刚想问他怎么样,就看到孩子满脸的泪水,和使劲压抑的哭腔。

    见状,炽连忙让众人离开那附近。找到安全隐蔽的地方后,北终于低低地哭出声来:“父亲死了。”

    他哽咽着说,“从城墙上摔了下来,熬了三天,还是没有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