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密谈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明朝败家子北宋大表哥如意小郎君盛唐逆子:李恪传权御八荒最强特种兵之龙魂乱世枭雄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魏氏两兄弟,因与姜家存有权势之争,从宿敌变成盟友。正所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兄弟俩都是聪明人,这样的道理自然懂。

    魏甫和魏恒才是真正站在同一条船上的,这样一个事实姜樰心里明白。

    那么,魏甫用蛇咬她,必是魏恒的意思。所以,在南山行宫她差点丢了性命,那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魏恒还是贺子芝。

    魏恒那样担心她的伤势,处处小心关爱,比她自个儿还要揪心。她就这样天真的信了他,以为是贺子芝这女人害的自己。

    思及此,她不由觉得背后发凉。

    也许,这件事根本就是由魏恒与贺子芝联手做下,只不过贺子芝被推至风口浪尖,而魏恒躲在了阴暗处。

    若不是雍王手上那颗黑痣暴露这背后阴谋,她还傻傻以为魏恒自认目前羽翼未丰,不敢动她呢。

    “娘娘,香包剪开,陈嬷嬷看过了。”白芍捧着那已经被裁开了口的小香包,小心翼翼地摆在姜樰面前的小案上。

    “都是些什么?”

    “就是些常用的香料罢了,不过这里头含了些许麝香。陈嬷嬷说,这些香料竟然磨得很细,大约有十几种,光看是看不出来的,味道又很杂。若不是她鼻子灵,压根儿就发现不了,就连那几个通医理的宫女也闻不出来。”白芍说着,顿了顿,咬唇继续道,“……嬷嬷还说,麝香是富贵人家常用的香料,没什么稀奇的,而且含的也不多。不过,要提醒娘娘……闻多了……不利于那个呀。”

    “那个”,指的是怀孕。

    魏甫送她的这个香包,说是从云绣坊选的,里头原本就有香料了,他只是把平安符放进去而已。如此送平安符,既考虑到要每日佩带,又考虑到了美观,可谓周道。

    可她看着,未必。

    云绣坊的香包她曾经买过几个,也曾好奇拆开看过,从未见过香料磨得这么细的。偏偏雍王送的这个特殊,里头的香料被磨得已经看不出本来样貌。

    如此,简直欲盖弥彰。

    这里头麝香并不多,若是寻常香包,可不必每日佩带,影响倒也不大。但这里头还有着平安符,若她不知情,少不得要日日带在身上的。

    长此以往,必受其害。

    怪不得魏恒没有再让她喝避子汤,原来已另辟蹊径,把这个重担交到了雍王手上。谁能想得到,一心一意“痴情”于她的雍王,会送这样一个香包给她。

    姜樰深吸一口气,默了半晌,说:“把香料倒掉,换点别的进去,再把香包缝好。本宫若不日日佩戴,某些人断不能安心,必会另谋他法。”

    出了这样的事,两个丫鬟都像是打了霜的茄子似的,没精打采,一个翻箱倒柜捣腾香料,把旧香包里的香料倒进雍王送的香包里,一个包着那些香料粉,拿出去仍得远远的。

    “瞧你们,多大点事儿。”还是姜樰沉得下心,反倒笑着安慰正缝香包的白芍,“唉声叹气有什么用,仔细叫人看了生疑。”

    “可是!”白芍颇有些难过的样子,说着说着声音又低了下去,“可是奴婢觉得,陛下他……陛下……哎呀!罢了,应是奴婢太笨了看不明白,听娘娘的就是。”

    姜樰不想多言,只是拍拍白芍的肩。其实她何尝不觉得魏恒奇怪,却又找不出哪里奇怪:“好了,别多想了——今早花露可采了?”

    “采了。”

    “那就好,晚上陛下来的时候,记得给他备下。”

    ——————

    却说雍王离开御花园,果真是一路朝泰宁宫去。

    此时,私下里已经握手言和了好些日子的太后和德太妃正在一处饮茶。那贺子芝刚来泰宁宫,尽管身子一直不见好,却也乖巧地给二位长辈斟茶逗乐。

    “刚才听说负责煮茶的丫鬟手烫伤了,所以臣妾自主主张煮了茶……勉强能入口,还望太后和娘娘不要嫌弃。”

    “嗯……”太后与德太妃相视一笑,“茶香浓郁,入口清爽怡人。这手艺比哀家的爱莲还要高,昭仪过谦了。”

    “嗯,不错不错,我那初雪的茶艺与昭仪简直不堪一比。”德太妃亦是笑意盈盈,不住夸赞。

    贺子芝忙谢了夸奖,又斟上热茶。

    此时太后却无意她多留,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好言道:“好了,你的心意哀家知道,忙活了一个下午,休息去吧。”

    贺子芝一怔,不明太后为何赶她走,无奈自己确实累了,也就福了福身,乖乖退了下去。

    她这一走,太后望了眼窗外,越发不耐烦,屈指叩桌:“雍王怎么还没来。”

    德太妃亦是焦急,这茶已不知喝了多少碗,该聊的都聊了,却不见儿子来,叹气道:“再等等吧,这孩子素来随性,没个规矩。”

    太后这厢正愁着,却听得外头太监来传话,说雍王正在外求见呢。

    “快快传进来。”太后缓了口气,复又低语埋怨了一句:“拖拖拉拉,怎么这时候才来。”

    德太妃在旁,只作未曾听到。

    魏甫进来时脚步匆匆,人未到声先到:“儿臣听说贺昭仪迁宫到此,心道不便打扰,便去了御花园逛逛。母后母妃不会怪罪儿臣来迟了吧!”

    德太妃好些日子未见儿子,看到儿子走得熠熠生风,精气神十足,当即喜上心头:“来了就好,怎么会怪罪呢。”

    魏甫请了安,然后挑了个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下。太后见人来了,心中的焦急不减反增,等他坐定,便问。

    “雍王最近和皇帝可谈过心?”

    “谈过。”

    魏甫答得干脆,往下却没了后文。

    太后便又追问:“都谈了些什么?”

    魏甫清了清嗓子,先是叹气,随后皱眉,脸色比太后好不了几分:“儿臣为我魏氏江山愿豁出性命,赴汤蹈火。但若皇兄这个做皇帝的不急,光儿臣急有何用。”

    说起此事,太后心中面上皆可谓愁云密布,当即急得敲起了桌子:“哀家知道!皇帝不知轻重,宠幸姜氏女,将旁的妃嫔都当成了空气。口口声声和哀家说自有对策,让哀家不要插手。未曾想,那姜氏女分明就差一点便死在南山,他这个昏了头的,竟然豁出性命也要她救活。”

    说到此处,威风反倒笑了,徐徐道:“太后可知道,皇后是儿臣最早发现的,为确保万全,曾抓了条蛇咬在她身上。本以为万事大吉,皇后被毒死,届时定可去去姜家的风头,未曾想皇兄快马加鞭赶至,近乎跑死一匹马,生生捡回她一条性命。”

    听得雍王说起这件秘事,太后差点气得没一头厥过去,硬是没能想到自己儿子竟然昏头到了这副田地。

    德太妃也没想到,见太后气得说不出话,便接话问道:“你就不曾找你皇兄谈谈?”

    魏甫长叹:“儿臣自然找了。眼看着苦心谋划,几欲毁在皇后身上,儿臣岂可任由皇兄如此。”

    “他如何说的?!”太后把一巴掌拍在桌上,厉声喝道。

    魏甫倒是不生气的样子:“皇兄要儿臣继续打入姜家,但不用再刻意接近皇后。皇兄觉得皇后纯善,并不值得利用,与其花时间去套近乎,不如把心思放在姜威身上。”

    “呵,他倒是懂得多,皇后纯善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竟被那狐媚子迷住,连你的醋也吃。”太后好生气愤,顿了顿,又颇为不解,似是自言自语,“皇帝如此昏头,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自己养大的儿子自己懂,他有什么心思,有多大能力,太后心里有数。然而自从皇后进宫,儿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明明说话做事看着都比从前沉稳,尤其懂得如何与朝臣周旋,就连眼神都突然有了为帝多年的君威,唯独在对待皇后一事上,竟像个没脑子的昏君。

    不论他治国如何有一套,姜家一日不除,他就是给他人做嫁衣裳。皇后一旦平安诞下皇子,姜家不知还能得意到什么程度。

    魏甫又哪里想得明白,那个让他甘愿折服认输的皇兄,竟然会因为一个女人,让魏氏江山落入危险境地。

    太后气得寒了心,一时也不知怎么劝说皇帝。此事多说无益,他若听得进去就不会这样一意孤行了。

    “你们兄弟俩毕竟年龄相仿,有些事该怎么劝说,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法子。好孩子,你找个时候,再劝劝皇帝。“

    魏甫只得一再点头。

    德太妃眼瞅着时间不早了,便开始替儿子解围:“臣妾觉得,太后还是不要全都往坏处想,只要陛下在朝堂上压得住姜家,还怕后宫有个姜姓皇后不成。”

    “压得住?轻易压得住,哀家就该烧高香了!”

    太后一口闷气发不出来,面前的这对母子,她明白是把双刃剑,有些话当说有些不可多说。

    今日再谈下去也是枉然,只得挥挥手,让他们去了。

    “就这样吧,你们母子好好聚聚,一个月就这么一个朔望日许他在你那里留宿。”

    德太妃母子得了赦,无心多留,简单宽慰太后几句便一同回宫去了。

    先帝子嗣不多,成年的只有魏恒和魏甫两兄弟,其余的都是公主。也就只有皇子可以常进宫看望生母,每月朔望日还能留宿在生母宫中,旁的太妃不知有多羡慕德太妃。

    天色不早了,宫里晚膳早已备下,德太妃拉着儿子坐下。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每一样都是魏甫喜欢吃的。

    “来,尝尝,都是你最喜欢的菜。”

    魏甫吃了一口母亲夹的菜,点着脑袋说好吃,话毕却放下筷子,挥手让下人都出去。和母妃在一起,原本应该轻松惬意的,他脸上的表情却倏地变得严肃。

    “母亲。”他顿了顿,为德太妃倒满了杯中酒,“回来的路上,儿子察言观色,觉得母亲似乎有话要说。”

    德太妃笑了笑,再为他夹了一筷子菜,极其和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徐徐道:“母亲倒是觉得,皇后可以不动。”

    魏甫环视四周,确认无多余人等,这才小心问:“母亲此话怎讲?”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既然你皇兄昏了头,我们又何必叫醒他。咱们隔山观虎斗,静看事态如何。母亲倒是觉得,皇图霸业,可徐徐图之。”

    这话一语惊醒梦中人,仿佛投石入水,魏甫这颗心顿时波澜四起。

    当初放弃皇位争夺,一是为保魏家江山,以免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是赶不上皇兄的才智了,倒不如放手。

    而今母亲一席话,说到他心里去了。

    皇图霸业,可否徐徐图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