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密谋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明朝败家子北宋大表哥如意小郎君盛唐逆子:李恪传权御八荒最强特种兵之龙魂乱世枭雄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魏恒说到做到,翌日午后便召来姜威父子,于主殿之中与皇后叙说家常。至于贺子芝,因连日生病受累,处处惹人怜,便也见了父兄。只是,并不在内宫之中,而是在冯唐陪同下,出内宫于父兄住处相见。

    行宫众人但凡听了消息的,不免于内心要细想一番,究竟哪一位得宠些。

    这表面看虽是皇后受宠,可谁不知她背后有姜家撑腰,至于那贺昭仪,虽不能在内宫见父兄,但能得特许见家人,且由御前太监冯唐陪同前往,可见也是不一般的。

    这姜家与贺家之间的较劲,可真是越发激烈了。

    姜家父子来时先见了皇帝,君臣之间随口谈了些可大可小的政事。约莫半盏茶后,魏恒请了姜樰出来,自己则进内室看起闲书。

    其实他原该陪在那里的,只是他始知姜樰处处防他,对他存有芥蒂,自己若还在旁边杵着,岂不让她不痛快。

    总之,他对姜樰放心,也就不参合了。

    姜樰呢,倒也乐得自在,退了左右宫女,连青霜白芍也不曾带出来。

    从上一世算起,她已经快两年没有见过父亲和兄长了。自上一世姜家权势大减起,她在宫中就形同被软禁,难得还有人敬她是个皇后,更别提见家人了。

    没想到再见家人,已是隔世。

    父亲还很年轻,岁月在他脸上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而兄长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姜樰早已强按下内心激动,但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眼泪却仍然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父亲,大哥。”

    见她屈膝意欲行礼,姜平素来规矩,连忙抬手阻下:“皇后娘娘,使不得。”

    姜威却颇有些不悦,抓住姜平的手,微一瞪眼,揶揄道:“皇后又如何,终究是我姜家的女儿。见到父兄,自当以长幼论尊卑。”

    终于又见到这样蛮横的父亲了,她这心里头既是歉意,又是感慨,忙不迭地点头:“父亲说的是,阿樰是姜家的女儿,嫁了人也是姜家的女儿。从前不懂事,让父亲伤心,实在不该——父亲请坐。”

    言罢,亲自为两人各斟了一杯清茶。

    一番话听得姜威颇感欣慰,这茶喝起来也倍感爽口。姜平却是性子使然,有些坐立不安,稍有犹豫,忍不住问了心中疑问。

    “阿樰在宫中过得可好……可曾受过什么委屈?身上的伤好得怎样了?”

    “一切都好,劳哥哥挂心了。太医说,小心养着,过几日等伤口都结痂了,便再没什么大碍。”她哪里不知姜平话里带话,想是兄长不能明白她为何突然变卦,和父亲一般心态,妄想取代魏家江山吧。

    兄长自小待她极好,这些关心乃是发自内心。可对此她并不想过多解释,重活一世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是解释不清楚的,只能含糊带过,不能细说。

    姜威听罢兄妹俩的话,把手中茶碗重重往桌上一硌,脸上显出怒气来:“你这次险些丢了性命,全拜贺家所赐。为父虽知定是他们所为,却没能找到证据。你在宫中切记万事小心,那贺氏并非善类,你如今尝到苦头,该长点记性了吧。”

    姜樰虽知他是故意不去招惹贺家,哪是什么“没能找到证据”,却也只是点点头:“阿樰知道,手足之间尚且有祸及性命之争,外姓之人又岂能轻易相信。但凡为了自家利益,翻脸好比翻书。那贺氏,阿樰曾对她多番照顾,这次夺了她的后位,她便不顾从前交情,竟使出如此恶劣之手段,实在让人胆寒心惊。”

    姜威满意于她的回答,略一颔首,对姜平言道:“你妹妹言之有理,你也别再旁敲侧击地问她为何改变主意了。你兄妹二人是姜家之未来,只用为姜家作考虑,旁的惯它作甚。”

    姜平这些日子以来全听父亲的,他早已明白自己只能配合。只是始终想不通妹妹为何突然转了性子,眼下被姜威训了话,却到底不肯死心,着实担心妹妹心里有苦不愿说。

    “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姜威见一双儿女终于懂了事理,肯为姜家卖命,痛快之下从袖中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布包来,看似漫不经心地放在姜樰的面前。

    四周没有宫人,整个殿中只有父子三人。虽然不明白为何魏恒如此放心,但没人总比有人看着好,又何须多想。

    “父亲这是……”

    “听白芍说起,陛下几乎每日去你那里喝一碗花露茶。此药无色无味,口服,长则一年,短则半年,足以使人痴傻似小儿。”

    这是要她给魏恒下毒?!

    姜平再也按耐不住,急急抓住姜樰已经伸出去取物的手,转头对姜威惊道:“父亲!此招虽简单有效,可陛下毕竟是阿樰心属的夫君!他若痴傻了,阿樰将如何自处!”

    尽管声音压低了,但可以听出他的愤然。

    “哥哥……”对上辈子的她来说,要她给魏恒下毒,就好比拿刀剜她的肉,她傻到宁愿自己去死。但是这辈子,她好容易得来机会报复,怎会心慈手软。她只要报仇,至于后半生怎么过,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于是低垂了眉眼,无奈道:“他是帝王,将来会有更多妃嫔。若是傻了,便只能呆在我身边,岂不更好。”

    姜平几乎要怀疑眼前的这个连半点犹豫都没有的女子,究竟还是不是他的妹妹。曾经那个听说魏恒祭天时割破了手,也要傻傻心疼好几天的妹妹,去哪儿了。

    姜威素来知道儿女性子随了他们的母亲,鉴于这些日子他们的表现不错,他的失望也就淡了下去。不想今日女儿的言行倒是合了他的心思,儿子却颇有几分烂泥扶不上墙的味道,当下便黑了脸。

    “你妹妹一个女儿家尚且比你有出息,你倒是妇人之仁起来。来日事成,想要什么样的夫婿没有,你竟计较起眼前得失。”

    姜平无奈望了眼姜樰,低头不语。他只是担心妹妹,既然她能够接受,他这个哥哥该说的都说了,也就不再多言。

    姜樰拿着那小小的一包药粉,痴痴看着它,指尖微微发颤。倒不是害怕,也许是终于能报前世大仇的激动和喜悦。

    一口关乎生死的恶气,很快就可以出了。

    她看着这药,倏尔想起另一件事。

    “父亲说这药无色无味,使人逐渐痴傻,那贺氏近来精神越发不济,可见她那病也是伤脑子的。太医们束手无策,阿樰在想,是不是她也被下了什么毒。不过,她入宫时日短,在后宫应尚未树敌,父亲可知是谁下的手?”

    姜威微有一滞,深皱起眉,也有几分不解:“你怀疑是为父下毒,使她如此的?”他说着,顿了顿,脸上蒙上一层惋惜,“可惜啊,深宫之中,为父还暂且无力左右。”

    三人细细思虑一番,到底没能想出是谁干的。会面的时间不长,也没说多久的话,时辰一到,魏恒从内室出来,这场姜家的小会也就只能暂且打住。

    ————

    至于魏恒,他在里头看了阵子闲书,心想着那日姜威闯宫他不曾责罚,已经够给面子了,今日许他来见女儿,若是超了时长,岂不又助了他的气焰,短了自己君威。况且看在姜樰面子上,一个宫女太监也不曾留,也不知他要得意成什么样儿。

    故而,半个时辰时间一到,他便从里头出来了。姜家父子见他出现,俱是起身,倒也不打算赖着,这便与姜樰作别,退下了。

    姜樰早将小布包收进怀中,此刻目送着父兄离去,眼泪蓦地流下,哪里有工夫搭理魏恒。

    “好了,他们已经走的没影儿了。你再这么看着,像是再也见不着似的,自个儿给自个儿添堵。”

    姜樰莫名觉得难过,回身把头埋进他怀里,眼泪很快便浸湿了他的衣襟。

    “父兄倒是见了,可臣妾最想母亲。”

    母亲一直不希望父亲为了霸权,牺牲掉儿女的幸福。无奈父亲我行我素,怎会听进去母亲的话。有道是知女莫若母,从她失掉孩子起,母亲就知道她过得一点都不好,终于抑郁成疾,在她进宫第五年撒手人寰。

    魏恒拍着她的背,安慰:“再过几个月,年节的时候就能见到了。这会儿急什么,满身的伤,你母亲见了还不得着急死。”

    “陛下言之有理,臣妾就先不急了。”

    姜樰想着身上还有个小布包,一时怕贴他太紧被他觉出来,便离了他的怀抱,把眼泪擦干,胡乱找了个由头:“臣妾方才给父亲斟茶弄湿了衣裳,眼下得去换一身儿,有劳陛下等候片刻。”

    说着便往里间去。

    魏恒却起了玩心,一把牵住她的手,拉着她一起往里去:“院中金菊开得不错,朕想着你大约喜欢看,便让那两个丫头去多采些回来插瓶。别的丫鬟你又亲近不惯,不如朕来伺候你更衣,如何?”

    姜樰顿时停了脚步,怀中的小布包像块滚烫的烙铁似的,烫得人生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