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糖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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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紫璃没想到赫连远竟会突然如此,心下先是一紧,伸手捂住自己的襟口,身子一侧,刚想挡开他接下来的动作,却还是慢了一步。

    紧接着,又是一嘶~啦一声尽!

    她身上的大红喜服被赫连远毫不怜惜的扯~拽下来,凉意袭来,她清冷的眸子抬起,望向赫连远,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浓浓的轻蔑和不屑。

    “王爷!”

    眼见云紫璃衣~衫~不~整,风~光若隐若现,萧染儿心下一惊,生怕她的颜色,迷~惑了赫连远的心,连忙上前欲要安抚赫连远。

    此刻的赫连远,定定的看着云紫璃,眼底光波起伏不定。

    圆润的肩头,雪白藕臂,好似盈盈一握的腰肢……

    此刻,她的美好尽皆眼前!

    当真让人心旌荡漾……

    “王爷……丰”

    萧染儿轻颤着嗓音,欲要说些什么,可不等她开口,赫连远却猛地甩开她的手,低头用力的吻~上了云紫璃的娇艳瑰丽的红唇。

    两唇相接,只刹那间,似是天地失色,斗转星移。

    云紫璃浑身一震,明眸大睁,直直的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着实又羞又恼!

    若说,被他撕了衣裳,身为现代人的云紫璃,权当自己穿着泳衣,那么此刻被他如此吻着,她便是无法淡定了。

    他的吻,来的激~烈,好似要将她生吞下去,根本容不得她反抗。在他的吻里,没有轻风细雨般的爱恋,有的只是毫无怜爱的蹂~躏和啃~噬。

    “唔……”

    一声嘤~咛传来,云紫璃恨不能一掌拍死这个腹黑的妖孽,却在抬眸之际,看见一脸怔愣的萧染儿时,脑海中精光一闪,竟双手一垂,只任他吻着,却不再有任何动作。

    片刻之后,他终于离开她的红~唇,她的双唇,早已被他吸~吮的又红又肿。赫连远眸色沉了沉,作势便要带她到榻?前。

    “你不是想做本王的女人吗?本王今夜便成全你!”

    赫连远喘息着,深深凝视着眼前只着贴~身亵~衣又有些狼狈的云紫璃,唇角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浅痕。

    忍字头上一把刀,小丫头我看你这会怎么忍!

    虽说赫连远早前说,娶她是为了折磨她时,云紫璃便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他没想到在洞~房花烛夜里,他竟会如此当着萧染儿的面如此羞辱于她。

    他是故意的,也可以说是做给萧染儿看的。

    这一点,云紫璃笃定。

    她不想配合,但是若不配合,日后又当如何?

    只顷刻间,脑海中思绪转了又转,云紫璃深吸口气,最后还是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狠瞪着眼前看似醉酒,却又神智清明的可恶男人怒声问道:“王爷一定要如此么?”

    “本王怎么了?”赫连远冷嘲着一笑,道:“你是皇上和太后赐予本王的王妃,今夜是你我的新婚之夜,今夜……本王无论如何待你,那都是本王的权利。”看得出她眼神里的不忿,赫连远眼神一肃,猛地扯过她雪白的手臂,俊眉微拢:“你该知道,本王想要求娶之人另有其人,却仍旧处心积虑嫁了过来,怎么?本王如此对你,你觉得委屈了?莫不是你以为本王会与你相敬如宾么?”

    语落,他再次俯下头来,却不想云紫璃先他一步起身,竟是径直堵上他的双唇,张嘴,狠狠咬下!

    “嗯……”

    赫连远来不及躲开,被云紫璃狠狠咬了一口,唇上吃痛,他闷哼一声,将云紫璃推开。抬手捂着嘴唇,摊手见殷红刺目,心道小野猫终于开始反抗了,他俊美无俦的容颜冷的掉了一地的冰碴子,扬起手来便要掌掴云紫璃。

    即便要忍,却不代表一定要被动挨打不是?

    看着赫连远扬手,云紫璃明眸怒睁,下巴骄傲的扬起,非但没躲,反倒抬起脸来,丝毫无惧的迎向他怒气汹涌的冷眸。

    在这种情况下,胆小的人通常是会被赫连远吓得闭上眼睛,但云紫璃胆子大的很,她原本打算忍上一段时日,好全身而退,可是眼前这妖孽明摆着不想放过她,这个时候若她再退,那么府中之人只当她软弱可欺,等待她的也将是他更加不择手段的折磨。

    唇齿之间,腥甜之味弥散。云紫璃纤手紧攥成拳,尽量忍住胸腔中汹涌的怒火,她冷冷的又扬了扬下颔,“王爷若不介意大婚当日臣妾便哭哭啼啼的回大长公主府找母亲告状,大可肆意为之!”

    手,顿在半空之中迟迟未曾落下。

    睇着眼前怒视自己的女子,记忆中那个无惧天地的女孩扬着下颔将他护在身后的情景在赫连远脑海中一闪而过。

    目光微微一顿,却又转瞬变得冷飒,他咬牙切齿的道:“你胆敢对本王动口,着实该打!”

    云紫璃挑眉,又扬了扬头,却是不语。

    那意思就像是说,姑奶奶等着你打,你倒是打啊!

    见状,赫连远冰冷深沉的眼底一抹笑意飞快闪过,快到无人察觉。

    “王爷觉得臣妾该打,打了便是!打完臣妾便回大长公主府去,今儿这事儿即便是闹到太后跟前儿,臣妾也是有理的,就不知到时候王爷怎么跟太后解释你的病,又如何解释今夜这一切!”

    云紫璃冷冷的看着赫连远,见他怒瞪着自己,迟迟不动手,便有恃无恐地伸手扯了榻上的锦被裹在身上,然后扫了边上目瞪口呆的萧染儿,看也不看赫连远一眼,直接坐下身来,等着挨打。

    “你敢威胁本王!”

    赫连远眼中一抹寒芒闪过,虽是冷哼着,却到底还是暂时收手。

    这丫头是该打,不过今儿戏已经做足,若做的过了,以她的脾气,日后只怕不好收场。

    唇上,火辣辣的感觉仍在,他看似极力压制着心中怒火,复又恢复以往的淡定清冷,却听云紫璃毫不在乎道:“王爷说醉了,便是醉了,说没醉,便是没醉,如今说臣妾威胁你,便当是臣妾在威胁你好了!”

    “云紫璃!”

    赫连远冷哼一声,微皱眉宇,凌厉的目光扫过云紫璃明丽的面庞,其中有怒气,更有浓浓的厌恶:“你休要以为有太后跟大长公主给你做靠山,本王便不敢打你!”

    “王爷为何要打臣妾?”

    云紫璃抬起头来,到底与他四目相对,清冷的眸子里,光华闪动。

    “明知故问!”赫连远怒道:“你咬了本王,不该打?”

    云紫璃眉梢微抬,不回他该不该打,又问:“臣妾为何咬了王爷?”

    听她又有如此一问,微微眯着眸子,赫连远的眉头皱的更深几许。

    方才,是云紫璃这几年来最狼狈的时候。

    她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再去将方才的事情一一描述。

    “王爷方才说,臣妾好本事!哄得母亲大人收臣妾为义女,害王爷装病拒婚竟都没有成功,好似臣妾千方百计要做王爷的女人……”指尖的指甲刺入手心,紧握秀拳,云紫璃抬眸直直的迎上赫连远的视线,却是神色忽然一软,犹如春雨过后的花蕾,柔柔弱弱,那珍珠似的眼泪,簌簌滚落下来:“王爷错了,要收臣妾为义女的,是母亲大人,要臣妾给王爷冲喜的,是太后娘娘,而臣妾……王爷在别人眼里,也许俊美无双,但在臣妾眼里,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没什么好的,若是可能,臣妾还真的不屑做王爷的女人!”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没什么好的?

    因云紫璃的话,赫连远眉头,蹙的紧紧的,脸色阴沉无比,唇角也微微翘了翘。

    若是四文在,必定知道,他家主子方才那般激烈的表现,不过是在演戏,但是眼下这云淡风轻的模样,却是真的要怒了的表现。

    就云紫璃对自己的恶劣评价,赫连远虽然知道,自己做的确实足够恶劣,但是心里那火气却仍旧不受控制的往上蹿着。

    他的形象,就这么差?

    可是,云紫璃脸上那簌簌滚落的泪水,却似是滴在了他的心头,将他心底的怒火浇的通透,让他心里疼的一抽一抽的,觉得此刻他再对她如何,根本就是丧尽天良!

    见赫连远如此,云紫璃的心更定几分。

    眼前这妖孽,不好对付。

    可怜的她,没有照妖镜,只能摸索着应对。

    有时候,女人的眼泪,对于男人来说,是最好的武器。

    如今看来,她的眼泪,似是没有白流!

    想到这些,凝视着眼前满脸阴沉的男人,她倔强的昂头,任由眼泪不停滚落,她那眼神似是在控诉着赫连远,你今儿想打就打,反正没理的是王爷你!

    赫连远紧盯着云紫璃,到底忍不住在心里暗叹了口气。

    眼泪,只属于弱者,不该出现在她的脸上。

    可是现在,她却哭了!

    他没能激起她的脾气,反倒把她惹哭了,他眼下在她心里的形象这办差,日后想要挽回,只怕会有些难度……

    沉吟片刻,他后退两步,冷凝着云紫璃警告道:“日后在王府之中,你最好安分守己,莫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否则……休怪本王不容于你!”

    话落,他蓦地转身向外走去。

    萧染儿见状,深深地看了云紫璃一眼,连忙追着赫连远的脚步向外。

    “臣妾恭送王爷!”

    云紫璃裹着被子,始终不曾起身,却冷笑着对着早已跨门而出的赫连远恭声相送。

    待他走远,她心弦一松,伸手从自己的腿上拔下一根银针。

    奶奶的,疼死她了。

    为了掉几滴泪,她容易吗?

    榻前,碎了一地的大红色嫁衣,是那般的刺眼。

    云紫璃微眯了眯眼,看了片刻,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心里想的却是赫连远那个妖孽不知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还真是不按牌理出牌,以后还是得想法子

    暂避锋芒才行。

    “王妃!”

    随着一声惊呼,杏儿和阿媚自门外鱼穿而入。

    虽说,赫连远是王爷,今日又是他和云紫璃的洞房之夜,不管屋里发生什么,她们两个做丫头的也不敢进来劝阻。

    但是,他不该带着萧染儿一起过来。

    看他那醉醺醺的样子,一看便知来者不善。

    是以,阿媚也曾想过要进来,怎奈他的属下实在难缠,纵是阿媚也没讨到什么好处,生生被拦在了外面。

    “王妃!”

    凝着云紫璃红~肿的唇瓣,杏儿的声音略带迟疑:“您可还好?要不要奴婢去准备香汤,沐浴过后再就寝?”

    云紫璃抬起头来,望进杏儿满是担心的眸中,旋即有些牵强的轻笑了下:“我没事,不用担心。”

    在拈花宫这几年,什么样的苦她没吃过?更何况今夜之事,早前她多少有些心理准备,倒也还能受得住。

    见云紫璃如此,杏儿紧不禁眉头紧蹙,面露忿忿之色:“王爷他太过分了……”

    虽然方才她和阿媚未曾进屋,但是赫连远说的那些话,适才在门外她和阿媚听的十分真切!

    “好了!他让我安分守己,我们安分守己便是,休要多嘴!”

    云紫璃想着如何息事宁人,杏儿如此忿忿,难免让她心生烦躁,抬手阻止杏儿再提起方才之事,她低低轻叹:“你若一直如此纠结此事,哪日遭了灾祸,又当如何?”

    “是!”

    杏儿抿紧了唇瓣,怯怯垂首。

    早前她不知自家主子跟王爷之间如何,但经由今日,她也算看出来了,云紫璃和赫连远的关系,就像是个死结,解不开不说,还会越挣越紧。

    见杏儿安生了,边上一直不曾出声的阿媚,将她身上的被子拿开,欲言又止的看了眼云紫璃,却是低垂着眼帘,神色不明的替她将尚挂在身上的喜袍脱~下。

    “阿媚!”

    待喜袍褪~下,云紫璃身上只着单薄中衣,淡淡的凝着阿媚低垂的眼,轻道:“你想说什么?”

    “王妃想听阿媚说什么?”

    阿媚抬眸睨了眼云紫璃,轻叹道:“阿媚只是不明白,为何您明明有康庄大道可走,却一定要走这条独木桥!”

    “尓之蜜糖,我之砒霜!”

    云紫璃知道阿媚话里的意思,与阿媚四目相对,眼带自嘲之意的摇了摇头:“所谓人各有志,以后,你会明白我今日为何如此选择!”

    从了赫连堂便是康庄大道吗?

    未必!

    她无心入后宫,自也不认为那便是康庄大道,终有一日,阿媚会懂得,什么叫人各有志,而她从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我之蜜糖,你之砒霜……”轻轻呢喃着云紫璃的话,阿媚苦笑了下,再次垂眸,遮去眼底涩然:“有些东西,别人想要却不得,王妃唾手可得,却弃若敝屣,这世上的事儿,还真是奇怪!”

    瞥见阿媚眼底一闪而过的涩然,云紫璃心头微颤。

    别人想要而不得?

    阿媚莫非……

    静静的凝视着眼前容貌清秀,与自己同样清冷淡漠,颇有几分相似的女子,云紫璃想起初见阿媚时,阿媚说过的话,唇角不由有些苦涩的弯起。

    阿媚,是皇上的人。

    原来这句话,并非表明那般简单,竟有如此深意……

    ***

    新婚之夜后,暖园传出消息,府里的新晋王妃——病了!

    桃园中,得了消息之后的端王爷皱了皱眉,俊美的脸上笑意昂然,眼底透着几分冷意。

    想前一夜,他逼她到那般地步,本以为她会反击,却不料那小丫头先扬后挫,一边昂着头,将脸送到他面前讨打,口口声声说要回大长公主府告状,一边忽地软了性子,眼泪落的噼里啪啦。

    其实,他本该继续逼迫她的,奈何看到她的泪,整颗心都软的糯糯的,这一软不要紧,却是让她逃过一劫!

    原本大婚第二日,她该随他一起进宫谢恩的,可眼下……想到云紫璃趁机称病不出,他便暗暗有些恼火的拧了拧眉心。

    她不出面,这端王府后院里如何清盘?

    “王爷!”

    破天荒第一次见着自家主子眉头紧皱,一副头疼不已的样子,一文瞪大了眼睛,握着密折的手紧了紧,一时不知该不该将折子呈上。

    “拿来吧!”

    赫连远抬头,朝着一文伸出手来。一文连忙上前,将折子奉上,便眼观鼻鼻观心的候在一侧。

    见一文递了折子却不出去,赫连远瞥了他一眼,将折子打开看过,然后随手一丟,道:“你有话说?”

    “是……”

    一文干笑了下,试探着说道:“其实……若王爷实在舍不得主母,大可直接捧在手心里宠着便是,以王爷的能力,想要保

    全主母,根本易如反掌,何须如此……呃,费尽心思不说,还怕主母心里生了怨怼之心!”

    “捧在手心里宠着?”

    听了一文的提议,赫连远悠闲的把玩着手里的碧绿扳指,浓密的眉脚微微上扬,淡淡的扫了眼一文:“本王问你,无澜是如何对她的?”

    “无澜公子……”

    提起无澜,一文语气一顿,心头怔了怔,却又很快苦笑连连:“是属下多嘴了。”

    无澜公子,待他家主母,那可是一路宠着,一路护着,可到头来,主母那颗心,却未曾遗落他身上。

    由此可见,捧着,宠着,对别的女子,也许管用,但他们家主母,却是个异数啊!

    人家,不吃这一套啊!

    一文不再说话,赫连远也不曾出声,屋内一时间静地落针可闻。

    也不知过了多久,赫连远闭了闭眼,抬腿搭在桌上,对一文吩咐道:“你到宫里走上一遭,禀明本王和王妃身子有恙,敬茶谢恩之事,待到日后再补!”

    “属下这就去!”

    暗道主子越是在意,便顾忌越多,到底还是退了一步,一文颔首领命,转身向外走去,就在他行至门口时,不期纤细的红色身影,自门口快步而去。

    “赫连远!”

    进门之人,一袭红色骑装,五官秀丽,一双总是精明万分的眸子,此刻难掩惊怒之色:“你骗我!”

    此人,赫然便是自那日太后赐婚后便消失不见的金无惑!

    “骗你?”

    眼前的金无惑身上,仍旧穿着那日离开时的衣裳,那红色的衣裳上,尽是泥渍,似是长途跋涉,风尘仆仆的样子,赫连远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不紧不慢的再次低下头:“若我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用得着骗吗?”

    “你……”

    金无惑张口结舌,一张俏脸生生胀的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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