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鲜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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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云深把陆醒醒拎到三楼他的书房。

    陆醒醒自觉表现得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垂着头站在书桌旁边。

    陆云深把车钥匙丢在桌子上,坐进皮质沙发椅里,看一眼低下头的陆醒醒,压一压嘴角,手撑着额头问:“你在爸妈房间门口做什么?”

    陆醒醒仍旧低下头,不说话。

    见她像被一种闷闷不乐的情绪笼罩,陆云深深吸一气,又问:“听到什么了?”

    陆醒醒继续垂着脑袋,坚决不开口。

    等过半晌,陆云深站起身,伸手捏住陆醒醒的脸颊,让她被迫抬起头。

    猝不及防撞入一双泪汪汪的眼,要哭不哭,格外委屈的模样。陆云深一怔,眉头也皱起来,表情变得严肃一些,却因为陆醒醒扁扁嘴、再次低下头而彻底破功。

    陆云深犯懵,追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陆醒醒眼眶泛红,猛抬起头似乎想要开口,张张嘴没能发出声音又垂下眼。

    陆云深反倒镇定下来。

    他用摸头杀试图平复陆醒醒的情绪,放低声音问:“是听到什么了?”

    好半天,陆醒醒小声的说:“爸妈在吵架……”

    “今天有客人来了。”她像在解释,“一位阿姨,我回来的时候,阿姨刚走。”

    陆醒醒话语含糊,陆云深仍顺利捕捉到她的意思。

    他略略沉吟,忽然抬手捏一捏陆醒醒的脸:“然后你就这样了?”

    原本试图从陆云深口中套出什么信息,感觉到作战失败,陆醒醒咬唇看一看眼前的人,深呼吸几次这才开口说:“哥,林美淑是谁?我怕家里又有事……”

    “林美淑?”陆云深似乎也疑惑,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不太清楚,”不待深想,见她满脸纠结,转而笑道,“那也不会有事,就是真有事不也有我顶着?”

    陆醒醒仰头望住陆云深的脸,眼底有迟疑、不确定,最后什么都没说。她往书房门口看过去一眼,又看一眼陆云深,索性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外面拖。

    “哥,你去看看爸妈好不好?”

    陆醒醒一本正经的语气,“万一还在吵怎么办?你快去看一下爸妈怎么样了。”

    陆云深亦步亦趋跟在陆醒醒的身后,被她拽着走。他抬眼,原本的无奈和宠溺已消失不见,不知是想到什么,表情格外冷峻,眼神也冷下去几分。

    陆醒醒和陆云深回到二楼,陆建华和沈芝情绪已经平复。尽管他们有所掩饰,但仍能觉察到一点情绪不佳的端倪。只是这个时候,两名小辈都识趣不提。

    一家人和气吃过一顿晚饭。

    陆云深和陆建华到书房去谈事情,陆醒醒陪沈芝回房间。

    “既然考完试,这两天也好好休息一下。马上要换季了,正好去逛逛街,买点新衣服。”沈芝摸一摸陆醒醒的头,眼神温柔,“之前问你想不想出国,你说不想,问你是不是有目标,又说还要考虑考虑,现在想好了吗?”

    “妈妈,”陆醒醒没有直接回答沈芝的问题,而是诚恳反问,“你当初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有没有迷茫过自己以后到底要做什么?”

    沈芝闻言笑笑:“觉得迷茫了?”

    稍稍沉吟,她开口道,“好像也有过那种时候,觉得没有努力的方向。”

    陆醒醒顺势问:“那妈妈当时是怎么走出来的?”

    “顺其自然?”沈芝状似一本正经,却自己先笑起来,“但我女儿不用这样。”

    “醒醒,我和你爸爸现在挣的钱可以保证你和你哥哥一辈子衣食无忧,所以你以后只要做喜欢的事情就好了。没关系的,我们从来都是希望你们能幸福就好。”

    沈芝一番话说得异常恳切真挚,眼底微微湿意。

    这份爱护之心,让陆醒醒想起自己父母,霎时被打动得泪眼汪汪。

    虽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好的父母、都疼爱自己的孩子,但同样有很多为父为母的人愿意为自己孩子极尽可能的付出和牺牲。这种感情既让人艳羡也让人感动。

    想起听到陆建华和沈芝的一点争吵,陆醒醒主动抱住沈芝说:“谢谢妈妈,还有爸爸。”停顿几秒,她小声说,“我现在就想靠自己考上一个满意的大学,没有太多其他想法。”

    沈芝回抱住陆醒醒,听着她这番话的同时,用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

    几息之后,两个人分开。

    沈芝脸上满满的笑:“好,那你现在先好好学习。要是明年你能考上自己满意的大学,我和你爸爸也答应你一个愿望,怎么样?”

    陆醒醒眼睛一亮。她动作迅速摸出自己的手机,一面划开屏幕,一面说:“妈妈,刚刚的话,你再说一遍,我要录下来,绝对不能允许你们到时候耍赖。”

    沈芝一下子又笑了。

    因为沈芝提到换季和买新衣服,还给她账户上转过来一笔钱,陆醒醒不好表现得太客气,反而生分。于是,她提前约顾星周六去逛街,两个人从下午开始一路逛一路吃到晚上九点多才各自满载而归。

    周日的上午。

    天气晴朗,陆醒醒陪沈芝在小花园里晒太阳。

    平常小花园里的花草基本上是沈芝亲自打理,住院那段时间,陆建华让秘书安排花匠过来帮忙管理一段时间。到现在也还是这个样子。

    保姆阿姨做好甜点,送过来给陆醒醒和沈芝,在小花园里面忙碌的花匠也被递上热茶,请对方稍微休息一会。正当陆醒醒美滋滋吃着甜点,她放在小圆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沈芝凑头一看:“好像有消息?”

    “是学校那边发的……”陆醒醒嘴巴上在回应,眼睛却看着手机屏幕。

    点开邮件,发现是考试成绩单,犯懵数秒,陆醒醒才仔细的看。前几天考试的单科成绩、排名以及总分、总排名都已经出来了,有预料之中也有预料之外。

    数学堪堪擦过及格线,理综分数也有一点可怕,语文和英语则完全是超出陆醒醒预期的好。成绩单甚至还给出了和上个学期期末考试的比较情况,而她这一次考试总排名竟然上升了不少。

    陆醒醒彻底明白,为什么她之前怎么都翻不到找不到原身的试卷和成绩单,为什么陆云深得知自己妹妹努力学习那样调侃……纯粹因为原身当真不爱读书这事。

    所以……

    语文和英语一个单科第一,一个单科前三,是不是有点夸张?

    陆醒醒心虚看一眼旁边正在喝茶的沈芝,默默把手机收了起来。她没有谈起考试成绩以及相关话题,不动声色拿起之前搁下的勺子,埋头继续吃甜点。

    迅速吃完自己的这份甜点,陆醒醒抓起自己的手机站起身。

    她冲沈芝笑:“妈妈,我先看书去了。”

    从没听到短信内容起就明白过来什么的沈芝,非常好心的选择不戳穿。

    沈芝也笑,温和道:“去吧,女儿加油!”

    陆醒醒甫一回到自己的房间,手机有新信息进来,是顾星找她。顾星连用三个震惊的表情,跟在表情后面是一句话:“这次考试第一名竟然不是林可可!!!”

    通过原身记忆,陆醒醒之前就知道林可可成绩优秀,常驻年级第一的位置。顾星诧异她没有考第一也不奇怪,只是放在陆醒醒这里,冲击很小。

    尽管无法和顾星有相同的感想,但陆醒醒依然配合的回过去一个震惊表情,紧接着适当发问:“第一不是她,那第一是谁?”

    “我们班长!”

    “班长这次有点优秀啊。”

    “确实,以前最好也只考过第二,这次终于超过林可可了。”

    “向班长学习!”

    陆醒醒说向班长邓启学习,其实非常诚心。只不过姑且有自知之明,也没有想过要把目标定得那么高。找出一份数学试卷,设置好手机时间,她埋头刷起了题。

    周一回学校上课。

    陆醒醒到得比顾星早一点,她收拾好东西,顾星抱着书包坐了下来。

    “我刚刚在路上见到那谁了……”

    顾星喝口水,含糊说完半句,凑到陆醒醒耳边,“林可可,感觉她不太对劲。”

    两个人这会儿脑袋挨着脑袋,都压低声音。

    陆醒醒问:“怎么不对劲?”

    “不过也可能这次没考第一对她有点打击吧。”顾星说,“换作是我,肯定也觉得不能接受。总成绩不说,她拿手的英语单科好像也不是第一名。”

    陆醒醒一副了然的样子点一点头。

    恰巧上课铃响,她正准备坐好,头顶突然感觉到一股重量。

    陆醒醒抬头,那一股突来的重量消失,她的眼前却多出来一盒鲜牛奶。东西被强势塞到她的手里面,鲜牛奶盒上贴着粉色便利贴,上面赫然写着“韩煦加油!”

    转过身,韩煦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陆醒醒和他四目相对的刹那,他勾勾嘴角,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第一节课的老师已经站上讲台,即将进入授课模式。

    不得不放弃所有行动、重新坐好的陆醒醒,将那盒无辜的鲜牛奶塞进了课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