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比邻 > 47.47.官舍相会

47.47.官舍相会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李果对男女之情的认识,是从勾栏低俗的戏曲里懂得, 后来也曾看点闲书, 知道这么回事。在闽地时, 也有邻居阿黄的妹妹阿云喜欢他, 也有吴屠夫的二女儿二宝喜欢他,每每李果去买猪肉, 在旁帮衬的二宝见到李果就脸红。

    因着自小没爹,由娘抚养大,知道娘亲的不容易, 感激而敬重。李果对女子会比同龄男子多份尊敬、体贴, 所以哪怕阿云有两颗大门牙, 李果也觉得她的酒窝很可爱;二朱总是一身的腥味,李果也觉得她勤快懂事,是个好姑娘。

    在海月明珠铺当伙计时, 李果逐渐接触到贵家女子,她们身上带着芳香,遍体绮罗、,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李果觉得她们很美, 也会忍不住偷看两眼, 可也只是很美而已,李果没有任何不切实际的联想。

    在妓馆遇到绿珠,李果觉得自己挺喜欢她,至于是否是男女那种喜爱,李果也不清楚,他应该是要喜欢一个女子,要是有钱人家的儿子,比他再大一两岁,可能都成亲了。

    躺在床上,迷糊想着绿珠的吻,想不出所以然,李果渐渐睡去。直到睡去,李果手里还捏着金香囊,梦里梦见年幼时光,赵启谟在除夕夜的到访,灯火提起,正照见他,那夜的赵启谟头戴乌冠,身穿绛色长袍,腰系革带,尊贵端庄,真是好看。

    李果跟掌柜说,他要去城东见一位童年玩伴,要告个假。李掌柜问是个什么身份的人,李果只说是位到岭南游学的书生。

    听到李果跟掌柜告假,阿棋很激动,叫李果以后发财,勿相忘。

    怎么就想到发财去,李果也是纳闷,后来一想,赵启谟确实身份不一般,又贵又富,自己这是趋炎附势。

    趋炎附势也罢,李果不愿去细想这些,他想见见启谟,想坐在他身边,和他像友人般亲切交谈,其余的,他也不敢奢望。

    孩童时是不懂事,不懂这身份的区别,不懂他是世家的子弟,自己是贫家的儿子,桓墙他能轻松翻过,可还有一堵透明阻隔的高墙,会将他一生拦在赵启谟身外。

    离开珠铺,时候还早,李果到齐和茶坊摘枝蔷薇。齐和茶坊位于妓馆后的一条旧巷,老屋旧院,别致清净,院中种植成片的蔷薇花,红紫相间,煞是好看。

    这里单纯是个喝茶的去处,没有歌妓小环在内。因为院中蔷薇茂盛,不知何时起,竟也成为一个看花的去处。

    馆妓鲜少能出馆,便也就对这样的地方心生几分向往。

    李果路过茶坊,见蔷薇满墙,触手可及。

    “恳请院主赐枝蔷薇。”

    李果进入茶坊,正见主人在院中摆弄茶具。天色还早,茶坊客人稀寥。

    “你这痴儿,它即长在外头,折一枝便是。”

    院主笑着,心想常有人折他蔷薇,都是偷偷折去,这人还特意进来说。

    “谢院主。”

    李果拱手。

    退出院外,折下一枝蔷薇,三朵花苞,两朵含苞欲放,一朵怒放,紫红俏丽。

    “你要枝蔷薇做什么?”

    院主跟随出来,也是好奇,这花女子喜爱便罢,他一个男子,难道也要摘去簪花?

    “友人卧病,思念茶坊的蔷薇,托我来折一枝。”

    李果没说是位馆妓。

    “这花千千万万朵,花开花败,花败花开,哪摘得完。如此喜爱的话,让他时时来摘。”

    院主显然是位充满人情味的人。

    李果执着蔷薇,从妓馆后门进入,径自前往绿珠的寝室。房中有着淡淡药味,绿珠则卧床沉睡。可能是刚喝过药,疲乏睡去。李果将蔷薇插在床头,看眼绿珠的睡容,便就悄然离去。

    绿珠只知道李果是到妓馆混饭吃的闲汉,并不知道李果是珠铺的伙计,以李果的清贫是没可能给她赎身,抱着一腔的爱意,只是喜爱,没有其它奢望。

    李果离开妓馆,前往城东,他穿上最好的衣服,梳洗整洁,也是个翩翩少年郎。现而今,商人也好,稍微富有的平民也罢,都在穿着打扮上讲究起来,人们自有一套辨分世家自和假世家子的法子,举止谈吐是否高雅,仆从是精通人情,用的什么香,穿用的都是出自哪位名师之手等等。李果不说只有衣服看着还过得去,即没仆人,甚至都没有张自己的名帖。

    李果路过官廨大门,没有停留,他根据赵启谟的指示,找到宪司右侧的第三屋,绕着一堵又高又长的墙,李果慢慢走着,瞅见前方一株虬曲的老树,想着该是这里了,只是没看见有门可以进入。李果是安分守己的平民,即不曾犯过罪,以往也没荣幸进入,衙署的建筑又呈一体,真是让人无从下手。正烦恼时,见前方内走出一个人来,那边有入口。

    李果朝前赶去,果然见到一扇小门,朱门掩闭,恐怕就是这里。

    一时也没去想若是敲错了,可得怎么去赔礼道歉,会不会被追责。

    手已抬起,轻叩门扉。

    须臾,小门打开,出来一位年少的仆人,问李果是谁,来此找谁。

    李果递上赵启谟的名帖,报上自己的姓名和身份。

    仆人狐疑接过名帖,想着这人好生奇怪,不递自己的门帖,却递来二公子的名帖。

    “可是路上拣着,来还公子门状?”

    仆人收起名帖,并没有邀请李果进院的意思,毕竟这是官舍。

    “不是,我受你家公子邀请,前来拜谒,劳请通报声。”

    李果彬彬有礼。

    仆人执着名帖朝院内走去,没多久带着一位年长的仆人过来,大概是位内知,干练许多,连声说:“多有怠慢,里边请。”

    步入院中,眼前开阔,在内知带领下,李果走过长长的廊屋,一路见院中池榭楼阁,果然是气势不一般。

    “且在此等候,老奴进去禀报二郎。”内知领着李果进入厅室,便匆匆往里头去禀报。

    李果端正站在厅中等待,想着这一路过来,实数不易,好在一会就能见着启谟。

    不会,老仆出来说:“二郎请李工往里边去。”

    李果跟上老仆,进入内室,看着像处小厅室,舒适安静。赵启谟人已坐在里边,对李果说:“李果,你坐过来。”对老仆说:“上茶。”

    老仆离去,只剩两人,李果落坐,显得拘谨,一言不发。

    “阔别三年,你变化许多。”

    赵启谟先开的口,他背靠圈椅,姿势舒展。

    “此处是内宅,不必拘谨。”

    话是这么说,一晃三年,此时相会,仿佛隔世。

    “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两人之间隔着方桌,李果侧着身,看向赵启谟。

    “称谓可以有许多,名姓只有一个,你昔年怎么唤,今日便怎么唤。”

    赵启谟微微笑着,虽然李果直呼他名,确实逾规越矩,但又何妨。

    “那时鲁莽不晓事。”

    有赵启谟这么一句话,李果绷紧的肩背逐渐松懈。

    “确实鲁莽,好打架,翻墙攀屋,还剪秃我的末丽花。”

    赵启谟数起往昔的事情,他还记得如此清楚,让李果惊诧。

    “还跟你打过架。”

    提起往事,李果终于绽出笑容。

    “我记得,把我脸抓伤。”

    赵启谟恍然忆起,确实有这么回事。

    听赵启谟说到把他脸抓伤,李果的目光立即落在赵启谟脸庞上,从眉宇到鼻子到嘴唇,直到李果觉察赵启谟也在打量他,才不好意地垂下眉眼。

    “你也踢我。”

    李果小声说着,当时两人水火不相容,言语还不通。现在回想,真是不可思议。

    “果贼儿,我记得可是你先动手。”

    一句“果贼儿”,分外亲切。

    “我那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好在启谟不记仇。”

    两人相视而笑,到此时,李果先前的紧张、不安早一扫而空。

    内知领仆人过来点茶、摆果盘,正好见到两人相谈甚欢,心里纳闷这位叫李果的珠铺伙计是什么来头。

    两天前,这人还未前来拜访,二公子就跟他叮嘱。适才进去通报人来,二公子本在院中看花,一听是李果连忙入座等候。

    穷人喝茶,煮水冲茶粉,十分简略,这世家喝茶,众多工具步骤,一盏茶,忙碌许久,才递到李果跟前,李果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

    茶沫如画,还在陆续变幻,李果说不出赞语,也欣赏不来。只是觉得这盏茶不同一般,李果双手轻轻放在建盏上,缓缓端起茶盏,小心翼翼放在唇边,将茶汤含入口中。

    李果喝茶,双手举高齐眉,袖子下滑,露出原先被袖子遮挡的伤手,伤手上绑着条白绢手帕,掌心处有干涸暗红的血迹。

    “左手。”

    赵启谟没碰自己跟前的茶盏,他目光跟随着李果动作而移动,立即就发现李果手上的伤。

    “这个啊。”

    李果放下茶盏,举起左手,反掌瞅看,他差不多要忘记自己手上的伤。今早洒过药粉,已不再流血。

    “被折断的小竹子扎伤。”

    李果拿手指轻点手心,觉得似乎也不怎么疼。

    还是如此不小心,跟昔日一样。

    赵启谟不再问什么,李果几次抬手间,缠伤处的手帕,赵启谟看得清楚,质地细腻,绣着娇艳的花,是女子用的香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