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真心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上花轿的那一刻,贞书心中忽而一颤,心道:他们终是熬到了这一天。若我与玉逸尘熬下去,也能熬到这一天该多好。

    花轿穿城而过到了城西小院,内里布置的也是热热闹闹红红火火。刘璋虽赶来了,韩氏却因苏氏当初不愿意婚配闹着小气不肯来,是以拜高堂时,只有刘璋在堂上坐着。

    拜过天地入了洞房,便大宴起宾客来。

    沈氏在厨房照应,贞书便在外打理宾客,指挥着小子们上茶上点心,各处房子里转着。

    贞书正在各处忙碌着,忽而刘璋跑了过来一把抓了她胳膊道:“我干爹来了,这会指名要见二姑娘,快去打扮打扮。”

    贞书久未见玉逸尘,又前番杜禹的事情闹的他怏怏而去,怕这种事情上他是不肯来的,听闻他来了也慌了神,冲进屋子净面净手又换了件干净长衫套在外面,才跟着刘璋往后面走去。

    外院厅房中皆是刘璋认识的些有头有面的客人,听闻玉逸尘来了,皆是哑然无言。坏人就是如此,虽则他坏人恨他,但也怕他。贞书到了后院正房,刘璋也不敢进去,示意她自己掀帘子。终是梅训替贞书掀了帘子,正屋里并不见玉逸尘。她到了西间屋子,就见玉逸尘一人盘腿坐在炕上。

    他仍穿件宝蓝色的圆领袍子,头上插着那根木钗,见贞书进来,温温笑了伸手道:“炕上来坐。”

    贞书脱了鞋上了炕摸着是热的,也柔声笑道:“你家里没有炕,我以为你不爱火炕这东西。”

    玉逸尘道:“平常是不爱,今日太冷,我贪些热气。”

    两人相对坐着,终是中间还有个杜禹的影子在晃荡。贞书不知该要如何向他言明,又怕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仍是噙了笑两只眼睛盯住了他傻笑。终是玉逸尘忍不住捏了贞书脸蛋轻声道:“傻姑娘。”

    见贞书凑了上来,又道:“你该早告诉我。”

    贞书见连杯茶都没有,问道:“怎么没人替你备些东西?要不要温壶黄酒来?”

    玉逸尘摇头道:“我不爱那些,不过来瞧瞧你。”

    贞书咕咕笑道:“你瞧见什么了?”

    玉逸尘也笑道:“我瞧见我的小掌柜像个掌家娘子一样忙前忙后,招呼里外……”

    他故意嗅了一下道:“还熏得一身烟火之气。”

    贞书也抬起袖子闻了闻才道:“我换过衣服的。”

    玉逸尘道:“头发里还有,脸上也有,鼻子上也有。只是在你身上,这味道也变得可爱起来。”

    贞书捂了红脸道:“悄声些,外面你干儿子会听见的。”

    半晌又躲在玉逸尘怀中笑道:“我竟没皮没脸了。”

    终是玉逸尘又提了起来:“你何时碰见的他?”

    贞书老实回答道:“我被巡城御史诓去给人相妾,恰是应天府的王府尹,他恰好也在。”

    玉逸尘道:“你那姑奶奶倒也是个人物,这满京城只怕也就她敢拉我的女人去给人相妾。”

    贞书想起苏姑奶奶那两条瘦腿并整日不吃不喝四处跑的样子,苦笑道:“她天生的媒婆,若见京城那里有个未婚的男女单着,夜里都睡不好觉的。”

    玉逸尘又问道:“然后他才追你到城外?”

    贞书道:“是。”

    玉逸尘又问:“那日回京,听闻是他半夜叫开坊禁,与你一起去的应天府。”

    贞书低了头道:“是。”

    玉逸尘手指勾了贞书的头抬起来,盯着她眼睛一字一顿问道:“为何不来找我?”

    贞书道:“我当时气极,恨不得立马斩了那个坏人,恰他又在那里。”

    玉逸尘道:“我总希望你能依赖我,可你如此倔犟,连我都有些畏惧。”

    贞书低声道:“对不起!”

    玉逸尘将她揽在怀中,轻声道:“往后有这种事情,一定来告诉我。就算我在宫中,孙原也必在府上,只要你告诉他,我必来帮你。”

    贞书重复道:“对不起!”

    玉逸尘叫她靠在胸前,仰了头道:“原也不是你的错。”

    他不怕匪徒,不怕长工,唯一怕的,是杜禹的一颗真心。

    见贞书有些伤神,玉逸尘又故意逗她道:“若咱们出了京,你想去那里?”

    贞书仰了脖子想了半晌,笑问道:“那里没有人恨你恨的咬牙切齿,咱们就去那里。”

    玉逸尘大笑道:“这世上只怕难找那样的地方。”

    贞书渐觉他一只手不安份的往衣服里伸着,一把抓住了道:“我还要去外面照应,你若等得,等事忙完了我再来。”

    玉逸尘犹不松手,若有所思道:“你这里倒是鼓了许多。”

    贞书硬掰了他的手出来道:“我真要走了。”

    她忽而忆起那日被苏姑奶奶和苏氏诓到杜禹家中的事情,几次欲言,见玉逸尘端地是心情大好的样子,又生生压到了肚子里,心道旁人必是不敢言传的,就闷在心里一辈子不告诉他又能如何。

    贞书到了新娘所居的内院西屋隔壁,内里坐的正是陆府上下的姐妹并贞玉和陶素意等人。陶素意与那许云飞已成婚配,如今也是拢了头一身妇人打扮。才掀了帘子,贞书就听贞玉言道:“人说兔子不起阳,倒还有那个物件儿,太监连那物件儿都没有,也不知他们是怎么行事的。上回我听人说,我家那三姑娘回回到那玉逸尘府上,一住就是一夜,回来连衣服都不穿重样,可见是作过事的。”

    她复又放了帘子,悄悄退了出来,才要走,又听聂实秋道:“我倒见过玉逸尘,那模样儿,就莫说兔子了,太监我也愿意抱着。”

    贞玉似是拍了她一把,压了声音道:“听说他如今就在上房坐着,你要不要也去试试?”

    言罢几人哈哈笑了起来。

    因这院子与玉府相近,玉逸尘并未带得许多人来。见贞书出了门,他也没心思再坐,带了随身的两个人出门就要走。贞书仍在那房檐下站着,见他出来问轻声问道:“可是要走?”

    玉逸尘笑着走了过来,伸了胳膊叫孙原替他披着罗衣,自系了衣带问道:“今夜你要宿在这里?”

    贞书咬唇道:“不,要回东市去。”

    玉逸尘盯了她半晌,见她一脸装着正经的样子,凑过来轻声问道:“真不想?”

    贞书背手指了屋子里道:“你再多站得一会,叫她们好看个够再走。”

    梅训与两个随从皆是去了势的,那懂女子风情,转瞬间剑挑帘子已经冲了进去。屋子里贞玉窦明鸾几个皆被吓的大叫起来。贞书见自己惹了祸,慌的拉了玉逸尘道:“不过是我的几个姐妹,你慌什么?”

    梅训带着两个人退了出来在旁站着,玉逸尘负手冷眼瞧了瞧屋子里吓的软脚蟹一样的几个女子,一一逐目扫过,才略点点头道:“晚上记得过来。”

    言罢走了。贞书这些日子太忙,又困又累,正欲回装裱铺去好好的睡上几日,那里还有心思去他那里叫他摆弄,只是当着许多人的面毕竟不敢明说。见玉逸尘走了也提了裙子追了出去。

    贞玉拍着胸口道:“好家伙,如今还这样猖狂。有他死的一天。”

    聂实秋叹道:“他也生的太俊了些,要我说不是他占了你三妹妹的便宜,倒是你三妹妹占了他的便宜。”

    陶素意才值新婚,正是两情相浓之时,况她虽爱风花雪月,如今也知男欢女爱比之风花雪月更有些意头,暗弹道:“长的再好,毕竟少了那么一点。”

    贞玉心道当年窦可鸣模样也是好的,比这差不了多少,谁知这些年竟越来越萎琐,如今渐渐都不起阳了,可不真是个兔子?

    窦明鸾本是不言不语,起身出了屋子到了外院,见贞书在二门上站着,过去笑问道:“宋三姑娘近来可好?”

    贞书见她仍是笑意盈盈的问着自己,竟有些心虚,张了手臂道:“就是胖了些。”

    正如玉逸尘所说,连那里都鼓了许多。

    窦明鸾道:“我听谨谕说过你们在五陵山中的事。”

    贞书道:“都是过去的事,他如今有些想不开,但总会想开的。”

    窦明鸾道:“怕不是那么容易,他如今话都不肯多说,除了上衙就是躲在那小院子里看兵书,寻常也不出门,我真怕他憋坏了。”

    贞书低头轻笑道:“那有能憋坏的?他是个好人,只是我们无缘份。你也瞧见我如今就这个样子,不要名声也不要脸面的。”

    窦明鸾道:“我与你又差多少?如今这样大了,谨谕再退了亲,人人背后耻笑着,恨不得绞了头发作姑子。”

    贞书道:“你若作了姑子,才是遂了那些人的心愿。”

    两人相视苦笑,贞书仍到外院去照应着。窦明鸾亦回了内院。

    到了晚间散席之后,贞书连忙两个月累的腿酸脚软,趁了刘文思雇来的马车经过玉府,只差那车夫到门上通知一身,连车也不下,只在车内懒懒躺着,还未过御街就已经睡着了。

    孙原得了消息不敢怠慢,一溜烟进了小楼推开两扇大门过了大厅,又推开暗门上了楼梯到了二楼玉逸尘的公房内,暗黑的烛光中,玉逸尘正与梅训言谈。

    玉逸尘问梅训:“可找着那老妇住在何处了?”

    梅训答曰:“在开保寺附近巷子里,门户姓丁,只有一个儿子唤称大郎。”

    玉逸尘哦了一声,许久才道:“也不必弄死她,卸她两条腿叫她安生在家颐享天年即可。”

    梅训答道:“是!”

    因见孙原来了,玉逸尘面上已带着喜色,起身问道:“可是宋姑娘来了?”

    孙原道:“宋姑娘言实在困乏,直接去东城了。”

    玉逸尘坐下良久才道:“哦!”

    他挥挥手叫孙原走了,一手撑额坐着,面前是一封书信。

    梅训道:“若消息真实,平王真的回了京,只怕杜武要跟他联合起来作些事情。”

    玉逸尘道:“他自幼是君子,不屑作借刀杀人的事情。”

    梅训道:“但我们不得不防,再者,这是大好的时机,若他也到京中,凉州正好空虚。我们通知了北蛮各部,叫他们趁此长驱直入拿下凉甘二州,届时不但平王,杜武都有逃不掉的罪责。”

    玉逸尘凝眉冷神良久才微微摇着头轻敲了那封信道:“再等等吧。”

    梅训忍不住又劝道:“再不掰倒杜武,等杜禹渐渐掌了督察院,只怕我们就更难行事。”

    玉逸尘仍是不言,忽而笑问梅训道:“你可记得你的故乡?或者故乡的亲人?”

    梅训道:“小人无根无萍,无乡亦无亲,与公公无二。”

    玉逸尘道:“咱们这样的人,本无根,又何来乡?世间的亲情留恋中,是没有我们的。”

    梅训欲言又止,半天鼓了勇气问道:“所以公公是真要与宋姑娘成亲?”

    无论是谁,听到热爱着的人的名字,虽不过片言,心里也是欢喜的。玉逸尘嘴角含了温笑,眉眼也立时柔了起来:“等成了亲,她就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梅训劝道:“便是为了宋姑娘,公公也当立即决断。”

    玉逸尘轻摇头道:“她不会喜欢我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