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初次任务（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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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轩取下水囊，仰着头，咕噜咕噜地将凉水灌入口中。他的喉结上下滚动，鼓胀的水囊迅速干瘪下去。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前方影影绰绰的镇子大门，说道：“终于到了。”
说完，他伸手把陆离的水囊也拿了过来，丝毫不讲究，一饮而尽。
“辛苦你了，大少爷。”秋寒淡淡的说，语气里带着讽刺。
陆离继续保持沉默，这是席轩给他做的“矜持大小姐”设定。
枣红马脚力一般，从青澄山赶往黄沙镇花了他们七天的时间。在席轩的建议下，为谨慎起见，这一路上三人都没有改变出发时的装束，陆离当他的大小姐，席轩当他的大少爷，秋寒当她的奴仆。
所以这一路上，秋寒已经对席轩恨得牙痒痒了……无论是打尖还是住店，席轩对秋寒呼来唤去随意指使，把有钱人家的少爷形象演了个十足十。每当秋寒忍不住发火，席轩就会指着陆离悄声说道：“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秋寒只能强行把自己的不满压下去。
有时候陆离看不下去了，想提醒席轩不要太过火，席轩就会严肃地对陆离说：“注意自己的设定！哪有大小姐替奴仆出头的？会引起别人怀疑的？”
陆离心想不至于吧都出来这么多天了离青澄山也有数百里了要是那些人发现了他早就追上来了，于是席轩就继续苦口婆心：“你怎么知道附近这么多双眼睛之中，没有跟踪监视你的人？他们可能开始只是怀疑，而你准备彻底暴露自己吗？”
陆离认为席轩说得很有道理，便不再多言。而秋寒，恨得几乎就要拔出袖中的短剑。她心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自己绝对不会自作聪明说什么要扮“奴仆”了。自己造的业，打碎牙也只能和着血吞下去。
对席轩而言，虽然随意指使秋寒让他感到很爽，一报之前被小看之仇，但旅途颠簸餐风露宿，也让这个公子爷苦不堪言。
毕竟之前入蜀，都是坐着马车来的。
所以看到黄沙镇后，席轩欢呼一声，潇洒地将手中的水囊往后一扔，双腿一夹马肚，纵马向前。
“喔噢！”他叫道“美酒，美食，美女，我来了！”
只要有人就好了。他怀里揣着几十两银子，找零的银票还贴身放着，只要有足够的人力，他就能雇佣起真正的奴仆来服侍自己。
秋寒当然知道这个混账少爷心里想的什么，一怒之下就想追上去把他抓回来揍一顿。
任务期限是一个月，除去来回路程，只有半个月的时间让他们来偷东西。虽说对面只是山匪，但该有的侦测、计划、试探一个都不能少。
听风阁的候选刺客要是在一群普通山匪面前失手，就丢脸丢大了……更何况秋寒可是一年生中排名前三的存在。光是作为优等门生的骄傲，都不允许她在这次任务中有任何失误。
但是陆离赶紧向前拦住秋寒：“秋寒同门，注意设定！”
“设定你个鬼！”秋寒现在一听到这个词就炸毛，“让开！我不能让那个蠢货毁了我们的任务！”
“秋寒同门，你忘了轩哥之前吩咐的了？”陆离说，“他给我们每人留了十两银子，一到黄沙镇就和咱们分头行动，假装彼此不认识。你现在追上去，岂不是让前面的计划全部落空了？”
秋寒因为愤怒而喘着气：“谁知道他定下这个计划安的什么心啊？只是想撇开我们自己玩去吧？”
陆离摇头：“我相信轩哥，他不是这样的人。”
……
……
几个时辰后，黄沙镇中。
秋寒：“这就是你的信任？”
陆离：“轩哥这是假意醉酒，迷惑敌人，其实他还是很清醒的。你看他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其实是在暗中观察围观的人……”
席轩“哇”得一声，吐了一地。
陆离：“……对不起我编不下去了……”
已是亥时，夜幕深沉。黄沙镇最大的酒楼“进酒阁”仍旧热闹非凡。门外暧昧的红灯笼下，本已是烂醉的席轩吐过之后仿佛又恢复了一点神智，扶着墙缓缓站起来，他的目光扫过陆离和秋寒藏身的墙角，没有发现自己的同伴。他踉跄着往酒楼里走，刚进屋就有两个漂亮的姑娘一左一右迎了上来。席轩一手一个搂住，笑着走进酒楼深处。
“我记得，席轩的年龄跟你差不多吧？”秋寒冷冷地问道。
“嗯。”
“他那样子，怎么看都是个老手。”秋寒哼了一声，“纨绔就是纨绔。江殿主的课上就能看得清楚。他扮演得最出色的，是青楼女子呢。他以前没少出入过这种场合吧？”
秋寒懒得多说什么，回到了镇子边缘的小客栈中。陆离和她以姐弟的名义投宿，分别住在相邻的两个房间内。
此后连续三天，席轩也没有过来和他们联系。陆离迫于自己的“设定”，大部分时间里都呆在房间中。秋寒每次出门回来，都气得浑身发抖。
“席轩今天一整天都呆在进酒阁里没出来。”
“他今天带着三个姑娘在镇子外面吃野味。”
“那个蠢货今天请了一堆不认识的人，在进酒阁从中午喝到晚上。”
到了第四天早上，秋寒终于忍不住了，说：“我不想再在这儿浪费时间了。陆离同门你留在这儿，我要到黄沙山附近打探一下。”
这几日她外出，除了监视席轩动向之外，也在镇内稍微找人打听了一下黄沙寨山匪的消息。
山匪在黄沙山占山为王也就是这几年的事。这里是出蜀的通道之一，虽然较为崎岖波折不如官道平坦，但胜在路途较近，不似官道要绕好几个大圈子。因此也有不少人，尤其是赶时间做生意的商人冒着风险走这条黄沙道。当然了，若是过路时遇到山匪劫掠自己护卫实力不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但镇里的人毕竟都是良民百姓，对那群山匪的认知也就停留在一些不靠谱的传言阶段。毕竟山匪虽狠，倒也不至于明目张胆到来掠夺城镇。所以秋寒才等不下去了，一定要在今天去那附近探听消息。
“我才不想管那个废材了。说什么设定，其实就是为自己寻欢作乐找借口。这种纨绔子弟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听风阁的前途，但是我在乎。陆离同门，你若是想继续跟着他一起鬼混，我也不会阻挡。不过我可提醒你了，你那星宿随时都有可能被扣光的！他不顾你，你也不为自己考虑考虑？”
“轩哥……不是这样的人……”
“是吗？”秋寒冷笑，“可是，我不信任他。”
陆离本来还想替席轩辩解两句。但眼见为实，他竟无话可说。更何况三人组虽然勉强成军，但是席轩和秋寒之间的关系比陆离想得更差。
这还没开始做事情呢，就已经有这么大的矛盾了。
秋寒打开房门出去，恰好看到两人从面前走过，进入了隔壁房间。其中一人秋寒见过，是某个和席轩一起喝酒的人。另外一个一脸凶悍，手里提着长长的包裹。从外形来看，竟然是……一把刀。
秋寒面色一沉，先是假意下楼，听到背后关门的声音，又悄无声息退回到房间里。
陆离见秋寒去而复返，正要询问，秋寒赶紧示意他噤声。她带着陆离，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听隔壁的动静。
那两人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对于内功已经有了一点底子的陆离秋寒来说，屏息凝神，依然能够听到一个大概。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三天前他进镇子的时候，我就已经盯住了……”
陆离和秋寒对望了一眼。
三天前进镇子……是指的他们三个吗？
他们还没有去探听山匪的消息，就已经被别人给盯上了？
听风阁派出的任务向来都有严格的保密机制，哪怕只是给一年门生分配的简单任务。那这些人究竟是谁，会是陆离所说的那些盯着他的人吗？
席轩取下水囊，仰着头，咕噜咕噜地将凉水灌入口中。他的喉结上下滚动，鼓胀的水囊迅速干瘪下去。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前方影影绰绰的镇子大门，说道：“终于到了。”
说完，他伸手把陆离的水囊也拿了过来，丝毫不讲究，一饮而尽。
“辛苦你了，大少爷。”秋寒淡淡的说，语气里带着讽刺。
陆离继续保持沉默，这是席轩给他做的“矜持大小姐”设定。
枣红马脚力一般，从青澄山赶往黄沙镇花了他们七天的时间。在席轩的建议下，为谨慎起见，这一路上三人都没有改变出发时的装束，陆离当他的大小姐，席轩当他的大少爷，秋寒当她的奴仆。
所以这一路上，秋寒已经对席轩恨得牙痒痒了……无论是打尖还是住店，席轩对秋寒呼来唤去随意指使，把有钱人家的少爷形象演了个十足十。每当秋寒忍不住发火，席轩就会指着陆离悄声说道：“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秋寒只能强行把自己的不满压下去。
有时候陆离看不下去了，想提醒席轩不要太过火，席轩就会严肃地对陆离说：“注意自己的设定！哪有大小姐替奴仆出头的？会引起别人怀疑的？”
陆离心想不至于吧都出来这么多天了离青澄山也有数百里了要是那些人发现了他早就追上来了，于是席轩就继续苦口婆心：“你怎么知道附近这么多双眼睛之中，没有跟踪监视你的人？他们可能开始只是怀疑，而你准备彻底暴露自己吗？”
陆离认为席轩说得很有道理，便不再多言。而秋寒，恨得几乎就要拔出袖中的短剑。她心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自己绝对不会自作聪明说什么要扮“奴仆”了。自己造的业，打碎牙也只能和着血吞下去。
对席轩而言，虽然随意指使秋寒让他感到很爽，一报之前被小看之仇，但旅途颠簸餐风露宿，也让这个公子爷苦不堪言。
毕竟之前入蜀，都是坐着马车来的。
所以看到黄沙镇后，席轩欢呼一声，潇洒地将手中的水囊往后一扔，双腿一夹马肚，纵马向前。
“喔噢！”他叫道“美酒，美食，美女，我来了！”
只要有人就好了。他怀里揣着几十两银子，找零的银票还贴身放着，只要有足够的人力，他就能雇佣起真正的奴仆来服侍自己。
秋寒当然知道这个混账少爷心里想的什么，一怒之下就想追上去把他抓回来揍一顿。
任务期限是一个月，除去来回路程，只有半个月的时间让他们来偷东西。虽说对面只是山匪，但该有的侦测、计划、试探一个都不能少。
听风阁的候选刺客要是在一群普通山匪面前失手，就丢脸丢大了……更何况秋寒可是一年生中排名前三的存在。光是作为优等门生的骄傲，都不允许她在这次任务中有任何失误。
但是陆离赶紧向前拦住秋寒：“秋寒同门，注意设定！”
“设定你个鬼！”秋寒现在一听到这个词就炸毛，“让开！我不能让那个蠢货毁了我们的任务！”
“秋寒同门，你忘了轩哥之前吩咐的了？”陆离说，“他给我们每人留了十两银子，一到黄沙镇就和咱们分头行动，假装彼此不认识。你现在追上去，岂不是让前面的计划全部落空了？”
秋寒因为愤怒而喘着气：“谁知道他定下这个计划安的什么心啊？只是想撇开我们自己玩去吧？”
陆离摇头：“我相信轩哥，他不是这样的人。”
……
……
几个时辰后，黄沙镇中。
秋寒：“这就是你的信任？”
陆离：“轩哥这是假意醉酒，迷惑敌人，其实他还是很清醒的。你看他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其实是在暗中观察围观的人……”
席轩“哇”得一声，吐了一地。
陆离：“……对不起我编不下去了……”
已是亥时，夜幕深沉。黄沙镇最大的酒楼“进酒阁”仍旧热闹非凡。门外暧昧的红灯笼下，本已是烂醉的席轩吐过之后仿佛又恢复了一点神智，扶着墙缓缓站起来，他的目光扫过陆离和秋寒藏身的墙角，没有发现自己的同伴。他踉跄着往酒楼里走，刚进屋就有两个漂亮的姑娘一左一右迎了上来。席轩一手一个搂住，笑着走进酒楼深处。
“我记得，席轩的年龄跟你差不多吧？”秋寒冷冷地问道。
“嗯。”
“他那样子，怎么看都是个老手。”秋寒哼了一声，“纨绔就是纨绔。江殿主的课上就能看得清楚。他扮演得最出色的，是青楼女子呢。他以前没少出入过这种场合吧？”
秋寒懒得多说什么，回到了镇子边缘的小客栈中。陆离和她以姐弟的名义投宿，分别住在相邻的两个房间内。
此后连续三天，席轩也没有过来和他们联系。陆离迫于自己的“设定”，大部分时间里都呆在房间中。秋寒每次出门回来，都气得浑身发抖。
“席轩今天一整天都呆在进酒阁里没出来。”
“他今天带着三个姑娘在镇子外面吃野味。”
“那个蠢货今天请了一堆不认识的人，在进酒阁从中午喝到晚上。”
到了第四天早上，秋寒终于忍不住了，说：“我不想再在这儿浪费时间了。陆离同门你留在这儿，我要到黄沙山附近打探一下。”
这几日她外出，除了监视席轩动向之外，也在镇内稍微找人打听了一下黄沙寨山匪的消息。
山匪在黄沙山占山为王也就是这几年的事。这里是出蜀的通道之一，虽然较为崎岖波折不如官道平坦，但胜在路途较近，不似官道要绕好几个大圈子。因此也有不少人，尤其是赶时间做生意的商人冒着风险走这条黄沙道。当然了，若是过路时遇到山匪劫掠自己护卫实力不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但镇里的人毕竟都是良民百姓，对那群山匪的认知也就停留在一些不靠谱的传言阶段。毕竟山匪虽狠，倒也不至于明目张胆到来掠夺城镇。所以秋寒才等不下去了，一定要在今天去那附近探听消息。
“我才不想管那个废材了。说什么设定，其实就是为自己寻欢作乐找借口。这种纨绔子弟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听风阁的前途，但是我在乎。陆离同门，你若是想继续跟着他一起鬼混，我也不会阻挡。不过我可提醒你了，你那星宿随时都有可能被扣光的！他不顾你，你也不为自己考虑考虑？”
“轩哥……不是这样的人……”
“是吗？”秋寒冷笑，“可是，我不信任他。”
陆离本来还想替席轩辩解两句。但眼见为实，他竟无话可说。更何况三人组虽然勉强成军，但是席轩和秋寒之间的关系比陆离想得更差。
这还没开始做事情呢，就已经有这么大的矛盾了。
秋寒打开房门出去，恰好看到两人从面前走过，进入了隔壁房间。其中一人秋寒见过，是某个和席轩一起喝酒的人。另外一个一脸凶悍，手里提着长长的包裹。从外形来看，竟然是……一把刀。
秋寒面色一沉，先是假意下楼，听到背后关门的声音，又悄无声息退回到房间里。
陆离见秋寒去而复返，正要询问，秋寒赶紧示意他噤声。她带着陆离，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听隔壁的动静。
那两人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对于内功已经有了一点底子的陆离秋寒来说，屏息凝神，依然能够听到一个大概。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三天前他进镇子的时候，我就已经盯住了……”
陆离和秋寒对望了一眼。
三天前进镇子……是指的他们三个吗？
他们还没有去探听山匪的消息，就已经被别人给盯上了？
听风阁派出的任务向来都有严格的保密机制，哪怕只是给一年门生分配的简单任务。那这些人究竟是谁，会是陆离所说的那些盯着他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