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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瑚贾琏两个相依为命多年,彼此之间可谓心意相通、默契十足,贾瑚这边着人送信,贾琏那边就随手指了些事儿,把几个在屋门外探头探脑的丫头都打发了出去。

    “这府里的规矩是差了些,方才哥哥刚一提笔,就有些没眼色的想过来服侍,好在初一她们警醒,直接拦在了外头。如今都做了三等,还当自个儿是哪个屋子里的大丫头呢。”

    把那些容貌俏丽的丫头们都撵去做些跑腿传话儿的活计,贾琏背着手凑到贾瑚身边一边说话一边伸手给兄长和自己各斟了一杯茶,脸上明晃晃挂着一丝讥讽。

    初一十一等大丫头晓得他们兄弟有话要说,连忙退到屋外,行事最妥当的初三和十四又搬了杌子过来亲自守在门口,手上飞针走线的绣着他们兄弟的鞋袜。

    贾瑚闻言一挑眉,抬手一掌结结实实拍在贾琏脑门上,轻斥道:“胡沁什么?这府里?哪个府里?这是咱们府里。”

    荣国府是大房的,以后他与琏儿如何分家是一说,但只要一日没分,这整个府邸就是他们兄弟的,万万不能让二房喧宾夺主,琏儿心里也绝对不能糊涂。

    贾琏重重吃了这一记,一个俊秀儒雅的小少爷登时形象皆无,呲着牙倒吸一口冷气,抱着脑袋揉了半晌才嘟囔了一句:“我都省的,不过一时顺口……咱们还真留着这些祸害?”

    这问的就是史老太太、二太太王氏配给兄弟俩的丫头们了。

    贾瑚贾琏在周家住了这些年,身边一等、二等的丫头早配齐了,两兄弟又坚称使唤惯了不愿换人,史老太太并王氏顾虑着早年闹出的丑事也就没再指派大丫头过来。

    可等瑚琏安顿下来仔细一瞧,老太太二太太赐下来的三等丫头里很有几个容貌娇俏说话伶俐的,分明是早就调/教好了,以后要做主子贴心人的。

    一想到哥哥和自己身边多了这么些别人的眼耳神意,贾琏就一肚子的不痛快。

    “留着,做什么不留?长者赐,不敢辞。既然是三等,那就给她们三等的活儿去做,有不服气的直接撵出去就是。咱们院子里是不养副小姐的。”一脸愉悦的喝了弟弟奉的茶,贾瑚提起那些丫头时口气淡淡的,辨不出喜怒。

    贾瑚上辈子常在女人身上花心思,因此把府内相貌生得好的丫鬟们记了个七七八八,今儿留心打量一番,很是认出了几个前世老太太二太太身边的得意人,暗道那两位这回是真舍得下本钱,索性便把人都留下,让她们先欢喜几日。

    不过几个丫头,捏住错处还不是说撵就撵。

    “你也回自己院子里仔细瞧瞧,说不得还有什么礼等着你呢。”跟自个儿亲弟弟也玩起了端茶送客这一套,贾瑚捧着如江南氤氲的雨过天青杯笑得很有几分揶揄。

    瞥见自家兄长一副风雅名士的清高淡泊派头偏生面上明晃晃挂着算计,贾琏撇撇嘴,晓得贾瑚该是把一切都琢磨明白了。

    贾琏原本倒是有意刨根究底询问一二,一瞧贾瑚这个神色,思量片刻还是乖乖起身,打算等一会子贾瑚收拾完了别人,他再过来打听打听。

    贾瑚有意等自己理清头绪找出解决之道再与贾琏说,见贾琏如此乖觉也不禁莞尔,嘱咐了他句“万事小心”,亲自把人送到院门口才回转。

    贾琏虽然才十二岁不到,却也是有秀才功名在身的,贾瑚又快要成家,兄弟俩显然不能再合住一个院子。

    周家与荣府来回传了多少次话儿,史老太太才拍板把周氏生前的院子与二房原先住的院子一起收拾出来,一给贾瑚一给贾琏,两兄弟比邻而居,谁也说不出什么。

    而舍了先前的院子合家窝在荣禧堂左近翻修过的小抱厦内的二房诸人,则真的是心中翻了五味瓶儿,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虽说贾琏顶顶厌烦二房,对于抢二房屋子这事儿倒是兴味盎然,进了院子也不急着一一看过等在里头的家生子儿们,领着一众丫头婆子就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看,一口气说了许多不合心意的地方,正好周瑞家的还在院子里等着给他举荐几个伶俐的“贴心人儿”,也不用等,直接一股脑儿说与周瑞家的听,叫她尽快找人来一一改过。

    这可不是贾琏自个儿矫情,乃是二太太王氏刚才在贾瑚院子里亲口说的,让他们兄弟“莫要外道,自己家里,有什么不顺心的尽管吩咐奴婢们去做,万万没有委屈了正经爷们反让奴才们躲懒的道理”。

    周瑞家的当然也知道自家主子方才摆当家太太的谱儿都说了些什么,只没想到这位小爷还真就如此实在,连句客套话儿都没有,就要把人支使的团团乱转。

    忍了又忍,周瑞家的一张面皮儿都忍得有些抽,还是记起在旁虎视眈眈的赖大家的才勉强把这口气咽了下去,笑容满面的应下了贾琏的吩咐,甚至还从头复述了一遍,生怕漏了哪处,妥帖的让贾琏都不由扬了扬眉。

    抬手不打笑脸人儿,周瑞家的摆出一副俯首帖耳的模样,贾琏也只得笑着让十一抓了一把钱给周瑞家的养的小孙孙买果子吃,又让十一送周瑞家的出门。

    至于院子里垂首站了半晌的“三等”丫头们,自然有十一她们去收拾,贾琏连个正眼都没给,自顾自回里屋歇着去了。可惜了一堆俏媚眼,到头连个接着的人都没有,尽数落在了地上。

    依着贾琏的心思,很该趁着老太太二太太忙着内斗的时候舒舒服服的多歇息会子,一会儿好起来与哥哥商议王家的事,总不能一直让哥哥把一切都自个儿扛着。

    他懂的虽然不多,参详一番,或者只是让贾瑚把心里憋得话说出来也是好的。

    不成想贾琏才在榻上歪了一会儿,二太太王氏就带着周瑞家的到了他院子里。

    其实王氏一点儿也不想进贾琏的院子。

    原本在王氏想来,贾瑚贾琏一同住周氏生前的院子尽够了,就是以后他们成亲娶妻,大不了动动土木,在院子中间砌个墙就算完事儿,再不济,贾琏一家尽可以挪到后头的梨香院去,宽敞又便宜,这院子她是要留给珠儿成亲后住的。

    结果老虔婆自己顶不住周家的势力,就拿她的珠儿填补,还有脸说珠儿宝玉是命根子眼珠子。

    珠儿只比大房那个黑心短命鬼小半岁,眼瞅着也是要成家立业的人了,到如今连个正经院子都没挣上,宝玉更是可怜见的,等长大了在这府里说不得要被那些狠心的兄弟挤兑的连站的地儿都没了。

    因此这院子王氏当真是看一眼伤心一回,若不是估量着当真要坏事,她是绝对不会进来的。

    王氏是婶娘,她来了,贾琏自然是要亲自迎出来的,还要请王氏上座。

    王氏从周瑞家的那里听说了贾琏的行事作风,背地里大骂贾琏不知礼数是一回事,明面上却不敢再拿那些虚话说嘴,生怕再被贾琏拿着鸡毛当令箭,只好把早前说过的话再嚼一遍。

    “我年纪大了,难免有照看不到的地方,这院子也料理的很是一般,琏儿还有甚不合心意,只管说出来,直接让周瑞家的去办就是。”王氏细细品了口茶,心中暗叹这小孩子家也用上品碧螺春待客,周家委实奢靡,面儿上却分外慈爱和善。

    贾琏心说有道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二太太这番“贵脚踏贱地”必定有所图谋,只笑着答应,随口道句谢,旁的话一句没有。

    王氏却仿佛没有觉出贾琏的敷衍,依旧仔细拿着好婶娘的款儿,望着贾琏的神情中也带上了几分并不难发现的隐忧。

    “只是你哥哥是嫡长子嫡长孙,日后要承爵的,这个家总要他们夫妻做主,你总不好越过了他去。论理,他那处是要比你这儿强些。这些话儿原不该我说,可老太太年纪大了,大老爷大太太并不操心这些,我这个做二婶的,总要提一句才是。”

    说着,王氏犹嫌不足,伸手帮贾琏理了理头上的小玉冠又补上一句:“便是一家子骨肉,情份也是处出来的,现在和睦了,日后分家也不至于生分了。”

    好不容易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没有当场打开王氏的手,贾琏绷紧了面皮抿紧了嘴,深深吸了几口气才没有嗤笑出声。

    好二太太,好二婶,这是拿他琏二爷当傻子哄呢。

    “侄儿懂得。”贾琏话儿说的极慢,面上也显得很是受教,话锋一转,却字字戳进了王氏的心窝子:“侄儿虽然愚钝,但看老爷与二老爷行事,也懂得长幼有序、兄友弟恭,侄儿定会对长兄恭恭敬敬,万万不至毁了礼数伦常。日后离了这府里后与二老爷二太太、珠大哥哥并宝玉比邻而居,也是一样行事,一家子骨肉也好有个照应。”

    贾琏这些年跟着周泽周林读书,为着好读书不求甚解一条也不晓得究竟吃了多少排头。周家都是文人,不兴拉倒了打板子那一套,周泽父子便把那套出口成章的本事用在了讽刺贾琏上,各式立意各式修饰不必刻意去背诵也能学到个皮毛,用在王氏身上妥当的很。

    王氏活了半辈子,史老太太一去他们这一房便要离了荣国府的道理当然是明白的,可这么多年无人提起,王氏真真已经把荣国府当做了二房的天下。

    今儿个被贾琏直截了当的说破贾珠宝玉早早就要离了荣国府去与那些落魄族人混居,王氏险些当场就黑了脸,一直数着佛珠的手一顿,好悬没把一串檀木珠子生生扯断了。

    除了史老太太,如今的荣国府王氏受过谁的气?当即就要挑贾琏的刺儿好好教训下这个跟他哥哥一样黑心烂肝的短命鬼。

    谁知王氏还没开口,贾珠房里的罗裳就寻了来,支支吾吾的请王氏过去,明明急得一头汗,却怎么也不肯把事情说清楚。

    知道她们这是防着自己,贾琏从炕桌上的果盘里摸出个山核桃就拿小锤子咔咔的敲了起来,兴致盎然的看罗裳那丫头与二太太王氏打哑谜。

    王氏本就被贾琏之前的话儿勾得心火过旺,看罗裳慌慌张张的又担心贾珠,哪里还能受得住砸核桃的响动,仿佛那咔嚓咔嚓的声音把她面上的笑都砸裂了似的,硬邦邦扔下话儿让贾琏好生歇着,就领着人直奔贾珠的院子。

    王氏一走,贾琏的院子里登时呼啦啦去了一多半人,清静了不少,刚才一直在外面打听消息的十二便瞅着空儿溜进来回话。

    若单论样貌,十二是这群丫头里顶顶出色的人物,周大奶奶莫氏当初挑她给贾琏也有让她做个屋里人的意思,可十二自己却没这个意思,略大点就露出话儿,想要求个恩典出去与人做正头娘子。

    贾琏虽喜十二妍丽,想一直有她陪在身边,却不是死扒着不松手的色中饿鬼,也就应了十二所求。

    打那以后,一个心无杂念,一个忠心耿耿,倒是主仆相得,更为融洽了。

    “回二爷的话儿。”十二俏生生一福身,眉眼间却流露出一点英气,令人一见便知是心性端正坚韧之人。

    “这些日子老太太与二太太很是处置了些人,又寻了人补缺儿,赖嬷嬷赖妈妈与周妈妈相互见了面都不怎么说话,冷淡的很。咱们回府之前,扬州姑太太又传来了喜信儿,老太太欢喜的什么似的,偏二太太备礼出了岔子,老太太很是闹了一场,二老爷好些日子没给二太太好脸儿。不过在我与大爷那儿的姐姐面前,赖妈妈同周妈妈倒要好的很。”

    将从荣府婆子们那儿探听来的消息捡重要的一气儿说了,十二抿抿嘴儿,又迟疑着说了件事儿:“这是我自个儿猜度的,那边儿珠大爷,似乎不大好,珠大爷房里的丫鬟们把着门儿,粗使婆子离得稍近些都要吃排揎。”

    简直就差把心里有鬼四个大字写在脸上。

    贾琏听得直撇嘴,因着贾瑚说过不许他参合贾珠那个病秧子的事儿免得叫人怨上,只问十二大爷院儿里知不知道这信儿,听说初四已经回话去了,就不再言语,耐着性子练了张大字才整裳理带,过去找哥哥贾瑚说话。

    临出门,贾琏还不忘把十二叫到身边低声嘱咐,要十二把新裁的鲜艳衣裳穿出来,花儿朵儿也别吝惜,只管戴,往后在两个院子里管教三等丫头们就是,免得老太太赏下来的叫什么碧玺的真当她自个儿是个天仙儿了。

    絮絮叨叨半晌,听得十二不住抿嘴儿笑,贾琏才轻咳一声走了。

    贾瑚恰巧刚在前头见过了分别去周家和忠平王府送信的小厮回来,听着丫头们掀帘子说二爷来了也不起身,只歪在炕上一手支着下巴斜睨着贾琏笑。

    被贾瑚盯得后背发凉,贾琏三步并作两步凑到贾瑚身边作揖打千,连连求饶:“好哥哥,我哪儿错了你直说便是,我一准儿改!立即就改!”

    别人都夸贾瑚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贾琏却深知自家兄长绝对是心较比干多一窍,主意多得很,使坏的时候真是整治的他不服气都不行。

    与其等贾瑚动手,不如自己先低头认了,说不准还能求到个从轻发落。

    贾瑚瞧着贾琏日渐长成的眉眼轻轻叹了口气,正起身低声问道:“母亲去了七载了,琏儿如今十二岁,也到了叫人惦记的时候了。”

    听兄长提起亡母,贾琏忆起母亲在时的慈爱与母亲去后与哥哥相依为命的痛处,一颗心似乎被人狠狠刺了一刀,原本装出来的一分伤心瞬间化为十分悲恸。

    贾琏是贾瑚一手带大的,贾瑚十分清楚贾琏的脾气秉性,然则事关重大,他总要问个清楚。

    停顿片刻,贾瑚就将这次的事儿挑明了:“大丈夫当成家立业,我是早就定下的,那房里珠儿也有了说法,这一辈男丁只剩了你一个,王家惦记的就是你。”

    仿佛觉得贾琏一副惊得失了魂的模样十分有趣,贾瑚面上一直挂着的浅笑柔和了许多,说话时的态度也很是平和。

    “王家人的脾性,咱们是领教过的。那一大家子,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做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儿。既然王家大老爷起了这份心思,肯定是什么法子都能用得上使得出,至于二太太,你也瞧见了,跟娘家多半不是一条心的。”

    逐一点出王家人的心思,贾瑚淡淡一笑,说不出是讥讽还是自嘲:“老太太若生为男儿,纵横捭阖必定玩的漂亮。有了这么一群人搅合,这事儿便不能善了,要么你吃下这个哑巴亏,要么王家姑娘自个儿把她父母长辈酿的苦果吞了。”

    “这事儿总要你自己拿主意,别我们替你了结了,扭头王家姑娘婚事不顺,你又怜香惜玉。丑话说在前头,你若如此,以后我再不管你的事。”

    见贾琏苦着脸不说话,贾瑚直接问到了他脸上,依旧是轻声细语的,却由不得他不张口。

    被最后一句惊得瞪圆了眼睛,贾琏急得声音都有些走调儿,只拽着贾瑚的袍角不放。

    “谁要怜香惜玉?我方才只是觉得烦闷,也不知道我是哪一世没积德,竟连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样的晦气事儿也叫我遇上了。哥哥还信不过我?我便是蠢钝,也晓得王家一家子没个好东西,害惨了咱们,谁要怜惜他家的姑娘?”

    慌慌张张解释了一大篇,贾琏猛地回过神,想起王家这个瘟神是要他来消受的,连忙转过话头又求贾瑚:“哥哥救我!真娶了他家的女孩,岂不是要家宅不宁?到时候咱们一房都没个消停!”

    被贾琏晃得眼晕,贾瑚不得不伸手止住他,沉下脸呵斥道:“慌慌张张,不成体统!谁要你娶了?”

    骂的贾琏讪讪缩手,贾瑚才宽慰了他几句:“莫慌,如今满府里才折腾完咱们的院子,又要过年又要准备我跟珠儿春闱,此事且等着呢。”

    而且贾珠的身子骨已经是那副样子,说不得王氏会提前张罗他的婚事,让李家姑娘快些过门,免得夜长梦多。到时候府里人人忙的脚打后脑勺,哪里还顾得上为贾琏订亲。

    退一万步讲,这事儿凭谁也越不过大老爷去,他不点头,什么都不作数。

    贾瑚正要再与贾琏说的明白些,蓦地一眼瞧见大太太邢氏身边的心腹嬷嬷王善保家的进了院门,正被初一她们围着说话,忙对贾琏点头示意,又扬声叫人把王妈妈迎进来。

    邢氏迄今无所出,膝下只养了个迎春打发寂寞,王善保家的自然不敢在贾瑚贾琏面前拿大,先问了两人好,才传邢夫人的话,请大爷二爷过去,一家子亲亲热热热闹一回。

    以后借助邢夫人之处颇多,贾瑚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给邢夫人难看,欣然答允,领着贾琏就与王善保家的一道儿去了贾赦邢夫人所住的偏院。

    到了贾赦邢夫人房里,贾赦依旧不在,说是伤了风,传话过来让邢氏等人自便,贾瑚贾琏对这个父亲感情一般的很,见不到也不觉得什么,只说些趣事给继母庶妹听,逗得邢夫人愈发阴沉刻薄的面相都舒展了些,比着其他女童怯懦的多的迎春也把脸藏在奶娘怀里悄悄露出了点儿笑。

    贾瑚已经不太记得迎春的长相,两人也没什么兄妹情份,只是不愿大房的女儿就那么让二房比到了泥里,看这会子迎春的胆子比初见时大了点儿,便将准备的许多稀罕玩意儿拿给迎春把玩,免得堂堂公侯门第小姐反叫人瞧不起。

    如今迎春是养在邢夫人屋里的,邢夫人瞧着贾瑚兄弟对她恭敬、待迎春友爱心里自是欢喜,难得说了几句得体场面话,又有贾瑚贾琏凑趣,一时之间院子里也称得上言笑晏晏。

    正说的开怀,不妨老太太屋里的丫头翡翠就过来传话,说珠大爷身上不爽利,二太太急得不得了,太医已经在摸脉了,照顾珠大爷不经心的丫头也已经打发了出去,老太太亲过去等着,她过来请大太太的示下。

    这哪里叫请,根本是催她快去探望贾珠呢。

    邢夫人一张脸直接落了下来,还是贾琏在旁劝了几句才板着脸领人过去,那模样不像是探病,倒像是奔丧。

    贾琏落在后面不停挤眉弄眼,不免狠吃了一下子,这才低眉顺目的跟在贾瑚身后,随邢夫人的车回去。

    第二日早上,贾珠这儿还没消停,东府那边儿倒来了个报喜的,还是双喜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