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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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碎再次恢复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傍晚了,第一感受是头痛欲裂。

    “没想到你的酒量今年竟然差这种地步,才区区一杯啤酒而已。”

    这是伊莱娜的声音,宇文碎分辩出来之后,确信了自己现在有正常交流的能力。他说:“我昏过去多久了?”

    “大概几个小时吧,也不算很久。”

    “我没有说什么梦话吧?”

    “说了啊,就是有点奇怪。”

    “我说了什么?”

    “救命啊,不要打我屁股啊,之类的。”

    真丢脸。宇文碎心想。现在要是在我面前放了一盆水,我就一头扎进去把自己憋死。

    伊莱娜没去在意宇文碎的失落情绪,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碎,任务来了,我们最好现在就行动。”

    宇文碎听到这句话立刻晃了晃头,让自己保持一个相对清醒的状态,站了起来。

    “说吧,雅克让我们干什么?”

    “他让我们……”

    还没等伊莱娜说完,宇文碎就伸出一只手制止了她。宇文碎的表情凝重,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伊莱娜由于不知道宇文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好默默地看着他,等着他说些什么。

    “伊莱娜,我们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伊莱娜回想了一下昨天的记忆,然后恍然大悟似的说:“扎尔巴·泰格。”

    扎尔巴·泰格是他们的合伙人托尼·康星的老朋友之一,他本来和宇文碎、伊莱娜约好,要一起处理开办银行在手续上的问题,但是宇文碎和伊莱娜两个人因为晚上睡不着就把这件事办好了,可扎尔巴并不知情。说不定这位老人已经在威尔第城内的市集里面等了整整一天了,这下可不好,说不定要下跪道歉才行。

    宇文碎问伊莱娜:“雅克给我们的任务很急吗?”

    “不算很急,应该说只要开战的时候能出阵就行了吧。”

    “那我们快去要两匹马,进城。”

    “他不会还在等吧,毕竟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

    “他是否还在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去找他。”宇文碎下了床,整理了一下被睡乱的衣服,把腰间的刀扶正,“千万不能给他留下一个‘这俩小鬼头真不靠谱’的印象,那样的话,恐怕会影响到后续的计划。”

    说完这句话宇文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营帐,伊莱娜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两个人直接冲向军营中的马厩,不由分说跨上了两匹战马。正当他们准备策马扬鞭冲进城里的时候,雅克骑着马,朝他们这边过来了,一边扬着马鞭一边说:“你们两个,稍微等一下!”

    雅克赶到他们身边之后就翻身下马,看来并没有和他们一起行动的打算。他啪啪马的屁股,那马儿就自己回到马厩中吃草去了。

    “你们是现在就要去偷袭吗?”雅克问。

    这显然是关于作战计划的问题,宇文碎并不知道详细的情况,伊莱娜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说:“不,我们是要赶着去做另一件事。偷袭的话要看情况,有可能没有办法偷袭,不过在阵地战的时候我们可以从侧翼攻击他们。”

    雅克听伊莱娜这样说完之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那我祝你们好运,愿先知圣约翰指引你们的前路,愿先贤五剑的荣光庇佑你们的身边。”

    “多谢。”

    随后,宇文碎和伊莱娜离开了军营。两个人没有像最初打算的那样一路疾驰过去,因为他们意外地发现,在这个时间多,进城的人特别多,一路上要是飞奔起来不知道会伤到多少人,他们也只能慢慢地往前走。

    “你们两个是怎么和解的啊?”宇文碎问。

    “我和雅克吗?”伊莱娜说,“凌晨我把你带进他的营帐里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起床了,认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有早起和吃早餐的习惯,于是就聊了起来,结果发现我们两个在某些方面还是挺谈得来的。”

    “你和雅克认识很久了吗?”

    “我们两个曾经在同一个佣兵队里面干过。”

    “从那时候起你们的关系就不好吗?”

    “是啊,一直没怎么说过话,见面了也是能不打招呼就不打招呼。”

    “听起来不会如何都不像聊两句天就能冰释前嫌的关系啊。”

    “我也不太敢相信。”伊莱娜一遍活动着僵硬的脖子一边说,“也许这就是美食之神引发的奇迹吧。”

    “美食之神?”

    “我和他都是对于吃非常讲究的人,所以才会在‘吃’这个话题上相谈甚欢。早知道就和他早点聊聊了,也不用这几年一直都这么僵着,真难受。”

    无巧不成书啊。宇文碎心想。

    “碎,人越来越多了,怎么办?”

    宇文碎回头看了一下,发现伊莱娜说得不错,进城的人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骑马进城还没有跑步进城快呢。

    “你觉得我们现在把马丢下的话,它们能自己跑回军营里面去吗?”

    “应该没问题。”

    “那我们一路狂奔进去吧。”

    宇文碎和伊莱娜两个人翻身下马,在各自的马儿屁股上拍了一下,这两匹马就悠哉地踏上了返回军营的路。

    两个人跑了起来,在人群中闪转腾挪,与其他人的身体冲撞已经是在所难免的了,好在没有人上来找他们的麻烦,两个人算是比较顺利地来到了市中心的集市。这时,太阳已经落山了。他们两个人慢慢地在市场里面走着,一是为了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二是为了找到扎尔巴·泰格的身影。

    可惜第二个目的并没有实现。

    “找到他了吗?”宇文碎问。

    “没有。”伊莱娜说。

    “我这边也没有,估计是已经回去了吧。”

    “怎么办?要不要去去托尼带我们去的那间破房子再看看?”

    就在这时,宇文碎听到了身边的卖酒的小贩和别人交谈的内容。他示意伊莱娜别说话,留意小贩说的东西。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撤了,不等晚上的时候在赚上一笔啊?”

    “不用了,今天已经赚大发了。”

    “怎么了,来的路上拣着钱了?”

    “不是,今天有个老头儿,在这儿等了一天,不知道在等谁,刚才从我这买了三桶酒走了,给了我一枚金币,还说不用找零了,你说,这算不算赚?”

    “金币?你小子真有运气,你这酒就是一百桶都值不上一个金币吧。”

    “去去去,老子的酒好着呢。”

    “我劝你还是去教堂忏悔一下吧,这钱来得太奇怪,你也不怕花起来折寿。”

    “说什么风凉话呢。再说了,那老头儿抱着三桶酒就往教堂那边走了,要是去了教堂,正好和他打了个照面儿,多不好。”

    宇文碎和伊莱娜看了对方一眼,点了点头,走向了教堂的方向。

    一般来说,一座大城市里会有很多个教堂,但是威尔第不同。西奥多罗·威尔第在兴建第一座教堂的时候就承诺:这座教堂会是本城唯一的教堂,除本教堂之外,任何教会建筑都是违背领主意愿和威尔第市法律的。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没人知道。好在威尔第城内信仰虔诚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都只是来赚钱的,教会的势力在城内也很弱,也就没有人抗议这条规定了。

    不过这座教堂也正因为这条规定而变得富丽堂皇,因为全城人都回来这里进行祷告、忏悔,城里的商人也会来这里祈求生意兴隆,并为此捐赠一些财物。有了充实的资金之后,教会将这座教堂装修的如同宫殿一样,华美的程度甚至堪比在林特帝国的使用了数百年的大圣堂。

    不过今天,这里有些冷清。

    除了宇文碎和伊莱娜,教堂外没有任何人。原因在于,门口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今日不开放”。

    但是宇文碎和伊莱娜都听到了,紧闭的门后传来说话的声音。

    里面有人。

    宇文碎出于礼貌,先敲了三下门,然后才把门推开,走了进去。

    “咻”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朝宇文碎飞过来,宇文碎一侧头,那东西就从耳边擦了过去,打在身后的门上,最后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那东西是个木制的酒杯。

    隔着一排排长椅,宇文碎看见在教堂大厅的中间,坐着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老人,他脸上的眼镜都歪了,宇文碎在远处看去就能发现他变得赤红的脸,而且身边放着三个不大不小的木桶,其中有一个已经空了。

    这人正是扎尔巴·泰格。

    宇文碎做好了下跪道歉的准备。

    没有晚辈可以让长辈这样失望而不受责难。没有。